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边呢。”
“皇帝…还未说什么,只说,三日后,要请王爷王妃去宫中赴宴…大有感激之情。”
“感激?”纳兰禛微挑眉,说道感激,倒也不必,只因自己巡查夜魅兮之事很久了,能救到皇帝,倒真是赶巧。
“嗯,这三日之内,去寻个好工匠,本王要做一份礼,送给皇帝。”
纳兰禛思量半天,只这样对他们说,他的瞳仁幽深,只盯着那远处的夜,似有另外的打算。
“主子……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夫人这几日表现异常,一直闭门不出,雪疆那边已连续俩天没有上朝,我们也不便闯入,只是听她的贴身侍女说,夫人…病了……”
“即刻传消息,叫他们现在便闯进去!”那个汇报的人还未说完,那边纳兰禛的一句吩咐便叫那个人摸不着了头脑,正想问,便听到纳兰禛略带威严的声音:“算了,已经晚了,她……大概逃了……”
逃……逃了?这是……
正文 一百五十三章 遗忘在角落中的东西
天还未大亮,夜风瑟瑟。
荒渺无垠的草原上,飘荡着如狼般的飘渺声,风吹过,那高耸的草微微拂动,发出朔朔的响声。
远处几点灯火,草原上的白色帐篷坚固的竖立,夜凉如水,整个和月大陆即将进入冬季,那些牧民们便早早的给自己的帐篷上设上了白色的毛毡。
一方不大的圆形帐中,正跪坐着俩个人。
她们对面而坐,中间横着一架茶色小几,坐下是柔软舒适的毛毡,一盏昏暗的油灯挂于帐顶,有些轻微的摇晃,那昏暗的光芒,便摇摇曳曳的照着帐内的一切。
四周投下阴影,小几上放着两杯依然凉掉的茶。
此时,那一双修剪整齐又涂满丹蔻的手,便抚上了那杯茶。
戡她碾着杯面,垂眸而看,双睫纤长,在摇曳的灯火中投下半圈阴影。
脸色温和,不施粉黛。
“最近好吗?”她的声音投射在整个帐内,若风扬柳,无端带着另人平静的魔力。
“嗯。”
对面的人轻点了头,一双手平放于腿间,那暗色的布料,却并不华贵。
她显然有些紧张,甚至都不敢抬头,一双手绞了半晌,始终不曾分开。
明明坐在主席上,她却并不像个主人,反而对面前的女子十分恭敬,不敢怠慢。
那对面的人似乎嗯了声,将茶杯送到自己的唇边……
“我…我来……给你倒杯新的。”那害怕的女子一瞧,当下站起了身,走到她身边,替她斟茶。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她拍了拍她的肩,温婉的笑,抬眼轻睨:“还是不想见他?”
“……不……我想……打心眼里想……只是,我……自己……”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后来便完全听不见了,对面的女子瞧见她挣扎的样子,似笑非笑的抿着茶水,眼眸明亮。
“还是随你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过来问你,你若真不愿见,我也不勉强,他现在早已可以独挡一面,待到几年之后,我会帮他实现所有一切的。”
对面的女子如此柔淡的说,却让一直坐立不安的女子当下一惊,只见她忙从毛毡上起身,来到她面前,腿膝一弯,当即跪下。
“奴婢…奴婢感谢夫人的大恩……感谢您。”
被唤作夫人的,便是苏青晓。
她此刻见到那女子行如此大礼,自己便也倾了身,笑意融融的扶起她,手指一直摩挲着她的肌肤:“谢就不用了,我的心思,你明白。”
被扶住的女子当即怔了一下,她抬起头瞧着苏青晓的容颜,慌神了半晌,终点了点头。
“夫人放心……奴婢……定会尽自己所能……”
“嗯。”
帐中发出苏青晓袅袅的音线,俩人携手走出帐外,此刻黑夜沉寂,天上北斗闪烁,迎面吹来了晚风,掀起俩人的裙角,苏青晓望着漫天的明星,只伸出手来,默默的指着一处——
“那里……便是禛儿的……登基的之位……”
……
明黄之处…雪疆之北……直指西凛的帝都。
纳兰禛。
三日后。
雾遮的清晨,冷月半倚在门边瞧着不远处的纳兰禛。
身子在他的照料下,已恢复的差不多,头也不再疼痛,近几日的她有点奇怪,变得十分贪吃,小桃每日拿来的糕点总能被她解决掉,时不时还会在空闲时间去吃些水果,纳兰禛也纵容她,只吩咐府中所有的人只要见了王妃,便也不阻拦,任她去膳房。
抚上肚子,方才便十分的饿,如今更甚,便抬眼对着那抹身影喊道:“纳兰……我要走了……”
“阿冷…等下。”他独立在花叶丛中,一身天青色的长衫,领边围着一圈貉子毛,轻抬眉眼,说道。
“我饿了。”冷月有些为难的看着他,盯着他手中那发青的竹筒,“露水?还未采好?”
