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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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喜-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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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儿能?小姑娘不学这个。零点钟声过后,领了压岁钱,妈妈带着她去睡了。”
  许湘眉取出一根烟,“那你不打算给我压岁钱吗?”
  谢柏宁朗声笑了,“想要多少?”
  她掐着烟,“你微信给我发个红包,数额寓意好点就成。”
  他还没有答话,谢柏仪的催促再次抢了先,“大哥,你能不能快点呐?”
  她说,“好了,不说了,你去吧。”
  “我先给你发红包。”
  “嗯,挂电话吧,拜拜。”
  谢柏宁叫她的名字。
  “还要说什么?”
  “我也想你。”
  许湘眉轻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他又说,“少抽点烟。”
  “哦。”
  挂掉电话,没多久,微信接连响起‘红包来了’的提示音。
  她点进去,谢柏宁的对话框弹出来,清一色的领取红包,她点开来,清一色的1314。
  许湘眉忍不住笑了,心中甜滋滋的。
  这人!
  还说自己不会浪漫?他怎么好意思?!
  她一一领了,截了张图发朋友圈,配上文字:新年快乐,我的一生一世!
  许湘眉点燃一根烟,缓缓吸了几口。
  这时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来自温长廷,但应该是温佩发过来的。
  “湘眉,新年快乐!”
  很简单的一句祝福,与以前的新年祝福不变,连标点符号都一样。
  她收起手机,抽完一根烟,烦躁的吐了口气。
  重新拿出来,输入几个字:新年快乐!
  以前她回复她:小佩,新年快乐!
  终归不一样了。
  另一边,温佩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播放着春节晚会,是个逗趣的小品。她却笑不出来,一动不动的看着手机屏幕,心情沉重难言。
  门上传来响动,温长廷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
  她把手机放下,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医生怎么说?”
  温长廷面色不大好,“还是熬不过元宵。”
  话音刚落,温佩已是满眼泪水。
  男人把她揽进结实宽厚的胸膛。
  

  ☆、第41章

  谢家上上下下都收到了许湘眉的新年礼,除了谢柏宁。
  每人一只青白碗。
  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罄。
  许湘眉亲手烧制的,哪怕是一只碗,若放到陶馆去售,都贵得要命。
  不过这倒是次要,最令谢家人动容的,是她充满温度的心意。
  谢柏宁没有收到礼物,他竟沉得住气,等到陶展当天见着了人,才兴师问罪。
  彼时许湘眉好不容易摆脱粉丝,拉着他躲到休息室。
  她挑着眉,似笑非笑,“你就只想要一只碗?”
  他没有反应过来。
  她凑过去,好不得意,“我人都是你的。”
  谢柏宁说:“这不一样。”
  她朝着门外努了努嘴,“如果实在想要,外面那些,你随便挑,多少都可以。”
  谢柏宁满脸无奈,难道他想要的真的只是陶器?!重点是她的情意。
  还是他没有表达清楚?
  许湘眉见他这副神色,噗的笑出声,也不逗他了。
  她圈住他的脖子,说,“你急什么?等着我给你一个大惊喜。”
  “好。”
  谢柏宁不作犹豫,低头亲上去。
  元宵节那天,赶巧了,正好也是情人节。
  晚上,谢柏宁和许湘眉单独过节。
  玫瑰花、烛光晚宴、风光旖旎的楼顶花园。
  一抬头是满天璀璨繁星,低头,一城的红灯笼被化作迷人的星星点点。美不胜收,气氛浪漫。
  许湘眉放下刀叉,她取出一只黑盒子,“新年礼物,以及情人节礼物。”
  谢柏宁笑起来,“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大惊喜?”
  她点点头。
  谢柏宁打开,里面躺着只柴烧水杯,杯子上,他和她相互依偎着,背景是竹林木楼。
  栩栩如生,独一无二。
  谢柏宁心里一热,忍不住拿起来,握在手里细细端详。
  传统柴烧被称作火与土的艺术,它将素胚在火中淬炼,自然而成。这对烧窑者的火候把控要求极高,并且,还需要长时间不眠不休的守护。
  柴烧的陶器,每一件都是上天恩赐,可遇而不可求。
  另外,成功率更是低的可怜,一窑数百个陶,到最后让人满意的不过寥寥几个。
  显然,手里的杯子完美得不像话。运气是一回事,手艺好是一回事,光是把这情景刻烧出来,便不知耗了多少工夫。
  事实上,的确花了许湘眉不少心力。仅是刻画就用了两个月时间,一共烧了三十个,最终仅得了这一只。
  她眯着眼睛笑,“惊喜吗?”
