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还是拿出了解药,他要救她,他必须救她。
只不过,所有的过程他全部掌控,药也由他来亲自喂。
不让任何人有空子可钻,看他们还怎么弄走解药?
几勺药汁入口,女子就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没有动,就躺在那里。
“蔚景,”锦弦不知她为何是这种反应?在她刚刚睁开眸子的那一刻,他甚至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浓浓的悲伤,以前没有,应该说,自从失去记忆后,从未有过。
“怎么了?”将碗放在边上,他轻轻将她抱起,拉了软枕让她靠住。
她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掩去了她眸中所有的情绪,直到有水痕从脸颊上划过,他才知道她在哭。
“怎么了?”
伸出手指,一点一点将她脸上的泪水抹去,他有些慌神。
看着她伤心无助的样子,他想起了夜里在林地里他丢下她的那一刻,她也是这样哭。
肯定是被吓坏了。
他不知道那些人怎么给她下的毒,他只知道,他留在帐外保护这个女人的高手被人击晕,他只知道,就算这个女人跟那些人曾经认识,如今的她已然没了记忆,就像方才面对凌澜一样,她完全就像是面对陌生人一样恐惧。
“别哭,是朕不好,朕以后再也不丢下你!”虽然知道她听不到,他还是忍不住出声低哄。
女子慢慢安定,抬眸看了看屋里站着另外两个人,一个绿屏,一个铃铛。
目光相接时,铃铛略略别过眼。
“来,将剩下的药都喝了。”
锦弦又端起瓷碗,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
她皱眉不接,甚至扭头避开。
锦弦怔了怔,将瓷勺放在碗里,伸手将她的脸扳过,“乖,必须喝完,喝完才能排毒快!”
他用眼神和动作告诉她,必须,于是,她又乖乖地承接了一口,然后看着他,小脸忽然往他面前一凑,吻上他的唇。
锦弦一怔,不意她会如此,心跳踉跄的同时,连忙扬了扬衣袖,示意铃铛跟绿屏退下。
一股腥苦入口,女子将口中的药汁哺在他的嘴里,然后撤离,眼眶红红、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时,他才明白过来,这个女人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药苦。
药,的确是很苦,可是这一刻,他的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甜意。
他低低一笑,“良药苦口,必须喝!”
他用手势告诉她没有商量的余地。
结果,两人各种打闹了很久,一碗药才总算喝完。
女子出了一身的汗,锦弦又吩咐绿屏准备了热水让其沐浴。
他本想等她沐浴完,带她一起去前面众人聚集的地方,可女子不让,连推带搡地将他赶出了营帐。
想起前面还有正事未完,他只得吩咐绿屏在内随身伺候,外面又增加了好几个禁卫,他才放心离开。
这厢,赵贤几人还在一排一排清点盘查,已经差不多查到了三分之二的样子。
康叔站在人群中,一颗心高悬着。
他借故走了一圈。
是真的没有看到鹜颜。
再这样查下去,出事是必然的。
怎么办?
他还没想出对策,锦弦又再次出现了。
依旧一身明黄龙衮,负手立在最前面,看着众人接受盘查。
众人不禁心里嘀咕,皇后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跟盗图者无关吗?
清查还在继续。
锦弦掠了一眼立在那里面色稍显凝重的叶炫,又轻凝了眸光,看向幽幽夜色下的众人,忽然开口:“今夜大家都在,朕有件事想说。”
众人一怔,目光齐刷刷聚集过来。
锦弦顿了顿,不知是有些犹豫,还是在酝酿语言,片刻,才继续:“相信大家都听说过,前朝七公主蔚卿在远嫁给云漠的途中被人陷害身亡一事。”
所有人一震,不意他突然主动提这事。
毕竟,此事,对于这个帝王来说,不应该是非常敏感的问题吗,听说……
“你们想知道,前朝七公主是被谁所杀吗?”
。。。
。。
【188】朕没有杀她
“你们想知道,前朝七公主是被谁所杀吗?”
一身明黄的帝王面色沉静,缓缓而问。
众人再次一怔。
这又是要做什么郭?