“嗯……”
纳兰禛微笑,双眼瞥向一直侍立在旁的赵七,“伺候你主子去。”赵七点头答应,立刻端着那瓷盘走到冷月面前,笑容沁沁:“王妃…主子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冷月低眸,瞧见那花边的瓷盘中放着各式的糕点,蓦然蹙眉,“没有不是这般甜腻的吗?”
“……”赵七顿时无语,额了一声,回头瞧着纳兰禛,男子抬眸,问道:“这几日见你总吃这些,怎么?厌烦了?”
“有点……腻了……”
“吩咐膳房,去做些别的。”纳兰禛一句唤,让赵七蓦然怔住了,他支吾了半晌,才对着他说:“主子……你难道忘了吗?负责主膳的老王,昨日便回家省亲了。”
“……”纳兰禛顿时尴尬,他瞧了瞧冷月,只见她的眼眸含着笑意,当下便凛了脸:“本王唤你去,便去!”
“是……是。”赵七应了一声,哀声叹气的欲走……
“你……慢着!”冷月蓦然唤住他,当即瞟了纳兰禛一眼,唇边含笑:“这露水,我帮你接……纳兰……不知,你可会这些家常之事?”
……
霎时的沉默,回荡在俩人之间,纳兰禛似来了兴趣,亦说道:“你想我做?”
“嗯。”
她点着头,很自然的朝着他走去——
方及那附近,便抬起脚来,脱去了鞋袜。
一双冰肌如骨,让纳兰禛瞳孔一收,顿时射向赵七,他反应机警,忙将眼睛挪开,瞧向一旁。
冷月探脚踩到泥土中,带着微微的湿润,一脚印上一个印子,不自然的笑了,抬眼便抚住他的手臂。
“好了,我做好接替你的准备了。”蓦然站在他的面前,从他手中夺回那竹筒,自己细瞧了眼,一筒的无根之水,她转过身,开始将注意力投到那些花叶上……
“阿冷…别动。”男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月哦了一声,方想看他做什么,此刻纳兰禛竟蹲下身子,微挽着袖子,抚上她的小腿……
他……在为她挽着裤腿。
不过一个动作,便让她不自然的后退了几分。
“你……干嘛…这般的突然……”话语还未说道一半,纳兰禛执过她的小腿,将之认真的挽好。
“沾上了泥土,不好洗。”
……
“咳——”
赵七猛地咳嗽,冷月手一晃,兀自又退了一步。
“嗯…你想吃什么?”他站起问,冷月想了想,“清淡些的。”
“嗯。”
纳兰禛胸有成竹的走了,一双沾着泥土的脚走到空地处,执起一旁的水管子,冲洗着。
然后,赵七伺候着他穿上长衣,穿上鞋袜。
冷月望着他的背影,突然眼眶有些温润。
俩个之间,似乎过了一个很‘家常’的早晨…………
一缕阳光射来,那繁复的花叶中,有一个东西,在闪闪发光。
一霎便晃了她的眼,方回过神,她便被那道光吸引了。
沉思了半晌,她慢慢走近,直到走到了那个东西的面前。
弯下身子,她探手执起……
原来是这个。
心下一动,再次端详起这个东西,冷月抚摸着那粗糙的触感,整个思绪突然回到了她同他的那次清晨——
那时,她还同他针锋相对,倔强的性子不容得他。
是那把金刀。
当日,他把金刀给自己,自己曾经用它拼过命。
再去找他时,他却不要。
——你不要的东西,我也不屑要!!
