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瑶忍不住哈哈地笑起来,惹得大家都看她,她赶紧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能不能织出来穿身上,起码紧身一点,不呼呼拉拉的。”
柳絮笑骂道:“不许胡说,这东西这么紧,穿身上像什么话。”那边秀芹脸颊已经红了。
睡觉的时候,柳絮已经将那只手套织好,因是给秀瑶织的,她手小,所以也不费棉线,织得也快。秀瑶戴上试了试,刚好!
“小姨,你真是手巧呀!”秀瑶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柳絮道:“有什么难的,要是这点东西都做不来,那我整天在家里干嘛去了?”
时候不早了,柳氏张罗着赶紧睡觉。
虽然秀娴不在家,可屋小,炕也不是很宽大,五个人也有点挤。不过秀瑶觉得这样也暖和,反正要俩人一个被窝,挤得热乎乎的,一点都不冷。
秀瑶和柳絮一个被窝,她没忘记让小姨兑现承诺,小声问她退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絮附耳低声告诉了她,秀瑶一惊,“不可能。”
柳絮轻轻地掐她,让她别那么大声,柳氏问她们干嘛,秀瑶忙说没事,睡觉了。
☆、第 119 章
这日吃了早饭,柳氏带秀容去赶集;买筷子和其他的生活用品;让柳絮领着秀芹和秀瑶在家里搓花眼子、纺线、织手套。
柳氏觉得那手套挺好,冬天太冷了;戴上干活能保暖一点;尤其是对那些出夫修河道、挖水渠的男人们,她想织几副到时候给大业和二贵送去。这么冷的天,他们肯定又冻了手,往年每次都会冻得裂口子流血,看着让人心疼。
等柳氏带了三姐出门了,秀瑶帮大姐去拿棉花,看了看;回来道:“大姐;皮棉没多少了,得轧棉花弹棉花。”
秀芹道:“咱去三爷爷家轧棉花弹棉花去。”
农家冬天农闲了,一般人都会想尽办法找点事情做。有的像老秦头和秦大福那样编席编蒲袜,也有人像柳絮那样整天织布,还有人像柳氏那样绣花。还有老柳家那样帮人推磨,也有三爷爷家那样帮人轧棉花、弹棉花,赚点外快。反正勤快的人都不想闲着,尽可能找点事情做。
秀瑶和秀芹装了两袋子棉花,秀芹挑着,两人去三爷爷家。
三爷爷家住在村西北位置,两人去的时候,三爷爷正在轧棉花籽,三奶奶在一旁搓花眼子,一家子都在旁边帮忙。
姐妹俩分别问了好,然后就把棉花放下。
轧棉花弹棉花的规矩她们熟悉,跟磨坊差不多,不想花钱就拿棉花顶好了。反正三爷爷家也不过是闲着找点事儿做,这样既能帮人轧棉花弹棉花,又能赚点,而收的不多,村人们也愿意来找他帮忙,免得自己在家里弄得呼呼啦啦的不方便。
秀瑶对秀芹道:“大姐,你回家吧,我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秀芹看看,说道:“也好,我回去纺线,回头好了你家去叫我。”
三爷爷的大孙子秦田道:“没事,秀芹妹子你们回去吧,回头我给你们送过去。”
秀瑶还是要留下来,她想看看古代是怎么轧棉花籽、弹棉花的,她对秀芹道:“大姐你回家吧,我想在这里玩会儿。”
秀芹难得听小妹儿说玩儿,她笑道:“那也好。”说着就先踏着雪回去了。
秀瑶看三爷爷家一台轧棉花籽的手工机械,而且是单人操作的,她很感兴趣,走过去查看。
三爷爷操作的是一台很简单的手工机械,木架上有两根轴,上面的由右边曲柄控制,下面的由左边脚踏控制。右手左脚同时动作,上轴和下面的曲板就会做反方向运动。然后他左手往里喂棉花,两轴碾压,棉籽落在里面的筐里,棉花就落在外面的大笸箩里。
秀瑶看得好玩儿,不过看着看着就发现了问题,一是看起来很累,二是速度有点慢呢。
三爷爷看了她一眼,笑道:“瑶瑶,这么冷的天,家去等吧,炕头上盖着被子多热乎。”
秀瑶笑道:“三爷爷,我看你轧棉花呢,挺好玩的,没事,我等等吧。”
三爷爷笑道:“那你可有的等了,轧完这点就给你轧,你那两袋子起码有个四五十斤吧。得好几天呢。”
“啊?好几天?”秀瑶一听愣了,没想到这么慢呀!
