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狗爷还没睡。
狗爷见我挖回来的土卵,忍不住叫道:“这玩意居然被你找到了。”我哈哈笑道:“狗爷,你不要羡慕得口水都流出来啊。”狗爷道:“这玩意要是弄出来一只宝贝虫子,会把你的蜗牛甩掉几条街的。对了,你的蜗牛在哪里啊?”
我没想到狗爷对养蜗牛这种事情记在心里,道:“我那蜗牛现在不在身边,被麻若星带走了。你应该记得他的吧。”
狗爷呸了一声:“少跟我提麻子。我可不想听这个人名字。”狗爷沉默了一会,问道:“他……他那个该死的堂姐……现在还好……吧……”
我见狗爷话里面有些不自然,笑道:“狗爷和老太之间有什么关系啊?”据我所知,这湘西老太我是见过,听说当年是苗寨一枝花,喜欢他的人可不少的。没想到狗爷也是她裙下的仰慕者。狗爷不再问这个了,只是把土卵借去,说晚上把玩一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说,那个周寡妇儿子学习可好,估计今年能考一本,想让你帮忙填志愿的。我记下了。
第二天,狗爷摇头道:“土卵这种东西实在难以捉摸。好像不是人间常见的虫子。”我当即虎躯一震:“狗爷,你不要说,这玩意是《虫经》之中第四类虫子,属于神秘没有记录的虫子。”狗爷点点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要不我们用开水煮着看看……”我抢过狗爷手上的土卵:“你要吃茶叶蛋的,但是不能用这个蛋。”
狗爷道:“上山吧。”出门的时候,两个外地人说是陈铁匠亲戚,在打听陈铁匠住处,听到了住处,然后骑着摩托车过去了。三叔刚好放牛,道:“萧棋,昨晚上糯米全都变黑了。现在你看看怎么样……”我扫了一眼,尸毒全部解开,就说没事。
老水牛摇摆着尾巴,悠闲地走远。狗爷敲着竹竿,给队里面的周寡妇算命,用了摸骨,开口便道:“小娘子啊,你要享福了。儿子有出息啊……”临了,周寡妇赶出来塞钱:“老神仙,你收下来。”
狗爷道:“从来不收钱。”周寡妇硬塞进狗爷口袋里面。狗爷跺跺脚,很是不高兴地说道:“不是不要钱的吗?”周寡妇已经跑远了。我哈哈大笑:“人家周寡妇还是单身的。要不你入个门子当上门的。”
狗爷没有搭理我。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热。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一条蛇蛊。坛子埋得很深,挖了一身的泥土,之前的坛子罐子都是圆口圆形。这个罐子却是个方口的。我咦了一声。狗爷道:“小心一点。可能是谭一指的宝贝。”我道:“是他的宝贝儿子。”
小心翼翼地把坛子启开。大肉球已经很不安稳了,看样子要发作了。小贱已经撤退到十米后,被吓蒙了一样。狗爷骂道:“没用的狗。”方口罐子里面蒙着一张油纸,结结实实的,上面画了一个小人。我伸手要把罐子打开。狗爷叫住:“你给我小心点。”
我问:“怎么了?”狗爷道:“纸人看到没有。这是谭爷的小把戏,外人打开会受诅的。这个小纸人。有些古怪。”小纸人很抽象,左手拿一条蛇,右手拿一条蛇,两边耳朵也吊着蛇,被雨水浸泡,图案依旧清晰可见。
我问狗爷那怎么办。狗爷道:“这个时候要是有解注瓶就好了。”我笑道:“解注瓶,我记得似乎报纸上有讲:有个汉墓里面发现过。往里面丢符纸进去,可以把一些咒语厌胜之术给开了。”
狗爷道:“就是解注瓶。不过那汉墓里面那个,是假的。”最后费力把方口坛子放在石头上面,我用锄头把深坑给埋上。方口坛子里面静悄悄的。狗爷拍了袋子,老鼠跳了出来,在坛子上面爬了一下,又顺溜回到狗爷袋子里面。狗爷道:“这小东西前几日吃蛊虫,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化。这里面这只,太大,它吃不下就钻回去了。”
我心中好笑,明明是小老鼠害怕了,编排出这么多鬼话。我说:“狗爷,你退后一点。谭爷人已经死了,还怕他的诅咒。”狗爷沉默了一会,道:“你能感应到虫子吗?”我集中注意力,暴喝一声:“你在干什么啊?”
