傅小钰嘿嘿笑了一声:“你别掩饰了,装什么装啊,我还不知道你。”
“……我的手有点痒痒。”
“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自从傅小钰到了学校,两人这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话。提起这件事,傅小瓷就一肚子气。
“你说你胆子有多大,不但瞒着妈没去公司实习,还跑到这里换了个名字,你要干什么?要是被别人知道,我还怎么在这个学校待?”
“学校有朋友,你知道的。实习老师几十个呢,哪能顾得上我这种跑腿的。”
傅小瓷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但是傅小钰做过的事情多了,不上道的朋友也有一堆,有的是办法。
他打小就是胆大的,要不然,当年傅小瓷也不至于给他收拾烂摊子。
从高中就闹着要当警察,还是刑警,傅父犹豫不决,傅母哭得不行,这万一出个什么事那可该如何是好。高考完,六百多分的好成绩,全家人却愁云惨淡,因为志愿僵持了好多天,天天吵架。傅小钰拿着身份证离家出走,打算先去报名体检,傅母一听高血压上了头,直接被送到急诊室。
最后,傅小钰被关在房间里直到录取结果结束。他被报了一个重点大学,学会计学去了。
傅小瓷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父母知道她立场不坚定,说不定反而会跟着傅小钰一起劝他们。
木已成舟,想改变也没有机会了。
傅小瓷望着他:“我以为你已经不再想当初的事情。”
“哪有,天天在想,每天都在等待着什么转机。”说起这事,傅小钰的表情认真了几分,“不让我当警察,我也不去实习。”
“那你为什么想着来当体育老师。”
“你不知道吧,教高一年级的老王是退休的刑警。”
“咦?”
王老师是个上了年龄的男人,脾气暴躁,生活单调,平常见了面,也会跟傅小瓷打声招呼,谁能想到竟然有这样的过去。
“我一方面想跟着他了解了解,一方面,也想看看你在这里是怎么工作的。”傅小钰挑眉笑了笑,“把小崽子管得都不错啊,小傅老师。”
“没大没小。”傅小瓷瞪他一眼。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将来父母知道他竟然当了个实习的体育老师,恐怕得气坏了。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一直实习下去?”
“后面再说,我心里有数。”
傅小瓷望着他,忽然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放软了声音:“不论如何,爸妈都是为了你。我不阻拦你的决定,但你千万别伤了他们的心。”
听到她的话,傅小钰低下头,低声道:“我知道。”
难得这么听话,傅小瓷忍不住多摸了摸他的脑袋,触感柔软:“哎呀,真想养条狗。”
傅小钰:“……你走开!”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傅小钰想到什么,说:“对了,你这会儿别到处乱跑。医院突然涌进来一些媒体,不知道是干嘛的,小心别伤到了你。”
“媒体?”
同一时间。
钟斯灼刚刚结束一场手术,还没等所有人休息片刻,立即又接来通知,说有位身份比较特殊的,需要他们过去准备。
“钟医生,能行吗。”
他正在换衣服,闻言,皱了皱眉:“我需要休息。”
这时,外面传来护士的阻拦声,有人直接冲了进来。是一名中年女性,戴着眼镜,一副干练的模样:“不好意思,您是钟医生吗?”
被叫了名字的钟斯灼头也没回。
“出去。”
一声平静的呵斥,让所有人都安静了片刻。
“打扰你们很抱歉,但是那边的手术沟通出了点问题。”虽然被拒绝,她依然勉强露出微笑,“徐奈奈小姐希望换个团队。”
听到徐奈奈的名字,其他人纷纷惊呼一声。
这是最近一名新晋的小花,模特出身,最后进了影视圈,身高腿细,面容精致,演技一般全靠脸撑,最近正处于上升期。谁能想到,竟然有位明星就躺在手术室里。几名护士的眼睛亮了亮,表情显得兴奋起来。
唯有钟斯灼无动于衷。
知道请不动他,她咬了咬牙,说:“你们再不解决,外面媒体就把医院堵了。这外面的病患也进不来,万一闹了什么矛盾,全是摄像机,上了头条就不好了。”
“钟医生……”
“副院长也在外面等着呢。”
他拧开水龙头,打上洗手液,把手揉搓几遍,洗得干干净净。全部人的目光都在盯着他。
钟斯灼擦掉手上的水渍,没有说话,第一个走出门。
经纪人立即明白了,高高兴兴地跟了上去。
外面人可不知道,徐奈奈在他们圈子里都叫徐奶奶,惹不起,得供着。刚才都进了手术室,又嫌医生太老太丑,说什么也不同意。原本只是装装样子的事情搞得这么复杂,经纪人都要跪了。
这下总算好了。
手术室门一打开,钟斯灼走进来。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冷峻的黑色眼睛,还有挺拔的鼻梁轮廓。
徐奈奈躺在床上正无聊,一抬眼看到他顿时眼睛亮了亮。
“你叫什么?”
