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旭拿出那把小匕首,说道:“何伍长,这匕首是你的吧?也不是道锋利与否?要不要现在你身上试试?选哪呢?中间好不?你不是很男人吗?这要是做不了男人会不会很痛苦啊?”
何坤终于露出惊骇之色,外强中干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们现在是被通缉的逃犯,迟早会被绞杀。我表妹是香溪亭长夫人,现在给我个痛快吧!”
“哦,原来如此!”尹旭想起那日何坤到香溪镇押的人,还在吴仲家中待过,只是不曾想到有这层关系。只是这会已经不重要了,迟早要回到香溪镇找马氏和吴有才报仇,这笔账先记着。
尹旭轻蔑地看了一眼何坤,戏谑道:“满足你!”锋利的匕首划过喉管,树林中又多了一具尸体。
杀死了何坤,就再无退路,现在他们只能躲入深山做盗匪。尹旭相信,他们不会躲的太久,陈胜、吴广你们早点动手吧,别让我等太久。
第九章盗亦有道
夜晚,山中。
三十多人围坐在篝火旁,干柴燃烧,噼里啪啦。
正是一路逃走的尹旭等人,被何坤诓骗,莫名地背上了逃犯的罪名,如今只能躲藏于山林之间。
“诸位,已经问清楚了,此时终还是因我而起,是我连累的诸位背上着逃犯的罪名,我很抱歉。”尹旭起身,深深一躬。之所以不烧死何坤就是为了问话,得到了困扰许久的答案,有些沉重,说到底,事情终究是因自己而起。
“东来哥说什么呢?”陆明率先道:“不过是在山林中多几天罢了,难道比东来哥那会蹲‘地鼠窖’还难受?”
“对,修完驰道修长城,又有几人能回来呢?”蒲俊想起父兄之时事,不禁心下黯然。
“如今做盗匪的人多了去了,与其被人看着做牛做马,还不如做盗匪来的痛快。”
尹旭歉然道:“工地现在肯定是不能回去了,诸位若有去处,尽可离去。若是没有,大家就一起暂时躲避山林吧!”
“我已吴家可归,以后就跟着东来哥了!”蒲俊率先发言,
“我也跟着东来!”高易第二个发言。
陆明自不在话下,尹旭于他相当于有救命之恩,周大更不用说,早已表明态度。如此一来三十四人中倒有二十多人愿意留下,余下几个心有他念者也不好意思,因而全都留了下来。多年以后,当他们回想起这夜的经历,不约而同地认为这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他们都庆幸不已,幸好自己选择对了,没有离开。
尹旭躬身道:“感谢诸位兄弟信任,在下已经竭尽全力。请大家相信我,躲避逃亡的日子不会太久,不会超过一年时间。今日我们患难与共,来日我们共享富贵!”
“患难与共,共享富贵!”
“患难与共,共享富贵!”
“患难与共,共享富贵!”
夜林之中,响起震天的喊声,惊起鸟兽一片。
是夜,一个三十四人为基础的盗匪集团成立了,首领正是尹旭,表字东来,从今天开始,恢复本名的他注定要名扬天下。骨干有蒲俊、高易、周大、陆明四人。
这些人在以后的岁月里,是尹旭最坚定的支持者,最得力的驻守。有必要说的是高易与蒲俊。
对于高易,尹旭很是歉疚,不管怎么说,他本是个小吏,拿微薄俸禄的“公务员”。与自己交好之后,却成了被通缉追捕的盗匪,地位的变化可谓是天差地别。可高易一点都不在乎,借用周大的说法就是,与其做个小吏每天看人眼色,受窝囊气,不如游荡山林,闲云野鹤来的痛快。
其实,应该说高易是慧眼如炬,选择了一份一本万利的基金,多年后他为此骄傲不已。高易对于初期的尹旭集体重要性不言而喻,因而一大群人里,就他一人识文断字。身为军校高材生的尹旭,看秦国小篆却是大眼瞪小眼,一个也不认识。
蒲俊就更不得了,尹旭还不知道自己捡了块宝。多年之后,他意识到到蒲俊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与英布齐名的蒲将军。
蒲俊对他而言是幸运,他对蒲俊又何尝不是幸运呢?至少这一次,千秋史册上,会堂堂正正留下蒲俊的全名,和他的赫赫战功,而不是有姓无名,隐晦简单的蒲将军三字个字。
会稽一带是呆不下去了,他们连日穿梭于山林之间,悄悄潜回了番邑县。秦二世不日将会前来会稽巡游,打击防御的力度会加大很多,官府很可能会追捕他们,绝对不能留下坐以待毙,转移势在必行。
