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临终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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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临终遗言-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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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昌说……”季童嘴角微微翘了翘,后半句没提。
  男子要不是已经扣上安全带几乎就要暴跳,“死叶子又说我什么?!一个月不打皮又痒痒了……”
  “说、思达眼睛挺好看的。”季童冲后视镜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你刚才说的话我录音了。”
  范思达瞬间仿佛被戳爆的气球憋下去了,越野车轰鸣着跑出机场道路,开出两公里之外才鄙视地撇了撇嘴,“我当年认你当老大肯定是瞎!”
  季童闭目养神,“你的细眼睛看起来离没有也不远了。瞪大些,万一被监控拍到认为你睡着觉开车吊销驾照……”
  “卧槽,我为什么要眼巴巴来接你,下次我再接你我就是猪。”范思达咕哝着,看后座季童闭着眼睛眉头无意识地微微皱着,声音就低下去。
  一路开到小县城已是金乌西坠,范思达订了县里最好的宾馆让季童好好休息。
  季童果然八点就洗漱准备睡觉,只是临睡前用内线叫范思达,“凌晨两点起来跟我上山。”
  准备找地方去喝一杯的范思达抑郁地换了T恤直挺挺躺倒,闭眼前诅咒季童过劳死一万遍。
  隔壁用标准姿势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仰面躺着的季童盯着天花板许久,慢慢吐一口气,“嘉木,不要怪我打扰她,因为舍不得你。你会理解我的吧。”
  ★ ★ ★
  刻碑的店主带着店里的伙计下山,很快四轮车突突突地开远。
  裴佳木揽着宝宝坐在墓前的一小片儿空地上,一边按灭每一点儿纸灰火星,一面有意无意地引导张婶子絮叨。
  从颠三倒四循环播放的哭诉里整理了一番。
  得出,不知道名字叫什么的裴母,是个漂亮温顺的媳妇子,附近几座山村子里最漂亮,进了镇里还是最漂亮。
  只是大概智力有些问题,整天笑呵呵的,丢三落四,勉强能做点儿填饱肚子的家务。因为生的第一胎是闺女,很是挨了些打,直到裴佳木出生才好些。
  然后两年后又生裴佳叶时候已经年岁不小了,大概是三十五,总之是过三十好几年了。
  在张婶子的描述里,这是极其稀奇的事情。当地的女娃子,十六七就嫁人生子的比比皆是,山中女子少,不管是为给兄弟换亲还是为家里生计换彩礼,都是一长到能生娃嫁人的。外头世界里的什么法定婚姻年龄,对这里的山民来说根本是浮云。
  按裴佳木的理解,张婶子哭的话大概是,“你娘遭大罪了呦,恁大年纪才生娃,头一胎还是幺妹儿。漂亮有什么用呢,又不能传宗接代,不对,漂亮也有用,要不是漂亮,半年怀不上裴老三就把人换出去了。”
  裴佳木算了算时间,没注意到张婶子用了个“换出去”,裴佳颖二十二岁半,自己十九岁,裴佳叶很快十七岁。如果裴母生裴佳叶的时候已经三十五,差不多三十岁才生第一胎。
  从这些断续的叙述里,在没被迁到镇上时候的大山乡村里,三十岁几乎可以做奶奶,这个张婶子今年不过三十三岁,儿媳妇都有了。
  “为什么,说我母亲是大家闺秀,我听您说好几遍了。”裴佳木就要撕了衣襟去给张婶子擦眼泪。
  张婶子揩一把鼻涕,随手抹在旁边的草叶子上,“你娘来历不一般咧,就算傻笑,端起碗吃饭拿起杯喝水都美的像一幅画,坐着腰杆都是挺直的。我们当初一起嫁来,一批的妹子她最美,裴老三花了一万多块才买……”
  话音戛然而止,张婶子在裴佳木兄妹俩带着泪光的愕然眼神中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鸭一样张大嘴却发不出声。
  裴佳木从她惊恐的神色中,联想到到这附近的大山和经济情况,推测出一个大概是真相的原因。
  或许她们不是嫁,而是被从不同的地方拐卖到大山里。裴母,似乎是出身极好的女子,几乎可以肯定她因为特定的原因才会傻,否则不能解释她即便傻了也维持的很好的仪态。出身教养好,这些东西会变成刻入骨髓的习惯。