记得,她曾那样对他说过。
冷月此刻摩挲着那把金刀,镶满了琳琅,让她不禁沉浸在回忆中。
嗯,当日,她便是当着他的面,将这把金刀扔入泥土中。
原以为他会取走,却没想,他竟一直任着它插在这里……
手中执着刀含唇笑,莞尔的任阳光在自己身上投出一圈光晕。
摩挲了半晌,她将金刀迎着阳光,拔了出来!!
光亮。耀眼。
“咦?这是什么?”正端详着,她却猛然迎着阳光,发现了这刀身上……
好奇怪……
正文 一百五十四章 我们可以,如今日般……
眯着双瞳,细细的盯着那把金刀。
晃动着刀柄,看着稀薄的光线透过刀身折射到地上,那上面,却分明刻着一串模糊的字迹。
冷月好奇的辨认着,手指抚摸上那些字迹。
字迹隽永,手法刚劲,不像常人所刻。
“赠…妻……”她念着上面的字迹,好半天才念出这俩个,然而她的眉心已经拧到一起了。
这…把匕首……
她有多数的猜测,都被自己否决了,决心要辨认出后面几个字。
瓴端详了半天之后,她将金刀放鞘掏出帕子将那个东西收好,随即放入自己的怀中。
再次回到原地她继续拿着竹筒,收集着露水。
手指轻弹,将那些花叶轻轻一压,便见一滴露水顺滑的落入筒中,晶莹剔透,上面甚至可以反射出她的面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将收集满的露水举到自己的眼前,瞧了半晌,方转了身……
“你让我等了好久。”
声线在她转身的刹那降落下来,冷月骤然被吓到了,抬眸时便对上了他带笑的容颜——
纳兰禛站在那一米的阳光中,双手环胸,眼眸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你是猫吗?走路都没带有声音的?”
“阿冷,你不是暗杀手吗?我这样明显的声音,你却没有察觉。”
“那是因为——”
冷月方想对他说,却在半截停住了,她闷闷的咬唇,无视纳兰禛,欲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因为什么?”他拉住她的手,俩人瞬间靠近,冷月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芳香,手举着的竹筒不稳,从中洒出一些露水来。
“喂,洒了。”冷月凝眉表示不悦,动了动脚,“让我上去,这土里太泥了。”
“不怕,待会,本王亲自抱你上去。”纳兰禛噙着笑容,从她手中接过竹筒,拿出腰间的竹盖,盖上。
他将那东西挂在自己的腰间,遂牵着她的手朝上面走。
“纳兰…你偷懒了是不是?”
“怎么这么说?”
“这才多才时间?你不会,就做了一道菜?”
“……”
前面的纳兰禛猛然停住身子,逆转头对上她,黑瞳炯炯,“你便对我…这般的没信心?”
“……”
冷月不再说话,只将他的话全部咽下去。
被他牵着,走出那花叶丛中,纳兰禛执起水管,放了水,为她冲洗着脚上的污泥。
“主子。”
此时,消失的赵七,很识相的,从某个地方冒出来。
他奉上拭水的帕子,递给纳兰禛。
冷月忙一把抢过来,自己抬起脚踝,用那个帕子擦拭着,完事之后,瞧见纳兰禛一直那般的看着她。
当下一囧,不禁板起脸来:“你们若是不饿,我先去了。”
“嗯。”纳兰禛笑着,走在她的前面,很平静的走了。
妈的,他怎么会每次都那样的镇定?
……
“额…”赵七被冷月无辜的瞪了一眼,还未明白她为何会瞪自己,便瞧见冷月忙追上了纳兰禛。
这样的搭配,却还真是奇怪。
他瞧着阳光下的俩人,纳兰禛在前,她在后,男子侧着面容扬着淡淡的笑,女子则一脸的凝眉。
俩人之间似乎还存在着芥蒂,却在此刻看来,是那么的和谐。
赵七摆了摆头,说道他们的王爷同王妃,这对组合还真是诡异……
真的,很诡异。
一盘青菜豆腐,一盘素色什锦,外加一碗五谷粥。
冷月在餐桌前站了许久,只将唇瓣抿了又抿。
纳兰禛并没有觉得很奇怪,自己脱下外大衣,洗了把手,便坐在餐桌前,执起筷箸。
微抬眸,问道:“怎么还站着?”
“……纳兰……”冷月猛地喊出,纳兰禛应了声,等待着她的话语。
“……我……其实……”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