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挠挠头,咧嘴一笑,“可不就是我。”
专业卖主一百年,看着口若悬河的当今京兆尹将那坏蛋的计划和盘脱出,宗政承洛隐隐心忧,如此人才,堪得大用?
江阳话毕,期待地望向她,“那你的答案咧?”
宗政承洛捻一捻剔透的棋子,略有惆怅,“我不信你。”
江阳跳脚,“我这么诚恳诚心,到底哪里不可信了?”
宗政承洛灿烂一笑,悠悠道,“哪里都不可信。”
江阳捂住胸口,眉目微抖,主子,你夫人给我使美人计啊!这,绝,对,不,能,怪,我。
江阳腿弯一软,跪了,“主夫人,您有话直问,江阳知无不言。”
“你跟了她多久?”
“七年。”
宗政承洛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么,你是承之身边的奸细?”
江阳抿紧嘴唇,捂住胸口,将离明明是说她师娘一点脑子都没有来着,这记忆力未免太好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呀。
无奈,点了点头。
“那么,你故意引诱我离走离庄是因为你觉得我会是你们复国大业中的障碍?”
又一箭正中当胸,江阳内心泪流满面,传言何止不可尽信,简直尽不能信,“是。”
宗政承洛却撑起头,笑眯眯地问,“说说你是为何如此以为?”
江阳泪眼汪汪地抬头,“哈?”
宗政承洛黛眉轻挑,眉目风流,两分调侃两分认真。
这是机会呀,江阳竭力忽略她的美人计,大肆痛斥主子爱美人不爱江山整日留恋温柔乡的愚蠢行为,然后发出来一名忠心主人的好亲信的呐喊,“我当时真的是很想弄死……咳,很想让你离开她身边啊。”
宗政承洛挑挑眉毛,大度的不与她计较,“所以你现在卖你主子卖的如此痛快,又有何玄机啊?”
唰……
又一支利箭直插胸口,江阳狠狠地捂住胸口,简直不能愉快的问答了,如此举一反三真的好吗?她感觉自己就像暴晒在沙滩上的小鱼,快被折磨死了啊。
江阳低下头,蹭着跪近她,“主夫人,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江阳一向忠心耿耿,耿耿忠心。”
“忠心谁?”
江阳一愣,然后悟了,泪流满面地扯了她的裙角,“忠心主夫人,反正主子那么爱你一定会很欣慰的。”
宗政承洛拍拍她的头,“那忠心的江阳大人还不快快说出你的目的。”
江阳松开手,抬起头,“我是觉得,凭什么遇见事她替你安排好一切,你就在宫里好好的万人之上尽享尊荣,她却只身赴险九死一生,这不公平,她那么爱你,你不该陪在她身边吗?”
浓浓地怨念,江阳越想越气愤不平。
宗政承洛沉下心情,淡然却深刻地开口,“是啊,这不公平,不止对她,亦是对我。”
江阳猛点头,“就是。”
“遇见难事,合该两人同进同退,同心同德才是。”
“没错。”
“你怕危险吗?”
“不怕。”
“那你陪我去找她。”
“好。”
第二日,便传出了皇帝称病罢朝的消息。
“主夫人,我什么都跟你说了,你却没跟我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江阳一身玄色劲装,骑在马上格外意气风发。
宗政承洛拍马前行,回之一笑,“你真的想知道?”
江阳连连点头。
“我家言儿就算做戏,也不会那么轻浮说喜欢夏倾姿,她做不出那种事,所以太假。”
江阳诚恳地记下,“就这样?那是我表现的太风尘了下次改进。”
宗政承洛瞟她一眼,嘴角不自觉勾出笑来,“不止,我家言儿武功一流,万不会被我治住,即使治住也不会那么丢人的哭出来。”
“……”
“而且我们家言儿下棋,一向执白。”
“……”
江阳吸吸鼻子,决定再也不易容成唐明言了,太伤自尊了。
宗政承洛勒住马绳,“对了,我会下棋,很令人吃惊吗?”
江阳嬉笑,“没有没有。”
“还是说,我在你们这些人眼中就是个蛮横娇纵被她宠的无法无天,但其实一无是处的人?”
“……”
江阳抹汗,“没有,谁说的,这不是胡说吗?”
