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茜摇摇道:“府内人多口杂,留扇门就是多桩事,若是有人借道,难道还能说不借,若是再有传了什么东西,有嘴都说不清了。你放心吧,阎姨娘是个明白的,必然会同意锁门。以后就是我们姐妹开门过去,进门之后,也得从里头反锁了,任何人不得借道。”
国公府上下仆人就有一千男女,但三层仪门里,内子墙之内对外开的却只有后花园的后园门一个,婆子小幺十来个轮班。掌灯时便锁门交钥匙,就这样仍然派四个婆子值夜,绝对杜绝闲杂人等进门,哪怕父母在里头当差,儿女没有差事都不准进。
东北院内门通园子,外门通街,这道门若是不严重,可以任人随意出入,若是有什么事情出来,全身张满嘴都说不清。
“茜姑娘细致。”孟昭笑着说,脸上的纯真也终于收起来,至少叶茜看到他脸时不会想挥拳了。
“也不是细致,年前跟章姐姐料理琐事,总是知道些。”叶茜说着。
叶荞听得点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本来只是借住而己,肯定要自己小心些。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这道门是得锁上了。
三人同路到后花园门口,叶茜和叶荞要到叶老太太正院,孟昭回梧桐书院,分别之即,孟昭站住拱手行礼,眼睛却是看着叶茜道:“姑娘们慢走。”
“慢走。”叶茜福身说着,对孟昭看过来的目光只当没看到,一个正脸没给他。折腾了一天了,她现在只想吃了晚饭早些睡觉。
叶荞此时也是疲惫不堪,哪里还会留心孟昭乱送的波菜,扶着丫头走了。
孟昭停了一下,等两人进去,这才转身回去。虽然他干的活更多,不过做为习武之人,这点疲惫实在算不了什么。
55、第五十五章
三月十五春闱放榜,理国公府没人参加考试,女眷们就显得陌不关心。姑娘们继续上课,下课到叶老太太屋里坐着说话时,有媳妇进门来报喜,杜俊高中探花。
屋里众人也愣住了,叶茜也怔了,她只知道杜俊是探花,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中的。算算现在杜俊也不过是二十几岁,就能鱼跃龙门,而且还是永昌皇帝登基第一次科举的探花。想想杜俊将来的前程,如此的起步也不算意外。
“真的中了?”叶老太太忍不住再问一句,神情显得很不可思议。别说中一甲了,就是中三甲都是极不容易的事,多少书生伏案写白头,还连三甲都进不去。杜俊小小年龄就中了探花,这真跟传奇似的,不但发生了,还发生认识的亲友身上。
管事媳妇笑着道:“两个管事出去抄来的金榜单子,肯定错不了,二太太派人给各家送礼,杜家还是大爷亲自去的。”
科举不管女眷们的事,却关外头男人们的事,三年一回科考,尤其是新皇登基后第一次科考,弄不好未来的重臣就在其中了。薄礼一份,聊表庆贺之情,这也是人际关系的开始,以后也好说话好行走。
像杜俊这种,本来就是自家亲友团,现在高中探花。二太太把原本准备的礼都换了,加厚了好几倍,叶老太爷派叶景怡去送,孟昭相随。又因与杜家有姻亲关系,其他人就算了,唯独杜俊这个要给后宅说一声,这样的大事总得知道。
“是杜大爷啊……”叶老太太脸上神情复杂起来,按理说自己侄孙女婿中了探花,这也算是一件喜事,但想到远在安阳的冯氏,叶老太太还如何能高兴起来。想想要是冯氏母子在京城,此时成了探花夫人,该是如何欣喜。又想到杜老太太那样的可恶,偏偏就是不死,实在让人无奈。
章雨柔知道叶老太太心事,笑着劝慰道:“杜大爷高中探花,冯姐姐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是十分欣慰。前些日子冯姐姐不是才来信上写,说泰哥儿已经认得很多字,还说安阳人杰地灵,难得在外头清闲几年。”杜老太太再能活也不可能活过冯氏,总是能把杜老太太熬死。
虽然国孝之中不好摆酒,但春闱成绩出来,如此大喜事也让京城显得喜气洋洋。揭榜次日前三甲要骑马游街,大户人家的姑娘们不好出门,爱凑热闹的爷们们却是都出来了。
