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你一口。”陈燃担忧道。
“我倒要看看被拔了牙的老虎还怎么咬我一口。”席宸不以为意的说着。
陈燃沉默片刻,叹口气,“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打算一意孤行追究下去了?”
“人命关天,我就算饶了他,天也不会放过他。”席宸掷地有声的说道。
“那好吧,老爷子我也替你做一回主,这个祁冶这些年太过放肆,这种肇事案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席宸转过身,视线正巧落在椅子上神情自若的女人身上,她表现的很安静,可是就是因为太安静了,在他的心中总有一种不安感。
这个女人杀伐决断,喜怒不行于色,但她眼中的狠绝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如今她眼瞳里非但察觉不了半分异样,还如同往常那般平静无痕,隐隐的,席宸心里默默的窜上一个不祥预感。
“这个小妮子让我很意外。”陈燃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似笑非笑道。
席宸明晓他话里的意思,一个人受到了很严重的精神打击相反的确会变得让人不可思议,但她是斐滢,那个心理设防让人攻不破的斐滢,怎么可能会这么脆弱?
金嘉意好像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抬起头,目光幽幽的回望着对方,眼脸如秋水波澜不惊。
席宸心底越发惆怅不安,收回眼神,看向陈燃,一字一句道:“祁冶的事,我会亲自去祁家要人。”
“如果祁家不放人,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他祁黎还是会给我几分薄面。”
“我想事情闹成如今这地步,祁黎也不敢以权压人。”
陈燃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虽说现在说这种话有些不合时候,但我还是得恭喜我的大侄子,新婚快乐。”
席宸愣了愣,回过神,隐忍不住面上的得意之色,“谢谢老爷子了。”
陈燃笑而不语,满是欣慰。
席宸走回监护室前,坐在金嘉意身侧,又一次握上她微凉的小手。
金嘉意看了他一眼,故作平常语气不温不火道:“查出来了?”
“是啊,查出来了。”
“看你的样子看来对方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
“就算是天王老子伤了我岳父,也得偿命。”席宸直言。
金嘉意反手握上他的手,“我相信你。”
席宸一愣,有些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金嘉意仰头望着走廊上的白炽灯,虚虚晃晃的落在眸中,有些刺眼,她说的很轻很淡:“我从未有过如此孤独无依的时候,那种被全世界都抛弃的滋味让我很难受,曾经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我就想着如果有一个人踏着七彩云彩对我伸手,温柔的告诉我他来了,我想我就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义无反顾的跟着他离开。”
席宸沉默。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这是以前的斐滢最爱说的一句话,一个人有自身的价值,对方重视你,便是看中了你的价值,如果你遭到满城唾弃的时候,他没有踩你一脚,而是把你护在身后,替你遮风挡雨,我想这人就是真心实意了吧。”
席宸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越发用力的握着她的手。
金嘉意笑了笑,“在满世界都在质疑我的时候,在我父亲重伤昏迷不醒的时候,在母亲以泪洗面的时候,在所有人都用着毛刺敌对我的时候,天可能会塌了吧,我想着以斐滢的无坚不摧又怎会甘心被人如此欺负?可是如今的金嘉意却只是一个普通人。”
“……”
“很可笑吧,可能所有人都不会相信这样的人会是那个八面玲珑的奸相,她这么懦弱,这么不值一提,甚至是随随便便就被这京城里的任何一家名门望族给弄死,可是怎么办?她的骄傲让她必须抬头挺胸,哪怕身前有千万只冷箭齐发,她都要趾高气昂的藐视这一切。”
“嘉意——”
“我想我要谢谢你,有你在,我的自豪又回来了,不同于以往的那种自豪,我现在卸下了所有的坚强,藏在你身后,由你撑着这片天,我就算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时,还有你替我顶着,我想我是懦弱了吧,竟甘心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小女人。”
金嘉意见他欲开口,再道:
“你别嘲笑我,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席宸语塞,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处,他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劲了,这个女人消去了往日的高傲。
金嘉意侧过身,四目对接,她道:“明枪由你挡,暗箭有你防,我想我会很放心的。”
“……”席宸默默的有一种自己被当做肉盾的感觉。
“在这之前,我想亲自处理那个肇事者。”金嘉意平静的说着,语气与方才并无差别。
席宸瞠目,哭笑不得道:“夫人的心思我懂,可是这人不是普通人,稍有意外,会伤了你自己的。”
“不是由你替我撑着吗,我想我会很安全的就处理了这个人。”
“……”席宸越发觉得这个女人刚刚的那席话是故意这么说的,她的目的就是为了现在。
“席总觉得为难?”
