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继续。于是,她输入了验证码【b】。猛然间,所有的窗口都自动接连着关闭,电脑银屏上出现了这几个字——“恭喜你如愿以偿!”。
然后,柳昔雨便觉得昏昏沉沉,一头栽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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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做了冗长的梦,只觉得浑身乏力,柳昔雨朦胧中回想起了颜路问过她为何去了小圣贤庄后山上的绝壁,这一条她想不出。而且,不知怎的,每每自己欲追溯究竟如何出现在小圣贤庄之时,身体便会发热,热过劲儿之后,便是全身的冷汗,更是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封在一个密闭的小空间内,各种憋闷……但是好歹她整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穿越的!
她极其无奈,刚开始只是知道貌似是要付出神马代价就可以穿越。原来,自己是因为做了坑爹的测试题,然后坑爹地穿越了啊!那测试题,真心坑爹啊!而且,居然会是真的?这才是最坑爹的呢!只是想着一个测试题而已,跟以往的没什么两样……
柳昔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发现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便知道自己只是做梦而已,没有老弟,没有老妈,也没有电脑,更没有夕阳无限好。窗外一阵风吹来,身上冷飕飕的,不禁打个冷颤。
继而听见有轻而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身上即刻多了一件衣服,随即,温和的声音如梦幻般在头顶响起:“丑时的风,多少会有些冷。天还未明,再睡会儿罢?”
柳昔雨摇了摇头,有略微的惊奇:“不必了。先生怎么在这里?”
颜路神色淡然,掖着柳昔雨身上的衣服:“姑娘昨夜咳嗽不止,子路不放心,过来瞧瞧。”
柳昔雨默默然,笑了笑:“昔雨的身体是不是好不了了?已经两个多月了,天气都热了,身上还是不觉得暖和。”
颜路面露难色,犹豫片刻,答道:“只是需要时日罢了。”
柳昔雨叹口气:“昔雨的身体,自己亦是心里有数的,先生不必瞒着昔雨。”
不知是否受柳昔雨的影响,颜路接下来的话,尽是叹息的意味:“若墨家端木姑娘醒来便好了,可惜……”
她心底一沉——颜路已经知道端木蓉昏迷不醒,那岂不是离焚书坑儒不远了?那么,小圣贤庄会怎么样?颜路,又会怎么样呢?柳昔雨心里着急,但是,又能如何?迟早的事而已。她猛然觉得,自己除了可以浪费颜路的时间,根本没用处。柳昔雨情不自禁地抱住身边的人:“你若有事,我要怎么办才好?”
柳昔雨心头悲伤不已,眼泪扑簌簌滑落,她穿越来,就是为了遇见他,可是,这么快就要分开了么?
颜路稍稍吃惊,回揽着她,沉默不语。虽然柳昔雨并未说明,他亦是清楚地知道,清楚地感觉得到——眼前这个女子,亦与他、与大师兄一样,预感得到小圣贤庄将会有一场变故。
并且,这个女子,对自己那份感情,纯粹和深厚得令自己都感动。他亦不知何时起,心中便对这个女子放心不下。不知道是因为习得医理顺道多了对病人的关怀,还是因为自己心里不察觉间增添了莫名的情感,总是为她的身体忧虑。或者说,在那一场梦境之中,自己早已心中有了那个眼神清亮、多情坚韧的女子了罢?原是在梦中便已是情思相许了么?故,那梦境早已隔了六年之久,自己亦未能忘却么?故,仅仅两个多月,便到了如斯境地?自己居然会担心她,甚乎忘却男女之别了么?颜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自己好歹是修炼坐忘心法多年的人,竟是对一个来历不明,甚或对儒家有些许威胁的女子动情了么?
哭过以后,柳昔雨觉得自己哭得太早了!还没焚书坑儒来着,哭个毛线啊!这才公元前219年,张良都还没有博浪沙击秦始皇呢,哭个毛线啊!颜路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呢,哭个毛线啊!柳昔雨在心底狠狠地骂着自己,下决心要让身体自己好起来!就不信邪了!弄得跟个林黛玉似的,整天病怏怏,像什么样啊!但是,发现颜路依然以为自己还在哭,一直抱着自己并未松手,心里一开心,笑出了声。心里想:完了,露馅儿了!
