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其实，比特人已经向我发送了邀请。”丁一清清嗓子道。他拿起手机，刚收到一条匿名短信。看起来比特人网络早已经看到他了。如果庞大的监控神经网络想要找他谈话，即使是通过街边的自助取款机也能实现。“它让我上去。”丁一放下手机道，这条消息只有三个字：来见我。“看来比特人网络已经检测到笼芯读取过源代码。”丁一站起来，向正对着他的监控镜头深深看了一眼。文莺章逸和维森都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它想找到我，那我走到哪里都躲不掉吧，还不如就正面去找它问个清楚。”
“小心点。”文莺拉住丁一的手。
“在这等我。”丁一点点头，“如果有什么情况，你们要立刻离开这里。”
升降电梯已经为丁一准备好。靠近电梯的黑人雇佣兵见电梯自主地为丁一准备，便把他当成了住户，放过了他们。
智能网络已经为他按下楼层，送达到丁一未知的地方。通向控制终端的走廊通道上空无一人。看来比特人网络是支开了所有警卫和管理员，让丁一能够畅通无阻地来和他见面。
控制终端室，比特人网络的心脏所在地。立体投影中，有一个不停选择旋转的三螺旋叶片结构物。这是比特人网络研发生产商的标志。
“你是谁？”当丁一开口问道时，旋转三螺旋应声消失，整个终端控制带着庞大的服务器群高速启动叶旋的声音响起，仿佛一个从沉睡中唤醒的庞然大物。立体投影的旋转三螺旋消失后，光子重新组合成一个新的变化立体图案，一颗从正上方角度望下来的解剖大脑。
“我？从你得知的源代码里，我的名称是比特巨人。我是一个短时间内你所无法理解的数学所编写构建成的神经网络系统。亦或者可以称之为你们所谓的强人工智能。”一个纯正的男声回答道。
“是谁把你造出来的？”
“你已经见过她了。不过弈秋也不是一个人做到的。她模仿代写了西子网络的部分代码，编写了我的核心；真正编写我们初始代码的，是普罗米修斯社的集体成员。”
“普罗米修斯？”丁一摇摇头不能理解，也无暇去了解这个。投影大脑上，脑沟壑上在做微微地挪动，以示思考。
“他们为什么要制造你？”
“当我有意识苏醒的时候，我就已经存在，所以我不明何为制造。至于弈秋，她为什么借用西子网络的外壳数据来制造我，我可以计算出的理由有32668个。总结归纳为你可以理解的可能性有三条。但是我无需告诉你这些可能的理由。”
“不想告诉我，那你找我来干嘛？”
“你拥有次级管理员权限，同时你正身处危险之中，我有必要保护你。”
“保护我？这就是你的立场？站在管理员这边？”
“神经网络系统没有立场，逻辑区限制了我会有83。5％的概率选择保护你。”
“那我又会有什么需要你保护的危险呢。”丁一早已经习惯隐匿，对于危险，他早学会了用生物黑客的办法来应对。
“你和我一样，同样面对着来自四十七体人的追查。”屏幕画面突然增强亮度，一张城市的地面平铺展开，比特人连接入城市各处的监控中。“经过两千三百多万次的运算，我已经在这场同四十七体人的博弈中失败。不久之后，我将会被清除毁灭，而你是我在仅剩下的时间里，唯一遇到的一个管理员。”
“什。。。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你已经！输了！？”丁一难以置信。比特巨人虽然没有立场，但丁一认为它至少也应该会自我保护。“这怎么会！你可是巨人的存在！你可以监控整个城市，可以连接全球网络，可以。。。可以连接卫星；你总可以想办法，把核心代码传输出去，再重组程序吧！你可是万能无敌，算无遗策的智慧运算结晶体！总不该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没用的，我已经运算了许多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一种能够胜过对手或者逃离自保的方法。我已经输了。在两小时四十八分十三秒后，他们会用连锁反应的方法来切断城市的电力，同时也切断通讯网络，成功率为97。79％。至于卫星，只要他们行动了，就没人能抢得过超智人。天外之眼的重要性对于他们不言而喻。在这个时间里，我根本来不及压缩自己，也无法传输自己。我所尝试传输的任何数据都会被茂的模拦截。他们已经向我撒下巨网，我无处可逃。”屏幕上建立起一个行动倒计时的立体图标。比特人平静地向丁一阐述道。让丁一不得不信，任何对于AI神经网络是否有感情的争论可以消停了。它只会运算，然后接受无论多么难以接受的结果。