  裴佳叶也不傻,她被脑海里推断出的事实吓到,似乎完全崩溃了,指尖奋力揪紧地上的草叶子,求助地看向裴佳木,“哥……”
  裴佳木声音颤抖,“婶子,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以后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我母亲走的也不好,以后如果我有能力,也许帮她找找亲人呢,您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算我求您。”说着双膝并拢就要跪下去。
  张婶子被十里八乡有名的文曲星在人家母亲坟前跪,颤抖地跪坐过来一把揪住裴佳木,嘴里哆嗦的说,“当着你娘的面儿,当着你娘的面儿……”
  裴佳木顺势重新坐回草地上,“您就告诉我吧。”
  大概是回忆过去太苦,张婶子没能开口就又哭了一场,完了才一边打着哭嗝一遍努力讲记忆里的的琐碎事情。
  与裴佳木推测的相去不远,曾经在山里的时候,因为溺死女孩子,有一口吃的有一点医药都是给男娃,最后长成的男人极多,女的稀缺。
  村里有常来往人贩子,每年总能带一两个媳妇来。张婶子和裴母是一批过来的,当时裴母傻的厉害,张婶子被人贩子交代照顾她。
  虽然傻,但是在山里只要是女的,能生孩子,就有人要。何况又长得美,裴老三还是花了比张家买张婶子贵两倍的价钱买了这个媳妇。
  后来就是生女,家暴,生子,生女,到裴佳叶三岁上,因为自然保护区外迁人口,小山村被一锅端弄到镇上,住进集体盖的红砖房。
  至此,裴母已经苍老到头发花白,瘦骨嶙峋,仅从轮廓里依稀看出曾经是个美人。
  张婶子本身就是附近的穷村子,到了山里先生了儿子,受到的待遇好些,再搬到镇上,已经与自己曾经家里的条件不差什么,就安心生活下来。
  裴老三则在进了镇之后渐渐染上了酒瘾,偶尔赌两把,输了没酒了就要殴打老婆孩子。
  “你娘那时候渐渐清醒过来了,有时候一时看起来跟镇长家精明的媳妇子一样,还自言自语跟我念叨啥世界、地狱的。”张婶子已经把眼睛哭的仿佛烂桃,还在努力讲,“可是往往就一会儿,很快又糊涂了。后来那个杀千刀的啊……”
  裴佳木不自觉已经听得两眼泪,直想捂住耳朵,却又不得不听下去。
  世上有肮脏黑暗若此,穷尽所能无法想象……
  裴老三酗酒欠了赌债,吹嘘自己婆娘年轻时候满山最美,被人按住手签了欠条,当然是舍不得卖闺女的,闺女养大了换彩礼才更值钱,现在丁点儿大抵给人家亏得很。
  媳妇反正已经好几年不怀孕,大抵是不能继续生孩子了,放着浪费粮食,于是他就带着人回了家。数年里偶尔才会清醒一刹那的裴母在被按住的瞬间彻底明白过来,面对狰狞的笑脸和忽然认识到的事实,利落地翻身撞开来扯自己衣服的人,一头碰死在山墙上。
  就这么去了……
  彼年裴佳颖十一岁,裴佳木八岁,裴佳叶五岁。
  作为年纪最大的长姐,虽然当时被关在旁边的屋子,裴佳颖也隐约知道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无力反抗,只得从此担负起照顾弟妹的责任。
  裴老三被破碎的颅骨满地的红白吓醒,狐朋狗友一哄而散,当时还活着的裴老太训了他一顿,说三个娃一个传宗接代两个能换彩礼,不能打坏了,他才稍微收敛了三四年,每天东游西逛张口就骂人,抬手就扇巴掌,仅仅是次数少了一些。
  因为进了镇上有学校,裴家三姐弟相继入学,裴佳颖九岁到十五岁,极聪明地读完中学,跟裴老太说自己打工赚的比彩礼多多了,从此跑出去干活养活弟妹。
  后面的事情裴佳木都知道了,因为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裴佳颖大概有严重的心理阴影或者精神障碍,她尽可能把弟妹都送进全寄宿的学校脱离家庭,最后自己却重蹈覆辙找了一个家暴的男人无法摆脱。
  太阳已经落了一半到密林之后,山间湿凉的空气升起来,裴佳木打了个哆嗦,觉得寒意透骨而入,跟这些相比,自己前世死了真是个笑话。
  又愣了一会儿,觉察到怀里的宝宝也冻的哆嗦,裴佳木挣扎着站起来,拢紧孩子,哑声道,“下山吧,晚了。”
  裴佳叶和张婶子互相搀扶着下山,走了近一个小时走到小街,远远见那边灯火通明,张家院门大敞,有女声尖声咒骂。裴家大门半掩,也有进出的人影。
  裴佳木觉得自己额头滚烫,胸口发热,浑身却冰冷,黏湿的汗涔涔渗出来,狠狠咬了一口舌尖问裴佳叶,“东西带齐了吗?”                    


