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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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遇而安-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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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人,是当初的人,还是梦中的人?
  脱我旧时裳,著我新嫁衣。
  “清颜,你真美!”苏风华痴迷的看着我,眼神有些惊艳。
  我轻笑一声,被一个漂亮至极的人称赞美丽,真是让人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眼前一花,唇上一凉。
  在我惊诧的目光中,那个偷香的人,神情愉悦的带着笑容离开了。
  留下我,抚唇轻叹。
  苏风华坚持要回西柳庄办婚事,他想要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
  我没有反对,我知道他不想委屈我,也想以此来告慰他父母的在天之灵。
  住了几年的地方,突然要离开了,心中竟然非常不舍。
  舍不得这些药草,舍不得这个不大的院子,也舍不得待我如亲人的这些邻里。
  听闻我要走,来告别的人络绎不绝。
  每个人都带着真诚的祝福,祝福我和苏风华恩爱百年。
  苏风华没有一点点的不耐烦,也没有摆出什么优越的架势。
  而是和我一起,平平和和的接受了大家的祝福。
  进退有度,笑谈有礼。
  这样的苏风华,看起来更象一个温文有礼的谦谦君子。
  我蹲在路旁,吐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一个水袋递到我面前,我接过来,狠狠的漱了漱口。
  胃里又空又烧,象是有个火炉,不住的烧烤着。
  我喝了口水,一道清凉顺喉而下,舒服了好多。
  “顾大夫,请上马。”清脆的声音中带着漠然,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有着甜美的长相,却总是带着冷漠的目光。
  三天前,有人去给我道喜。
  医治过的人太多了,我不可能一一记住他们。
  即使来人不认识,我仍是热情相待。
  未料想,我转身的一瞬间,脖子后面就挨了一掌。
  手法和当年的苏风华如出一辙。
  是不是练武的人都知道,那里是人体的弱点呢?
  等我醒来时,脚下树木飞逝,耳边呼呼风响。
  我被一个黑衣人提在手里,而他,正跳跃在山间。
  我的第一反映是有人请我去治病,第二反应是苏风华的仇人。
  见我醒了,他连停都没停,就又给了我一掌。
  我再醒来时,是在房间里了,屋子里已经有了三男一女在等候。
  没有歇息,他们骑了快马,带我上路了。
  我不会骑马,那个女人带我同骑一匹。
  一路上,无论我如何试探盘问,他们都一言不发。
  不光不和我说话,他们之间也很少说话。
  除了必要的交流,一路上都寂静无声。
  他们的行动很谨慎,分工很明确,合作也很熟练。
  看得出他们应该属于某个严密的组织,受到过统一的培训。
  虽然不对我讲话,可对我很恭敬。
  吃穿用度,全都给我最好的。
  我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他们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若是求医,直说就好,没必要搞出这么大的周折。
  若是寻仇,肯定不会对我这么客气。
  我曾寻找机会想逃走,可他们防范甚严。
  在我昏睡未醒时,那女人已经收走了我身上所有的东西,甚至还给我洗了个澡,换上了他们给我准备的衣服,我常带的迷药连一点作用都没发挥,就没了用武之地。
  在他们面前,我软弱的如同待宰的羔羊,无法反抗,只能被动的接受他们的安排。
  昼夜兼程,他们好象很着急着赶路。
  这条路恰恰是我走过的,直通京城。
  京城向南一些,就是西柳庄了。
  我们走的这条路,应该正好经过西柳庄。
  不知道苏风华现在在做什么。
  肯定是在四处寻找我吧。
  我的突然失踪,带给他的,是什么?