里面坛子沉默不语。忽然,只见小贱奔跑过来,凌空而起,扑腾一声将坛子从石头上面撞下来。
哐当一声,坛子落在地上,咚咚……摔成了碎片。狗爷骂道:“这狗是傻还是……真的傻……咦……它怎么能跳这么远啊……”
罐子落在地上,最后平安喜乐,没有任何怪异现象发生。只是一个黑色的溜溜球在地上滚了一下,还能看到几只困死毒虫的痕迹和一张蛇蜕。多半是蜈蚣和竹叶青蛇。
小贱落在石头,叫唤两声,报以对狗爷的嘲笑。狗爷马失前蹄,呵呵笑道:“好厉害的小狗。”我算是想明白,小狗对危险的反应能力是超一流的,它刚开始躲得远远的,最后发现没危险,就将坛子撞碎。
黑球球滚到我面前,我怕上面有蛇毒,用了厚布抱住,拿起来一看,叫道:“狗爷。这回又够你吃一回茶叶蛋了……”
这个黑色的圆球,根本不是什么蛇蛊,而是……是一个土卵。谭一指不知道怎么打开,就深埋在土里面,放上毒虫,想把土卵给打开……
☆、第二十四章 神秘的第四家族
狗爷控制不住地叫了一声:“不愧是九世为狗的黑狗。已经干出狗的威风了。”我道:“方口坛子埋了有一段时间了。看来要打开土卵,还需要找到正确的方法,不然埋一百年也打不开。可惜《虫经》没有记载。”狗爷深思了许久:“或许下半部有相关记载。”我一直想问下半部在哪里,狗爷提起了这事情,我就顺口问了一下。
狗爷沉思了一会,问道:“你可知道虫族四大家族?”我道:“河东郭家算吗?”狗爷点头道:“郭家,麻家和阮家。郭家居住在风后埋葬地,风陵渡口;麻家隐遁在湘西贵州一带;阮家多年前就前往南诏一代,也就是越南,成就当地的降头术,但是阮家本身已经落败,再无传人。现在郭家分化,支脉虫家独立出来。阮家便被虫家顶上了。”
我问道:“这样算起来也只有三家。那还有一家呢?”
狗爷道:“这就是问题所在。第四大家族神秘莫测。就连虫师们也只是知道他们的存在,却不知道他们姓什么名什么,在何处定居。”我想了一会道:“你是想说,后半部的《虫经》在他们手上。”
狗爷点头道,是的,后半部是解虫术,他们的就可怕就可怕在这里,因为不管是蛊师还是降头师他们,在这个家族面前都没有用,因为他们把解虫术钻研透顶,基本上下蛊下降头对他们而言没有用。
我感觉听故事一样,半天没有消化。如果狗爷说的是实话,第四个家族的人,简直就是虫族之中真正的王霸。
我将新得土卵收好,这样我一共得到了两个土卵。心想这如果幸运之神眷顾我,或许可以打开土卵,得到里面的神妙的虫子。
这个话题,狗爷没有再说下去。关于第四家族,狗爷的意思很明显,到了一定时候,肯定会浮出水面的。狗爷说道这里,面上露出担忧的神情,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到了天黑回家,母亲悄悄跟我说,好像陈富贵偷偷土葬的消息被官家人知道了,可能要起棺火化。母亲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上午出门遇到两个人,莫非就是公务人员。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陈富贵土葬还是被人知道了。
次日早上。狗爷特意找我借了刮胡刀,洗干净了脸。要我准备好酒肉,炒个猪顺丰,弄点腰花,准备一瓶上好的劲酒,要去看外公。我找隔壁大哥萧义借了摩托。走国道,然后上了盘山公路,轰鸣到了白水村。我带狗爷到了外公的坟墓上面。
狗爷闷声不吭,坐在坟头给外公倒了酒,炒好的菜就放一边,自己喝一口往坟头浇一杯。把我赶到一边,絮絮叨叨地和外公说话,浓浓的东北腔调,听了一会。我才弄明白,原来今天是狗爷的生日。说了都是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狗爷眼珠子被罩住,我实在看不见是否流泪。
我似乎听到狗爷骂道:“聋子啊。你害死我了。你个傻外孙,笨到要死,要我教他……你真是……我怕了……喝一口……”似乎流了一把眼泪。狗爷让我牵着他去外公的故宅。木门上铜锁泛着铜绿。开门进去,几只黑鼠跑走。
红漆棺木上已经沾满了灰尘。前几日我跟狗爷说过,琼花的秘闻。狗爷便要过来看看。看着棺木上的贴着的镇尸符,呵呵笑道:“浪费纸张。”将镇尸符撕下来,侧耳贴在红漆棺木上。
我不懂狗爷要听什么,里面不过是一个用特殊香料保存的女尸。我也很好奇地贴进去看着。狗爷的手有点发抖。我心中好笑,狗爷肯定是见过风浪的人,怎么就不能稳重一点。
