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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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山河-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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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沈家的严格督促下学的文武双全,这会儿被按着,怎么挣扎都难以撼动,却还是梗着脖子,怒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景鸳虽然淘气,可每次出去都会有你们锦衣卫跟着!怎么还会出事?!这必然是你们故意的!”

    正好看到郗浮薇进来,立刻朝她唾了一口,骂道,“贱婢,是不是你?!你勾引着幼青,找人害了景鸳……我必杀你!!!”

    “大人?”郗浮薇莫名其妙,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询问的望向沈窃蓝。

    沈窃蓝先跟徐景昌说:“是你妹妹自己不肯要我的人跟着,打打骂骂的把人赶走。这一点不只是我手下有口供,就是市中也好几个人看到。我早就说过你这妹妹过于任性,不管教是不行的,你不听!”

    这才回答郗浮薇,“徐小姐出了点事情,马上就会送回来。到时候你去她屋子里陪着,不要离开。”

    顿了顿,“也别让徐小姐做傻事。”

    郗浮薇还是不太清楚来龙去脉,但听这语气也知道,徐景鸳八成是吃了大亏了。

    虽然欧阳渊水没跟她说过生米煮成熟饭的话,可郗浮薇还是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人,微微皱眉,低头道:“是。”

    这期间徐景昌还在对她不住谩骂,一直到郗浮薇都出门了,走出去一段路的时候,还能听到各种诅咒声。

    “……真的不是你?”等到彻底听不见她脚步时,徐景昌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反应过来了,总算气喘吁吁的住了口,发愣片刻,哑着嗓子道,“也不是那贱婢?”

    沈窃蓝缓缓放开他,活动了下自己的筋骨,淡淡道:“我跟你妹妹虽然不算熟,好歹从小到大碰面的场合也不少。即使不喜她,也不至于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来对付她。”

    至于郗浮薇,“一介乡绅之女,你觉得她有这本事?”

    “……”徐景昌沉默了会儿,有些踉跄的走到附近的椅子上坐了,低声道,“不是你,也不是那贱婢,那你说是谁?总不可能当真这么凑巧,景鸳不过偶尔任性的赶走你派去保护她的校尉,就恰好被歹人盯上了吧?”

    “我正在着人查访。”沈窃蓝捏了捏眉心,他这段时间为了开河的事情,白天在外面跑,到处看实际地形,晚上还要挑灯夜战,补充各种山川地理的常识,本来就有点分。身乏术,徐景鸳这一出事,不啻是雪上加霜。

    此刻很是按捺了一番心火,才用平静的语气说,“初步怀疑是建文余孽……寻常歹人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你少跟我来这套!”徐景昌闻言,就是冷笑,抬头直视着他,说道,“建文余孽……这些年来虽然案卷里很多事情都推在他们头上,但真正有几件是他们做的……你当这里头的猫腻我不知道!?”

    “到底是谁?太子,还是汉王?”

    “目前来看最可疑的确实是建文余孽。”沈窃蓝摇头道,“陛下将你们兄妹当成子侄看待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不管太子还是汉王,都是陛下的亲生之子,对陛下的心思最了解。他们也许会利用你们兄妹,但绝对不敢真正做出这种无法挽回的事情……何况我说句实话,陛下虽然宠爱你们,但在立储这件事情上,却也没给你们什么话语权。所以你们的重要性,还没达到让他们不择手段不顾后果的地步。”

    徐景昌铁青着脸,思索半晌,不得不默认了这番话,沙哑着嗓子道:“那么罪魁祸首还在你身上?因为你的人跟着景鸳,所以引起了建文余孽的注意?不然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外头怎么知道她的身份!”

    虽然徐景鸳只是个女孩子,但忠湣公嫡女的身份,也足够引起建文余孽的仇恨了。

    “是她自己赶走我的人的。”沈窃蓝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不过并不打算就此抛出下属来平息他的怒火,平静的提醒,“否则她也未必会吃这个亏!”