番邑却不同,主番邑县令吴芮对盗匪比较宽容,那边的生存条件更好一些。何况他们之中大多是番邑人,也愿意回到故土,山水地形都是自己所熟悉的,行事起来十分方便。
众人多是乡野农民或山中猎户,吃苦耐劳,野外生存自不在话下。来到彭蠡泽畔的番邑县后,就地取材砍伐竹木,在林间隐蔽处搭起几间竹舍,暂作栖身之地。
蒲俊是个优秀的猎人,同时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匠人,在他的帮助下,以竹子为原料,制作出了一批弓箭。虽无金属箭镞,试过之后,杀伤力并不逊色多少。这一回,尹旭也总算有幸见目睹蒲俊百步穿杨的箭术,果真名不虚传。有了这些,在蒲俊的教导下,众人箭术大有提高。
尹旭更是将自己的格斗术倾囊相授与众人,在他的精心指导下,众人进步极快,实力不俗。再加上当日从林间火场收集的,死伤亲兵的二十把长剑,虽不过三十多人,综合实力毫不逊色。
初时,附近大的盗匪团伙想要吞并他们,领教过他们的惊人的实力后,便再也不敢来招惹。吞并不成,倒是大反吞并之势。
三十多人的生计也是个难题,吃完当日采灵芝带的口粮后,众人主要从林间射猎野兽,以作食用。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米粮之物却甚为缺乏,尤其是冬日临近之后,故而迫不得已成为名符其实的盗匪。
抢劫是迫不得已的,但不能肆无忌惮,为非作歹。在尹旭的要求下,他们坚持“劫富”原则,只是劫掠附近村镇富裕之家的粮食,或是劫掠过往客商的部分财物,大家都不容易,给人留口饭吃也是应该的。除了杀了几个恶霸,不曾杀害一个好人,亦不曾有过之事。
用尹旭的话说,这叫“盗亦有道”,这种行为让同行的盗匪十分不齿。尹旭听说后暗自摇头:这就是区别,你注定只能做到盗匪,哥可是胸怀大志,所以必须看的长远……
正是因此,尹旭等人的名声极好,附近一带常有饱受压迫的村民,以及犯罪刑徒前来投奔。入冬前,人数已近达到近一百多。尹旭采用前世的军事化管理,严格要求,一支人数不多,但战斗力不弱的“军队”日渐成长。
对此,尹旭很是欣慰,只要顺利撑到明年秋月连绵时,大泽乡起义爆发,天下英雄起兵反秦,自己也就算熬出头了。到那时,咱也可以摇身一变,打着义军的旗号光明正大地走出山林。秦末汉初,布衣卿相,裂土封王,亦可能有我们一席之地。
秋风瑟瑟,尹旭抬头遥看天际,口中默念:陈胜、吴广两位老兄,你们可一定要准时哦!
第十章背井离乡
很长一段时间尹旭都在奇怪,自己杀了二十官兵,官府竟没有一点动静。其实,这和那位派人采灵芝的姜大人有关系。
事件与他私下动用徭役有关,若是捅上去对自己的仕途大为不利。故而声称有盗匪逃走,监军何坤带人前去追赶,双方发生打斗,引起林间大火。盗匪全部被击杀,何坤等二十名兵卒以身殉职。
如此一来,只需往何坤家中发一笔抚恤,再行文番邑捉拿匪首东来的家人即可。番邑县尉陈奎接到公函,前来香溪镇追查匪首尹旭的家人,吴家因此得到消息。
吴仲战战兢兢,惊恐不已,他治下的民夫叛逃,还连累多名士兵殉职,这治理不善之罪,让他惶惶不安许久。
马氏听闻表哥被杀,大放悲声。他不过是请表哥帮个忙,不曾想尹旭死了,何坤也死了,对此她很是内疚。但随即这种内疚被有意识地规避,转化为畸形的仇恨。
陈奎走访一番,发现东来是个光杆司令,无亲无故。只是悻悻离开香溪镇,给会稽的姜大人回复公函。吴仲这才松了口气,连日又因秋收赋税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这日一大早,吴仲出门去了,吴有才便悄悄溜进马氏房中。
看着马氏耸拉着一张脸,问道:“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
马氏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还有谁,那小贼连累表哥,前日回娘家省亲,见姑母伤心不已,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吴有才悻悻道:“他不已经被杀了吗,这报仇也没地寻去啊!”
