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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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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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闻言微微一笑,说:“还有什么比你拒绝我的情意更为糟糕?”

    我装作没听到他的话,说:“四更了,我要回去睡觉。”

    他伸手揉了揉脖子,带点羡慕地说:“去吧,我还得继续。”

    我看了看堆积如山的信件,“你还要继续?”

    “嗯。”他唇边含笑,懒洋洋地说:“还是说你要陪我一起?”

    我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越来越无赖,“我走了。”

    “慢着。”他慢吞吞地拿了封信件拆开,说:“明日陪我出去一趟,我下早朝后会来府里接你。”

    我愣了下,立即说:“好。”总算没有让我待在他这里吃闲饭了。

    在他房里接受了如此多的讯息,导致我回去之后辗转难眠,脑中浮现的都是他听到我不是亲生时的那个表情,更何况他还问了锦瑟与池郁的事情,叫我心底大大怀疑了起来。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事?

    只是我这般想也想不出结果,在浑浑噩噩中不安地睡了过去,直到第二日一早阿诺敲门才将我吵醒。

    “花开,花开!”阿诺的声音如同早起的鸟儿那般清脆有力,“起床了!”

    我顶着沉重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来了。”

    待我打开门时,对上的就是他精神奕奕的笑脸,“花开,起床练功了!”

    我揉了揉眼,“阿诺,我还想再睡一会。”十二岁的少年果然精神充沛。

    他瞪大双眼,“花开,你脸怎么是黑的?”

    我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回屋里,“没事。”

    他比我更早一步坐上凳子,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敲着桌子,“该不是昨晚做贼去了吧?”

    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是啊,偷了两个黑眼圈回来。”

    他扑哧一笑,乐得不行,“花开,你越来越好笑了。”

    嘁。

    我稍微打起点精神,倒了点凉水喝下,“阿诺,我问你件事情。”

    他笑嘻嘻地说:“什么事啊?”

    我正了正色,说:“当年爹带你回来时你已经失去记忆,现在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是啊!”他轻轻松松地回答,“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从来没有试图回想过吗?”

    “为什么要想?”他疑惑地看着我,“想不起来就算了啊。”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人在惦记你?”

    阿诺歪头,“可现在也有你和师父他们惦记我。”

    他这番回答不禁叫我哑然,因为听着竟自成一路,“可他们毕竟是你带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调皮地眨眼,“花开和师父他们也是我的亲人。”

    我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现在的阿诺单纯愉快,如果知道了那些往事,又会如何?可若不知,周卿言便是周家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痛苦,多么的孤单。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愣,什么时候我也会去考虑他的心情了?当下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不可思议的顾虑甩掉。

    玉珑此时进门,手里拿着几件衣物与一双绣花鞋,说:“花开醒了?我叫人拿热水来,赶紧漱洗下。”

    “好。”

    待梳洗完毕,她又遣人端了早餐过来,三人一起用过早饭。

    “主子还有一个时辰才会回来,你先将这身衣裳换了。”她指了指放在床上的衣服,“去换上那件。”

    那是件水蓝色的裙子,领口和袖边是淡粉色布料,以银线勾成朵朵小花在上,腰带也是同色系粉色,上嵌粒粒晶莹珠子与细小宝石,亮眼却不繁复。绣花鞋也是粉色,衬着腰带别样动人。

    这一套衣物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小姐的穿著,为何要给我穿?

    玉珑见我迟迟不动,了然地说:“你别误会,这衣服没有其他意思,我与主子出去时也会穿得好些,为的是不丢主子的脸面。”

    我狐疑地看着她,“当真?”

    她掩唇轻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阿诺也在一旁起哄,说:“花开,你就穿上吧,我还没见过你穿这样的衣裳呢。”

    我还是不安,说:“玉珑,你当真没有骗我?”

    “我发誓。”她一副拿我没辙的样子,“不然我将我那套拿给你瞧瞧?”说罢就要离开。

    “我穿就是了。”她都这样了,我自然妥协。

    那衣裳顺滑柔软,里子加了棉绒,穿到身上既暖和又不显得厚重,与我往常穿的布衣大不相同。

    果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我穿好出来时,玉珑和阿诺都呆呆地看着我,直叫我一阵莫名,“你们怎么了?”