    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瞬间进入剑拔弩张时,郗浮薇正看着从后门悄没声息送回来的徐景鸳神色惊愕:“她这是?!”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真凶

    “出了点事。”送徐景鸳回来的两个锦衣卫脸色都不太好看,神情凝重如临大敌的那种,他们将装着徐景鸳的担架从马车上抬下来的时候,许是因为颠簸,徐景鸳低低的呻吟了一声,似乎就要醒过来,吓的两人赶紧停手,仔细观察。

    见她终究还是继续昏睡着,这才松口气,迅速抬着人进屋。

    郗浮薇一路跟到内室,那两个锦衣卫将担架放在脚踏上,就说:“男女有别,沈姑娘,你抱徐小姐到榻上去吧。”

    “她这……”郗浮薇看着面前脑袋被白布包的严严实实、身上还散发着浓郁药味的徐景鸳,迟疑道,“她身上都哪些地方有伤?你们说下,免得我移动她时碰到。”

    俩锦衣卫对望一眼,苦笑道:“姑娘这话说的,又不是我们给徐小姐收拾的,我们哪里知道?”

    郗浮薇一想也对,道:“那你们出去,我给她瞧瞧。”

    打发了两人出门,又反锁了房门,她才回到内室,掀了徐景鸳的被子查看,就见被子下的徐景鸳连亵。衣都没穿,俱拿纱布裹着,竟仿佛是遍体鳞伤的样子!

    饶是郗浮薇跟她恩怨极深,此刻也不禁头皮发麻,试探着拆了几处关节的包裹,确认将之抱上睡榻不会导致伤势恶化后,转身铺好被褥,迅速将人抱了上去……也幸亏她习过武,力气比普通女孩子要大,而徐景鸳身量窈窕,也算轻盈,此举倒不是很吃力。

    她给徐景鸳盖好被子,观察了会儿,确认这人暂时不会醒过来,就急步出去。

    外头那俩锦衣卫还没走,揣着袖子在廊下吹冷风,哆哆嗦嗦的,脸色灰青一片,一看就是摊上大事了。

    “徐小姐怎么样了?”见郗浮薇出来,他们赶紧问。

    “还在昏睡。”郗浮薇示意他们到旁边点说话,免得吵到了屋子里的徐景鸳,低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伺候徐小姐的人呢?怎么一个都没有了?”

    不仅仅是跟着徐景鸳出门的下人一个都没回来,连原本留守屋子里的奴婢居然也都不见了。

    “都被拿下了吧?早上的时候,在外面,这位小姐嫌咱们的人碍眼,连打带骂的赶走了。”两个锦衣卫知道她跟徐景鸳关系不好,这会儿也不隐瞒,一脸晦气的说,“结果咱们几个前脚才退远点,她后脚就遭了秧……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所以她跟前的人当然都要好生筛一遍。”

    郗浮薇皱眉:“可是被……”

    正想着合适的措辞,那俩锦衣卫却摇头,说道:“起初咱们看到那场景时,也以为这位小姐的清白怕是没了。可后来帮徐小姐收拾的老妇说,徐小姐清白还在。问题是伤势沉重,日后怕是都只能躺在榻上且不说……就说被发现时,这位小姐一丝不挂的躺在血泊里,乃是好几个人看到的……这个……”

    这时候女子的贞洁可不一定是要失。身才算的,刚烈点的,被人看了膀子都要跳井。

    何况徐景鸳这种被看了全身的?

    “……这是谁干的?”郗浮薇吃惊不已,“就算她把你们赶走,她身边应该还带着定国公府的侍卫吧?还有一堆丫鬟婆子。”

    虽然徐景鸳这段时间颇为闹腾,但出门去的也都是济宁城中的热闹地儿。

    就她的随从,按说在这城里随便逛也不至于出事啊。

    “建文余孽。”俩锦衣卫给的答复跟沈窃蓝一模一样,不过理由却坦白多了,“只能是建文余孽……不然咱们这几个,别说蹭上开河的机会立功了,不被南镇抚司的那帮人拿下诏狱练手就不错了!”

    要知道徐家兄妹的安危可是永乐帝亲自吩咐,要锦衣卫好生保护的。

    结果徐景鸳却落到了几近身败名裂的地步,哪怕是徐景鸳自己作死,赶走了几个校尉……可人家永乐帝未必会因此认为锦衣卫没责任了。

    这种情况下,真凶是谁就很值得商榷:如果是普通盗匪的话,涉及到委婉透露出济宁府府尹治下不力的问题,不然怎么会有盗匪出现?更透露出济宁的锦衣卫所实力不足,普通盗匪都看不住,还让人在眼皮底下重创了定国公掌上明珠这个级别的贵人,简直就是要这个卫所何用!

    至于说徐景昌之前怀疑的太子啊汉王啊之类,那都是永乐帝的亲儿子,且不说永乐帝心目中,忠湣公嫡女的分量,是否一定重于他跟徐皇后的嫡亲骨肉,就说永乐帝善待徐家兄妹这件事情,一直都被认为是皇帝知恩图报的典范。

    这时候传出来皇帝儿子为了争储坑了忠湣公爱女……这不是抹黑整个皇室么?