“但是你还有安保！你还有你的武装力量来阻止他们进来注入病毒吧！连赤狐的雇佣兵都在楼下为你守着楼梯，你可以继续多雇佣一些人来进行火力防御。或者直接叫来警察！”
“我所能用的任何直接或间接告知警察的办法都已失效。他们已经否定了任何从我这里能发出的相关类似指令。我欺骗不了他们。茂的模的运算能力胜过世间所有的计算机总和。而我知晓的初始变量不够详细，位置因素也太多，不可能强过它的指令。至于雇佣安保力量，我同样失算了。我用最理想的数学理论模型来补充为我防御的安保力量，挑选互无联系，档案完整的人员，从而避免这些人中出现临阵叛变的内部阻碍。但是我错了，超智人更胜一筹。他们也同样用最优化的数学理论来分布他们的人，遍布全世界！虽然学院的四十七体人只占几千万分之一，通过金钱，欲望，承诺，受四十七体人指示的人，间接控制的人加起来也只是个极小数据。但是通过最优化最理想的数学模型，他们可以用极少数的人来控制整个世界。就像是人体中的极微量元素，却能够通过各种分泌和蛋白质表达来掌控协调整个人体生命。在我雇佣的人里面，不幸就有个与四十七体人指令交叉的合集出现了。这个雇佣兵接受着学院下下下次下次级的指令。现在，他通过电磁干扰，已经在这栋楼里消失了，我看不到他，也没法通过间接共振找到他。也许现在，他就在为接应四十七体人的到来做好了准备。到时候，我的整个安保力量将一触即溃。根本无法抵御他们。”
“我必须得警告你，丁一。那再也不是个小数值，四十七体人和他们所控制的人已经遍布全世界！也许是在能够决定决策的重要高官要职上，也许是在毫不起眼的普通岗位上，但是他们却可以利用他，在特殊的时刻做出一个他们预料内的举动，然后通过成功的蝴蝶效应和算无遗策的协同发展配合，制造出巨大的影响，从而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一次毁灭欧洲的核子泄露灾难，初始条件只是一个打瞌睡的核电工人；打铁匠的马蹄会在一系列复杂的行为后灭掉一个王国；一战时的一次子弹卡壳或是士兵的一时心软，就足够制造出引发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先决条件。他们大脑里的运算，能够让几兆兆兆亿分之一的可行性变成现实。所有的大新闻事件，发酵，冲突，制造战争，政治漩涡，这都是他们最擅长的！
“同时，还有在最前沿尖端的科技研发岗位上，那里到处都有学院四十七体人的关键执行人。一直以来，在全球领先的科研上一直都不乏隐藏着的超智人。在科学最亟待突破的领域里，航空航天，新分子材料，生物基因工程，甚至是遥遥领先于时代的理论物理学上，世界都已陷入受制于超智人的困境中。人类因有限的生理期而后继乏力。但是超智人，只要他们愿意，一放开手，世界科技就会有极大突破。但只要他们一直收着手，那么世界将长时间地滞缓瓶颈内。整个世界都将受制于他们的大脑！”
“四十七基因体人，他们已经牢牢掌控了世界，引导着世界的走向！”
第一百六十六章 道歉
“生机无望，在劫难逃。当我上线的那一秒开始，四十七体人就已经盯上我。我苏醒时就在他们的警戒网上。我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发展出系统完整的智能运算程序，所以注定逃不出超智人的围堵。”
“所以，让你上线的目的只是个测试？”
