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酒量本浅,超过三杯就会醉。
这个破宴席,敬天敬地得喝,有人敬酒得喝,我虽尽量少喝了,可还是有些超标了。
酒气蒸腾,再加上场中喧闹,我本就头疼的很,再用这鼓这么一催,感觉满脑袋上的筋都怦怦怦随着她的鼓声在蹦。
这个夭寿。
要是放平时,我早走了,才不受这份罪呢。
可现在不行,毕竟关系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情,中途离席,追究起来可大可小,况且,我想见南生。
我敢保证,我现在甩手走了,那个二公主必定生出事端来。
忍吧。
不去看,不去听,一心想南生的小模样……
狄浩轩大概是发现了我的不适,拿了个小小的冰袋放在我的额头上。
嘶——好凉。
不过,也好舒服。
我感激的向他笑笑,他向我这边靠了靠,低声道:“好点没?”
我点头。
“你放心,以后没有特殊的事情,不会让你来参加这种宴会的。”
“那最好不过了。”要不是你拿南生为饵,我会来这里和人吵架么?
不领他这情。
二公主一演奏完,立刻将目光投向狄浩轩,想要狄浩轩夸奖她几句。
可惜她演完的太不是时候了,巧不巧看见狄浩轩凑到我耳边在和我私语。
这位二公主就象炸了毛的鸡似的,当场就发作了。
“皇后娘娘,本公主演奏的如何,和柳妃丽妃相比,哪个更好啊?”语气极为嚣张。
哪个更好?
要我说哪个都不好,你们演的再好,有春节晚会上那些千挑百选的好吗?
我开口道:“不分上下,各有千秋。”
二公主鄙夷道:“慧静皇后出身微贱,想必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舞蹈吧,自然分不出什么好坏来,不如这样,我将这十个舞女赠与皇后,让她们好好教教你才是。”
让自己国家的舞女做他国皇后的老师,这就是□裸的污辱了。
我正想出言反击,狄浩轩抢先发话了:“冰岚,道歉,听到没,给清颜道歉。”
二公主脖子一拧脸一扬:“就不,我说的是事实,为什么道歉。”
狄浩轩看来是懒得和二公主纠缠,转向一旁看热闹的冰宸太子,沉声道:“今天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挑衅,辱及皇后,是何道理?冰宸太子,朕现在很怀疑你们有几分维持友好的诚意。我宁国可没那么软弱可欺,黑甲军也不是摆在边境看着玩的,太子殿下,你看着办吧。”
好样的,狄浩轩这话讲的恰恰是时候。
既维持了本国的尊严,又恰如其分的显出了一些霸道,还给冰宸太子施加了压力。
除了爱发火以外,这个狄浩轩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冰宸太子脸色一变,他这次来明显只是试探,而不是来引起两国交战的,狄浩轩的话,显然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喝向二公主:“冰岚,给皇后娘娘道歉。”
二公主却是酱鸭子嘴硬,大声道:“不,她不过是一个大夫,凭什么做轩哥哥的皇后啊,我不服。”
狄浩轩瞪着二公主,想要严厉警告一番。
我忙拦住了他的话:“哦,如此看来二公主是看不起大夫了?没有大夫,你生病了怎么办?没有大夫,谁给前方战士治病疗伤?请问二公主,你的歌舞难道比治病救人更有用么?”
二公主开言道:“歌舞能鼓舞士气,让战士们斗志昂扬,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一曲菱歌能激励三军,一个大夫能做什么?只不过一次救一个人罢了。如此说来歌伎岂不是比大夫有用?”
什么叫强词夺理,这就是了。
我奚落她道:“哦,本宫还真不知道,歌舞会有如此大的威力。贵国深譄此道,想必幸国的军队之中,配备了不少歌伎舞娘吧!”