    “花、花开,”阿诺眼眨都不眨,结结巴巴地说:“原来你也长得好看。”

    我着实哭笑不得,“不过换了件衣裳而已。”

    玉珑回过神,笑说:“你有所不知,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又走向梳妆台,说:“你过来坐下。”

    我挑眉,“又要做什么?”

    她叉腰,没好气地说:“我的好花开,不过是梳个头而已,不用怀疑其他。”

    我耸肩,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任由她替我梳起长发,阿诺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等到一刻钟后,玉珑抬起我的下巴仔细瞧了瞧,满意地说:“这样才和衣服搭嘛。”

    “我也要看!”阿诺抢着趴上来,笑弯了眼说:“花开,你现在好好看!”

    这话的意思是我以前十分难看吗?

    玉珑将铜镜竖起,镜中女子相貌不变,总是用缎带装饰的发髻却换了摸样,斜斜地倾在一旁,发间用珍珠与小金饰点缀,多了几份俏皮与精致,额边挑了两缕碎发随意垂下,其余则垂在背后或散至胸前,看似简单却难掩巧致。

    我忍不住摸了摸发髻,问:“这个是怎么弄的?”我怎么就不会?

    她轻轻拍打我的手,说:“大家闺秀怎么能摸发髻。”

    我无辜地说:“我又不是。”自然不用在意。

    这时马力从门外进来,见到我时一愣,继而笑说:“姑娘今日好生漂亮。”

    在此前的十六年里,我从未被夸过漂亮,到有不少人说我丑陋:如杨呈壁与齐扬。“谢谢。”

    马力说:“主子已经在外面了,请姑娘跟我出去吧。”

    玉珑惊讶地说:“主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今日下朝早。”马力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请。”

    “好。”我从床边拿过剑,正欲离开时被玉珑一把拉住,啼笑皆非地说:“你”最终还是作罢,“去吧。”

    “嗯。”我看向阿诺,“我待会回来,你跟着玉珑,不要到处乱跑。”

    阿诺点头,“好。”

    丞相府外停着一顶十分华丽精致的轿子,除去抬轿的四人外,各有四名大汉守着,一看便不是普通人的仗势。

    马力带我到轿子边后便走到了最前面站着,我左右看了看,也跟上在他身边站定,他却侧首,眼中带着笑意,“姑娘,请进轿。”

    我愣了下,“进轿子?”

    他颔首,认真地说:“主子在里面等你。”

    我知他说得是实话,只好默默点头,转身走向轿子。待掀起帘子后,周卿言正在里面闭眼小憩,接着缓缓掀开眼帘,细长的眼眸仔仔细细打量了我一番,说:“还不进来。”

    轿里位子极大,完全可以容纳两个人。

    我走进坐到他身旁,还未坐定便被他一把搂住腰,十分无赖地将脸凑上,额头亲密地抵着我的,笑吟吟地说:“你可知你今日十分好看?”