    所以只能是建文余孽。

    “现在天下人都知道陛下打算迁都跟开河。”郗浮薇对这个答案没什么异议,还帮忙充实了下,“济宁自来就是运河沿岸的大港,建文余孽盯着这边也不奇怪。”

    那俩锦衣卫叹着气:“可不是?”

    说了几句之后,郗浮薇看了看左右无人,低声问:“说起来,你们可有什么怀疑的人?”

    这就是问实际上的真凶了。

    “其实我有点怀疑那才来的公公。”两人闻言踌躇片刻,说道,“徐小姐这段时间都是有事没事朝外跑,一直没出过事情,怎么那公公一来,她就不好了?而且她之前虽然对咱们几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也没坚持把人赶走过……不过也只是猜测,毕竟那位公公也是初来乍到呢?”

    “那公公虽然是初来乍到,可欧阳渊水在这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这段时间还跟徐小姐过从甚密啊!”郗浮薇闻言心念一动,倒是相信了几分。

    毕竟徐景鸳这两日对那内官的态度实在不怎么样,本来阉人因为生理上的残疾,心态就不太可能跟正常人一样平和。

    就是正常人,很多也是睚眦必报呢?

    比如说郗浮薇自己。

    然后徐景鸳之前还羞辱过欧阳渊水……所以欧阳渊水跟才来的内官联手坑她也不无可能?

    当然这种推测她可不敢随意说出来,甚至不敢贸然去找欧阳渊水旁敲侧击,只说:“这徐小姐实在任性,这次怕是要拖累你们了。”

    又说,“其实我还有个想法,就是徐小姐莫不是今儿个要做什么事情?是那种不能被咱们知道的?所以才要故意支开你们几个。”

    “这一点兄弟们已经在审了。”两人唉声叹气,“但望有个好结果,好歹从轻发落吧。”

    他们磨蹭了这会儿也不敢继续待下去了,说是要去跟沈窃蓝请罪,又提醒郗浮薇,“你赶紧进去看着点吧,那位虽然在外头被强灌了碗安神汤,也有一会儿了,不定就要醒过来……刚才给她灌安神汤,就是她闹死闹活的要自。尽。你既然在这里负责守着她,她要当真不好了,定国公肯定不会放过你!事关定国公胞妹的性命,到时候大人也不好拦着。”

    郗浮薇叹口气,说道:“知道,我这就进去。”

    她回去内室,见徐景鸳仍旧好好的躺着,尚带稚气的眉宇间跋扈傲慢的神采依旧,然而苍白的脸色到底透露出虚弱来。

    “到底是谁下的手?”郗浮薇将帐子半卷,找了个能够看到帐子里的位置坐了,凝神思索,“没有真正侮辱徐景鸳,看来不是劫色……却又将她弄的遍体鳞伤,听那俩同僚的意思,徐景鸳只怕日后得是个瘫子了,下手这么狠,错非碰见了天性狠毒之人,八成是有深仇大恨……这么说着,也难怪定国公刚才一见我就要怀疑了……”

    也是徐景昌不知道欧阳渊水的底细,否则肯定会认为欧阳渊水更可疑。

    不过……欧阳渊水不是说,打算将徐景鸳勾引到手,然后攀上定国公这根高枝吗?

    这会儿他还没做成定国公府的姑爷呢,干嘛就对徐景鸳下毒手了?

    难道是因为新来内官的要求?

    可那内官是奉了永乐帝之命过来接徐家兄妹回应天府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得跟永乐帝禀告。

    然后永乐帝也肯定会吩咐彻查……内官就不怕查出端倪之后,引起永乐帝大怒吗?

    毕竟一个内官,在永乐帝跟前的分量,八成是没有徐景鸳重要的。

    而且锦衣卫会很乐意把锅扣给内官。

    她浮想联翩了好一会儿,忽然帐子里的徐景鸳发出一声惊叫!

    “徐小姐,你怎么样了?”郗浮薇见状,赶紧走过去问。

    到了榻边,就见徐景鸳这个时候还没有真正的醒过来,双眉紧蹙,额头冷汗淋漓,似乎陷入了可怕的梦魇,因为双手痉挛似的紧握,以至于手臂上被裹住的地方,缓缓渗出血来。

    郗浮薇俯身拿帕子给她擦拭着,口中低声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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