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几个人周围,就这样腾出了好几百米的空白地带。
他们试图放箭来攻击我们,可惜我们离的太远了,在他们的射程之外。
只有几只强劲的箭射到了我们跟前,不过这根本没有杀伤力,苏风华灰瞳他们无一不是高手,对付这种箭简直是小儿科。
就这样,我们如入无人之境,一路通行无阻,顺利的到达了城门口。
计算的距离还算精确,千里无人烟并没有对城墙上的士兵们造成误伤。
暗六站立城门之下,用内力将声音送出:“方子安统领何在?皇后娘娘在此,速开城门迎凤驾。”
城墙之上一片哗然。
片刻之后,一个将领出现在了城墙之上,大声道:“皇后娘娘,请出示信物,确认无误后,末将自当大开城门迎接皇后娘娘凤驾。”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皇后的印信交与暗六,暗六用力将印信掷向城头。
那个将领接过去,仔细观看,然后大声宣布:“天佑我大宁,皇后娘娘凤驾回朝,快开城门。”
城墙上的士兵一阵欢呼,个个跪倒在地,迎接皇后的回归。
看着眼前巍峨雄壮的京城,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无奈。
以前被囚禁的时候,千方百计的想要逃离。
现在有机会离开了,却又历尽艰险的要回来。
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得罪了老天爷,竟然让它如此反复无常的折腾我。
方子安是个白面短须的青年人,看来应该比狄浩轩略大几岁,样子很是干练精明。
“恭迎皇后娘娘回京。”他带领众将士将我迎进城来。
时间紧迫,废话就不多说了。
我坐轿回皇宫,方子安在旁边跟着给我汇报情况。
从他口中我知道两军已经对阵好久了,高相胜在人多,禁卫军护城军胜在精良,两方交手数次,僵持不下。
不过京城毕竟只有消耗,没有补给,城中的存粮不足以支持长期围困,如此这般下去,城破是迟早的事,尽快搬来救兵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狄浩轩病得很厉害,命悬一线,好几天连一点水都喝不进去了,现在只不过是在拖时间。
皇帝病危,请不动兵符圣旨,各地人马只得按兵不动,眼巴巴的看着京城着急,却无法施与援手。
京中人人自危,百姓家家关门闭户,人心惶惶。
听了他的介绍,我更加肯定自己回来是正确的。
人有的时候不能那么自私,我们必定要生活在这个社会里的,不可能脱离了众人独自存活。
这些年来,我把自己当成了这个世界的过客,冷漠的旁观着别人上演悲欢离合,可事实上,不管我心里如何的不亲近,我仍是生存在这个世界里。我再怎么怀念那个钢筋水泥,纷杂混乱的世界,它也只能存在于我的回忆中了。
行医的时候,每到一处,百姓对我无不热情有加,盛情款待。
我虽然治了他们的病,但同时也在受着他们的供养和爱护。
人有的时候,真不能太自私的,我们对这个社会,总得回报一些什么。
进入皇宫,我首先去取兵符。
此时此际,我到要感谢狄浩轩对我的信任了。
他一向很支持我与他同掌朝政,所有机密的东西,从来没有隐瞒过我,正因为如此,今天才能在这关键时刻救宁国一命。
兵符取来,我看着周围这几个人,惦量着让谁把兵符送出去。
这人必须要让我放心,而且武艺高强。
见我的眼光在众人身上打转,苏风华挺身而出:“我去吧,我手下的几个人还能用,几人分头行事,速度也快一些。”
我琢磨一下,决定就让他去。
别人虽然也可用,但苏风华由于身份的原因,留在这里很尴尬。
毕竟,在这里,我的身份不是他的妻子,而是别人的妻子,还是一国之母。
何况正如他所说,兵符要分派几处,人多了,效率确实也高些。
我提笔拟写懿旨,一连写了好几张,着离京不远的各地驻军前来清剿叛党,不得有误。
凤印落下,我将懿旨交给苏风华。
阳光透过沉重的窗子,照射在苏风华白玉般的脸上,他黑鸦鸦的头发闪出墨墨的光华,那白色的袍子折射着淡淡的光芒。
这一刹那,我想和他一起,站在这个世界的一端,笑拥三千繁华,共度似水流年。
微笑的看着他,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只剩下了一句:“小心。”
苏风华看着我的笑脸,抬起手来,似乎想要轻抚我的面容,手到半空,又无力的放下了。