“没有,夫人这么说,那便就这么做了。”席宸轻叹一声,看来是他长时间没睡觉脑袋不灵光有些迟钝了,竟绕着绕着被她给绕进去了,还是一个死胡同。
这下她有无数个理由来让自己唯命是从了……
祁家大宅前,警卫瞧着正面而来的几辆吉普车,一个个提高警惕的注意着车子的动静,果不其然,是冲着祁家奔来的。
管家匆匆跑上庭院,气喘吁吁的进入大厅。
祁母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冒冒失失跑来的管家,冷冷道:“注意一下你的身份。”
管家喘了喘气,忙道:“夫人,有人来了。”
祁母手中的咖啡一抖,她面色凝重的看向院子,故作平静道:“什么人来了?这可是祁家,打发出去了,别惊扰了老爷子。”
“对方就是要见老爷。”管家忧心忡忡道,“看这对方的架势似乎有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那么重要,竟然想着跑来我祁家闹事,告诉他们,今天谢绝见客。”祁母放下咖啡杯,直接将管家遣退下去。
管家很快便是去而复返,相比前一刻,此时此刻,他更显得紧张。
祁母也不再过多的耽搁时间,匆匆的跑上二楼。
夜幕西垂,整个卧房灯光都有些昏暗,祁母忙不迭的按下灯光开关。
突然的强光射进眼中,祁冶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头,眯着眼缝,不耐道:“妈,您又想说什么?”
“有人找上门了,免得你父亲等下生气打你,你现在就先去你外公家躲躲,等你父亲气消了再回来。”祁母扒拉开被子,将衣裤丢在他的头上。
祁冶睡意惺忪的坐起身,嘟囔着:“有什么好怕的,谁还敢来我祁家闹事不成。”
“闹是不敢闹,可是你父亲碍于面子肯定会揍你一顿,免受皮肉之苦,乖,快穿好衣服,跟我走。”
祁冶心不甘情不愿的套上裤子,伸了个懒腰,见着窗外繁星璀璨,夜生活现在才开始啊。
“咚咚咚。”佣人小心翼翼的叩了叩门,回禀着:“夫人,老爷让少爷下楼去一趟。”
闻言,祁母急忙将还慢慢吞吞的儿子给拽下床,蹙眉道:“你从副楼下去,别让你父亲碰着了。”
祁冶冷冷一哼,也不敢过多的跟自己的父亲顶嘴,只得扭扭捏捏的走出卧房,只是刚走到副楼楼道处,强光从楼下射来,一众身穿统一着装的陌生男子疾步上前。
祁冶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弄的手足无措,扯着嗓子就开吼:“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小心我弄死你们。”
“祁少爷,我是检察厅总负责人,你可以叫我霍厅长。”来人自报身份道。
“我管你是谁,我是祁冶,祁黎的儿子,你们最好放开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祁冶咬牙威胁道。
霍毅侧了侧身子,挪开身子,让出身后的祁黎。
祁黎脸色阵阵青白,他紧了紧拳头,勃然大怒道:“你自己说说昨晚上的车祸是不是你做的?”