  谢柏宁毫不掩饰他的喜欢,说,“都舍不得用。”
  她立马说,“那可不行,必须每天都用它喝茶。”
  他一笑,又说了一声好。
  过了一会儿,谢柏宁把手放进大衣口袋,摸到了一只绒盒。
  他正要拿出来,许湘眉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铃声响了。
  她瞥了眼,眼中有暗光一闪而过。
  而他正看着她。
  许湘眉把手机握在掌心里,“我接个电话。”
  她起身走到稍远的地方,偷偷看了看谢柏宁,与他目光对视。
  许湘眉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回身隐在黑色中。
  在这一刻,电话屏幕上的‘温长廷’三个字显得沉重,她手指颤了颤,划下接通。
  男人声音嘶哑干涩,他说,“湘眉,奶奶走了。”
  许湘眉脑袋空白了片刻,她心头一恸,“什么时候?”
  “刚刚落气。”
  “你们在医院?”
  “嗯。”
  “我马上来。”
  许湘眉反复吸气吐气,闭着眼睛静了一分钟,才回到餐桌。
  谢柏宁见她脸色变得极差,蹙了蹙眉,“怎么了?”
  她怎么都笑不出来,“抱歉,有点儿急事,我得走了。”
  “什么事儿?我和你一起?”谢柏宁说。
  “不,不。”她下意识回答,语气微微激烈,随即反应过来,“急是急了点儿,不过是件小事,没那么麻烦。”
  她抓起手袋,“我先走了。”
  许湘眉背脊笔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
  谢柏宁动也不动的盯着她,见她在电梯前歪了一下,眉头锁得更深。他隔着口袋捏了捏盒子,迅速起身,跟了上去。
  卡宴朝着小镇的方向,驶出城区。许湘眉心绪杂乱,方向盘上的两只手握得死紧,眼神深沉,以至于她没有察觉后面跟着一辆黑色保时捷。
  车子飞快的开到小镇医院,许湘眉接连抽了两根烟。
  病房里亮着冷白色的光。
  病床上,雪白的布盖着一个人。
  温长廷和温佩坐在床边,姿势僵硬,笼着浓浓的悲伤,以及压抑的啜泣声。
  许湘眉走进去,在病床床头站定,她伸手攥住白布。一点点用力,快要揭开时,却突然松了手。
  雪白的布落下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许湘眉红了眼。
  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门口传来一道极其惊异的声音,“小佩?”
  细细听来,声音颤着,仿佛压在枝头的甸甸的雪声,簌簌的。
  温佩身子被惊得抖了下,背脊笔直,不敢回头。
  许湘眉心中一震,脸霎时白了,又慌又乱,她向门外看过去。
  他就像是被定在那里,脸上写满震惊,眉头紧蹙着。谢柏宁眼神灰暗,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脸色难看。
  她走过去,抓住他的手,才发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许湘眉下意识的叫他,“柏宁。”
  谢柏宁恍若未闻,拿开她的手,朝里面走去。
  她拉住他,几分哀求,“柏宁,你别过去。”
  他低下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抖动。
  许湘眉摇了摇头,一双澄净的眼眸里染上了惶恐,还有哀求。
  谢柏宁难看的表情缓了缓,他问,“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如一记重雷,劈头盖脸砸下来,她身上多了个窟窿,豁着风一样。
  组织语言多么困难,她没法儿开口。
  他再次推开她的手。
  许湘眉想抓,五指颤着,使不上半分力气。
  她眼睁睁看着他走过去,一颗心落到谷底,事情已经脱离控制。没由来的,她想着,纸终究包不住火,苍天真的不会饶过谁。
  两手不自觉捏成了拳头,指尖狠狠陷进肉里,她却一丁点不疼。
  病房里似乎更冷了,也更加静了。
  这一声一声脚步,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温佩脸上血色全失,心脏噗通噗通,剧烈跳动。这一刻,她不仅仅只是心虚,更有一种无处可逃的害怕。
  脚步声愈发近了,她屏紧了呼吸,气都不敢喘一口。
  温长廷沉了沉心思,两手用力在温佩肩头按了按,他起身,挡在她身前。
  温长廷平静的看着这个男人,他对他说道:“谢柏宁,这件事我找时间和你谈。”
  谢柏宁蓦地笑了声,目光越过温长廷,落在温佩身上,即使只留了个背影,但他不会认错。
  谢柏宁心里已是滔天巨浪,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事?他分明记得,温佩已经被烧成灰,还是他亲手把她的骨灰放进墓中。
  眼前的温佩是活人,那被烧掉的温佩又是谁?