  一直憧憬着有个家的他,这次又是梦想成空了。
  我可以想象得到他是如何的焦急,如何的忧心如焚。
  我也可以想象南生是如何的害怕,如何的恐慌。
  长这么大,他从没有离开过我半步,从没离开过我的视线之外。
  我的失踪,在他小小的心里,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想着儿子伤心的样子,我泪眼朦胧。
  总感觉这次的事情,恐怕不简单。
  我忽然觉得很害怕,怕未知的前途,更怕就此一去,就再也见不到儿子。
  在马背颠簸起伏中,南生和苏风华的脸,不断的在眼前晃来晃去。
  直晃到,我头森森,目晕晕,眼前发黑。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很多年前,有人曾坐在花树下等我。
  他的面前,菜一席,酒一壶。
  我还记得,他当时的袍子,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我还记得,那壶青栀雪,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酒,花香四溢,酒香四溢。
  我睁大迷蒙的眼睛,瞪着眼前对我微笑的浩轩公子。
  “饿了么?”声音悦耳一如当年,好听的好象泉水叮咚。
  他执起酒壶,注满酒杯。
  风动酒气满院香,依旧是那年熟悉的味道。
  他轻轻向我举起酒杯,姿势优雅无比。
  他和苏风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这样的他,比较适合穿了西装,打了领带,挟了一根香烟,在青烟袅袅中,斜靠在沙发上,带着一丝玩味,带着一丝调侃,俯睨着众生。
  怒马鲜衣,青石小桥,苏风华是在细细的江南烟雨中,负剑而来的翩翩公子,拨剑出鞘,斩落的不仅仅是漫天雨丝,还有少女柔弱的思慕之心。
  我坐到桌前,也端起酒杯。
  不问为什么,不问他想怎么做。
  有的时候,装作糊涂可能会比清醒更幸福。
  酒仍是好酒,菜仍是好菜。
  这次我没有狼吞虎咽,而是细嚼慢咽,享受着美酒佳肴。
  他静静的看着我吃饭,我没抬头,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
  他又帮我斟满酒,端起酒杯,送到我面前。
  我停下筷子,接了过来,杯子太小,指尖碰到了他的手指。
  热,他的手指的温度明显高过我。
  血热的人,很容易感情用事。
  酒杯微倾,漾出了一点酒在我的手上。
  他的手指抚过来,在有酒的地方反复磨蹭。
  我往回抽手,他却抓住了不放。
  聊斋志异中,婴宁笑王子服:“个儿郎目灼灼似贼!”
  个儿郎目灼灼似贼!
  多生动的描述,多形象的比喻。
  恰恰道尽了眼前这人的样子。
  个儿郎目灼灼似贼。
  在他热烈的注视中,我强自镇定,终是将酒杯拿过,一饮而尽。
  杯空又杯满。
  忽然想起,相会的这两次,都是他为我斟酒,好象成了我的专职酒童。
  而且,专司青栀雪。
  我握着酒杯,在指间把玩。
  原谅我的知识浅薄吧,我竟然不知道这个半透明的白色酒杯是什么做的。
  不是瓷,也不象琉璃,更不是玉石。
  我眯起眼来,仔细端详。
  灯光照处,竟然有光蕴在流转,炫目的,如同眼前这人灼热的眼神。
  我不是懵懂的小女孩,自然明白他眼中的意思。
  当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光注视着一个女人时,那他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占有。
  我不知道当初我有什么地方打动了他,值得他如此费尽心思的掳了我来。
  那天的我,有失仪,有无礼,很淡漠,也很目中无人。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我哪里吸引了他。
  而且这吸引力如此之大,大到即使事过境迁这么多年,即使我已经生子,而且将要有夫,他仍是不顾一切的将我带到他面前。
  他的话不多,从我们见面只说了一句。
  可他那双眼睛,已经把他的心思会都告诉我了。
  如鹰隼的眼睛,带着执着,带着狂热,更是坚决的占有。
  我的心沉到了海底,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三杯酒尽,我坐在椅子上,等他发话。
  不想提让他送我回家之类的废话,这种要求,在他面前,轻飘飘的不如一缕空气。
  我不愿白费力气,直来直去一向是我的作风。
  “清颜不问这是为什么吗?”果然他耗不过我,先开口说了话。
  “没必要,你直接告诉我你的决定就好。”我冷冷开口,一语直指重心。
  他笑了,笑得极为张扬,极为欢愉:“果然是我心中的顾清颜,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
  我无语,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收了笑容,话语突然转为凝重:“清颜,你说的话,我已经做到了!”
  我一楞,随即快速回想。
  我说的话?
  我和他说过什么?

  完胜,第一次较量!