宗政承洛却傲然地哼了一声,扬扬下巴,“是也无妨,我就喜欢她宠着我。”
“……”
宗政承洛攥紧缰绳,回首看她,绽出个极其璀璨明艳的笑来,眼波流转,“她可不曾教过我下棋
。”
“驾。”
打马而去的女子,眉目璀璨,尊贵无双,一身红衣于马上张扬,一如这个张扬明媚的女子。
江阳默然,盯着这美若朝阳的女子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谁的喜欢会是没有理由的呢?
她忽然气血激荡,一子鞭打在马屁股上,扬起一片黄尘,“驾”。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我能坚持日更吗????????????????
我不确定,真的。
一天露馅了,小唐打赌要输……
☆、第185章 睿王之乱
“吁……”马蹄高高扬起;殊为张狂慑人。
整肃的军队,武器齐备;列队严整地将她们二人包围在中间。
宗政承洛勒住马,凤目含怒;“你们是谁的人?胆敢拦我去路。”
江阳沉下表情,暗思;难道她家主子算到这一步;竟想要用武力拦截她们不成?
领头的都尉流里流气的扶着马鞍狞笑一声,“你二人行踪可疑;我怀疑是盗匪;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是京畿九门的人,如此形状,难不成是为财?她们急于出行,不宜惹事,这帮混账回来收拾为好。
江阳拍马进了几步,笑道,“军爷是不是误会了,我们两个身无长物,是大大的良民。”
话毕,自怀里掏出两大锭银子,递他过去,“军爷辛苦,小的给诸位添些茶水钱。”
那都尉笑眯眯地掂了掂银子,揣进怀里,眼中却更是阴毒,“江……将这点银钱就想打发我们不成,二位还是随我回城内吧。”
宗政承洛一甩马鞭,只听得啪地一声烈响。
“啊呀。”
却是正中那人脑门,其辣痛无比,滚落马下,他恼羞成怒拔剑出鞘,“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却是旁边的副军,跃身下马猛然拉住她的手腕,才未使得剑刃出鞘,他神色凝重,对他耳语了几句。
那都尉神色稍缓,收回剑刃,语气却也不大好,“本官只是例行检查,你二人随我们回京即可。”
承洛与江阳对视一眼,颇觉奇怪,现下正是荒野之路,这为官的分明跋扈,却为何肯压制下来,怕是有古怪。
或许,是知晓她们的身份。
宗政承洛从腰间拿出一块物事来,举将起来,“本宫出宫游玩,却看看你们何人敢拦?”
黄橙橙的金牌耀耀生辉,那都尉和副军神色一变,对视一眼,默然。
却没有惊恐,没有惧怕,果然是知晓她们身份的。
都尉眉眼一眯,倏然开口,“宫中正说着皇后娘娘丢了块金牌,却果然是你们两个小贼偷的。”
宗政承洛怒,“你颠倒黑白,污蔑本宫,不怕被诛九族吗?”
都尉瑟缩一下,眉目之间忽然难看起来,“你恐吓本官,罪无可恕,本还定要拿你回去问罪不可。”
声声马蹄渐行渐近,则又是一普通将士打马而来,看了一眼身着常袍被困的二人,急忙拉着那都尉与副军到一旁耳语起来。
“江阳,你觉不觉得有点不对劲。”
江阳偏着脑袋,皱着眉头看了看他们三人,“是不对劲,他们这到底是哪路人马?”
都尉脸色特别难看,却是抱拳对她们施了一礼,“不好意思,盗贼已然被擒,得罪二位了,请。”
手臂一抬,她二人面前倏时被让出一条路来。
两人对视一眼,宗政承洛掂了掂手中的金牌,笑道,“可我手中却正有皇后的金牌,又该作何解释?”