叶景祀向来都是什么热闹都不放过,岂会放过这样的场合,孟昭,展飞也跟着出来了。孟昭对科举没啥兴趣,但他对将来可能的权贵有兴趣。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位中也许会有一位要位极人臣。展飞的心情则不同,他的目标就是科举仕途,眼前这些就是他的榜样,他纯粹是慕名而来。
各怀心思,只在游街必经的路边上等着,因为观围的人太多了,小厮和马都挤到后头去了。远远就见三匹白马过来,披红挂彩的风光无限。
三人三马刚刚走过去,就听身边有人满口含酸的议论道:“啧啧,都传新科探花美貌非凡,如此近观果然是不同非凡,这要是扮上妆上了戏台,只怕比柳云梦还俊还销魂。”
“可不是,虽然说探花要才貌全双才好,但如此美貌,啧啧……”身边人跟着附和,口气不但酸而且色。
叶景祀听得皱起眉头,柳云梦是京城名角,许多王孙公子捧他,唱唱堂会,或者开个包间,也都是平常事,这样的比法本身就让人恶心。他跟杜俊打过交道,觉得这人不错,再者探花是要长的好些,但殿试之前要先会试,会试进不了前十名,长再好也不可能当探花。便扭头看向那两人,口气不善的道:“说什么酸话,有本事也自己去考一个,无能的让人恶心。”
议论的两个也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十七、八岁那样,看说话的叶景祀还是个小豆丁,孟昭和展飞看着也不大,身边没大人在,只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又看叶景祀也漂亮,便笑着道:“拿他比柳云梦你还不高兴了,也是,我看你长的也不丑,长大了肯定比柳云梦红。”
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叶景祀勃然大怒,虽然年龄不大个子也小,却是弓马骑箭,武功虽然不像孟昭那样学的勤,但力气却比一般人大些,抬起脚来直向那人子孙根踹去。那人吃痛顿时惊呼出来,他身边的同伴见状也是连忙挥手拳手,喊着道:“小娘养的,还动手来了。”
展飞是书生,见状就想拉,孟昭反应何其迅速,身手又好,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好劝的,直接挥拳袭向那个同伴。他也不想惹大事,很注意控制力气,那同伴挨了一下后退两步,抱着肚子喊着道:“人都死哪里去了,打死这几个小娘养的。”
如此一吆喝,跟着的小厮就过来了,孟昭抬手把叶景祀拉到自己身后,一拳一脚干倒两个。叶景祀出门肯定也是前呼后拥,再加上叶景祀那样脾气,从来只有他欺负人,没有人欺负他的,顿时喊着道:“真是反天了,敢跟老子动手。”
叶景祀一声大喝,后头国公府和公主府的小厮也拥了上来。两方人马都不少,主子们都是一副要打死对方的气势,下人们气势就更凶狠了。顿时街上打成了一团,幸好今天是三甲游甲的日子,捕快衙役得上街维护治安,看到这边打起来,就连忙疏散。两家男仆中有年龄较大的,早往各府报信,没一会两家大人都来了,叶家是叶景怡和公主府的执事大太监来了。
捕快对这种贵公子之间的打架是不敢管的,双方又都是赤手空拳,孟昭就是武艺压身,也不会一拳把人打死把事情闹的更大,最多就是脸上挂彩,再加上打斗时间也短,双方都没啥重要伤亡。等到两家大人来了,稳住了情况,捕快也就走了。
叶景怡看到对方家长,顿时有种无言之感,京城这么大,权贵勋贵就这么多,打到熟人那是常事。要是认真叙起来,两家也算是亲戚,同安伯彭家,万启皇帝的养母皇贵太妃的娘家。跟叶景祀一行打起来就是同安伯的两个儿子,来料理此事就是同安伯本人。
外戚封爵本来就比武勋封爵低些,同安伯又一直是小透明,因为礼亲王上书的事,万启皇帝虽然没寻彭家的麻烦,却也一直不大喜欢,彭家也就越发的小心。直到万启皇帝去世,礼亲王眼看着又要起来了,彭家才算有点存在感,不过依然是透明。
因为一直透明,彭大老爷十分好说话,把两个儿子训斥了一通。小孩子打架,多挨一下少挨一下,不要不出大事,都能大事化小。叶景怡心知叶景祀的脾气,肯定是叶景祀先动手的,看彭家如此好说话,自然也是把弟弟训了一顿,然后拎着回家。