曝真相?还是要给自己洗白?
虽如此发问,场下自是没有人吭声,却都一个一个凭住了呼吸,静候下文。
关于当日七公主的死民间有很多种版本,最官方的是,被云漠国所杀,这个消息当时也是眼前的这个帝王带回来的,彼时,他还是将军,所以,才有了中渊跟云漠的战争。
但是,坊间却秘密流传着另一个说法,就是,其实七公主是被面前的这个帝王所杀,因为在清理现场尸体时,有人发现了这个男人独家所有的刻着锦字的五角飞镖,而且这个男人就是寻了中渊跟云漠大战的间隙,发起宫变,血洗皇宫,夺位成功的。
所以,世人都觉得这个传闻最靠谱。
而今夜,这个帝王突然提及此事,难道当年七公主之死有什么隐情?
这世上,真相是人们最喜欢的东西,特别是皇家的真相。
全场静谧,落针可闻。
哦,不对,还是有些声响的,就是那几个还在清查人员的,依旧在继续。
眼见着,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
这厢,锦弦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讳莫如深地一笑:“杀死七公主的凶手就是盗窃地图之人,也就是等会儿揪出来之人!”
啊~
全场震惊。
铃铛眸光一敛,叶炫愕然抬头,康叔回头看了看还在接受清查的寥寥数人,眉心微拢。
“我们就等着,看此人能坚持到几时?等一轮清查下来,此人长期隐藏在大家中间的身份就会暴露出来,”锦弦将负于身后的手拿到前面,环抱着胳膊,一副好整以暇的闲适之态,凤眸轻挑,睨想人群后面正接受清查的地方,唇角一弯,又将目光掠了回来:“而且,此人身上的毒素不解,迟早也是一个死字,朕有的是时间奉陪!”
众人一阵sao动,也纷纷朝后看。
帝王不再说话。
气氛变得空前的紧张起来。
“不用如此费尽心机了,是我!”
随着骤然响起的一道低沉男声,幽幽夜色下,有身影拂动。
众人一震,又都扭头循声望去。
只见白衣如雪动,由远及近,从天而降,翩然落在众人的前面。
四周火把的光亮,照得来人容颜尽显,眉目倾城、脸色苍白,可眼角眉梢都是沉戾肃杀之气,寒眸如刀,正一瞬不瞬睇着他们的帝王。
众人一惊。
凌澜。
刺客凌澜!
只见其虽白衣翩跹,可胸口尽数被鲜血染红,又浑身倾散出腾腾寒气,夜风带着他的墨发在头顶盘旋,那样子……
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杀神。
反应过来的人群一片慌乱,都本能地往后退了又退。
康叔眸光微闪,轻轻抿了唇;
铃铛看看来人,又看看锦弦,微微蹙了秀眉;
赵贤好一会儿从惊错中回过神来,大叫:“护驾,护驾!”
叶炫拔了腰间长剑上前,护在锦弦的前面,禁卫们也快速移动,脚步沓沓,将凌澜包围。
清查的几人哪还有心思继续,都停了下来,紧张得看向前面。
相对于大家,锦弦倒是很淡然,垂眸一笑,缓缓放了抱在胸前的双手,示意禁卫们暂时不要动,末了,再次将手剪于身后,他徐徐抬起眼梢看向凌澜。
“你说,是你,什么是你?是说刺客是你,还是说偷盗地图者是你,又或者是说,杀死前朝七公主的人是你……”
“解药拿来!”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凌澜冷声打断。
“什么解药?”锦弦却也不惧,眉尖轻挑。
凌澜冷哼:“何须明知故问!地图上的解药。”
“地图?”锦弦眉眼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么说,地图是被你盗走的?”
凌澜没有吭声。
也等于不置可否。
众人低低唏嘘,康叔眼波轻敛。
叶炫眸色愕然,眉心轻轻一拧后低下眼帘,神思变得悠远起来。
“身中其毒,却未昏迷,还能前来要解药,你当真厉害!”锦弦凤眸深深,似笑非笑。
“区区小毒就想让我昏迷?”凌澜冷嗤:“虽不能自行解掉,但让自己保留意识,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这话,在场的人信。
没有深厚的功力,一个流了那么多血的人,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又怎么能身轻如燕、踩着轻功而来?如今还能没事人一样,长身玉立在那里,气势分毫不输于他们的帝王?