他充耳不闻,让助手测体温,测脉搏,量血压,自己戴上手套,检查她的“伤处”。
右胳膊有些许淤青红肿,只需要消炎就好,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伤处。他检查片刻,收回了手,助手报告数据一切正常。旁边的麻醉医师,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大眼瞪小眼,一群人傻站在原地,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
钟斯灼不顾她的叫唤,直接摘掉手套,转身离开。
经纪人在旁边,知道他不好招惹,就对一旁的助手说:“咱们在这里面待个半个多小时,出去了,你就给他们说明一下。不管是什么骨折啊还是别的,严重一点,就说需要养十天半个月的那种伤势,麻烦你们了,有什么需要我都会满足的。”
“这这……”
本应该养“十天半个月”的伤患坐起身,精精神神地问:“那个医生叫什么名字?我住院就由他来负责吧!”
“不好意思,徐小姐,这事情还真的由不得我们来决定。”他们苦笑了一下。
“那你们就看着办吧。”她有些不耐地抠了抠鲜红的指甲,“我还没发微博呢。”
此刻,外面的媒体涌成一团,甚至有记者已经偷偷溜了进去,整个医院围得水泄不通,外面有人吵起了架,差点连120急救的担架都被堵在门外。
高一五班的一群学生中午放学后,由陆悠悠组织,买了鲜花,买了水果,一群人背着书包穿着校服打的到了医院。
“沃德玛,怎么这么多人,啥情况?”方南傻眼了。
“大家不要随意走动,我们一起进去,别走丢了,注意钱包和手机。”陆悠悠淡定地指挥。
在人群中,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异常惹眼,很快便吸引了一些媒体的注意。
有人眼睛一亮,嗅到了新闻的气息,连忙拿起话筒,招呼摄像师跟过去。
万一没拍到明星,有个别的新闻也不错啊。
“小同学,小同学,你们过来是干什么的?”
徐智有些不耐:“麻烦大妈让一让,我们中午午休时间不多,没有浪费的机会。真是的,老师没找见,你们倒是过来了。”
“老师?”记者顿时精神了,“老师怎么了?”
“昨天春游,她为了救学生骨折了,还在医院躺着。”有学生老老实实交代。
记者顿时乐了:“走走走,我给你们开路,咱们一起进去。”
外面的记者们探不到消息,按照以往的速度,估计还得等个半个多小时。虽然里面情况没出来,但是稿子差不多是什么,需要拟什么标题,心里早就有数了,现在就等人出来拍照片录视频后,可以打道回府。
结果,他们看到有几家媒体跟着一群学生进去,其他记者嗅到了不对,连忙也跟了上去。
一群人蜂拥着到了傅小瓷所在的病房。
傅小瓷正躺在床上休息,昨晚有些没睡好,现在正好补个觉。傅小钰走了一会儿,房间也清净了,渐渐地,她合上双眼。
“老师!”
门突然被打开,傅小瓷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一阵喀嚓喀嚓的响声和白色的亮光,她一手捂着脸,惊慌失措地坐起身。
学生们跑了过来,眼泪汪汪,看到她腿上的石膏,有女生的眼泪都下来了。
“老师……老师你的腿还有复原的机会吗?”
傅小瓷:“……”
这些熊孩子在胡说什么?!
