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少爷都会。”福生低声回答。
十方与荷花沉默着。
“我也会骑马,福生,一会儿你带着十方,我带着荷花,周少自己骑,我们骑马比坐马车快多了。”林小宁安排着。
“嗳。”福生应道。
当黎明前的黑暗过去时,天微微的亮着。道观的门被打开了,五人牵着三匹马出了道观。
“福生带着十方打头,让十方带路,十方,”林小宁低头温柔轻抚着他的脑袋,“我带你去享福去。”
“十方,天天有肉吃,大块大块的肥肉,一咬就滋油,滋得衣服上到处都是。”荷花极为肯定蛊惑地帮着腔。
小十方听了这一句像哪吒附身一般跳了起来,声音都控制不了的兴奋与喜悦:“我熟悉路,我们快点,那药量少,怕时间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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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躺在自己屋中呼呼大睡,被小十方用林小宁那杯没喝过的茶水混在了他每晚必喝黑茶中,而被迷倒的老道士,如果他知道,他活了一百二十七年,天命所归让他有机缘得遇一个千载难逢的灵胎,却只是坏在了几块肥肉上面,让他功亏一篑。他会不会吐血悲怆仰天长啸。
他一百年来的习惯是晚上要喝黑茶。这黑茶是他自制的,养生助眠。近些年来,他寿元将至,夜半时分一定会起夜,起夜后非得再喝一盅热黑茶才能入睡,而让伺候他茶水的小徒给钻了空子,混了迷药。
如果他的黑茶不是色黑而味浓,能把林小宁那盅本就极淡的银叶茶味道给盖住;如果不是小十方不敢多混,只混了五分之一,他的百多年的功力也能闻出些许不对;如果不是他这几年来把捡来的小十方像狗一样使唤,非得让十方半夜伺候热茶;如果不是他不屑打骂这种凡夫手段,动辄便施歹毒功夫让十方受尽酷刑,小十方或许不会生出诸多心思,他也不至于会这般中招。
如果他知道了后,会不会吐血悲怆仰天长啸!他会不会叹道,这也是天命所归。
一切都逃不过命数!
先是小十方对荷花的亲近,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打赏了银子小十方不介意,那是每回有人借宿时必做的功课,反正他也得不到那粒碎银。只是在厨房时,荷花对着他的笑脸,还有和他讲话的声音,语气,都让他觉得温暖无比。最后荷花竟然还给他留了肉。他对荷花已产生难言情感。
再就是因为荷花做了肉,很少吃过肉的小十方,在饭后溜去了厨房,为了闻那厨房里的肉的余香,于是看到了老道士在水里下药。
因此,小十方才要去敲荷花的后窗,想告诉荷花,但被老道士发现了。
而当林小宁上演那番苦情大戏时,老道士当时其实以为是真的,只是他一向心硬不为所动。可林小宁最后的一段话的确打动了他。
老道士有点相信自己能得遇灵胎,是因为他曾从野外把饿得奄奄一息的小十方给带了回来,收为徒弟。他一百二十七年来只做过这一件“善事”。
他起了大贪念,他有点相信可能是这个善缘让他得遇灵胎,所以才没有把另外三人杀了。他想,许是真如那丫头所说,百年后能还能再获大机缘呢。
可不过一会儿,他就明白反应过来,那死丫头是在做戏,不过那戏作得真好,跟真的一样样,着实让他叹为观止。
再后来,他看到那死丫头最后的绝望相求,便应了,合该那丫头演了这把戏也辛苦了,留他们兄妹最后相聚一日,什么夜长梦多那都是笑话!没有那六个护卫,他百年多年功夫在身,一手拂尘耍得出神入化,岂会对付不了区区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兄妹和丫鬟小仆。
可他不知道啊,在厨房时,小十方吃着荷花留给他的肉片,一边吃一边滴着眼泪。小十方一年难吃一回肉,更是从没一次吃到这么多肉,那滋味太美妙了,就是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他不知道,当小十方在丹房内痛楚缠身时,只觉得对不起荷花,没能成功通知荷花,回报荷花对他的温柔亲近和那些美味肉片。
他不知道,林小宁的泉水让那三人全醒了。当他唤小十方去林小宁房间去拿被褥时,荷花告诉小十方,要带十方走。跟着小姐,就天天有大块的滋着油的红烧肉吃,那大肥肉的油能滋得衣裳到处都是……哄得小十方想出了法子,舍命相助。