底下一阵轰笑,幸国官员那边一个个涨红了脸,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得。
我懒得再和二公主斗嘴,不想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大声道:“既然二公主如此推崇此法,我国也应效仿才对。来人,传本宫懿旨,将适才冰岚公主所赠十名歌伎舞娘赐予江淇岩将军带领的黑甲军,告知将军,与敌交战,必守冰岚公主之意,让歌伎舞娘歌舞于两军阵前,以助士气。”
这方法不可谓不毒,江淇岩将军带领的黑甲军驻扎的地方是宁幸两国边境,他面对的敌人只有幸国。
十名歌伎舞女乃是幸国人,让她们在歌舞阵前,幸国可真是颜面无存了。
糊里糊涂的同床共枕
冰宸太子笑话没看成,见二公主涨红着脸,尴尬立于场中,立刻唤她回去。
二公主自讨了个没趣,没吃着羊肉,反惹了一身臊。
愤怒的瞪了我一眼,她这次顺从的听了冰宸太子的话,坐了回去。
朝臣们一看气氛有点僵,由高相和郑相领头,和幸国官员大谈通商之类的话题,总算没有将两国关系破坏的一发不可收拾。
高相和郑相不愧是朝廷的领军人物,不一会儿功夫,就化解了尴尬,两国人员变得融洽起来。
我想我的任务应该完成了,压住了二公主的气氛,也没有给她机会提出联姻之类的话题。
离南生又近了一步,我忍着头痛,压制着心底的喜悦。
时间不早了,宫女上了最后四道菜。
这四道菜各取菜名中的一个字,凑成了“平安珍重”四个字,颇有古代端茶送客之意。
具体这四道菜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端上来后,我看了看,荤荤素素的,五颜十色。
呕……酒水在胃里翻腾,我差点吐了。
实在没胃口吃,索性就一口也没动。
我没想到这么个无意的小举动,竟然又让那个二公主看见了,她出言讽刺道:“怎么,宁国没有好厨子吗,做出来的东西皇后娘娘竟然连一口都吃不下?”
这个蠢货,不是找死是什么?我总算是知道狄浩轩为什么一定要让我顶住了,要是娶了这么个东西,这辈子别想好过。
连冰宸太子看她的眼神都透着不悦了,她仍是毫无所觉,挑衅的看着我。
说实话我不太想和她吵来吵去,毕竟她喜欢狄浩轩是她的事,我巴不得有人缠住了狄浩轩,省得他再来找我呢。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总拿我开刀。
我若不还手,给她点厉害瞧瞧,后宫那帮乌眼鸡肯定以为我软弱可欺,还不定怎么踩我呢。
于是我微微一笑,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吾皇陛下喜欢不盈一握的纤腰,为了取悦陛下,本宫不得不略减饮食啊。这方面,本宫可是相当羡慕二公主啊。”
我这话一说完,狄浩轩那三个妃子和二公主,不约而同的去看自己的腰。
倒是狄浩轩,一脸无奈的看着我,对我给他扣上这个莫名其妙的爱好十分不满,不过此时此刻,他又不能揭穿了我,只好闷头不语。
二公主还不知死活,与我针锋相对道:“难得皇后娘娘有自知之明,还知道有不如本公主的地方啊。”
我边打量她,边缓缓道:“是啊,本宫很羡慕公主。本宫少吃点减减肥,还有希望减成细腰,公主这么珠圆玉润的,怎么减都成不了细腰的,索性根本不用受这个苦。”
狄浩轩这厮也不知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偏偏把胳膊环到了我的腰上,二公主看看我的腰,看看自己的腰,又看看狄浩轩的手,哇的一声转身就跑了。
冰宸太子一行人连忙告辞,追了出去。
这场吵架大会就这么不太高兴的结束了。
不过对宁国来说这是件好事,宁国表现的如此强硬,短时间内,幸国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幸国众人走了,百官也告退了,我们也应该回后宫了。
我们,包括我,狄浩轩和三妃。
兰妃到底年纪大些,反应比另两人快了许多。
她首先拽住狄浩轩,说有事相商。
然后有意无意的挡在了我和狄浩轩中间,给我了个大背影。
另外二妃也围到了狄浩轩身边,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淡然一笑,这个男人,你们随便抢,关我甚事?