陆悠悠把一捧花递给她:“老师,祝您早日康复。”
傅小瓷接过花,顿时僵了僵:“这是菊花啊,陆悠悠。”
“啊,是吗,我就说怎么怪好看的。”方南傻笑一声,只字不提是谁选的花的事情。
“您好,我是XX媒体,请问昨天春游发生了什么事?”
“您好,请问您现在是怎么样的心情?”
“救学生的时候您的心里在想什么?”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您后悔过吗?”
傅小瓷:“这个……”
当天晚上,热搜第一是最美女教师勇救学生,腿部受到严重创伤。配图是傅小瓷抱着一捧菊花,笑脸僵硬的照片。老师群里不停艾特她,把那张图疯狂刷屏,包括沙玉在内一众朋友发来问候,就连父母也打来电话问怎么回事。
傅小瓷:唉,别提了……心有点累。
第25章 你笑得很好看
上热搜的第二天; 傅小瓷的父母匆匆忙忙从老家赶了过来。傅小钰听到风声没敢过来,留下她一个人承受着风吹雨打。
病房里,傅小瓷乖乖地坐在床上,傅母把一大堆补品放在床柜上; 心疼地仔细看了看她的腿:“小瓷啊; 这没事吧?”
“没事没事。”
傅父在一旁非常淡定; 他坐在椅子上,说:“我们老傅家的人就是这样,怀着仁心。”
“你什么意思,她是我生的。”傅母翻了个白眼。
“小瓷; 我给你煲了汤,你快点儿喝。当初就想着老师安稳; 谁能想到还有生命危险,唉,这事弄的。”
“虽然受了伤,但她做得对; 我替她骄傲。”
“呸,难道我不是这么想的嘛,救孩子肯定要紧,但这是我的女儿,我也心疼啊。”
傅小瓷端着碗默默喝汤; 有些感动。
“你看你还上了热搜,邻里街坊都知道了,对着我就夸。”说起这事; 傅母还挺乐滋滋的,“所以,我一想,干脆把征婚的照片改成你热搜的那张,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谁。”
“噗!”
她一口汤直接喷得傅母满身都是。
傅母惊叫一声,连忙拿起纸巾使劲擦:“你这孩子怎么喝汤还漏风呢?”
傅小瓷的脸都憋红了,咳嗽半天,咳得眼圈泛红,眼泪花直打转。
“妈!你别闹了!”
她一想到在婚介所,别人都是各种生活照证件照,只有她一个人穿着病号服,手捧菊花笑容僵硬,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要干嘛,征冥婚?
傅父握拳干咳一声,明显在憋着笑,碍于淫威不敢出声。
“你不觉得那张很好看吗?”傅母表示现在孩子怎么就不懂她的心意呢。
“一!点!都!不!好!看!”
“行行行。”
自家女儿还受着伤,傅母怕她情绪激动,万一伤口裂了就糟糕了,连忙安抚傅小瓷的情绪:“那我就换回你之前那张照片。”
傅小瓷说:“妈,你真的,别再给我相亲了。”
“不相亲,你自己又不找男朋友,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结婚?”
“说起这个,事情就比较复杂了。”
傅小瓷幽幽叹了一声:“我最近发现,相亲相多了,我竟然对男性产生了厌恶之情,相反,最近看到沙玉……不知为什么……有点……感觉不太对……”
“你说什么!”
傅母的脸青白一片,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说话都带着颤音:“小瓷……你……你什么意思?”
“上周看了医生,人家说我可能……可能……”傅小瓷捂住脸,肩膀抖了抖。
此刻心情如天打雷劈都不足以形容傅母的心情。
傅父坐在椅子上,一如既往地淡定。
傅母受到剧烈打击,顿时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床上,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傅小瓷在一旁憋出哭腔,说:“所以您最近别逼我,等我自己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我会找男朋友的。”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傅母几乎没有怀疑,其实,她自己也想过自家女儿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傅小瓷总是和那个沙玉走在一起,两人好了这么多年,又这么多年都没有男朋友,亲亲密密就像一个人似的,就算是一条狗待这么长时间也有感情了,更别说人呢。
正在病房愁云惨淡之际,突然,门咚咚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