  他身体晃了一晃,抬腿绕过温长廷,却被拦住。
  谢柏宁终于认真的向温长廷投去目光,他面色沉毅坚定,臂膀有力。
  “让开。”谢柏宁冷冷的。
  “这件事我找时间和你谈。”他重复。
  谢柏宁呵了声。
  温长廷不作退让。
  温佩想回头看一眼,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
  该来的总是要来。
  她闭上双眸深吸了口气,背着身子开口,“柏宁,处理好奶奶的后事过后,我们一定亲自跟你解释。”
  谢柏宁的身体又是一晃,声音也错不了了,真切的令他无法接受。
  许湘眉不知何时走过来,及时扶住他,她说,“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病房外忽然传来豆大的雨声,一场暴风骤雨来得毫无预兆。
  在场的四人,就这样僵持着,空气凝固了一般。
  良久,谢柏宁扫了眼毫无生气的病床,“我等着。”
  他疾步往外,仓促紊乱。
  许湘眉顾不得其他,追了出去,可他越走越快,她怎么也追不上。
  深夜的医院,空荡荡的,余下他们响亮的脚步声,久荡不息。
  他走进了雨中,全身很快湿了个通透。
  许湘眉大声叫道,“柏宁。”
  他终于顿住,停下来。
  她跑过去,惴惴的牵住他的手,仰着脸看他。雨水落在脸上砸的生疼,湿漉漉的淌着,无助极了。
  谢柏宁想对她笑一下,却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湘眉,我需要冷静一下。”他说。
  她固执的摇了摇头,不愿放手。
  暴雨冲刷着两人,毫不留情,冰冷又残酷。
  寒冷中,许湘眉打了个喷嚏。
  谢柏宁皱了皱眉头,叹息一声,“走吧,回家。”
  闻言,许湘眉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重重点头。
  她跟着他上了车,尽管浑身都冷得颤抖,视线却胶着在他身上,欲言又止。
  到了最后,许湘眉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谢柏宁像是没有听见,从储物柜里拿出毯子,他说,“把外套脱了。”
  她照着他的话做,把毯子裹在身上,一扭头,发现他脸色青白,握着方向盘的手泛着紫。
  “你冷不冷?”她问。
  “我没事。”他回答。
  “我不是存心要骗你的,柏宁。”她说。
  漫长的时间后,谢柏宁“嗯”了一声。

  ☆、第42章

  雨一连下了三天,天气阴沉得不像话。
  山雨欲来风满楼,果真不假。
  地上满是烟头,许湘眉吐了口气,听着电话里冰冷机械的女声,暴躁的扯了两把头发。
  自从那晚把她送回家后,谢柏宁便消失不见了,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着,许湘眉毫无办法。
  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湘眉,你给我一点时间。”
  她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要时间做什么?
  许湘眉只知道,自己心里充斥着不安,空落落的。
  她不止一次的后悔,如果自己不那么慌张,如果没有去医院,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没有如果。
  奶奶的葬礼,她在灵堂前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那两人一眼。
  许湘眉恨温佩和温长廷,却没有办法怪他们。
  人生就是这样,有因有果,报应始终要降临到头上,谁也躲不过。这本是早就注定了的事,来都来了,躲也没用。
  她不过是担心谢柏宁,他承受得住吗?他怎么样了?
  许湘眉宁愿被他骂,总好过冷着她。
  门外,黎九骆敲了许久,眉头越锁越深。
  他找阿姨拿了备用钥匙,开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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