颜路只是很淡然地望了窗外一眼,轻声道:“天明了,子路去为姑娘去准备热水,姑娘先洗漱罢。”
柳昔雨悻悻地撇撇嘴:“哦……”
柳昔雨径自发起呆来,那是现代的生活,自己与老弟柳昔年吵嘴的时光。现下回想起来,也是很幸福的啊!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为什么呢,总是失去才懂得珍惜呢?人,都贱啊!不过还好,我回去之后还可以珍惜,尽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不可以两全啊!这样,又可以跟二师公在一起,又可以跟家人在一起了!对了,自己如今看不见,可如何是好啊!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自己,呜呜,好挫败!
待颜路出门后,柳昔雨决定继续挺尸!管他的呢,反正自己没必要装什么淑女,何况颜路都不在,装个毛线啊?自己是个正儿八经的“睁眼瞎”,无法到处闲逛。再者,还特别不舒服,犯困啊!一头栽倒在榻上,进行真正的“白日做梦”!柳昔雨发誓,自己只是睡觉而已,真心是睡觉而已!至于自己是如何昏迷过去的,这个真的不清楚啊!
待午时,颜路授课归来,见着几案上的菜肴分毫未动,心下已不安起来。唤了数遍,柳昔雨皆未回应,颜路只得推门而入。柳昔雨早已面容发青,趋近于乌黑的颜色。颜路第一次见到她此番状况,不由一惊,立刻扶好她的身子,运功护住她的心脉。柳昔雨清秀的眉目间,有隐隐的黑气。
他稍作踌躇,运功将那股在柳昔雨体内乱窜的真气逼了回去。颜路仿若有些明白柳昔雨失明的真正原因了,只是不敢确定。且,柳昔雨身子旧伤难愈,亦是因为她体内的……若是如此,下次,自己便不可再踌躇了!她的伤,终究是痊愈了的,只可惜肺腑的寒凉,无法根治。
颜路悉心地为她盖上一层薄被,她发冷地抱紧了被子,颜路忽地嗅到了似有若无的一股香气,有些诱人。却是总着有着丝丝的诡秘之感,仿似要遮掩什么却欲盖弥彰,惹得心中平白添了几许不安。
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除却重伤初愈,除却心肺之寒,恐,还有阴阳咒印。若是阴阳咒印,那么,自己又该拿她如何?颜路不由叹气,喃喃道:“你究竟是阴阳家的人,还是为阴阳家所迫……”
柳昔雨越发得冷,满额细密的冷汗,颜路便用被子裹着她,紧紧抱其在怀。柳昔雨终于缓缓睁开双眸,摸着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微怔:“先生?”
颜路松了手,轻声回应着:“嗯。”
她有些莫名,不适应地推开他:“昔雨睡了多久?”
颜路不回答,只问:“柳姑娘可知道尸花侍女?”
柳昔雨好奇地思考一番,自顾自地说道:“听起来应该是侍女,是不是唤作‘诗花’的婢女啊?若是诗歌的诗,可算是好听的名字呢!”
颜路专注地望着柳昔雨惊奇的笑脸,似乎在努力寻找一丝线索。终于,他放弃了,低了低眉,轻声道:“是尸体的尸。罢了,柳姑娘不知道便当子路不曾问起好了。”
听得颜路径自离去,柳昔雨有些失落,莫非自己说错话了?可是,那个什么尸花侍女,听起来,好诡异的赶脚啊!没由来就想起了僵尸,还是那种会跑会跳的……柳昔雨猛地打个冷战,晃了晃脑袋,摸索着去了屋外。
此时,颜路于长廊上看书,不由瞥她一眼。柳昔雨摊开手掌,一团柔软的东西飘到指间,她轻轻捏住,揉了揉,在脸上蹭了蹭,欣喜道:“现下是五月,这想来是柳絮吧?”