“你那脾气也改改,上趟街也能打起来。”叶景怡忍不住说着,富家公子之间口角强执乃至挥拳动手,只要不打出人命官司都不是大事。但是这回跟彭家这场架打得十分没必要,杜俊少年高中,肯定会有人酸,杜俊跟叶家也不是直系亲友,别人说的听到就算了。要是这样都能打下来,那真有得打呢。
“切~~是那小子酸过了头,又拿小爷开心,我不打他打谁。”叶景祀说着,又回对孟昭笑着道:“还是孟大哥厉害,把那一群小子打的痛快,以后我们出来玩谁也不怕了。”
群殴之时,难免要受点伤的,结果孟昭护着他,不但自己没受伤,叶景祀也没受伤。这样还不算,孟昭出手还非常有分寸,只是打倒而己,伤的都少。以前只听叶老太爷说孟昭功夫了得,此时亲身感受到了,确实不错。
叶景怡看叶景礼如此真心无言,想训他都不知道要如何说起。打架的事已经传回府中,叶景祀先到叶老太爷跟前转了一圈就回了公主府,给安宁公主报平安。叶景怡把前因后果跟叶老太爷说了,又说到彭家两位爷虽然没大碍,脸上却都挂了彩,又是叶景祀先动的手。
彭家虽然很客气,但叶家也讲究一下礼法。叶老太爷也觉得有理,便找了金创伤,又拿上点东西,打发人过去看看。
因叶景祀无事,也就没让后院女眷们晓得,三人一起出去,唯独倒霉了展飞。他个子最小,群殴之时孟昭也不管他,幸好他也算机灵,躲的也快,只是脸上挨了一下青了一块。
“唉,怎么跟着出门就挨了打呢。”展太太抹泪说着。
“也没什么事,一言不语争执起来而己。”展飞笑着说,少年挥拳头也是平常事,道:“我只挨了这一下,过两天也就好了,母亲切勿担心。”
“如何能不担心。”展太太抹泪说着,又道:“三个人出去怎么就受了伤,那些小厮肯定看你不是正主子,不肯看护与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后还是少跟着出门,只在书房里看书,外头再怎么样也不能打到家里来。”
“当时场面混乱,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展飞连忙说着,小厮也好,孟昭也好看护叶景祀是情理之中,而且小厮们也没有不管他,不然不会只挨这么一下。又看展太太如此痛哭,也隐隐约约觉得他跟叶景祀,孟昭并非同路人,便道:“我听母亲的,以后只在家里专心读书。”
“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展太太说着。
且说杜俊为了准备春闱,闭门谢客一年多,等琼林宴谢师宴,连带着老师同窗请完之后,便摆酒把原本相熟的世家公子们都统请一回,最后又在自己家里设宴,请了叶景怡和叶景祀,叶景祀想想把孟昭一起带上赴约。
国孝期间所有娱乐场合场都关闭,各府眷养的戏子伶人也全部解散。酒席摆在杜俊书房中,几个漂亮丫头衣衫单薄的旁边斟酒。
杜俊端起酒杯首先看向叶景祀,笑着道:“那天的事多谢四弟了。”
“杜大哥客气,你我两家是姻亲,理应如此。”叶景祀笑着说,其实他那天纯粹看彭家两个小子嘴贱不顺眼而己,再加上后来骂上他了,这才打起来。又道:“说起来那天来我也该谢孟大哥,不然我也要吃亏了。”
就是没有孟昭,叶景祀也吃不了亏,会如此说其实是介绍孟昭给杜俊认识。
果然杜俊端起第二杯酒,笑着道:“那我也谢谢孟家弟弟。”
本来都不是太熟的人,一场酒喝下来直接称兄道弟起来,叶景怡也十分高兴。以前跟杜俊虽然称不上过节,但也不能说多愉快。现在杜俊鱼跃龙门中了探花,眼瞅着就是一代新贵了,又有姻亲关系在其中,双方要是能十分友好,也是好事一件。
酒过三巡,四人多少都有些醉意,叶景怡素来沉稳,凡事都是想想再说。孟昭这是初次见杜俊,还摸不清底细,并不多言。叶景祀不同,他向是随意惯了,此时自然不会拘束。没想到跟杜俊一拍即合,年龄差了十几岁,却是非常设缘,恨不得马上结拜兄弟。
“女人也好,男人也罢,床笫之间也就是那点乐子,仔细想想也无趣的很。”杜俊转着酒杯晃悠悠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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