    65

  我几乎反射性的别过脸,却无意间扫到了他的唇,惊得我立刻往后一仰,将脸离他到安全距离后才屏息凝神地看向他。
  他正神情发愣,修长食指抚上唇瓣,继而愉悦地笑出声,说:“你这样主动,我会不好意思的。”
  这人,这人,“无赖。”我恨恨地说。
  他毫不在意,说:“你既然说我无赖,那就别怪我做更出格的事。”
  我坐正身子,动了动手中长剑,面无表情地说:“尽管试试看。”
  他忍俊不禁笑了一声,说:“你今日穿成这样还带剑?”
  我用眼尾瞥了他一眼,说:“你还没告诉我要去哪里。”
  “待会就知道了。”他侧首看着我,说:“玉珑的眼光不错,选的衣裳十分适合你。”
  我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没有接话,转移话题问:“你昨晚几点睡下?”他今日精神虽好,脸色却有些苍白,一看就是休息不够的样子。
  “卯时吧,直接去上早朝。”他云淡风轻地说。
  我不禁侧目,“你昨晚到现在都没睡?”
  “嗯。”
  “不困吗?”
  “有些。”他半阖着眼,慵懒地说:“等这些天过去,空闲些就好了。”
  “哦。”我问:“阿诺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办?”
  “也过些天吧,这几日事情太多。”
  “到时知会我一声。”
  “自然。”说着说着掩唇打了个哈欠,疲惫地说:“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到。”
  “哦。”
  “我能否靠在你肩上休息会?”
  “不能。”
  “我昨晚到现在都未曾合过眼。”
  “不能。”
  “其实我前日也只睡了两个时辰。”
  “不能。”
  “大前日睡了一个时辰。”
  “不能。”
  “大大前日根本没睡。”
  “……”
  “只靠一会就好。”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许了。”
  “不许。”
  他却不理,顾自将头靠在我肩上,闭起眼喊着:“别吵我,我睡了。”
  我正欲扭肩摆脱他的头,侧首却看到他眼窝微微发黑,明显是多日睡眠不足的样子,当下心底莫名一动,由着他靠着自己,闭眼小憩。
  看在他可能是阿诺亲生哥哥的份上吧。
  轿子走得平稳缓慢,大约半个时辰后停下,轿外马力恭敬喊道:“主子,到了。”
  周卿言依旧靠在我肩上,并未做声。
  马力见无人应答,又叫道:“主子,到了。”
  他闭着眼,呼吸匀称,未有转醒的迹象。
  我轻轻推了推,说:“周卿言。”
  他长睫微颤,缓缓睁眼,迷蒙地说:“嗯?”
  “到了。”
  “嗯。”他坐正身子,眼神逐渐变得清醒,“下去吧。”
  他先下了轿子,待我出去时一手按住我手中长剑,说:“来这里不用带剑。”
  我看了下眼前巍峨的府邸,缓缓看向他,“这里是哪里?”面前的府邸巍峨气派,牌匾上写着“镇元府”。
  他面色如常,淡笑说:“傅云刚将军封号为镇元将军。”
  这里是将军府?
  我皱眉,“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进去后自然就知道了。”他从我手中拿过剑,放回轿中,“放心,我不会加害于你。”
  将军府前站着的家丁早已迎上,恭恭敬敬地弯身,说:“周丞相,里面请。”
  他微微一笑,“好。”
  都已经到了门口,哪有不进去看个究竟的道理?至少得知道,他到底为何带我来这里。
  我本像以前那样跟在他身后,他却放慢了步子,与我一道行走,路上的奴仆见到我们纷纷侧目,他却泰然自若,似乎早已习惯注视。想想也是,不管是他的身份或者相貌,都理应得到注目。
  走了大约一刻钟,便到了一片梅花林前,枝上累累花瓣白或间粉,煞是好看。
  领路家丁在一条通往梅林的小径前停住步子,说:“将军和夫人正在梅林亭中等着丞相。”
  周卿言颔首,“好。”说罢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跟他一起进去。
  我与他并肩走在小径上,不时有花瓣被风吹开掉落在肩上,轻轻一拂落地,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地上落满雪花。
  “周卿言。”我突然站住,叫住他说:“慢着。”
  他停住,回首看我,“怎么?”
  我有些不悦,冷冷地问:“为什么要带我去见将军和将军夫人?”结合他今日叫我穿的这身衣裳,我隐隐约约也能猜出一些意思,只是他这种行为叫我不是非常开心。
  他见我冷下亦沉下脸,说:“我和你说过,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知道。”
  他眼神开始有些泛冷,“我不过想带你见见他们。”
  我说:“你想带我见他们,但我为何要见?”
  他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怒气,缓缓地问:“沈花开,你为何独独对我这般无情?”他走近,眼神紧迫地看着我,目不转睛地说:“还是你以为这样的话我听着根本无动于”
  “停。”我打断他的话,“首先,我与你只是主仆关系。”
  他脸色愈加阴暗,似乎恨不得将我吞入口腹。
  我却顾不上这个,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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