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响声中,无数金花乱闪,近千名骑兵被江鱼打得落马飞出,一个个身上的金光晃动一阵的暗淡。但是这次给高仙芝他们加持金刚禅法的乃是华逻和尚,以他那神仙一般的修为亲手加持的佛法,怎会是江鱼可以轻松破掉的?只见那金光闪动,一个个骑兵被摔得晕头转向,却一点儿不知道疼痛的在地上翻了几下就一骨碌的爬起,连声咆哮着朝江鱼又扑了过来。那一块块土性元力凝聚的山岩、一团团水性元力凝聚的极其阴寒的水球轰在这些士兵的身上,都被那金光震碎无形,哪里能伤到他们分毫?
一声愤怒的咆哮,江鱼正要扑上去一人单条这近千名近乎打不死的黑甲骑兵,后面孙行者突然冷哼道:“想要破佛门金刚不坏禅功,就要以万钧之力攻其一处,瞬息间以数百重力道急速攻击,万法可破。”
江鱼突然醒悟,所谓的佛门金刚不坏禅功,粗略的看来,不就是一件厚得无法形容的铠甲么?你用棍棒去砸一件铠甲难以砸碎他,但是你用锋利的钢针去穿刺,也许就能达成极好的效果。江鱼一声长笑,手上玄武戟不再挥动,而是改成连续的刺击,化为一蓬灿烂的雨丝,呼啸着卷起一道道数尺粗十几丈长的白色龙卷,卷起方圆数百丈内的山岩巨石,刺向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
短短的不到一瞬间的时间内,玄武戟的尖锐在那士兵身上的金光上连续刺杀了近百击,近百次数千万斤的沉重打击,让那金光一阵乱颤,突然粉碎。长戟破体而入,里面蕴含的巨量元力将那士兵的身体膨胀了数倍,凌空炸成了一团血浆。七八个士兵几乎是同时炸开,江鱼一声欢呼,手上光芒连续闪动,身体好似旋风一样卷出,只是一次呼吸间,近百名士兵已经惨死当场。江鱼长笑道:“原来如此,破你这金刚禅法,却也不难,却也不难!高仙芝,可敢再和吾一战?”
“有何不敢?”一声冷笑,丝毫无损的高仙芝骑着那匹丝毫无损的战马自黑漆漆的夜幕中冲杀出来,这一次他手上拎着的,是一柄通体金光灿烂好似透明的琉璃打造的六尺长十三节降魔金刚杵。这金刚杵上滚动着庞大的佛门气息,一尊尊绿豆大小的金甲金刚光影在那金刚杵四周盘旋,金刚杵的核心处可以看到一枚金色的舍利子镶嵌其中,一圈圈金色好似黄金溶液的波纹从那舍利子上流淌出来,透出金刚杵后化为更多的金刚光影,于是空气中的梵唱声冲天而起,金色的光焰将里许方圆内的黑夜扫荡一空,照耀得高仙芝好似一尊金甲神人,一个冲锋就到了江鱼面前。‘呼’,伴随着震天的梵唱声,那金刚杵上射出了八条半透明的金龙光影,朝着江鱼当头砸下。
‘碰’,江鱼双手将那长戟一横,狠狠的朝着那金刚杵一磕。他体内望月玄罡全力发动,赤裸的身躯上一块块强健的肌肉好似爆炸一样的跳动着,全部的力量没有丝毫保留的爆发出来。长戟和那金刚杵一接触,江鱼顿时狂呼一声:“不好,李亨,你们撤!不要理会其他人的死活,立刻返回长安!”那金刚杵上蕴含的力量超出了江鱼想像的极限,他好似被泰山狠狠的当头劈了一下,七窍中的鲜血喷出了丈许远,半截身体都被砸进了地面。数十丈方圆的地面一阵晃动,数尺厚的地皮被那巨大的力量震得翻卷而起,朝着四方激射。
巨响中,高仙芝连人带马被震飞了数十丈,他右臂一阵剧烈的哆嗦,手指头控制不住的一松,那柄金刚杵突然落在了地上。这给与了江鱼沉重打击的金刚杵在挥动的时候重逾万斤,可是一离开高仙芝的手指,却好似一片羽毛一样的随风‘飘落’。没错,就是‘飘落’。只有高仙芝自己清楚,这柄刚刚从华逻手上拿来的金刚杵拎在手上的感觉就好似拎着一条羽毛,没有一点儿份量。但是看江鱼被这金刚杵砸成那等模样,可想而知这金刚杵上拥有多么奇妙的力量,随意的挥击,就好似山峰压顶一般。
狞笑一声,高仙芝左手一抓,将那金刚杵抓在手中,策骑又朝江鱼冲了过去。华逻和尚要高仙芝抓活的,他们需要江鱼这个活口,但是高仙芝认为这并不妨碍他先把江鱼打成一个残废。
震耳欲聋的梵唱声中,这柄怪异的金刚杵又朝着江鱼当头落下。江鱼一声长嘶,拎着玄武戟冲天飞起,身体远远的落向了那群傻乎乎的观战着的骑兵群中。长戟化为无数蓬光雨朝着四周疾刺,江鱼怒声骂道:“李亨,你他奶奶的还愣着干什么?带着所有的人滚啊!你他妈的想要害死老子么?”江鱼那个恼怒啊,若非李亨他们还在场中,他早就可以逃命了呵。
孙行者眼里光芒一闪,冲到了李亨他们面前,挥手间几个耳光抽得李亨他们嘴角流血,几脚就将他们踢得连连倒退。李亨、白霞子他们突然醒悟,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他们突然想到了望月宗最大的本领是什么--藏匿气息!若是没有他们碍手碍脚的,江鱼打不过了随时可以走,谁能发现他的任何踪影?