“我去了。”他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坚毅和信心,爱护与怜惜。
我点头,转身对灰瞳道:“灰瞳,你和暗卫护送他出去。”
苏风华缓缓勾起嘴角,给了我一个倾国倾城的绝美笑容,然后潇洒转身,消失在这空空的大殿之上。
我带着一丝担忧,一丝牵挂,一丝想念,站立在这殿堂之上。
我很想叫住苏风华,也很想扔下这一摊子事情与他同奔天涯,这心思在他离别的那一刻更加的急切,仿佛有人不断的在耳边心头向我重复:一起走,一起走……
我伸出手,想挽留住苏风华,也想挽留回我们相爱的甜蜜时光。
可触手的,不是那熟悉的温暖,只有那喧闹的空气。
“娘娘,您可回来了,快去看陛下吧,陛下的情况十分糟糕……”祥贵的哭喊声将我从离别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我连忙将苏风华压到心底,收拾好心情迎接所有的狂风暴雨。
一见到狄浩轩,我大吃一惊。
曾经气宇轩昂、神采奕奕的那个人不见了,曾经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的那个人不见了,曾经精神抖擞、气势如虹的那个人,也不见了。
床榻上躺着的,是一具枯败的身躯,脸颊凹陷,颧骨突出,身体干瘦如柴。
不,这样的狄浩轩,不是我记忆中的狄浩轩。
那个人,应该是嚣张跋扈的,应该是不怒自威的,不应该,不应该是这么气若游丝,魂似灯灭的躺在这里。
就好象,转眼之间,就会咽下那最后一口气,彻底告别这个世界一样。
看着这样的他,我不由悲从中来,泪水涌出了眼眶。
一抬手,擦干眼中的泪水,我抓起他瘦弱的胳膊,硌人的骨架上,只覆了一层薄薄的皮,没有一丝半两肉。
心中酸楚的厉害,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也不知他是怎么煎熬着过来的,竟然把自己弄成了这副德性。
兄长的叛乱,母亲的威逼,妻子的生死未卜,外有强敌,内有内乱,这个人,心里不知有着多少苦,多少愁,却无人可以倾诉,只得一身承担。
现在,他终于是熬不下去了。
不再想狄浩轩如何,我稳下心神来查看他的病况,脉相缓而滞,呼吸却是急而促,面色紫中带黑,心跳丝丝无力。
果然是我听说过的那个病症。
好在闲居在家的时候,曾经想过这个病症的医治办法,虽然不保证能救活,但现在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
能不能活,就看他的命如何了。
我站起身,左右看了看。
桌子上摆了一只花瓶,里面还插了几朵鲜花。
我走过去,咣当一下把花瓶扔到地上。
瓷片飞溅,碎了一地。
我捡起两片碎瓷片,仔细端详了一番,吩咐祥贵紧紧抱住狄浩轩的头。
瓷片紧贴在狄浩轩的太阳穴上,我双手用力砭。
皮肤砭破了,有紫黑的血珠慢慢渗了出来。
祥贵一声惊呼,我使劲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收声,紧紧的抱住狄浩轩的脑袋。
再砭,紫黑的血不断的流出来,流了足足有一小碗,血色才略略变色,变成了紫红色。
还是不行。
我又换了两片稍大点的瓷片,继续砭狄浩轩的太阳穴。
紫红的血珠变大了,如绿豆粒大小,从他的太阳穴不断渗出。
又足足流了一小碗,血色才变成了鲜红。
我停住手,让祥贵将狄浩轩放平。
“嗯……”只听得狄浩轩闷哼了一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四面楚歌
“陛下出声了!”祥贵惊喜的喊了一声。
不过他白高兴了,狄浩轩根本没醒过来,倒是呼吸不那么急促了,放得绵长了许多,脸色也不是紫黑色了,而是泛着不正常的红。
我扔掉碎瓷片,又抓住了狄浩轩的脉门,良久,长叹一声。
他的病拖的时间太长了,经脉堵塞,血液淤积,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即使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
我摇摇头,让祥贵把流得满床的血收拾了,自己提起笔来开方子。
还未写完,就听见外面有人禀报:“皇后娘娘,二皇子来了。”
狄明辉!
