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让盛宣怀自杀,后者虽然精神已不太正常,但理智尚存,他听清楚载泽的言语后,瘫倒在地、屎尿直流……
载泽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临走时补了一句:“盛公,徒劳无益,不如早日解脱!”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留着盛宣怀在那呼天唤地。
两日后,《帝国日报》发表新闻通告:以盛宣怀为首的贪污集团大案日前水落石出,共查获大小案犯共15名,涉及不义之财2300万两,其中盛宣怀一人即占1500余万两。迫于王法森严,盛犯前日已自裁……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六十四章 … 大惊失色
与前一次的惨淡、忐忑、悲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岑春煊二次回京之时,火车站张灯结彩、人山人海,爱看热闹的民众纷纷涌过来一睹“官屠”的风采——盛宣怀贪污集团倒台后,岑清天的名声早已晓谕大江南北。不惟舆论对这位“反贪斗士”有种种褒扬之词,在京的大小清流亦交口称赞这位清官。提起“官屠”大名,京师腐败分子无不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目标便是自己。
当然,这次时机选择的异常不错,若是早些时候,正是汪兆铭等人携炸弹欲实践革命之际,迎接岑春煊如是此种场景,保不准有弹片横飞、血肉模糊的后果,现在汪、黄等人既然束手就擒,京畿、直隶一带的革命党组织亦被查获一空,治安系数着实提高了许多,再加上民政部的大批警察,火车站堪称万无一失。
望着夹道欢迎的民众与一干官员的殷勤,习惯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岑春连一分钟都没有停留,轿子翩然而过,甚至《帝国日报》早已安排好的采访也被他推掉了,特立独行的钦差大人只甩下一句话:“如认为何官不法,尽可上书与岑某,吾上打老虎,下扫苍蝇。定要还民众一个朗朗乾坤!”一付大小通吃的模样!唬得有些人脸色都变了。
养心殿里。岑春受到了林广宇的单独召见。
“禀告皇上,臣幸不辱使命,查得盛宣怀7款大罪在此。”
“爱卿远来辛苦。此次倒盛。卿厥功甚伟,京师舆论、百姓公议颇有将卿与包公相提并论之赞扬。”
岑春煊诚惶诚恐:“这却是对臣地谬赞。臣何德何能?若不是皇上雷霆手段与深谋远虑,盛犯说不定此时还逍遥法外,招商局亦未能如此轻易奠定大局。万事唯有皇上圣明,臣不过奉旨办差而已。”
马屁人人爱听,林广宇自然也不例外。当即大笑:“卿这个谦虚劲也忒过一些,南方诸事如何安排?”
“盛宣怀家产共计1500万余两,其。}臣已委托上海典当行与同业公会估价,将来如果拍卖预计可得银至少70万余两;盛在招商局地110两股份业已收归国有,等招商局商股招募完成后,将与原有官股一起成为新公司股份;盛名下另有又新纱厂65%股份,名义上纯属商办,实际该厂原为华盛纺织总厂。系李鸿章所办上海机器织布局被火焚毁后在原址兴办之厂,资本200百万两,有纱机6。4万锭,布机750。盛任督办之际,借口亏损累累而商办。实则化公为私,他前后总计出银不过20余万两,却占有六成五股份,可。+之能事……”
岑春煊说一样,林广宇便在折子中看一样,果然历历在目——盛宣怀堪称侵蚀国有资产的典型好手。洋务派动用大量官款,辛辛苦苦办理起来的民用企业在其经营之下,无一不成为亏损累累地黑洞,但只要一商办,盛一掌握实际控制权,这些上一年还亏输累累的工厂便奇迹般扭亏为盈——盛宣怀果然不愧点石成金之名,谁又知道他为了侵蚀官产,处心积虑将其变成亏损呢?又新纱厂并不是孤案。
“这些股份卿打算如何处理?”
