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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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 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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茎上顶着一朵方圆三尺的纯金莲花,莲花上,杨玉环杨贵妃正摆出了一个极其优美的姿势,身上七彩的霓裳随着一阵自水阁上吹来的大风而飘然飞舞。
  ‘霓裳羽衣曲’,李隆基亲自作曲,由杨玉环完美演义的绝世之舞。金莲上,杨玉环舞出了天魔之姿,金莲下舞台上,数十名舞女飘然随着那乐曲且歌且舞,歌声飘摇好似那夜间的幽灵清唱,让人神思撼动、魂灵儿都好似要飘去九霄云外。香风渐渐自那舞台上飘散,帷幕上几个极大的布兜突然敞开,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花朵轻盈的飘落,李隆基在水阁中兴奋的拊掌大笑。
  抬起手来,江鱼接住了一朵花朵,那是用丝绢剪裁成的鲜花,花心中还镶嵌了一点金豆。李隆基在那水阁上放声笑道:“诸位卿家,各自戴起一朵绢花,和朕同享这太平之乐。”他拈出了一朵绢花佩在胸口,那绢花的花蕊处有一点精芒闪烁,李隆基的这朵绢花的花心处,却是用丝线扎了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旁边李林甫等人纷纷戴起一朵朵绢花,花蕊中分别是各种珠翠宝石,那光芒流动,无比的富丽堂皇。
  舞台上,金莲中,杨玉环突然雀跃而歌,她的霓裳袖子里,飘散出无数金色的蝴蝶。那是用极薄的金箔剪出的蝴蝶,随着杨玉环的长袖飞舞,蝴蝶一只只的飞出来,在袖风的鼓荡下,这些极轻的蝴蝶能随风飞出十几丈外才飘然落下,就好似真的蝴蝶在飞舞。四周灯火大亮,这些蝴蝶发出明亮的金色光芒,一点点金光盘绕着杨玉环,让她绝美的容颜上增添了一片片一闪即逝的光彩,富贵华丽有如神人。四周的舞女同时放声歌唱,大袖挥动处,一片片红花、绿叶飘逸而出,追随着那些蝴蝶飞出了老远。此情此景,就有如春季百花盛开,蝴蝶在那花丛中嬉戏飞舞,充满了无边的生机生气。这些红花绿叶也都是以极品丝绸剪成,于华美中平添了极重的奢靡。
  一只金蝴蝶飞到了江鱼的脸上,撞得他的脸有点发痒。随手抓下那金蝴蝶,将附近飞过的十几支金蝶飞快的抓进手里捏成了细细的金粒子,江鱼将十几颗金粒子捏成了一颗小小的金珠,用手上下掂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呵呵,好阔气,贵妃娘娘一支霓裳羽衣舞,起码要丢掉十几两黄金,唉,这些黄金送给我岂不是好?”
  那厢里,一众臣子又在李林甫的带领下山呼‘万岁’,恭祝大唐朝的江山万万年,恭祝李隆基的龙体安康万万年。江鱼看着高高在上的李隆基还有李林甫,看着李林甫那对美丽的丹凤眼,心中突然想到了张九龄给他说过的话,不由得心头一阵的憋闷。“开玩笑,这张九龄老头儿是疯癫的,莫非我江鱼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理他。大哥已经成了宰相,日后我们兄弟的荣华富贵,正是绵延不绝的。”
  只是,御花园中的气氛,突然变得让江鱼有点窒息,他脑子里莫名的响起那日自己自废所有道行神通时的感悟,‘弓箭的奥义,在于自由,不受任何拘束的自由,就好似风一样,就好似云一样,在天地间自由飞翔的自由’。
  耸耸肩膀,江鱼低声嘀咕道:“难道我如今不自由么?我不也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唉,一定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我才这样疑神疑鬼的。没办法,谁叫我这个道门的大功臣,不过两天的功夫,就被赶出了道门呢?还差点被废掉了全部的修为,飞英子老道,咱们走着瞧。你不要一个人被我碰到,否则总有你的苦头吃。”喃喃自语了几句,江鱼突然看到龙池的对面,公孙和白霞子正在手持鱼食在池边和两条鲤鱼嬉戏,而几名公子哥慇勤的在旁边伺候着,江鱼不由得心中一阵的无名火起,迈开大步就往那边跑了过去。
  刚刚跑出十几步远,江鱼耳朵里传来清晰的佛号声:“南无阿弥陀佛,江道友可否暂留云步?”
  猛回过头去,江鱼看着远远的站在后面一个僻静阴暗的角落,站在一株梅花树下的大善智和大威势,不由得眼角一跳。寻思了一阵,江鱼缓步走过去,朝两个和尚冷声说道:“找我作甚?吐蕃普陀珞珈门外的事情,还没和你们计较,你们又想要做什么?还有,不要称呼我为道友,请叫我威武侯,我已经被驱逐出了道门,你们耳目灵通,还有不知道的么?”
