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摩云山显然有人在斗法,声势惊人。
其中一道气机,有些熟悉。
张若虚心中一动,缩地成寸,没用多久,便赶到摩云山。
一名道人正被数十名妖魔围攻。
这些妖魔身上都有佛器,应该是佛门的护法。
当张若虚赶到时,道人已经奄奄一息。
“是我青玄弟子。”张若虚暗道。
他立即念动法诀,一时间天昏地暗,狂风骤起,下起暴雨来。
“呼风唤雨?好大的能耐。”其中为首的佛门护法道。
张若虚自风雨中走出,淡淡道:“还请诸位手下留情。”
“原来是来救人的,只可惜你救不了。”那护法冷呵呵道。
张若虚默然不答,一步走到道人身边。
他一掌抵在道人灵台穴,法力贯注进去。
道人冰凉的身子生出暖意。
但张若虚心中一沉,他知道道人不过是回光返照。
张若虚道:“我带你走。”
道人看着张若虚,气若游丝道:“你是张师兄,白师兄给我看过你的画像。”
张若虚道:“嗯,你别说话了。”
道人摇了摇头道:“张师兄不用带我走,我知道我活不久,还请你告诉白师兄,我没完成任务,对不起。”
他本来命悬一线,竟罕见地一口气说完话。
张若虚心里一突,因为道人说完后,便气绝了。
他是自断气脉,心魄直接消散。
原来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又不想当张若虚的累赘。
张若虚将道人眼眸合住,由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这位同门叫什么。
那佛门护法冷笑道:“我说的,你救不了。”
张若虚淡淡道:“我不管你们为什么要杀他,因为人世间的纷争,本就说不清谁错谁对。但他是我的师弟,我们都是青玄之人。”
佛门护法道:“所以你想为他报仇?”
张若虚道:“我师弟一个人走,他很寂寞,还请你们去陪他。”
“猖狂。”这佛门护法本就是妖魔出身,哪里容得张若虚在他眼前如此目中无人。
张若虚没有回话,漫天风雨汇聚,化成一条水龙。
有龙吟声响起。
这是一门法咒,叫做“水龙吟”。
张若虚在藏书阁见过记载,此时使出来。
当年陶仲景用这套水龙吟法咒,元神之下,少有对手。
这些佛门护法,虽然也是化形的妖魔,但不是经历化形天劫的妖王,而是通过佛法而脱去妖身。
虽然他们也不差,但在水龙吟攻击下,亦是难以做出抵抗。
一个个佛门护法倒在地上,现出原形。
它们哀嚎不止,摇尾乞怜。
张若虚并不理会,水龙散去,化为风雨将它们窍穴锁住,使其不得变化。
然后张若虚开始挖坑。
人生无处不青山,青玄子弟,无须特定的埋骨处。
将道人埋葬,立下石碑。
随即张若虚看向那些现出原形的妖魔,他道:“现在也请你们长眠于此。”
妖魔们眼眸露出哀求之色。
张若虚只摇了摇头,水龙吟法咒发动,妖魔个个都由此气绝。
再度挖出一个大坑,将这些妖魔都埋进去。
“杀我师弟者,皆埋于此。青玄张若虚留。”
“动我青玄子弟坟茔者,上穷碧落下黄泉,必诛之!”