“想要报仇,不一定非要找他本人吧?”看着吴有才好奇的眼神,马氏得瑟笑道:“你说,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那小贼最在乎谁?”
吴有才心里咯噔一下,小声道:“玉娘?”
马氏白了吴有才一眼,挖苦道:“哎呦!叫的这么亲热,喜欢人家姑娘救明说嘛!”
吴有才大急,母老虎若起了醋意,还不知会怎地呢?急忙道:“没,没有。”
嘿嘿,马氏妖媚地笑道:“没出息的主,喜欢人家就直说嘛!我还打算着去给你提亲呢!”
“啊?”吴有才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讶。
“要是那小贼在地下知道,最在意的女儿嫁了别人,会不会心痛啊?哈哈!”马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冷道:“把那小妞娶回来,正好随了你的愿吧?我这个做婆婆的一定会好好调教儿媳妇。那天你也看见了,两人情深意切的热乎劲,折磨她就是折磨小贼,让小贼心痛不已,让他知道得罪老娘的下场。”
吴有才忐忑不已,和一个死人置气他并不赞同,只说到……李玉娘清秀可人,若是能娶回家一尝滋味倒也不错。只是马氏的想法,让他不禁觉得有些残忍。
不等他多想,马氏沉声道:“怎么?舍不得了?若非如此,再嘴馋你也吃不到。如今送你个漂亮姑娘,要不要在你?别把老娘逼急了。”
吴有才唯唯诺诺,在马氏的淫威之下,茫然点点头。马氏哈哈一笑,极为放荡,将吴有才搂在怀中,娇媚道:“这才是我的好儿子。”说话间已经伸手宽衣解带,一时间满室响彻马氏的放荡的娇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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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溪客店,玉娘之父李跛子正在忙活,马氏上门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好好的他来做什么?李跛子大感不妙,满脸堆笑着将亭长夫人迎进厅中。
“唉,怎么不见玉娘呢?”一落座,不等李跛子说话,马氏便开口询问。
李跛子心里咯噔一下,陪笑道:“玉娘随她洪婶做针线去了。”
“玉娘真是个好孩子,懂事,乖巧,人又长的漂亮。”马氏越是称赞,李跛子越是紧张,尤其是马氏言道:“玉娘年纪不小了,李老板可曾考虑过玉娘的归宿?”
咯噔!李跛子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苦笑道:“小女年幼,尚不懂事,婚事还是再等上两年,多陪我孤老头子几天。”
“是吗?”马氏惊讶道:“我怎么听说,李老板托人在番邑给玉娘找婆家呢?”
“这个……呃……”李跛子很是无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呵呵!哈哈!”马氏朗声笑道:“这女儿还是嫁的近些好,在自己身边,好有个照应。”
“呵呵……这个……”
马氏道:“昨日亭长与我言道,有才已经到了婚娶的年纪,亭长看中了东湖镇一个姑娘,可有才死活不愿意。询问才知,我家有才早就有了心上人,便是你家玉娘。”
“玉娘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品模样那都没得说,亭长也很是赞成,一大早就催我来提亲。”
吴有才要娶玉娘?李跛子一听就头皮发毛,吴有才那是什么东西,谁人不知?把女儿嫁给他,那是往火坑地推。可这吴家也不能随意得罪啊,只得苦笑道:“蒙夫人高看,然我家玉娘年纪尚小,又不懂事,况且我乃商家出身,身份低下,怎么能配的上有才小爷。”
“唉!看你说的,李老板何必过谦呢?”
“哪里,哪里,这个……”
不等李跛子说话,马氏抢先道:“李老板不必担心,玉娘过门之后,有才会照顾你,为你养老送终的。”
马氏处处沾着先机,堵着他的嘴,李跛子唯唯诺诺,不知如何应答。
看着结结巴巴的李跛子,马氏心中暗自发笑,不露声色地沉下脸,说道:“莫非李老板看不起我们吴家?”
李跛子大惊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那是为何?”马氏故作疑问,迟疑片刻道:“莫非李老板还惦记着,找那个谋反作乱的小贼为婿吗?顺便告诉你一声,东来意图从驰道工地上逃走,已经被官军击杀。”
“啊?东来死了?”李跛子身子一震,手中的呃茶碗哐嘡一声掉在地上,碎裂满地。
“不错,你是知道的,官府有连坐之法,若李老板有什么不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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