三爷爷道:“可不是怎么的,我这么一天咔哒咔哒的也就是轧个十斤不到点。怎么,家里等着用呢?”
秀瑶忙摇头,“不的,家里还有呢,就想轧点过些日子用。”皮棉轻快,家里还有一堆早就搓好的花眼子,姐姐纺线也能用段日子。
她就是惊讶于工作效率这么低,她不相信能有水力大纺车和织布机的古代轧棉花会这么落后,总觉得是有什么问题。
“三爷爷,有没有那种几个人一起轧棉花,轧棉花又快又多的家什儿?”秀瑶以前搜集纺织资料的时候,见过一本史书上说有一种大搅车,三四个人操作,比这种一个人操作的轧棉花机械又快又多,可惜后来没有普及。
三爷爷摇摇头,“没见过呢,大家都用这个。”说着他停下来抻了抻胳膊,秦田过来接手,“爷爷,你歇歇。”
三爷爷就交给他,“哎呀,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太累人了。”
秀瑶好奇道:“三爷爷,这么累,也不赚什么钱,咱们干吗还帮人轧棉花啊?”
三爷爷歇歇抽袋烟,笑道:“反正冬天闲着也是闲着,大部分人家,一般几户合用一台轧棉机,人家自己忙活就够了,根本不用到咱家来轧棉花。不过咱们自己家也要用,还有一些没有轧棉机,或者又太忙没有功夫轧棉花的,就来找咱。反正又不贵,他们还轻省。”
不贵是不贵,秀瑶就是觉得太累太慢,不过像轧棉花这种事情,家里有织布机的,棉花消耗量大的人家,估计会自家就备有轧棉机,再不济,几家也会合用一台。所以,三爷爷也就是闲着帮个忙,真要是专职轧棉花,那可就饿死人的。
她勤快地帮秦田递棉花,问道:“大哥,几斤棉花出一斤皮棉?”
秦田随口道:“三斤吧。”
秀瑶算了算,一天十斤的棉花,也就能出皮棉三斤多点,还真是没什么花头。累死了能赚多少,无非就是那点棉花罢了,超过一定价格,人家宁愿自己在家里弄的。
秀瑶看一时半会儿也不行,她就告辞回家。
外面人家门口的雪各家都扫了,可路上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行人多的街面被踩得滑溜溜的,行人少的小路上就是一个个的脚印,甚至还有梅花状的狗爪印,或者是小鸟的脚印,看着甚是可爱。
秀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个狠的。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冻得她脑门子跟刀子刮一样的疼,快到家的时候她紧了紧衣裳加快了步子。
突然,草垛旁边一人朝她过来,吓得她一个趔趄,“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幸亏棉裤厚,要不还真是要命。抬眼看是孙大成,她埋怨道:“孙叔叔,你干嘛呢?吓死我了。”
孙大成之前来敲门,结果被柳絮拒绝,还差点泼他一身水,他又不肯就此离去。他伸手把秀瑶拉起来,“瑶瑶,你帮我劝劝你小姨吧,劝好了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秀瑶撇撇嘴,想起小姨的话来,哼道:“你快走吧,我不想理你。”
孙大成一听懵了,以前秀瑶管他叫小姨夫,现在叫孙叔叔,以前对他非常和气,现在竟然跟柳絮差不多。他不解道:“瑶瑶,怎么你也这样对我了?咱们不是挺好的吗?我还要进那个福豆呢,我不走。”
秀瑶看他不肯走,便不想理他,径直就家去,孙大成有点急了就去拉她,“瑶瑶,瑶瑶,你肯定有什么误会,你不能这样。”你要是这样,我可怎么追媳妇儿呀!