  ☆、第26章 路遇

裴佳叶把背在后面的帆布旧书包挪到前面拍一拍,“家里能翻出来的纸片都被我拿走了。可能不齐全……”
    不够也没关系,在这种小地方,有生了孩子好多年还没报户口,或者摆个酒就算结婚一辈子没有结婚证的多得是,裴家几兄妹还是念书成绩好老师提醒着补全的,全是裴佳颖操心,已经是少见的合法了。
    大概,给相关的人送一点儿礼物再利用年纪小说点儿好话就可以解决问题,想明白了,裴佳木扶着眩晕的脑袋,取出中午就准备好的钱,数了两千递给张婶子,“婶子,你陪着我们忙一下午,又是办白事儿,这个给您压惊吧,回家也好解释。”
    张婶子震惊了下,说是小镇,多数人还是务农,山地一年不过收入几千块,都是家里男人管钱,她一辈子没摸过这些整齐的一小叠红票子,当即又哭,“你俩娃还带着一个小的,这咋办咋办呀?我不能要,你拿回去拿回去。”
    裴佳木看了看几十米外的另一边,拽了拽裴佳叶和她站到更黑暗的墙角。
    那边女人尖利的叫骂声太大,顺着风飘来。
    【……祸害崽子不知道把俺娘弄哪儿去了?
    一家子流氓混子偷儿,还拿了俺家的麻绳!
    快把俺娘交出来……】
    还有来来往往的人围观议论。
    【哎呦,人都跑了吧,你看裴老三头上的大包。要不要送去医院。
    恶事儿做多了总要遭报应的,不知道是谁揍得……
    你说啥,是他崽?
    咋可能,下午不是听着要债的。我看着他是醉的睡着了吧?现在看着很清醒……】
    张婶子中午出门一去不复返到天黑,家里没人做饭洗衣服干活,儿媳妇闹起来了,想起是裴家兄妹带走的,闹到裴老三家。
    踹开破门进去就看到被捆成一卷丢在树下一动不动的裴老三,登时叫起来死人了。
    这回四邻都出来了,有男人解开绳子一模还有温热有气儿,上去几巴掌把先被揍晕然后变成醉酒睡过去的裴老三被抽醒。
    裴老三一醒浑身剧痛,杀猪一般嚎叫起来,眯缝着肿大的眼睛看谁打他,边喊,“我有钱一定立刻还……”中气十足,他中午看清了谁打他,但是完全没认出是自己儿子。
    裴佳木下手狠,却理智地没打什么致命的地方,大夏天丢在树荫底下捆半天闹不出人命,所以他看着凄惨,实际上养一个月就好了。
    张家儿媳知道裴家兄妹回来,却没亲眼看见谁打人,见裴老三很好,指使自己男人去让他交出张婶子,又是一番厮打。
    “婶子,你听到那边的情况吧,你回去要是什么都交待不出来,家里人是不是得说你?”裴佳木觉得身体状态不对,几乎虚脱的要站不住,勉强咬着舌尖说话。
    张婶子一哆嗦,骂一顿是轻的,一声不吭跑出去一下午,回去跑不了一顿揍。
    裴佳木说服她,“我跟佳叶这就走了,不去掺和那边的事儿了。婶子挑着赶天气好的日子,给我妈妈姐姐扫扫墓,这些就当我谢你了。”
    那头看热闹的撒泼的村夫村妇,随便哪一个都能把现在的他推个跟头,赶紧走了最好。
    裴佳叶也帮着劝,“婶子你拿着吧,就当给我妈我姐以后的纸钱,我们俩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一回,您帮着祭扫一下。”
    张婶子颤颤巍巍看了看那头院子里自家男人也出来了,吓得一哆嗦,迅速抽了几张出来,“这些尽够了,一刀纸才几个钱,十年也烧不完。”
    裴佳木觉得心脏要蹦跶的要窜出胸口,呼吸都费力,硬把钱都塞回去,“总得给你家人一点吧,否则你怎么说过去。快回家吧。走吧走吧!”
    张婶子一下子明白过来,硬塞给裴佳叶一半,把五百用下午装纸钱的塑料袋包好,塞到旁边墙壁上的一块石洞里,住了几十年的老街以后她找得着。拿了留在外头的五百,哆嗦着道,“我、我走了,你俩好好照应自己。”
    小镇没有路灯,裴佳木和裴佳叶站在对街的阴影里,看张婶子快步走到自己男人眼前,讨好地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两口子一道回去,很快张家儿媳也被叫回,围观的人三三两两仍旧借着月亮聊天,裴老三时不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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