我侧耳挺过去,猛地一阵。倒退两步。
狗爷吓得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狗爷喊道:“几点了。”我看着时间:“刚好中午十二点整。”我瞪大眼睛看着狗爷,喉结动了一下,手心也开始冒汗,房间里面幽幽阴气吹来,后脊骨开始发凉。狗爷一声不吭将私下来的镇尸符重新贴在棺木上。然后一声不吭,沉默不已,只是脸色显得苍白。
我道:“琼花啊,你何必生气。好好呆着。我只是来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我把玉尺拿出来,放在棺木上面,屋里面的气息才稍稍地安稳了一点。
狗爷问我:“你可知琼花是一种什么花?”我一五一十地说道:“当年王世充向隋文帝献《琼花图》,隋文帝命人开凿大运河,来扬州看花,加速了隋朝的灭亡。后来宋代几个皇帝,都想把琼花树移到御花园里面。但是都养不活,只有送回扬州。后来元人占领中原,攻入扬州的时候,琼花就死掉。这种花就绝了。”
狗爷道:“是的。现在世间上的琼花都是假的。琼花很独特,开放那一刹那花叶就开始凋落。而且奇怪的是,它的花叶永不坠地。”
琼花一开便凋谢,花叶永生不坠。
我道:“它是一种很美的花。里面的女子也不错。”
两人沉默了许久。我攥紧拳头,下决心问道:“狗爷,你刚才听到什么了?”狗爷没有做声。将眼罩子摘下来。一看眼罩子摘下来,我就知道有大事发生。狗爷在棺木四周来回看了一眼。
刚才贴在红漆棺木看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一个很细微的声音。那种声音很轻,不过我吃了五虫之后,集中注意力,很细微的声音我也能听到。我不敢确认,狗爷也不回答我。却跟我说起了琼花这种绝种的鲜花。
因为我听到的了,棺木里面的琼花眼皮眨动。
狗爷看了一回,道:“咱们不急着回去。明天再回去。”我打电话回去,让母亲晚饭不用等。
外公的两层木屋已然很破,灰尘很多,水壶还能用,烧点开水。我打扫干净,去山里小村小卖部弄点泡面,弄了些蜡烛回来。在客厅地板上面铺上凉席,估摸着住一晚可以应付过去。
狗爷心事重重,却让我抓紧时间,点着蜡烛,接着读《虫经》,如果可以的话,争取把《虫经》的内容全部背下来。我看书的时候。狗爷一直在踱步,来回地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狗爷忽然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我道:“现在是十一点。前子时刚开始。”(子时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十一点到十二点是前子时,十二点到一点是后子时。)狗爷噢了一声,坐在太师椅上面,托着下巴,一连说了两个怪了,怪了。
过了一会,狗爷又问我,现在的时间。我说:“十一点五分。”狗爷叹道:“我以为过了半个小时,怎么才五分钟啊?”我道:“是你心急了。”到了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后子时马上就要来了。
狗爷站了起来,我端起蜡烛,来到放红漆棺木的房间。蜡烛迎风摇摆,几次都差点吹灭。狗爷的罩子已经拿下来,走到红漆棺木旁边,把耳朵贴在上面。我依样画葫芦,把耳朵也靠上了。
我看着时间。
晚上十二点还差一分钟,马上就要到了,后子时转眼就到。感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呼吸越来越急促。狗爷伸手去擦额头的汗水。我知道狗爷老鼠牛逼,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和外公成为好友,应该不简单。怎么现在会这样,我心中越发没底,想起红漆棺木漂在水里,嗖地一声就沉入水底。
猛地一哆嗦。
后子时一到。我又听到了眨眼皮的声音。
狗爷不出意外,再一次吓傻,坐在地上了。
☆、第二十五章 琼花虫
狗爷的眼珠子似乎有点红。跟我家小贱见到怪事,左眼变红一样。
狗爷道:“让你见笑了。萧棋,你过来扶我一把。”我心里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