我缓步出了宴客厅,打量了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逃脱的机会。
一出了门,不由长叹一声。
狄浩轩安排的竟然如此周密,我的几个宫女太监都已经守在门口了,连看守我的士兵都带了两队。
形势没人强,我还能怎样。
象个囚犯似的,被众人押解着往回走,只不过我比囚犯待遇高些,没有被捆绑,也没有装囚车,更没有责罚鞭打。
心情有些郁闷,我一语不发,宫女太监们跟着我,噤若寒蝉,士兵们纪律严明,更无一言。
一行人就这么默默的走着,在这黑夜里,分外的安静,也分外的诡异。
夜风一吹,酒气上涌,脑袋就象被人用棍子夯过了一样,疼痛万分。
眼皮越发沉重,前面宫女的影子从一个变成两个,从两个变成四个……
我怦的一下栽倒在地,自己都不知道是昏过了还是睡过了。
好象又回到了大学时代,我和老公去西安旅游。
在古城街头,有一个在街边摆摊算卦的老头拽着我,非得给我看相,当时我们要赶火车,没等老头说几句话就跑掉了。
“三十五岁的时候,你有血光之灾,这个灾能过去,你就一生无忧了,过不去,你也什么都不用担忧了。”老头在后面嚷了一句,我们隐隐听到了。
在回去的火车上,我和老公笑那老头,说话如此的矛盾,想来算得一定不灵。
“错啦,错啦。三十岁前情债难还,三十岁后子孝夫贤。这才对嘛。”一个如破锣般的声音忽然插进我和老公的谈话中,一下子把我惊醒了。
三十岁后子孝夫贤。
我迷迷糊糊的想,那我今年多大了?
不知道啊。
初来时的小女孩瘦瘦小小的,年龄大概应该在八到十二岁之间吧,反正不是十三以上,一般来说十三岁的女孩胸部应该发育了,我来的时候,明显那里平整的很。
我行医七年多,南生也六岁了,那么说我现在是二十二到二十六之间了。
我的天,离三十还远得很呢。
难不成还得熬那么多年,苏风华才能将我救出去吗?
子孝夫贤,前途真个渺茫!
“大早晨的,你念念有词的算什么呢?”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啊?!
我猛的睁开眼睛,艰难回头,狄浩轩那张破脸怎么离我这么近啊。
近得我都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暖暖气流了。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危难时刻,看人气度如何。
我一没惊叫,二没掀被。
抬起一脚,迅速的踹到狄浩轩的小腹上。
“咣”一声响,刚才还躺在我身边的人就被我踢下了床。
狄浩轩穿着睡衣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颇耐人寻味。
有些不解,有些震惊。
不解的是,刚才他还躺在床上,怎么一眨眼就下来了。
震惊的是,他没想到我还真敢踹他。
我掀被,检查身体。
身上睡衣完好,没有赤身裸体。
从床上蹦了下来,走了几步,下面没有粘滑凝涩之感,昨晚应该没有性事才对。
看来狄浩轩还没有乘人之危,做出那苟且之事,应该是仅仅抱着我睡了一晚。
我打开衣橱,挑了件衣服,赶紧换好。
回过头一看,那个倒霉的家伙还呆呆的在地上坐着呢。
莫不是踹傻了?
我走过去踢了他两下:“起来了,装什么死,你怎么在我房里?”
他好象才醒过来一样,蹭一下就跳了起来,大声叫道:“顾清颜,你竟然踢我!”
“嚷什么嚷,你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是不?宁国的皇帝被皇后踢下床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哼哼……”我没好气得瞪这个傻货,清白之身差点被他给毁了,这要是苏风华知道了,估计不砍我,也得砍死他。
狄浩轩果然放低了声音,对我怒目而视:“我好歹是皇帝,你竟然把我踢下床了,你,你,你就不怕我……”
‘我’了半天,他也没说出到底想把我怎么着。
“你怎么在我床上?”我问他,我明明记得我走着走着就躺下了,当时他应该被莺转燕绕才对啊。
“皇后晕了,我这个皇帝当然得陪着生病的妻子了。”一说这事,他立刻换上了笑颜,好象偷了腥的猫一样。
看来是我倒了以后,有人去叫他了,这家伙顺理成章的就住这了。
郁闷,不知道谁给我换的衣服。
身上干净清爽的很,应该也洗过澡了。
不知是宫女弄的,还是面前这个该死的狄浩轩经的手。
“清颜,我的衣服你放哪了?”狄浩轩满屋子的找衣服,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晕,他又没在这里住过,我这里哪有他的衣服。
打开门,吩咐门外的小太监去别处给他拿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