正文 第120章 每个人的路不同
当张若虚立下两块石碑后,向四周扫视了一眼。
原来这么大动静,早引来不少超凡存在窥视,见到张若虚杀气腾腾,其他人自然不愿意露头,免得自讨没趣。
同时他们都意识到“红”将再迎来一位强援。
暗中的窥视缓缓散去。
张若虚收了呼风唤雨,但摩云山还是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没有立即走,而是静静站在那位不知名姓的师弟坟冢旁边。
好似在等着谁。
没过多久,果然有一缕清风自烟雨蒙蒙中出现。
清风散去,白子虚长身玉立在张若虚不远处。
张若虚盯着自己这阔别数十年的师弟,岁月没在他身上留下过任何痕迹,而且师弟道行之高深,连现在的他,都看不出深浅。
甚至张若虚有预感,如果生死相搏,哪怕他会那一掌,仍是他会吃下大亏。
白子虚微笑道:“师兄,好久不见。”
张若虚略显冷淡回道:“师弟,你来晚了。”
白子虚当然明白张若虚话里潜藏的意思,以他的聪明才智,难道觉察不出死去的师弟会遭到伏击,可他偏偏等到此时才出现。
这件事显然让张若虚生出不满。
白子虚道:“师兄,你果然很聪明。我确实有其他的要事得去做,所以来不及救援冯师弟。”
张若虚道:“你也应该知道,你不来救他,他活下来的机会便很渺茫。有什么事,能比同门的性命更重要?他是青玄的弟子,可不是别人。”
白子虚淡淡道:“青玄弟子那么多,总会有人死的。”
张若虚道:“这不是一回事。师弟,你这样做,心里会好受么?”
白子虚道:“师兄,我不是你。”
张若虚道:“可你是青玄的弟子,难道你心里一点都不爱护同门,你可知道,这位冯师弟临死前还惦记着,他没完成你的任务,他是带着愧疚去的。”
白子虚道:“那你就不该杀这些家伙,得等到我来杀,这样才能减轻我的内疚,你说是也不是,可你偏偏杀了他们,不给我机会,你说,你是不是也没考虑过我?”
张若虚叹气道:“你还没意识到你错在哪么?我心痛的是你居然会忍心送同门去死,跟我回去吧,无论你打算做什么,都停下来。”
白子虚道:“我不会跟你走,我要回青玄,自己会回去。师兄,每个人的路不同,你干嘛非得逼我跟你走一样的路。
你把师门看得重,我不反对。但你也不要干涉我。你难道忘了,青玄修行先修心。每个人的心都是不一样的。”
张若虚道:“照你这样说,青玄之人是不是个个都该走自己的路,大家都只顾自己?那要宗门有什么用。宗门赋予我们自由,但这不是我们可以肆意妄为的借口。”
白子虚道:“如果我非要坚持我自己的想法,你是不是要逼着我跟你回去。师兄,我承认你有了不起的地方,但如果你跟我相斗,我保证给你一百次机会,你都没法斗赢我。”
张若虚听出他话语的坚决,他不明白师弟为什么要这样做,亦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只是啊,他是张若虚。
他道:“如果你舍不得害死我,那我终归能把你带回山。”
白子虚摇头道:“咱们话不投机,我走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依旧下着,白子虚却已经离开。
张若虚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他需要弄清楚,白子虚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
…
红城,这是“红”的首府。
城中有天宫,中方外圆,通达四方。东宫谓之青阳,南宫谓之明堂,西宫谓之总章,北宫谓之玄堂。
明堂是碧游办事的地方。
张若虚到明堂拜见碧游,他依稀记得碧游的相貌,数十年过去,她容颜未改。
“拜见碧游峰主。”张若虚还是照青玄的规矩向碧游见礼。
碧游道:“掌教已经通知我,你是为白子虚之事而来。你见到他了么?”
张若虚道:“已经见过师弟。”
他略作犹豫,终归没把那位冯师弟的事说出口。
碧游道:“如何?”
张若虚道:“师弟确实有些变化。”
碧游道:“白子虚把所有事都办得很妥当,但我这里不只是要办事的人,还需要跟我理念一致。你应该明白。”
张若虚在太微阁读过碧游留下的手稿,很理解碧游要做的事。
因此他清楚碧游的意思。
张若虚道:“峰主打算接下来怎样对他?”
碧游道:“你能把他劝回去最好,不然,等他真正犯了错,我不会姑息。”
张若虚道:“峰主的意思是,我师弟还没有犯错?”