都尉面色登时有若死灰,忿忿之色溢于言表。
却是那副军眉眼一转,上前一步,忽而拔剑一扫,那都尉颈中不少时便迸出一道血痕来,瞳孔兀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他,不消得一会儿,嘴角咕噜出一大口鲜血,登时倒地。
那副军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血剑插地,“此人胆大包天,得罪皇后娘娘罪无可恕,如今已然正法,还请皇后娘娘勿怪。”
宗政承洛与江阳心中俱是一惊,这副军未免太过残忍胆大了些,弑杀上级,却面容不改。
那副军见她半晌未有答复,却又将立着那腿也跪下,俯首贴地,作惶恐之状,“小臣唐突,惊了皇后娘娘凤驾实乃大罪,只是陛下出宫之时曾经交待,若是娘娘出宫最好留住,这都尉大人平日便盘削百姓罪恶滔天,如今又自作主张对着皇后娘娘不敬,小臣心中积怒已久,这才手刃了他,万望娘娘勿怪,让小臣护卫回宫才是。”
宗政承洛舒出一口气来,心情也轻松了几分,“在本宫面前杀人,是死罪,本宫若随你回去,便赦不了你,若本宫是我,不是皇后娘娘,你便无罪了,你怎么选?”
“啊?”那副军抬头,竟是憨厚作难之色。
宗政承洛一笑,打马起走,“江阳,走。”
“是。”
待得黄沙渐远,那副军才缓缓起身,望着那处拍了拍衣服,却是得意阴险之色。
那名打马而来的普通士兵终于张口,“他是王爷亲信,你怎敢弑杀,如此我如何与王爷交待。”
那副军冷笑一声,扯扯护腕,“如何交待?你尽说他忤逆惊扰了皇后娘娘便可。”
又转头看他,笑道,“不是如此,计划有变,却又如何消除皇后娘娘的疑虑,遵从王爷的旨意,要她安全离京啊?”
“这倒是……”
“走吧,开国大业正等着我们呢。”
明洛二年七月中,睿王反,京畿九门封闭,率军逼宫。
宗政玠皱皱眉毛,颠着怀中的孩子,免她哭闹,却听得外面一阵喧闹兵戈之声,“出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婢女跌跌撞撞地回了殿内,大为惊慌失措,“不好啦,睿王造反逼宫了。”
宗政玠瞪大了眼,神色冷峻如冰,“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长孙芷抱着孩子从内殿缓步出来,“外面好吵,怎么了?”
宗政玠将那孩儿递与她怀中,“我出去看看,你在这儿照顾好孩子。”
话毕,便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衣襟带风,可见其愤怒。
造反?他倒是想看看到底哪个王八羔子敢打着他儿子的旗号造反。
长孙芷一怔,担忧地问了旁边的婢女,“到底怎么回事?”
婢女弱弱地说,“睿王现下造反逼宫,尽已然攻进皇宫来了。”
长孙芷一惊,不可置信道,“什么?承之,他怎么敢!”
快走几步欲要出去,又看了怀中两个孩儿,顿下脚步,反身回去,不成,不管是何种境况,现下皇帝皇后都不在,那要捉的,岂不正是这两个孩儿?
刀戈之声入耳,金戈相击,声响豁然,入眼,竟有尸横遍地。
他左右四顾,俨然不信前日还平和如常的皇宫大内,竟成了血肉相争的修罗场,手臂束着红色丝带的,明显是叛军与侍卫禁军缠斗不休,顿觉血液灌脑,登时大怒,跃身落在高处,使了内力重喝一声,“住手!”
拼刀之声立止,两方军士身染鲜血,却是静肃地望着这个前朝皇帝,在叛军看来,这位前朝皇帝是他们新主的父皇,也是他们的旧主。
宗政玠飞身落下,抬手猛抓住一名叛军肩上,扯过身前,呲目怒喝,“到底是谁让你们打进宫来的?”
这叛军本也是热血沸腾,却被他盛怒的威严压制的半个字也吐不出,只是支支吾吾的出声。
宗政玠一掌拍出,此人立时被甩出,重重落在地上,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说,到底是谁给了你们造反的胆子!”
带着血腥味的紫禁城,只余下簌簌地风声,却是半点回应也无。
“是我。”
男子的声音坚定,步履生风地踏步而来,两旁军士立即让出一条路来。
宗政玠的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脸色更是黑的吓人,“果真是你?”
宗政承之走到他身旁,面露微笑,“父皇。”
“混账!”
响亮的耳光格外震撼军心,宗政承之嘴唇微张,探手抹掉嘴角流出的血迹,讥笑着看他,“父皇从小到大都不曾打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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