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过往的渔人与岛上的人开始频繁接触,用酒或岛上稀缺的生活必需品来换岛上盈余的东西。可是不管稔熟的何种地步,始终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姓什么叫什么以前是干什么的,因为什么原因到了这个荒凉的小岛上。偶尔有些渔人从岛上某些吃醉酒的人醉话闲谈中猜测这些人以前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杀官造反的英雄,可是这些仅仅是他们隐藏在内心最深处地猜测罢了。谁也不愿去相信这些脾气温顺跟隔壁老王一样热衷帮助别人的人以前是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说他们是干活的好手种地的好手他们相信,说他们是杀人的好手,这多多少少让人有些无法接受,使他们无法相信。
反正,居住在大陆上靠打鱼为生的渔人们完全把居住海外孤岛上这伙人当作跟他们一样的渔人看待,不去细究对方地真实来历,交往地久了有些还把家里地少年送到岛上。跟着岛上能识文断字的先生读书写字。
李信的巡游队伍一路向东到了琅琊郡。这里是此次出巡的终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也是此次巡游的起点。陆贾还没有从‘番禹’赶回来,不过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赵佗愿意面北称臣,六十万兵马将交由朝廷指挥。得到这下消息之后,李信长舒了一口气,如此雁门、上谷、代、北平、辽东诸郡的防务就有兵马可依,不怕匈奴人从诸郡边界突杀进来。
站在琅琊台上。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李信按照始皇帝遗留下来地规矩开始祭祀天地。等到祭祀完毕他也下定最后的一决心,以为田横的横空出世就是上天留给他的最后一个礼物,是要助他扫平东边的扶桑以及南边的沿海诸国,让普天之下都沐浴于中国温暖的光芒之下。不然,为何田横明明已被韩信所杀,却又突然在东海郡的‘郁岛’出现。为何田横带领五百贤土不占山为王,偏偏要去当海盗。这一切岂不都是天意。是上天要给他一支水军去横扫六阂。
想到田横很可能半道自杀,想到五百壮士得到田横自杀地消息后很可能会集体跳海自杀,如何让田横为他所用。李信显得异常小心。光是由谁来出任使者这个问题上,他就权横再三,不敢有一丝地差错。田横兄弟三人人人都曾为王,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家伙骨子里都透露出贵气。别人家,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到了田横这里就是落魄地山鸡也是凤凰,不然真实的历史中田横为何自杀?还不是为了不使自己这个王到了刘邦面前低了一头,而愤然自杀。所以,这个使者的品阶一定不能低,要在三公九卿里选,要是个天下闻名的贤才,不能辱没了田横的身份。
经过三番五次的仔细斟酌,最后这个人选敲定了彭越,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彭越都符合出身高贵这个基本要求,去见田横不会给田横小瞧他的错觉,最重要的是彭越与田横有相同之处,两人一个在起兵造反之前打鱼为生,一个在起兵造反之后靠打鱼为生。见了面,说不定可以从打鱼上找到一个容易沟通的切合点,产生一种亲切感,达到事半而功倍的效果。
彭越身负重命,一人支身来到‘县’,见了‘县’县令,讨要一艘渔船带着十多个亲兵,扮作打鱼的渔夫就出了海。数日之后,在‘郁州’靠了岸,四处打听之后,得知田横出海打鱼尚未回来。彭越心中有了数,让十多
在就近的几户人家借了宿,一人来到岛边等待着田横
淡黄色的阳光染透海水,海与天连成一线,这时一个小黑点从天边一线飞速而来。岸边已聚集起数百人,对着飞来船儿振臂呐喊,当可乘二十余人的大船靠岸,船上岸下完全沸腾起来。
第一个出现在甲板上的是田横,他拎着一只装有一百二十斤鱼的木桶扛在肩上,敞着怀露出满身的肌肉以及古胴色的皮肤朝着人群招了招手,道:“兄弟们,卸船。”
彭越是打鱼的老手,打眼一看船的吃水程底就知船中最少装有上万斤的鱼。他打鱼是在湖中打鱼,最多的时候一网也就捞数百斤,一天下来捞个千斤左右,哪见过这种人人拿着可盛一百多斤鱼木桶在鱼仓里舀鱼的疯狂场面。闻着船上飘下来的咸腥味,一时性起把袖子一撸,也拎了个木桶舀了一桶鱼走在田横身边一同朝村落走去。
把鱼倒入屯鱼的池子里,彭越收了桶,朝田横打了个礼,道:“这位老哥……”