再之后,小十方在他药发时,偷了钥匙,把四人全放了,还跟着这四人一起跑了。
现在,三匹马上坐着五个人,一路狂奔,马蹄笃笃的声音在黎明时分,在没有人烟的野地上此起彼伏,
那笃笃声就像五人的心情一样,又急,又激动。
福生的声传来:“那个裕县,可大呢,人可多哟,多得像山上的树一样……”
换着林小宁的腰坐在后面的荷花说:“小姐,十方可真会说话,人多得像树一样。”
林小宁呼吸着清凉的空气,心情热烈无比。荷花这样的婢女,竟然与小十方策划并做出这样的惊天之事,不仅仅由衷地叹道:“荷花你真是好样的,十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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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绑匪背景
不禁由衷地叹道:“荷花你真是好样的,十方也是。”
荷花抱着林小宁的腰的手紧了,一抽一抽的哽咽起来,“小姐……”
“别说话了,吃风。”林小宁说道。
一路急行,再也没人说话,风呼呼的从脸上刮过。
只愿天不要那么快亮,林小宁拉着缰绳,祈祷着。天不要那么快亮,鸡不要鸣啊,这样那个变态的邪门老道是不是能多晕睡一会儿呢,那老道功夫高深莫测,不知小十方掺的那些药管不管用……
只愿天不要那么快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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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周府已把劫匪索要的二百万两银子备好了,等待着绑匪通知送赎金的地点与时间。
三天前,一封半夜丢进周府大门里的信,让周少爷的亲娘,周家主母直接翻着白眼晕厥过去。周老爷也是一口气没上来,急得满脸发白。
乳娘周妈妈急冲冲把主母扶到床上,又叫人立刻去请大夫,自己则老泪纵横地守在床前。还有两个一等丫鬟伺候着。
周妈妈不姓周,是周家主母陪嫁的乳娘,赐了周姓。
周老爷缓过劲来,一手拿着信,一手拿着儿子的玉佩发着呆。
周妈妈见老爷呆怔了,眼泪流得更凶猛,抬头吩咐着:“去把少奶奶叫来。”
“慢着。”发呆的周老爷道了一声。
周妈妈泪眼看着,哭泣道:“老爷……”
“去,紧急封口,如有一丝儿泄漏,全都乱棍打死!家生子全家打死!这事不对劲儿。”周老爷说完后陷入了沉思。
周妈妈在宅院里做了半辈子主母的乳娘,那是人精儿一般,虽然一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却是知道,老爷是个比主母还精的人儿,当下马上擦干眼泪马上去办了。
周老爷把信中索要的金额看了不下一百遍了,二百万两白银,没错,就是二百万两,白银,不是黄金。
只索要二百万两?怕是其中大有蹊跷。
首先,信是半夜丢进周府大门内的,而不是找个什么路人孩子送到铺子里。这样看来。对方是知道周府地址的。周府可是坐落在一众京城的贵人大宅堆里的,周边住着非富则贵,贵的那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宅。能在这些宅院外行走丢信到周府院内。得避开多少巡卫之人啊。
所以,绑匪是了解周府的实力的。既是这样,为何只索要二百万两,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周家唯一的嫡子,怎么只索要二百万两?
可儿子附身佩戴的玉佩证明儿子是真的被劫持了。
这般不痛不痒的赎金。值得细细推敲。
只索要二百万,就算是要二百万黄金周家也能拿得出来啊,也一定会拿出来的啊。那可是周家唯一的嫡子啊!
周老爷从商多年的经验让他觉得事情很不简单,一定要好好想清楚了再办。二百万两,区区二百万两现银,不过三两日周家就能备好。信上对送赎金的地点没有明确通知,只说等下一封信,会有时间与地点。
既然筹赎金不会让他费劲。他便费劲思考这其中蹊跷起来。
难道,对方根本没打算放人?
可如果是一早就打算收到赎金就撕票,只要二百万两,绑匪是不是傻了,杀他的嫡子。那会得到什么后果,只为了二百万?绑匪能避过众巡卫耳目丢信。显然不像是傻的。
那绑匪到底是何打算与计较?