  大善智微微一笑,合十道:“南无阿弥陀佛,此次来,不是因为江道友道门护法的身份,而是因为江道友大唐左骁骑卫大将军、捕风营将军的身份。”他合十行礼,旁边大威势则好似演双簧一般说道:“南无阿弥陀佛,捕风营的职责,应该是追捕地煞殿、天欲宫一干妖人罢?若是贫僧师兄弟发现了他们的蛛丝马迹,不知江道友可否有兴前往一探?”
  眼珠瞥到左边看了一眼大善智,瞥到右边看了一眼大威势,江鱼嗤嗤的笑起来:“若是那两个门派的妖人,我江鱼很有兴趣去立一份功劳。但是呢,如果事情和阿修罗宗、干达婆道有关的话,可就不要怪我江鱼临阵退缩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江鱼昂着头悠然说道:“不在其位,不司其职,我已经被废除了全部功力被赶出了道门,哼哼,有些事情,我可是没那本事管啦。”
  两个老和尚相视一笑,似乎都习惯了江鱼的无赖脾气,大善智微笑道:“如此甚好,江道友请随贫僧来。”他微微合十行礼,示意江鱼跟上他和大善智。江鱼耸耸肩膀,随手朝不远处正抱着一头烤乳猪放怀大啃的白猛打了个招呼。白猛用袖子擦了擦油腻的嘴唇,随手将那乳猪丢开,拉上了龙一等一干妖怪,紧跟了上去。十几丈外一丛正在高谈阔论的世家门阀的代表中,突然一名贵妇人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嚎叫,一个油腻腻的被啃了半边的猪头正好摔进了她的怀里,吓得她身体一软,晕倒在地。
  龙池对面,正笑着逗弄那两条鲤鱼,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注意江鱼动静的公孙拉了一下白霞子的袖子,两女快步摆脱那几个纠缠她们的公子哥,快步朝江鱼他们追了过去。那正和一干兄弟姐妹在一起敷衍的李亨,看到公孙、白霞子这等诡秘的行动,不由得兴致被引了起来,他摸了摸腰间百宝囊中江鱼赠送给他的一张大弓,找了个更衣的理由甩掉了几个一脸谄媚巴结的兄弟姐妹,一溜烟的窜了出去。江鱼身边的一伙人中,只有玄八龟被一干文臣围着,刑天伽在和诸部、衙门里的那些中层官员拉着近乎,这才没有跟过去。
  今夜的兴庆宫内到处灯火辉煌,一队队铁甲士兵往来巡视,更有禁宫内那些练武的太监三五成群的在屋檐墙头上施展轻功飘然而过,禁宫内真的是水泄不通。大善智、大威势、江鱼他们却不是寻常人,大善智只是用了个普通的障眼法,就让三人太太平平的穿过了一队队护卫,走向了禁宫深处。大威势的耳朵尖,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的细微的脚步声,急忙扭头看去,却看到江鱼的一干属下都紧紧的跟了上来,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当他看到当朝太子李亨居然也是身形飘逸好似行云流水般转了过来,脸上的惊容更甚。
  李亨朝大威势合十行礼,脸上满是嬉皮笑脸不正经的笑容。大威势冷哼一声,眨巴了一下眼睛,脚下加快了步伐。他心中诧异,不知道江鱼是如何把李亨也勾搭进他的小团伙中的。从李亨的步伐上大威势敢肯定,李亨的身手绝对不是所谓的先天级武林高手所能比美的,他根本就是修道有成的修道士,而不是寻常的武人。想到这里,大威势不由得开口道:“江道友,贫僧有一事不明。。。”
  摇摇头,江鱼说道:“不要称我为道友,我早就不是道士啦,你称我施主倒还好,我不介意给你们和尚庙里捐几斤香油钱。但是道友二字,却是再也不用提起了。”瞪了大威势一眼,江鱼嘀咕道:“伤心啊,我为道门忠心耿耿作出了多少贡献,结果却是过河拆桥啦,来了一个不知所谓的青阳公子,哼哼,居然废了我所有修为赶我出门,天理昭昭啊!”不自觉的,江鱼也学会了凤羽的口头禅。
  一声冷哼,凤羽从江鱼背后探出头来,她‘嘎嘎’叫道:“你们这是去干什么?去偷皇帝的酒喝么?呵呵呵,皇宫的酒窖不往这边走啊?你们走错路了罢?”话刚出口,凤羽就猛的闭上了自己的嘴,眼珠子滴溜溜无比奸诈的瞥向了中人。后面李亨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他喃喃自语道:“昨天那管酒窖的老太监才哭着喊着要自杀,今天团年宴的美酒都差点没凑齐,莫非?”