  我说:“抱歉,病人才走。”
  他说:“无妨,反正我也没事。”
  我问:“公子找我有事?”
  他答:“略备薄酒,答谢顾神医救命之恩。”
  我还客气了一下:“举手之劳。”
  他也客套了一句:“浩轩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救命之恩是一定要报的。”
  我只顾了吃,他调侃我,说:“顾神医当真是不拘小节。”
  我一句“饿的”,让他无语了好大一会儿。
  然后他说了句祝福的话:“那浩轩就敬顾神医一杯吧,祝顾神医天天有这好胃口。”
  我终于喝出了他那壶酒是“青栀雪。”
  他还称赞了我:“顾神医果然不是俗人。”
  我谦让一下:“和公子相比,清颜只能算是个俗人了。”
  他夸奖我:“顾神医太谦了。”
  酒足饭饱,我向他辞行:“三杯酒尽,清颜告辞了,多谢浩轩公子一席酒菜。”
  他没让我走,我们还谦让了几句:“难得和顾神医相谈甚欢,还请顾神医多留片刻。”
  “不了,我怕一会儿醉的回不去了。”
  “无妨,顾神医要是醉了,浩轩亲自送顾神医回去。”
  “顾神医不给浩轩这个面子?”
  我留下来继续喝酒:“我量浅,你随意。”
  然后闲聊了几句:“听说顾神医义诊了好多年?”
  “七年了。”
  “那顾神医走过好多地方了?”
  “大半个国家吧。”
  “那各地的风土人情顾神医应该都了解吧。”
  “略知一二吧。”
  ……
  以上就是我记忆中,当时我们说过的话。
  那天的气氛很好,我的记忆很深,我想我没有遗漏任何我们之间的对话。
  就这短短二三十句,我不认为有什么值得他记忆深刻的,也没有看出哪句是想要他做的事情。
  “你竟然要嫁人?”他的话题一转,身体向前微倾,离我更加近了,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
  我向后一靠,靠到椅背上,摆脱了这种困境,冷冷道:“怎么,浩轩公子请我来,是想当面向我贺喜吗?”
  他缩回身去,也靠在椅背上,摆出一副很闲适的样子,声音也有些慵懒了:“你收了我的聘礼,还想嫁给别人?”
  惊!我收了他的聘礼?
  当时他不就给我留了几盒珍贵药材么?
  “聘礼?我怎么不知道?”心中回想当时他送的东西,表面上仍装做若无其事。
  他一把抓住我的左手:“呶,这不是?”
  莹白的手腕上,墨绿色的镯子闪着暗暗的光。
  “这破玩意是你的啊,我还以为是哪个知恩图报的家伙送的谢礼呢。”我当然是死不认帐,不记得的事,我无法承认。
  “清颜真是健忘啊,不过没关系,我没忘就行。”他紧紧的攥住我的手,又继续说道:“苏风华不是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吗?没问题,我给你个更大的。”
  “呵,真有意思,你是我的谁啊,要我和你成亲,在我眼中,你不过是见了一面的陌生人罢了,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仍是静如湖水,脸上的表情连变都没变。
  “没关系,咱们可以先成亲,再慢慢增加了解,我相信总有一天,清颜会爱上我的。”他说的潇洒,笑的也潇洒,满脸的自负,满脸的坚决。
  不再给我反驳的机会,他悠然起身:“天不早了,清颜这些天赶路辛苦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片刻之后,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清颜,忘了告诉你,不要费劲逃跑了,这个院子可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大门被关上了,两个小丫环过来服侍我。
  不大的温泉池,上面飘满了花瓣,夏白萱的花瓣。
  还真是奢侈啊,一两金一两花的夏白萱,这里的这一层,应该值好几两金子吧。
  嗬,够我买多少草药,救多少人啊。
  雪晶纱的衣服,真轻,真柔啊,穿在身上,仿若一片飘来的云。
  这种纱,据说是一种叫雪蚕的东西吐的丝织成的。
  雪蚕只长在极寒之地,而这里整个国家都处于热带,没有寒冷的地方。
  只有皇宫下有一眼寒泉,里面养了一些雪蚕。
  三年吐出的丝,才够做一件衣服的。
  我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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