经过半年的渔人生活,田横已经完全沉醉于这种祥和的生活中,不久前那种争王争霸的生活犹如一场梦一样。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才注意到一直跟在身旁头发花白肤色黝黑的彭越。从彭越脸上如刀刻的皱纹来看,只有渔人这种在水上被太阳无遮无拦暴晒的职业才能形成这种触目惊心的沧桑感。又从彭越走路的架势来看,也只有在船上那种狭小的空间生活久了才能养成这种走路的姿势。一切都在告诉田横这是个老渔翁,在船上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渔翁,然而田横也算是一代枭雄,眼光自有独到之处,从彭越杀代决断的眼神,干净俐落的身手,慷慨豪爽的霸气猜测这人一定是个久经沙场的猛将。
“莫非我隐姓埋名躲在此处竟还是逃不出李信的追杀,这人是来拿我性命的刺客,还是先行上岛打探情况的探马?”田横在心中暗道一声,非常有礼貌的朝彭越点了点头,笑道:“这位兄弟以前没见过,今日是第一次上岛?”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富。出海打鱼遭了风,也算平时积富行善海神爷保佑,被护送到老哥岛上得以暂避。所遇之人都说老哥乃是此方三老,希望老哥可以借一片清静之地,让小弟摆一席酒宴,以谢神灵相佑以及百姓相助之恩。”彭越道,唯恐田横不相信他的话,指着岛边停泊着的那艘渔船证明自己确是一个渔夫。
“谁出门也不会带个房子出门的,来了也就来了,谢什么谢?”田横微微而笑,盯着彭越的眼睛猜测此人前来究竟是何用意。
“听老哥语气,看老哥眼神,好像不信老弟乃一渔人,怀疑小弟在算计老哥什么?”彭越尴尬的把指向渔船的手收回。
田横不动声色的继续看着彭越微微而笑,不置可否。
“这样吧,我用实际的行动来给老哥证明我确实是个渔人!老哥,请借锅釜一用。”
彭越是不是渔人,田横根本就不关心,他所关心的仅仅是彭越此番前来的目的。见彭越装模作样要证明自己是个渔人,田横心中好笑,暗道,你是不是以前曾为渔夫那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又何需证明?不过心中也奇怪彭越怎样用锅釜来证明自己是个渔人,这个证明法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证明法。
这时,身边聚集起来的人已经很多,有个人走到田横面前轻轻耳语道:“大王,从此人容貌上推断,他应该是李信手下大将彭越无疑!”
“彭越?”田横暗抽一口冷气。论名气,彭越的名气与把他杀得大败的韩信没多大的差别。论战功,在中国有名有信数得着的将领中绝对能排到前五名之列。看着彭越一副渔人的打扮,混迹于‘郁岛’上欲行秘密之事,田横冷笑一声:“李信还真看得起我,用一大将前来‘郁岛’装疯卖傻,且看他所行何事!”
“老弟既然要证明自己是个渔人,不如到我屋里,我屋里有锅有釜,老弟想怎么证明就怎么证明!”田横豪爽的大笑把彭越朝自己屋中让去,进了屋,屏退左右,按照彭越的吩咐准备好一条五斤重的大鱼,一只刷洗干净的铁锅,木炭若干,时令青菜数样,美酒一壶等各物,专等彭越来证明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渔人。
第六卷 匈奴匈奴 第二章 出郁州岛
更新时间:2008…9…13 18:34:05 本章字数:3443
实彭越并非是想用做饭来向田横证明自己是个货真价如果真这样做的话,他来这里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用一个渔人的身份怎样去完成李信交待下来的任务。
突然想要做饭,着实是因为彭越离开打鱼这个行当已经太久,看到田横等人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想起自己打鱼时常做的美味他一时忍不住手痒想展示一下手艺。一来想靠美味使自己与田横之间少一些隔阂多一些融洽,二来也想靠吃饭喝酒来拉开话题逐渐的把这次前来的目地讲明。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彭越手脚麻利的把鱼串起来支在炭火上烤,一边又把时令青菜贴在锅边,加了少许水放在一旁备用。一柱香的时间不到,鱼香味四溢而出,彭越将炭火上的鱼翻了个个,均匀的洒了些调料接着炙烤了起来。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整条鱼被翻来倒去七八次,雪白的鱼肉泛起金黄色,他把鱼放在锅里连锅一同架在炭火上又钝了起来。
彭越从屋里角落的柴垛里抽出一根树枝,将其折成四段充作两双筷子,递给田横一双道:“请!”。
“这……”田横拿着那双粗陋的筷子,指着锅内还没冒烟的水以及绿油油的生菜,问道:“这能吃?”