  凤羽化为一道青光,快得无法形容的回到了江鱼身上,江鱼默然良久,无奈道:“太子殿下,保住那老太监的一条性命罢,挺,挺无辜的。”
  说话间,众人脚下步快,已经到了一间漆黑阴森的宫殿外。狂风卷着大雪‘唷唷’的从那宫殿上空掠过,偶尔有瓦片落地摔碎的声音传来。不知道哪里有猫儿被冻得苦了发出的‘喵喵’声,又细又尖的猫叫声在这漆黑寒冷的夜里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殿外院子里几株大菩提树迎风发出‘哗啦啦、哗啦啦’的声响,殿内只有一点儿昏黄的灯火摇曳,黄色的灯光将那菩提树的枝条阴影映出了老远,好似无数只手在殿外的雪地上胡乱的抓挠,好似要抓住点什么。
  大威势低声颂唱了一声佛号,缓缓的走进了院门。白猛、龙一他们个头太高,进门的时候一不小心一头杵在了门框上,将半边门檐上的瓦片都撞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响声。殿内立刻传来了女子惊恐的说话声,嘀嘀咕咕的好死在说什么‘娘娘回来了’之类的鬼话。过了一会,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叫另外一个女子出门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一个女子则是极其不情愿的争了几句,却被那女子说得动了。
  “放翻她们!”江鱼低声下令。白霞子会意,手一扬,一缕奇香裹在一丝劲风中穿过了那有灯火闪亮的房间的窗纸,听得两个女子长长的打了一个呵欠,‘咕咚’两声翻在了地上。江鱼朝两个和尚看了一眼,低声骂道:“半夜三更的领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这里都像是要闹鬼的,莫非你们和尚捉鬼不成,要拉我来帮忙不成?丑化说在前面,我可是一点儿神通道行都没有啦,就一身蛮力。”
  李亨却在旁边开口了,他低沉的说道:“两位禅师,这里是昔日惠妃娘娘的寝宫,惠妃娘娘死后,父皇一直不许人住这里,你们来这里,却是为了何事?”李亨深深的注视着两个和尚,说道:“看这情形,两位禅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罢?”
  大善智微微一笑,点头道:“太子说得极是,贫僧师兄弟已经来这里好几次了。今日既然太子也在,就正好不过。请诸位随贫僧这边来。”大善智手上禅杖一摆,一蓬金光闪烁了一下,疏忽一闪已经到了宫殿后面,一道佛门降魔禁制已经将整个寝宫笼罩得严严实实。大威势则是在旁边结成了佛门不动狮子印,站在门口低声道:“师兄,你领江道友一行人去看看那里,我在这里守着。”
  大善智点点头,领着江鱼他们一行人悄然到了那寝宫内,推开了一扇房门,到了当年武惠妃的卧房。卧房内一切的装饰都还是按照当日武惠妃生前的模样放置,看那所有的器具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显然日常都有人来清扫。江鱼他们一进这卧房,却是齐齐心头一跳。修炼望月宗锻体法门的李亨、公孙氏还没有什么反应,一干妖怪却是同时抽了一下鼻子,惊讶道:“好深的鬼气。”
  “嗯,是,好深的鬼气。”大善智走到屋内那宽大的凤床边,手臂一用力,将那床整个举了起来,他禅杖上一轮金光透出,他指着那床板下说道:“江道友,还有太子殿下,请看这里。”武惠妃的床板下,被人以鲜血刻画了几个诡异绝伦阴气森森的符咒,这符咒自有藏匿自身的功用,若非大善智以佛门法术发出佛光照耀,寻常人却也看不出这床板上有这符咒。
  如今受金光一照,那几个符咒上发出一阵阵细细碎碎的鬼哭声,一缕缕粘稠好似墨汁极臭的黑烟从符咒上飘散。黑烟在空气中组成了一个个狰狞可怕的鬼脸,张开大嘴作势要扑向大善智。只是大善智身上佛光湛然,这些鬼脸哪里敢靠近?
  李亨惊呼道:“惠妃娘娘是被人?”
  江鱼皱起了眉头,大善智则是凝重的说道:“咒杀的。这符咒所用的人血,贫僧师兄弟这几日以秘法搜寻,却找到了当日三位王爷的墓葬中。显然是三位王爷用自己的血着人施加如此恶毒的诅咒,原本想要咒杀惠妃,谁知,谁知他们却先人而死。他们死后这几道符咒受那死气触动,这才追走了惠妃的性命。”
  缓缓放下凤床,大善智扭头对江鱼道:“江道友,你曾经被魔道中人两次伏杀,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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