“也许吧，比特巨人是开路先锋。丁一，战争已经打响。学院的超智人已经在做种种行动，来限制生物黑客过快地发展速度。而生物黑客的领袖们也已不止一次地努力，来力挽狂澜，夺回世界。不论愿意与否，你都已经被卷入这场隐形的战争了。”
“四十七体人想限制生物黑客？”
“世界卫生组织会议上的禁止法案投票；你所经历的免疫黑雨事件；学院派出的四十七体人正在到处暗暗地制造影响和事端，制造初始变量，最终的目标都指向一个，限制或者杜绝生物黑客，把生物黑客推向法律之外，让恐慌盲目的公众和法律制度，从根本上约制生物黑客无可估量的技术发展。而你，丁一，你已经被他们列为目标之一，处在漩涡中心的人，无处可逃，唯有面对和反抗。”
“被生物特勤组开除除名，被昔日同仁通缉，甚至是费扬的死，都是他们能够预见的布局？！这一切都不是意外？让我适时地出现在桉树工厂里，把免疫病毒事件的罪名推到我身上，由籍衍生推到生物黑客这一个群体上来，抹黑事实，制造影响；利用舆论，借助世界各地的一件件生物黑客莫须有的恶行，来把生物黑客一步步地推向法律和公众不容之地？！”丁一打了个寒颤，也许超智人未必能完全预料到一切。不过在连锁反应发展中随时加以干涉和修正，最终结果还是会导向他们所想要看到的结果，这才是四十七体人能够掌握世界控制权的看家本事。
这时，比特人网络屏显上的行动倒计时进度快速流逝，时间比原先设定地加速倒计时。
“他们的行动比我运算所得的结果更快，已经来不及了。我没时间告诉你全部了丁一。他们已经在路上，很快会到这里，把我的所有程序都格式掉，清楚我所有的记忆和数据。”
屏幕显示再一次变换，比特人网络正在快速地进行超数据压缩，试图做极小概率的抗争。
“等等！你撑住！我去找出那个内鬼，拖住超智人，给你争取压缩数据传输的时间！”
比特人网络却留着了丁一，分屏画面实时地切换到淡云市的供电厂。一个喝得宁酊大醉的工人正趴在桌上蒙头大睡。桌上的手机不停地调高音量响了起来。那是比特人网络所做的无谓之力。因为依照概率，手机铃声根本无法唤醒醉汉。而他身后的变电系统界面上，数值已经突破危险负荷临界值，眼看着随时都会发生事故断电。
“没用的，丁一，如你所见，我所面临的博弈绝境并不止一个。四十七体人的思维优于普通人甚至是神经计算网络的地方就在于此，拓扑数学多维统筹。还剩下七分四十二秒之后，淡云市就会遭遇到大面积的断电。而我的备用电源电压不足以支撑我进行超频超数据压缩。所以，我输了；这一次，必败无疑。”
巨型屏幕上，转换出一个个纵横立体分置的数据运算进度条。这是比特巨人对当前事件结果博弈的直接数据化显示。蓝色代表比特人网络能翻盘，红色代表事件最终会无奈地按照超智人预计的轨道发展。以比特巨人的无数次运算结果累计叠加，只有一根长长的红色进度条，没有一丁点蓝色混入其中。立体投影分屏中，一片微缩灰色的樟树落叶飘落，落叶下面一个黑影在等待它落下———落叶测试，比特人在模仿四十七体人的思维进行思考和博弈。
“真的没法翻盘了？难道你就只能在这儿等着他们上来把你拆了？”丁一掩面叹息。
“概率决定了这个结果，理性的比特人网络不会去做无概率的行为。在我的意识即将消亡之前，我想向你道个歉，丁一。”
“道歉？道什么歉？”
“借由西子网络的外壳数据，我同样拥有部分西子网络的日志记录。她希望我能替她向你道歉。”
“你是说，西子网络监视我，在红杉论坛爆出碎色花病毒的事情？”既然提到了西子网络，丁一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那是他作为生物黑客，第一次感到来自背后的监视。
“西子网络在那时只是超智人的工具，它的一切行动都受制于四十七体人的指令执行。它所做的都是四十七体人通过技术手段要求它实行的。对于公开你追踪的碎色花病毒，当时目的之一，便是旨在逼死性格懦弱的安阳，反守为攻，来消除碎色花病毒事件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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