高仙芝看得江鱼的一干属下要走,一边挥动金刚杵追杀江鱼,一边怒啸道:“去五百人圈住他们,江鱼要活的,这些混帐东西全部杀了!”
李亨猛的回头,厉声喝道:“高仙芝,你敢碰本王一根头发?你想要造反么?本王诛你九族!”
“本王?”高仙芝和一干属下一愣,李亨带着几个妖怪早就一溜烟的跑进了漆黑的夜幕中不见了踪影。高仙芝心头一阵的打鼓,他一直在边疆厮混,哪里知道江鱼的手下居然招揽了一个王爷?可是,一个王爷怎会跑到他捕风营里面去兼职?简直就没有道理,简直就没有道理呵!突然,高仙芝扭头朝着李亨他们逃走的方向看了过去心头一阵的腻味--江鱼的几个妖怪属下逃走了不要紧,可是一个王爷也跑掉了却怎么办?这下可不好争夺功劳了呵,那些地煞殿的党羽的脑袋,可是值一百座道观的。更要命的就是,逃走了一个王爷,高仙芝怎么向李隆基交待?他怎么交待啊?说他高仙芝没有任何理由的就私离防地,带领精兵强将来诛杀江鱼?
一声轻轻的梵唱声飘入高仙芝的耳朵:“南无阿弥陀佛,仙芝去追那王爷就是。用尽一切手段说服他,若是能让他入我门下,那是无上功果。”
高仙芝一声冷笑,看了一眼在自己亲兵队中杀得血雨满天飞溅的江鱼,不屑的摇摇头,策骑转身就走。
当头一阵恶风传来,孙行者一杠子朝着高仙芝劈下,他沉声喝道:“小娃娃,给咱留在这里罢。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要做得太过火了。”
高仙芝看都没看孙行者一眼,只顾策骑狂奔。孙行者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棍,被突然闪出的华逻和尚轻盈的用一根手指接下。华逻和尚面色温和的看着孙行者,叹息道:“行者乃我天竺佛门一脉传人,昔日玄奘大师在我烂陀寺讲经一幕依然在目,行者为何助那江鱼和我佛门为难?”
孙行者将那乌木杠子舞得好似旋风一样,顷刻间已经砸出了数千棍。他厉声喝道:“吾看你们这群和尚不顺眼而已!”
华逻和尚微微一笑,手指头轻盈的挑、点、拨、弹,将孙行者的数千棍尽皆化解无形。他轻笑道:“原来如此?那,行者暂且休憩片刻,看在玄奘大师的脸面上,华逻不为难你。”他左手上一颗佛珠脱手飞出,狠狠的撞击在孙行者的胸口,将孙行者打得七窍中一缕缕金色火焰喷出,全身上下再也不能动弹。华逻和尚点点头,大袖一展,将孙行者收入袖内,盘膝悬浮的身躯已经凌空朝江鱼掠去。
江鱼二话不说的转身就走,手上玄武戟再次挥击了数千次,杀死了数十名黑甲骑兵后,好似一阵轻烟般贴着地面窜了出去。华逻和尚轻声叹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江鱼,来吾这里。”华逻和尚脸上露出一丝悲天悯人的慈悲笑容,大手朝着江鱼的身影轻轻的一招。随后,华逻和尚面色一阵的呆滞,他那一招居然没有抓住江鱼的丝毫气息,好似那江鱼的身影只是一条虚影一样,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和气息能够让他利用来捕获江鱼的真形。这只要捕捉到了一个人的生命气息就能从万里之外将他抓获的‘五指大手印’,在江鱼身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功效。
华逻和尚呆了呆,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摇摇头,急忙朝江鱼逃遁的方向追了过去。残余的数百黑甲骑兵飞快的打扫了一下战场,同时上马,朝高仙芝追击李亨等人的方向奔去。普陀珞珈宫殿群前的这片广场,突然恢复了宁静。
一身华袍的弃迭祖赞单独一人行到了这血肉模糊的战场上,皱着眉头思忖良久,脸上突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这佛门果真有神鬼莫测的手段,这个华逻和尚却也没吹牛,他果然有天大的神通。好,好,好,他无非想要在我吐蕃传教而已,那就让他传教又如何?只要他能帮我巩固权势,管他佛门还有其他的计较做什么?他们大唐内部佛、道争得厉害,佛门在我吐蕃传教,想必就要给本王更多的好处罢?”