周老爷越想越想不明白,看着躺在床上的老妻面如金纸,心中凄楚无比。
周家的列祖列宗啊,这逆子虽是不堪大用,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好色成性,妻室成群,可却不是个蠢笨的。这近年来,看着人就正经了许多,还在铺里帮着管事,有模有样。
列祖列宗啊,难道这一切不是你们显灵在佑着周家吗?可又为何让我儿遭此大难?
周老爷想着想着突然脑子一阵清明,灵光一现,对着伺候的丫鬟道,“等夫人醒来告诉她,我进宫一趟。赋儿应该无事。”
周太妃一身华丽装扮富贵逼人,一见周老爷就笑开了颜:“大哥,你可算来看我了。”
“太妃,我给你请安来了。”周老爷便要行礼。
“大哥你起来,我们兄妹之间讲究个这些虚礼做什么,来,坐下喝茶,前儿个宫中又送来一些好茶,回头你带些走,我一人喝不了。”
“妹妹啊,我这趟来是有要事求证。”周老爷神色凝重。
周太妃一怔,立刻摒开宫人,只留着心腹宫女,问道:“大哥,可是总铺出事了?”
“不是,是你侄儿,我那不肖子出事了。”
周太妃变了脸,脸皱着,一把抚着胸口,指甲都要抠进肉里去一般,眼睛发直。
周老爷急道:“没事,赋儿现在还没事,只是被人绑票了!”
宫女立刻拿一个香囊放在周太妃鼻子下嗅着,急切喊着:“太妃,太妃……”
好半天,周太妃才悠悠返过神来,大怒道:“哪个贼人敢绑我的赋儿?!”便又气急哽住。
周老爷道:“妹妹莫急,没事没事,那逆子没事,你这心悸的毛病怎么越来越重了?”
宫女幽幽说道:“是啊,太妃最近一年来,犯过好几回呢。太妃不要动怒,对身体不好。”一边手在周太妃的背心处抚着,帮着顺气。
周老爷叹了一口气:“妹妹啊,都是大哥不好,让你操心了。”
周太妃顺了一口气,越发怒了:“哪个乱匪贼子这般胆大,敢绑我的赋儿,满门九族的性命都不要了吗?!赋儿现在怎么样了,回来了吗?”
“没有,才接到信,要赎金……”周老爷话还没说完,周太妃就嘤嘤的哭泣起来:“赋儿……这下得吃上多少苦头啊,他哪吃过什么苦哇……”
“妹妹莫急,那绑匪怪得很,只索要二百万……银子。”
周太妃一听,止住哭泣,望着周老爷。
“敢问妹妹,如今国库空虚到什么程度了?妹妹可否知道?”
“晴空,你去守在外面,叫莫叫任何闲杂人等靠近,盯仔细些。”周太妃慢声道。
“是。”宫女低头应声而退。
“大哥,你……”
周老爷点点头:“妹妹,是不是空虚无比?”
“正是。”
“太子的那份子有没有贴补国库?”
“大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也才知道这事呢,和太后闲聊时说起的,太后还说太子纯孝,心中装有国家。”
“这就好办了,”周老爷长舒一口气,“如此看来,我的猜测就理顺了,有了头绪。绑匪看来是有高官背景的。”
“大哥,会不会是不知周家底细的乱匪干的。”
周老爷喝了一口茶,润了润,遂把劫匪送信的情况说了,“所以,不会是乱匪。”
然后又道:“想我周家就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坐拥如此财富,如不是三代以来,一直在暗中把二成份子供给太子,到如今已是供养了三代太子,周家怕早就被……找机会灭门了。便是这样,我周家平日里也与朝堂政治远离着,周记有太子二成份子也无人知晓,就皇商资格,也是我们自己凭力而得。”
“大哥,你就是再恨赋儿不争气,也不能这般放任不管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周太妃急得又哭了。
“妹妹别急,不会是乱匪,也不会是得罪了什么高官,我们开铺,心中有数的得,从来不会得罪关键人物。周家这几代一直仕途不佳,那做官的几个庶兄弟,也都外放的小官,那等官职,也没什么本事能得罪什么人。我猜想,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我们周家知根知底的人,并且对国库银两也清楚的人绑的……”
周太妃擦着眼泪听着,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