我立刻放下笔,迎到了门口。
两个多月没见,狄明辉竟然长大了好多,小孩子果然贪长。
我从奶娘手中接过这个小家伙,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对我不理不睬。看来,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我。
我仔细端详着我的小儿子,分别这么久,我天天都在想着他,愧疚,悔恨,无奈,自责无时无刻不在蚕食着我的心,现在终于见到了他,这些负面的情绪顿时全都消失了。
我不断的亲吻着他的小脸,宣泄着我心中的喜悦和疼爱。
狄明辉板着那张小脸,情绪仍是没有一点波动,最后可能实在被我亲烦了,小眼一闭,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我恶劣的掐了掐他粉白粉白的小脸蛋,人家连眼睛都没睁,一副请你随便的意思。
我又一次觉得在这个孩子面前,我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费多大心思,等待你的,永远是那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狄明辉这个小东西怎么不耐烦我不管,我把他抱在怀里,就不愿再撒手了。
一手抱着狄明辉,一手迅速写下几行字,将狄浩轩的药方写完,让祥贵去抓药。
祥贵刚走,就又有人来报,在京的官员们知道我已回京,都赶来上朝了。
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将狄明辉交与奶娘,换上朝服,又匆匆赶去朝房。
这个地方以前来过几次,可都是跟狄浩轩一起来的。
现在,当我独自一人高高在上的时候,我蓦的生出一股孤独空旷的感觉。
我在心中苦笑,有多少人想抢这个位,可有几个人能真正明白,这个位子并不好坐呢?
当众人只能在你脚下仰望你的时候,这个世界虽然被你踩在了脚下,可与此同时,这个世界也抛弃了你。
你只能独自一人站在那无人可以逾越的地方,品味着孤独与寂寞,默默的背着沉如山岳的重担。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狄浩轩一直想拉我站在这个地方了,有时候,那种压力,是必须要找人分担一下的,独自一个人支撑下去,真的很艰难。
群臣进殿,一进殿就看到我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之上,眼中无不流露出欢慰和期盼的目光。
狄浩轩病倒,群龙无首,他们虽然尽力在做好本职工作,可心里总会觉得茫然无措,不知目标,现在我回来了,他们又有了主心骨了,在黑漆漆的路上又找到指路明灯了。
越是慌乱的时候,人的心越散乱,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很容易成为人们的领袖,无数起义战争就是这样发生的。
现在,我就在扮演那个登高一呼的英雄。
朝臣们见过礼,各站其位。
我仔细观瞧,这些留下来的官员,不过是以前的十之三四。
高相那批人自然跟着他叛乱去了,奇怪的是郑相竟然也没来,他手下的那批官员也没影了。
我心里一沉,这个郑相,在这个时候不会也另立山头了吧,那这样的话,宁国可真是被架空了。
这些剩下来的官员,除了天佑和张子悦,面孔都不是很熟悉。
张子悦就是我保住的那条小鱼,狄浩轩曾专门指给我看过,是以我也认识他。
天佑就不用说了,自小的同学,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两位丞相把该带的人都带走了,天佑俨然成了这里最大的官了。
我心里倒是暗暗觉得喜悦,天佑的能力人品如何,我是很了解的,正好趁此机会,让他大显身手一番。
玉莽山中,那个满脚血泡却仍是忍痛前行的少年,是应该有一个焕发光彩的时机的。
众臣轮流将这些天的事情一一奏来,无非是上司跟高相造反了,下属和郑相失踪了,粮草消耗过快,百姓动荡不安,城中时时有人杀人放火,乱党时时煽动混乱。
一大堆的事,听得我头晕脑涨。
后来索性他们在下面奏他们的,我在上面想着如何应对。
大臣们都跑了,官员体制崩溃,现在必须将所有官员的空缺补上是要紧,这样官员们各司其职,知道自己做什么了,就不会如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