“臣以为收归国有,仍为官办或官督商办为好,不过主管之人务必审慎,否则去了一个盛宣怀,又来李宣怀、张宣怀,依旧是换汤不换药之举。”
“言之有理。”林广宇点点头,“不过朕以为还是要从机制上找原因。官办弊病甚多,30年来,官办企业耗用大批银两,结果亏损累累,何尝实现强国富民之本意?究其原因,一方面固然是经营之人不得其法,督办之官员不懂商战所致,当另一方面也不可否认,官办企业中人浮于事,官僚太多也是毛病。人浮于事既因冗员而造成靡费过多,又因言杂而不能决断,官僚太多则伸手之人太多,人人都把官产当作了唐僧肉,想拼命咬一口下来,甚至是串案、窝案,岂有不亏损的道理?倘若仍以主管个人为要害,这一次可能人员得力,下一
能又是无能之徒,将官办企业之成败寄托于一二人之险。所以朕以为,官办企业愈少愈好,特别是民用产业,于国计民生干系不深,尽量实现商办。”
“皇上圣明。此次查办招商局之贪官,除盛宣怀外,个个都是脑满肠肥,究其原因,无非是侵吞官产所致。倘若改成商办,小民对自己身家定然看得甚牢,主事者一举一动都在商民眼皮底下,想要侵吞恐怕难度非小。”
“所以一定要商办,像这个又新纱厂,完全可以卖给张或者荣家兄弟,让他们经营去。”林广宇大笑,“朕只管收税和分红就好。”
—
“通商银行占用之轮、电两局的官款,臣已调查清楚,准备责令归还,为防挤兑,臣打算招募部分商股。”
“通商银行不无可取之处,还是要大力兴办。今后大清银行将是国家中央银行,只承担货币、国债发行任务和国家财政总库,将对其他各行进行管理,不再经营存放贷业务。现在交通银行办得红红火火,通商银行也不能落后。”
“那汉阳铁厂怎么办?”岑春煊挠挠头皮,“铁厂一来涉及香帅,商办会驳了他的面子;二来摊子太大,想商办也有难度;三来铁厂产品还有军用之意,商办恐怕危险。”
“这次去查顺利否?”
“不太顺利,湖北方面哼哼唧唧,有些材料就是不肯拿出来,陈夔龙说话吞吞吐吐,不怎么待见。当然臣也理解,这事在香帅面上不好看。所以也没啰嗦,只把度支部几个审计官留在哪里稽核,臣先去招商局办差。结果现在招商局的事情都了结了,铁厂地消息还没有最后一个准信,真是……”
“铁厂的事情我另有安排,官办不可,商办恐不现实,还是承包最好。”
“敢问皇上,何谓承包?”林广宇新名词甚多,岑春煊听不明白之处,常常请教。
“所谓承包,就是把经营大权授予一班人马,由其领头人立下令状,签字画押,授予其全权,官府不加干涉,言今年完成产品多少,利润几何,凡完成的,按令状规定的银两发予薪水,倘若完不成,或者换人,或者削减。”
“如果超过呢?”
“超过就更好了,凡超过部分,约定一个比数,五五分账也好,三七分账也好,就要让承包之人有甜头可赚。好比佃农租田,凡辛劳一年,收成自然丰硕,自留部分也会水涨船高;如果偷懒,不惟租子缴不出来,恐怕自己也要挨饿……”
“果然大妙。”这个比喻岑春一下就听懂了,君臣又闲扯了几句,话题引到了橡皮股票之上。
“皇上,臣此次南下,无意间探得一事。上海橡皮股票投机极为流行,民众几欲癫狂,不论良莠,只管挂有名头的洋人公司股票便买,大批银两流于洋人之手。其中又以一家名兰格志拓殖公司最为典型,据称已在上海发行1000万元以上,臣的两个/。察暗访。”
林广宇原本以为岑春煊要和他说说南方风物如何之类的轻松话题,猛然听到他扯起橡皮股票风暴,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岑春煊不说林广宇还没想起来,这一说便立即勾起了他脑海中的记忆。这场1908~年地金融风暴,几乎摧垮了整个上海滩的金融体系,硬生生打断了中国民族经济自1903年以来的持续上升,直:。复。
看着皇帝脸色不对,岑春煊有些忐忑,是不是自己手伸得太长了?电报挑明了让自己过问永平民变之事,现在提起此事,难道是对皇帝表示拒绝。
“不好,这是一个骗局,彻头彻尾的骗局。朕曾经受神人指点,谓南方将有金融风暴,洋鬼子将……”林广宇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结果,唬得岑春煊也是面如土色——这场风暴卷走了中国近6000两地白银,造成上海滩90%以上的钱庄和票号倒闭,其破坏力端地是不同凡响。