这时候门吱呀一下子被拉开,柳絮站在门口,柳眉倒竖,怒斥道:“孙大成,你还敢来!”说着回身就从墙根上抓了一团雪砸过去,孙大成不敢躲,更不敢靠近,低着头不动,那团雪就砸在他脑门上。
秀瑶怕小姨动静太大引起邻居们注意,赶紧把她拦住推回家里去,又对孙大成道:“孙叔叔,你快回去吧,下雪了。”
原本就阴沉沉的天更加暗了,又飘起了雪花,孙大成估计走了很久才到,再回去,怕不是也得天亮了。
孙大成瘪着嘴,看起来都要哭了,眼巴巴地望着柳絮,“柳絮,你干嘛不听我说呀。你还挑唆瑶瑶也不听我说,误会我。”说着就要跟秀瑶说话。
柳絮目光冷厉地瞪着他,生怕他碰到秀瑶,“你给我死开。”
孙大成就不敢靠近。
柳絮拉着秀瑶进了门内,将门关起来,对秀瑶道:“你不许再理他,听见没,他竟然还敢对你拉拉扯扯的,简直是活腻歪了。”
秀瑶小声道:“小姨,是不是你误会了,孙叔叔也没对我怎么样。”他就是跟她说话,看她要走着急了点,正常的反应,人家没有猥亵幼童的趋势,小姨有点惊弓之鸟,而且她觉得小姨说不定也误会什么,她看孙大成真不是那种人。
不过小姨反应这么激烈,她还是慢慢来的好。秀瑶把柳絮劝回家,这时候雪已经更大起来,扯棉絮一样地飘洒着,飘飘扬扬。
秀芹担心道:“娘和秀容还没回来呢,快晌天了。”
柳絮和秀瑶也担心,柳絮道:“我去接接。”
秀瑶拦住她,“那可不行,还是我去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柳絮和秀芹同时拦住她,“你更不行。”这丫头是怎么啦,倒是把她自己当成比她们还大的大人。
柳絮道:“咱再等会儿吧,赶集的人不少,没事的,可能路不好走,慢了点。”
秀芹和秀瑶都把饭做好,又等了片刻,柳氏和秀容还是没回来,几个人等不及了,秀瑶就要和秀芹去接接。这时候传来拍门声,是秀容急促的声音,“大姐,瑶瑶,快开门。”
秀瑶忙跑出去,开门一看,孙大成扶着娘,秀容挎着只小箢子,里面装这些采买的东西,用包袱盖着,落了一层雪。
秀瑶忙去帮忙扶柳氏,“娘,你怎么啦?”
秀容道:“下坡的时候,娘滑了一跤,崴了一下脚,恰好遇到孙叔叔,他帮我扶着娘回来的。”
秀瑶看了孙大成一眼,孙大成道:“瑶瑶,扶你娘进去,我去帮忙请郎中。”说着就要走。
柳氏忙拦住他,“大成,不用请郎中,没事,我回家休息休息就好。”
秀瑶看了看外面,大雪飞飞扬扬的,路上没什么人,孙大成扶着娘回来,没走多少路吧,应该不会被什么人看见说闲话吧。她有点怕了农村某些长舌妇,经常是为了八卦而八卦,生怕没有嚼舌头的闲话,没事都编事儿出来。
孙大成不敢进去,柳氏看了他一眼,“大成,这么冷的天,你还是进来歇歇吧。”
孙大成立刻乐滋滋地道:“二姐,那就叨扰了。”做了揖,就跟着进来。
柳絮和秀芹都出来,秀芹帮着扶柳氏进去,柳絮又要赶孙大成,柳氏喝道:“别闹了,怪冷的,快进屋。”
秀瑶想下着大雪,也没什么人,就想把门关了,刚走到院门口,就发现有个女人往里探头看呢。
秀瑶立刻大声问:“谁呀?”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越来越少鸟。下午还会尽可能地二更。求虎摸,求鼓励。
☆、狗血过节
那女人立刻笑道:“小姑儿,是我呀;我看你家好像来客人了啊?那是你表姐啊?”
秀瑶看是前面秦宝金家的媳妇付氏;这个付氏皮肤白净,模样中等;但是因为擅长说笑;眉眼间自有一股风情,一双桃花眼水漉漉地转来转去。她是村里有名的包打听和长舌妇,也是村里有名的风流媳妇,素有水桃花之名。据说她为了生儿子敢于拉汉子进窝棚,生完了儿子扬言“谁还敢进窝棚认驹子?”,这样的方式让她拥有了两个儿子——分属于不同的男人。她也是全村唯一一个敢把自己男人气得要跳河要跟她拼命要休妻,最后都偃旗息鼓跪地求饶的男人;男人们私下里喝了酒会打趣她男人说他头上真是春意盎然。
秀瑶对这种人自然是避而远之的;秦宝金虽然也姓秦,可跟老秦家已经关系很远,素日里也就是面子上的交道,干活什么的,极少一起。
秀瑶看了她一眼,却也不得罪她,笑道:“侄媳妇,大雪天的,你不冷啊?”
秦宝金辈分小,得管秀瑶叫姑。
付氏笑得像朵花一样,“我随便走走,看你们家来人了。”
秀瑶道:“是呀,我大姨家哥哥。”说着就关门。
付氏望着那两扇木板门,往里瞅了瞅,看不见什么了,就往东走,然后拐了个弯,从老秦家门前过,恰好看见二婶和三婶在门前扫雪。
付氏笑道:“两位嬷嬷在扫雪呀,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