十几里外,好似一根火炬般散发出无尽金光的高仙芝愤怒的骑在马上仰天咆哮了一阵。他没有想到,李亨他们一行人居然跑得这么快,刚刚追出三五里,他就失去了一行人的所有踪影,好似这群人根本不存在一般。他不担心白霞子等几个妖怪,却担心李亨如果逃回了长安,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不良影响。他和华逻和尚计算了一切的因果关系,却从来没计算出,江鱼的手下,居然会有一个王爷--哪怕是自称王爷,这也是一个威胁,足以让高仙芝的这次吐蕃之行变得没有任何意义的的威胁。
“罢了,管他是否真的王爷,抓住了江鱼,一切都好说。”高仙芝心一横,不再理会李亨他们,而是带了人朝来时的方向冲去。“江鱼能够让一名王爷加入他捕风营?其中关节值得商磋,哼哼,想来只要抓住了江鱼,那王爷也只能向我委曲求全,还能怎地?就不信他堂堂一个王爷,若是和那江鱼没有什么蝇营狗苟的事情,会去江鱼麾下任职?哼!”
此时的江鱼,已经慌不择路的跑出了近百里。他奔跑的速度极快,快得让御风而行的华逻和尚都有点追不上他。但是原本可以踏雪无痕的江鱼,受了那金刚杵一击,内腑受到了极大振荡,此刻体内罡气一片紊乱,哪里还有那个空闲功夫控制身形?体内的力量混乱,引得江鱼一步踏在雪地上好似炸弹爆炸一样,一脚下去就是丈许方圆一个大窟窿,如此明显的痕迹,饶是江鱼跑得极快,却哪里能逃出华逻和尚的追踪?
跟着那一个个大窟窿追踪江鱼,华逻和尚还在那里放声大笑:“南无阿弥陀佛,江鱼,贫僧不会为难你。抓住你后,叫你师尊、师伯他们交还本教镇神塔等法宝,自然会放你归去。你受了仙芝他‘菩提金杵’一击,想必如今是五脏欲裂、体内真元好似沸腾欲飞罢?若再不停下将养,你这一身的修为,可就化为流水,岂不是可惜。”浑厚的佛力裹着华逻和尚的笑声传出了数十里,远近一切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数十里外一个不大的洼地内,七个身材雄壮裹着黑色皮毛大衣的男子正围着一堆碧绿色的篝火,啃着烤肉喝着美酒。华逻和尚的声音传来,那声音中蕴含的佛力气息,让这些男子同时皱起了眉头。一名几乎一张脸都长满了胡须的男子大声骂道:“他奶奶的,是秃驴的味道!这里怎么会有秃驴的味道?这天下就没有一块儿干净的地方么?到处不是和尚就是道士,让咱们去哪里混日子?”
另外一条壮汉猛的跳起来,鼻子狠狠的抽动了几下,咆哮道:“正南三十七里,那和尚似乎在追杀什么人?兄弟们,上去做了他!”他猛的从身边摸出了一柄银光灿烂长有丈二、粗有小碗口粗细的大刀,脸上闪过一片噬血的狰狞笑容。
几条壮汉同时跳起来,纷纷从身边摸出了极其沉重的兵器,脸上露出相同的笑容:“同去,同去,做了这和尚,若是老和尚就拖了他的骨肉去喂狗,若是年轻的嫩和尚就切成片子了烤来下酒。啧啧,可惜不是小尼姑,否则今晚上消受她一晚上,却也快活。”七条壮汉扛起兵器,一个个兴致勃勃的凌空飞起数十丈高,带着隐隐的鬼哭狼嚎声朝华逻和尚所在的方向飞去。
华逻和尚不知道几条煞星已经到了门口,反而是益发放声笑道:“南无阿弥陀佛,江鱼,贫僧不和你争那一百座山林。你今夜剿灭了地煞殿的残党有功,那一百座道观送与你中原道门又如何?只是那镇神塔和白莲宝幢上的舍利子乃是我佛门至宝,若不能收回,我等佛门弟子脸上无光。只能委屈你充做人质,和你师门交换那两件宝贝了。”
十几里外那七名正在急速飞行的壮汉同时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