“永平之事你不必插手,朕另行安排,橡皮股票一事能否稍于缓和,全看卿了。”林广宇又气又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六十五章 … 心有灵犀
不幸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得到证明,岑春煊回京后不久就收到了刘元青接踵而来的两封电报。
第一封是领馆参赞发来的,谓“兰格志确有其名,该公司亦确有橡胶种植园在当地,但规模并不宏大,经营亦非特别……”
第二封是南洋商人发来的,谓“澳洲原系英国流放犯人之所,气候炎热,人烟稀少,从未听说有橡胶园开办,更不曾听说该公司准备投资开办……”
果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皮包公司,岑春煊大惊失色,倘若此人现在撒腿跑路,席卷银子而去,上海金融界将不啻于遭遇一场大地震。
不!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可怎么办才是最好的途径呢?在伦敦市场价格节节攀升之际,在橡皮股票售卖如火如荼之时,突然抛出所谓欺骗论,非但痴迷于发财迷梦的一般民众不会相信,搞不好还会引来不必要的猜测与怀疑,认为别有用心,倘若让洋鬼子倒打一耙,却是有苦说不出了。
一想到这里,岑春煊额头的汗涔涔而下,杀贪官他有经验,惩办奸商的经验可就不足了。
怎么办?面对这一桩大案,历来成竹在胸,天不怕地不怕的“官屠”也颇感手足无措,完不成皇命倒在其次。大不了引咎辞职。可万一金融危机爆发,这几千万两银子一抽走,上海财政经济就全完蛋。紧接着必然引起连锁反应,如果再发生民变,有不明真相之人煽动闹事,恐怕又是分外棘手之局,哪怕人群的矛头指向洋鬼子,也可能酿成中外纠纷。
岑春煊虽并不满意朝廷从前在中外交涉中一贯地软弱立场。但在目前地高位,知道所谓交涉并无作用,“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和洋鬼子讲理是讲不明白的,他们只信奉谁拳头大听谁的丛林法则。
冥思苦想了几天,他还是没琢磨出什么好主意来,急得满嘴起泡,留守上海地刘元青将当地情况每日一电专门呈递。按电文描绘的情形,癫狂气氛日甚一日,在一个庞然大物即将毁灭之前,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
他想不出来。也不敢去问皇帝——差事和权力都交给你了,还跑过来问。养你们这帮大臣尸位素餐么?
既要不动声色地消弭危机,又要不能引起市面恐慌,还要避免中外纠纷,岑春煊感觉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当地官员,他并不信任,起码从上海道台蔡乃煌那日的表现来看,纯粹就像一个奉承拍马之徒,对其的本事不抱任何希望。
“大人,这事光靠咱们一家不行,得找帮手,否则您就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皇甫皋一语提醒梦中人,岑春煊急问:“找谁呢?”
“三个人。第一个是肃亲王,肃王爷兼着民政部差事,掌管天下公案,这橡皮股票一案摆明是件诈骗案,民政部不管谁管?何况两江现在又没有总督;第二个是泽公爷,度支部管着天下财政,这诈骗案要是不能破获,将来一旦银根抽紧,市面躁动,首当其冲便是度支部,他不过问谁过问?第三个是江苏巡抚陈启泰,他是一方大员,朝廷疆臣,上海若是出了事,他能幸免?他不着急谁着急?”
“肃亲王与陈启泰好说,只是泽公?……”岑春煊叹了口气,“本来与我并无深交,这次查办盛宣怀又恶了他,恐怕有些为难。”
“大人这是当局者迷。查办盛宣怀是那中堂上的条陈,是他为了邮传部尚书地位置而动的歪脑筋,大人不过奉旨办差,有何干系?再说正要借这事与泽公爷说个清楚,大人是对事不对人,免得他心里有疙瘩。”
“罢了,就去镇国公府上走一趟吧。”
因为盛宣怀一案的查办,这些日子载泽心里一直有气,颇为郁闷,时不时大发雷霆。花瓶摔了好几个,连带着丫环下人也吃了不少苦头,大家都是战战兢兢,干什么事都陪着小心。闻听岑春煊求见,他当场就发了脾气:“不见!他***,打了盛宣怀还不够,又欺负到我头上来?”
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