碧游道:“暂时抓不住他的错处,但他确实背着我在做一些事。”
张若虚犹豫再三,不知道该不该把冯师弟的事说出来。
终于他还是决定如实道出,因为碧游峰主已经注意白子虚,他想替他隐瞒,也决计瞒不住的。
碧游听了张若虚说的事,淡淡道:“这件事我知道,冯西风他是自愿的。他去做那件事确实有很大风险,而且在他出发前,我和白子虚亦对他说过,不会有人去救援他,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张若虚心道,难道他自己错怪师弟了?
可他为什么不解释?
碧游见张若虚神情,便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和白子虚发生了矛盾。你定是以为自己错怪他,但也很疑惑,他为何不对你说清楚。”
张若虚道:“峰主知道真相?”
碧游道:“冯西风是白子虚的嫡系,白子虚在他心里的地位,如同神明一般。这样的人,在我这里,并不少。我只是想让大家的日子过得好一点,我不需要别人崇拜我,把我当成神一样,也不想别人在这里被当成神来膜拜。白子虚该当明白我的意思,可他并没有因此收敛。现在,只要他一声令下,从红城到西荒诸国,都有不少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他一句话,便可以拿走那些人的一切。”
她顿了顿,说道:“他明明可以不接受这一切,但他接受了。我想这也是他不对你解释的原因,因为他的确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跟你的想法有冲突。”
张若虚明白了,又有些迷茫,他对白子虚不满的理由,同样可以用在碧游身上,因为是他们让冯师弟去送死的,可冯师弟又确实是自愿的,难道他还能为此怪两个人。
他们没有错,那是自己错了么。
他也没有错。
那么究竟错在了哪里?
正文 第121章 死的便是两个人
张若虚离开了红城,现在他有些迷惑,所以得想清楚。
在他离开之后。
明堂里显化出一道身影,好似水流汇聚而成,模样是季寥。
碧游道:“师叔祖,如果不是张若虚下山,你是不是都不来看人家。”
在这一刻,她不再是杀伐果断的碧游峰主,而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这也是她的本性,但只在季寥面前流露。
季寥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不来看你,你不知道来看我么。”
碧游道:“你明知道人家有要紧事,哪里能分身。对了,你为什么要让我瞒着张若虚关于冯西风身上有李代桃僵法符的事,他毕竟也没有死。”
季寥道:“这件事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碧游道:“本来张若虚和白子虚之间的误会还是可以解释清的,这样一来,他们师兄弟两人的裂痕怕是难以修补。而且师叔祖为什么不让我拿下白子虚呢,我想他身上定是有什么邪魔在引诱他。”
季寥道:“要拿下白子虚容易,但要拿下他背后的人却比较困难,现在还不是收线的时候。”
碧游道:“真的是这样?我总觉得师叔祖有什么事瞒着我。”
季寥心道:“小丫头倒是越来越聪明了,没以前好骗。”
他不由叹息,姑娘可不能太聪明,否则以后怎么能嫁出去。
他道:“你还是好好忙你自己的事,别看你现在做得有声有色,那是佛门还没跟你动真格。”
碧游道:“等我炼成元神后,就会没事的。”
季寥笑道:“你以为炼成元神有那么容易。”
碧游道:“是的。”
“真是自信,不跟你多聊了,我炼道合真已经到关键时刻,这段时间,你要小心一点,别被人算计。”季寥拍了拍碧游肩膀,然后大殿只剩下一摊水迹。
碧游略有些失落,心想:“等手上事没那么多了,就回去看看师叔祖。”
…
…
山庄,叶七正看着儿子叶青帝拿着一把短木剑挥舞,小小年纪,已经把剑法使得有模有样,呼呼风声,好似山涧流泉。
张婉悠却敏锐察觉到丈夫今天有些不一样,她道:“你有心事。”
叶七道:“嗯,今天我把阿鼻剑取出来擦了擦。”
张婉悠道:“你已经很久不碰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七道:“明天是腊月初八。”
张婉悠道:“腊八节啊,可咱们不是一直都不过腊八节么。”
叶七道:“腊月初八是释迦牟尼成道之日。”
张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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