思及此,众人又都戒备地往后退了退。
锦弦却依旧笑得不知所谓:“凌掌乐的内力修为朕实在佩服!只是,不知凌掌乐哪里来的自信,拖着又受伤又中毒的身子,只身前来,朕就一定会将解药给你?”
锦弦一边说,一边缓缓扫视过周遭的禁卫,最后,凤眸促狭,回到凌澜身上。
似是早就想到他会有如此一问,凌澜低低一笑,眼梢徐徐抬起,同样环视过黑压压的人群,一字一顿道:“因为,皇上最关心的人的性命在我手上。”
众人一惊,锦弦脸色一变。
“把话说清楚!”
凌澜唇角笑容愈发动人心魄,凤眸微眯,看着人群中的某一处,朗声问道:“不知溪公主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啊!
全场惊错。
这话的意思是?
锦弦瞳孔一敛,锦溪更是脸色瞬间煞白,就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凌澜收回目光的同时,快速度了一记眼色给康叔。
人群中,康叔伸手扶住脚下发软的锦溪。
凌澜眸光微敛,唇角笑容不减,他知道康叔已经会意,且已下手。
他方才隐在暗处,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他已大概明白。
之所以迫不得已出现,他的目的有两个。
第一,保全相府。
他在树上整个寻了一遍全场,很明确,鹜颜不在,而锦弦却派人一个一个清查,一旦清查完,发现夜逐寒不在,后果是什么,不堪设想。
所以,他不得不出来打乱这一切,反正凌澜的身份早已曝光,也早已是死囚,夜逐寒的身份却必须要保全。
当然,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鹜颜的解药。
因没有跟鹜颜碰到面,他不知道鹜颜中的什么毒,现在什么情况了,人在哪里,但是,他知道,她肯定是出事了,如果不出事,她绝对不会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不见人。
既要阻止锦弦继续清查人员,又要帮鹜颜拿到解药,所以,他出来了。
“溪公主的毒,只有我有解药,而我身上的毒,只有皇上有解药,解药换解药,一命换一命,很公平不是吗?”
凌澜不徐不疾说着,含笑凤眸看向面色冷峻的锦弦。
锦弦静默了片刻,也弯起了唇角:“如果朕不答应呢?”
“那也没有关系,凌澜死过多回,早已贱命一条,公主身份尊贵,金枝玉叶,有她陪葬,凌澜觉得值!”
“凌澜,你,你,你个无耻小人!”凌澜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人群中的锦溪打断,此时她被康叔扶着,小脸惨白、胸口急速起伏,情绪明显失控:“皇兄,皇兄救我……”
“叫什么叫,你就那点出息?”锦弦冷厉凤眸一扫,狠狠睇了锦溪一眼。
锦溪一吓,连忙噤了声。
凌澜弯了弯唇:“皇上快点做决定吧,天都快要亮了,我一个习武之人,都几乎要承受不住了,溪公主金枝玉叶,倘若错过了解毒良机,到时,金锣大仙怕是也救不了。”
“是吗?”锦弦冷冷一笑:“那好!我们就。。。。。。耗着吧!”
全场震惊,凌澜瞳孔微微一缩,锦溪更是听到前半句心中一喜,后半句瞬间跌入谷底。
耗着?
“皇上确定?”凌澜凤眸轻扬,眸色转寒。
“当然!”锦弦笃定而言,“反正我们是一命,你们是两命!”
两命?
众人一怔,凌澜更是心头一撞。
怎会两命?第一反应是蔚景。
他用蔚景威胁他是吗?
想想也是,一个在生死关头,会推蔚景出来挡箭的男人,怎么就不会拿她的命出来威胁他?
一股心火猛地往上一窜,他正欲开口,对方却已先他一步出了声:“知道哪两条吗?”
凌澜袍袖下的大手紧紧攥握成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吭声,只冷凝了目光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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