祁冶身体颤抖着,他抵死不认道:“爸,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我没有做,不是我做的。”
“看来祁少是不打算主动自首了。”霍毅放下录音笔,摇摇头,“那我只有例行公事强行将祁少带回去了。”
“等一等。”祁黎指了指旁边的正厅,道:“霍厅长请跟我借一步说话。”
“不用了祁老,我懂您的意思,但我只得公事公办。”霍毅毫不犹豫的命令下属动作。
祁黎沉下脸色,加重语气道:“霍毅你可是聪明人,既然知晓我的意思,我想这借一步说话很有必要。”
“祁老是知道昨晚上发生的肇事案,凶手行径太过恶劣,现在引发了广泛关注,请祁老配合我们调查。”
“我需要跟你们的负责人说话。”祁黎紧握拳头,语气更为冷冽。
“我便是总负责人。”
“你是不肯给我三分薄面了?”
“我已经给了祁老很大的面子了,否则今天来抓人的就不止这么一点人了。”
祁黎面色涨红,吼道:“今天我把话撂下了,我儿子若是在你们局里有任何损失,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祁冶慌了神,扯着手,想要摆脱这些人的钳制,可是他还未来得及挣扎,手铐便锁住了他的双手,他神色一凛,道:“爸救我,爸,您救救我。不是我撞的,不是我做的,我是无辜的。”
祁黎瞪着浩浩荡荡离开的一群人,牙关紧咬。
祁母站在一旁哭的戚戚然然,却是不敢多说一个字。
祁黎瞪了她一眼,吼道:“哭什么哭,你自己养的好儿子,闹出这种事,现在知道怕了?”
祁母抽泣着,“你只知道怪我,如果你好好的管教管教他,他会变成这样?在你眼里只有那些兵,只有那些战事攻略,你有想过你的家,想过你的老婆孩子吗?”
祁黎闭了闭眼,脑门阵阵发痛,他叹口气,“现在闹得满城皆知,就算我想要救出这个不孝子,也得多费几番功夫。”
“他可是你祁黎的儿子,谁敢贸贸然的动他,那个霍毅胆子也忒大了,肯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教唆故意来为难我们。”
“无路如何,先把这个滚犊子给救出来再说,否则让事态再演变下去,我想救也得顾忌一二了。”
祁黎正欲转身,却见管家再一次的匆忙跑来。
管家神色紧张,喘着粗气,脸上带着惧意道:“老爷,陈老来了。”
祁黎身体不自然的僵了僵,神色匆匆的走出大厅,正巧见到院子里迎面走来的身影。
陈燃是独自前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祁黎心里隐隐的泛着剧烈的不安感,这个时候陈老亲自过来只怕是知道了什么。
陈燃依旧笑意淡淡,双手撑在手杖上,开口道:“老祁啊,刚刚府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祁黎心口一滞,含糊道:“不过就是例行调查而已,没事。”
“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陈燃笑逐颜开的走近,却在靠近祁黎之时,脸上的笑意消逝,转而面色沉冷,他道:“昨晚上的事可谓是全城轰动,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祁黎挺直身体,连大气都不敢出。
陈燃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口气,“子不教,父之过,这些年的确是你疏于管教了。”
祁黎咬了咬牙,低下头,“老爷子说的没错,都是我的错。”
“这事就当做长长记性,祁冶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
“老爷子——”
“难不成你还想让天下悠悠众口都看看你祁黎徇私枉法?”
祁黎沉默,却又满腹不甘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他是成年人,做错了事理应接受制裁。”
祁黎摇头,“不行老爷子,这京城哪家高门子弟没有犯过事?凭什么我儿子出了事我就得当这个哑巴不出声?”
“他祁冶出的事还少吗?”陈燃加重语气,冷冷道:“知道周晔是怎么死的吗?”
祁黎虎躯一震,愕然道:“您的意思是——”
“就是不听话一意孤行,周瑜婕在京城里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周晔自以为自己有那个只手遮天的本事就任她胡作妄为,捅了大篓子才知道后悔,你祁黎是可造之材,也有大将风范,能屈能伸。”
“不,老爷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儿子锒铛入狱。”
“这事天理不容,他应得的。”陈燃轻叹一声,“你可能还没有看新闻吧。”
“我现在哪有什么心情去关心那些事。”
“我劝你还是去看看,祁冶撞死了两人,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