“可以先吃肉!”彭越点了点头,用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小摄肉放在嘴里细细品尝。田横学着他的样子也夹了一小块放在嘴里轻轻嚼着,马上便品出其中地美味来。毫无顾忌的当着彭越的面大吃起来。
当时,人们吃鱼还普遍停留在煮与蒸上,也有少数人因为做饭家伙不足的原因将鱼烤了来吃,但他们烤鱼都是用一根棍从鱼嘴穿近鱼尾穿出整只烤了吃,因为受热不均与调料抛洒不匀的缘故,鱼烤出来都会不同程度上黑焦,味道口感自然奇差。彭越长年累月在水中打鱼,其人又特别的受吃。没事总钻研怎样把菜做的好吃。终于让他发现如果把鱼整条刨开。用几根木棍将鱼平串起来放在炭火上烧烤,烤出来的鱼不仅颜色酥黄好看,味道也是极鲜。这种作法已经过他十多年地改良,其烧烤控制地程度到了多之一分显焦少之一分显嫩地地步,所以看到田横的吃相一点也不吃惊。彭越一边请田横多吃,一边给田横斟酒共饮,完全把自己当作此间的主人反把主人当作需要善待的贵宾。
五斤左右的大鱼在两人的推杯换盏之间已只剩一副骨头架子。这时水已开,烤鱼本身流出的油与鱼骨头被水一煮又渗出来地油和在一起,各色青菜便在乳白色的鱼汤中上下翻滚。
“请再食!”彭越眯着眼笑道。
自打为将为王后,田横基本上从食草动物跨进食肉动物的序列,虽说现在处于荒岛中避难,可是天天打鱼为生严然仍是一个食肉动物,对于青菜之类早已不是很习惯。鉴于彭越的热情劝食,田横勉为其难的夹了一道青菜。放入嘴中轻轻嚼了两下。皱眉正要把菜咽下,突然神情为之愉悦,嘴发啧啧之声的连连吃了起来。
青菜的菜味全被鱼汤的鲜味给逼走。吃到嘴中有种说不出地快感,舌头差一点都被当作一块肉给咬掉咽下。这一餐也许是田横自打从娘肚子出来之后吃地最好吃的一餐,将锅里的菜全部吃完之后,又盛了一碗汤一饮而尽,恋恋不舍地问道:“这菜叫什么名堂?”
“这只是我们渔人的家常便饭罢了,又有什么名堂?”
“哦,家常便饭罢?彭越彭大将军太客气了,先不说此菜美味至此,就是由出自大将军亲手所做而言,都不是一句家常便饭可以一笔带过的!”
“如果非要这样说的话,由齐王亲自品尝后,其身价自得更高,不如齐王给说个明堂吧。”
“哈……”
“哈哈……”
田横看着彭越笑,彭越亦看着田横笑,两人的笑似乎都有所指又似乎全无意义,突然,田横把裂张着的嘴闭上,开门见山道:“新在中国称帝的李信,派彭大将军前来海外孤岛见老夫,不是让你来给老夫做顿饭吃,然后让我品评一番吧?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有什么事摆在明处畅开了说,就算姓李的想要老夫的脑袋,老夫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也会借项上脑袋让您拿去复命的。”
“痛快,彭某来此无意间为齐王做一顿饭,交上齐王这样一个说话直来直去,毫不拐弯抹角的朋友也是彭某的幸事。不瞒田大哥,陛下派我前来是要大赦你等的罪行,请大哥去‘咸阳’为官,共同治理天下的。”
彭越的这套说词,倒让田横颇感迷惑。自打认出来的是彭越后,田横就想李信这是容
己,派彭越前来是为了取他的性命。他在心底也都知道现在李信要杀他就跟杀死一只蚂蚁一般,只是不舍的手下五百弟兄死于非命,寄希望于只死自己一个使这些兄弟免受牵连,听到彭越说李信要让他去朝廷为官,一时倒没了主意。
“去朝廷为官不是我敢奢望的,我只愿能以一介平民的身份老死在这个岛上足亦!”田横叹了一口气,抬头道:“陛下不计前嫌,派大将军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