继而,她放开那团被自己捏成一小撮的白色东西,放到唇边,轻轻一吹,便飞了出去,落入了水塘。
☆29、此地一为别
四下柳絮飘飞,一团团白色如烟似雾。闻得偶有落叶跌入水塘,溅起朵朵细小的水花,一层层的波纹渐次晕开。不知怎的,就落寞异常,随口念叨起来:“紫陌东头絮纷飞,塘里浮萍似此身。”
颜路沉默地跪坐着看书,闻得此语不禁蹙眉,淡淡地遥望了她一眼。却见她又欢喜地踱至那片竹林,径自摸索着到处瞎转悠,颜路无奈地低眉浅笑,继续看书。待未时,颜路便去往闻道书院,对柳昔雨嘱咐一通便离开了。
柳昔雨没精打采地走到溪水边,如果可以看见呢,还算是顾影自怜,这看不见,又算什么?柳昔雨深深地叹口气:“如果不是瞎子就好了!我穿越千年,见到了最想见的人,何其有幸?见到了最想见的人,却是看不见他,何其悲哀!果然,人心不知足啊!已经见到他了,又有何要求呢?我应该高兴不是么?好歹,他这样照顾我;好歹,他也为我担忧。”
忽觉有人过来,却不知为何脚步声忽地顿住,也不见来人开口。柳昔雨先是一阵莫名,继而笑了:“子房先生,即便不说话,昔雨亦知道是谁的!”
来人有几分无奈:“如果我对别人说你是瞎子,别人一定会说我是傻子!”
柳昔雨惊了,这可不是电影《陆小凤传奇》里面,陆小凤说花满楼的话么?柳昔雨微微一笑:“每个人身上的气味不同,脚步声也不一样。而且,只有子房先生会这样试探昔雨了,不是么?”
张良摇摇头:“并非试探,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嗅觉和听觉究竟好到何等程度。没想到……”
柳昔雨接上了张良未说完的话:“没想到,好得令子房先生惊讶?”
张良微微颔首:“甚至我都怀疑,是你内力深厚的缘故!当然,如果真是内力深厚,二师兄不可能不知道的。”
一阵沉默,四下寂静,偶有双来燕,几声清鸣。不知是否因为气氛所致,虽然才暮春的天气,树上已经集结了很多蝉,聒噪万分。
张良先打破了沉默,怀揣着迷惑,问道:“为何上次我说二师兄喜欢你,你却不信呢?”
柳昔雨漠然一笑:“这个么……因为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啊!何况,昔雨和子路先生的交流并不很深。”
张良身上儒雅的气息迎面而来:“昔雨喜欢老子?”
柳昔雨急忙摇头,红着脸说道:“不,我对诸子百家都不了解,只是曾经粗略地知道几句话而已。让子房——”
张良打断了柳昔雨接下去的二字:“同师兄们一样,叫我子房便好,不必加上‘先生’二字,很疏远。何况,我只是比你大一岁而已,叫‘先生’,有点老。而且,我也不会笑话你,何来见笑一说?”
柳昔雨微怔,他都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啊……于是,满头黑线!好吧,我沉默,沉默是金!
张良踯躅许久,道出了今早与颜路的对话,也告诉柳昔雨,颜路今日并无课……张良以为,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无论怎样,多少会流泪会哭泣,却不料,她沉默许久,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
张良心底浮起一丝愧疚:“因为子明、子羽的事便已经与大师兄争论了,若……”
柳昔雨笑了笑:“我都懂,无需解释了。”
小圣贤庄,终是容不下自己么?他,亦未曾试着劝说伏念么?柳昔雨心底一片凄然……
张良心底浮起一丝愧疚:“我……很抱歉。我以为……”
我以为,你会哭会很伤心,以为你知道二师兄把你让给我你会……我可以猜得出有城府的心,却摸不透怀着一份纯粹真情的心。你现在一句话都不说,是因为伤心?怨恨?责备?还是,死心?绝望?
柳昔雨面无表情,轻声道:“你带我走吧,离开小圣贤庄,去哪里都可以。”
张良回答道:“你……莫要怪师兄。”
柳昔雨一抹浅笑一瞬而逝:“怎么会。”
张良心里堵得慌,不知是因为歉疚还是因为担忧,又或者,是因为二师兄轻描淡写的表情而愠怒。随即说道:“我去准备马车。”
张良走后不久,柳昔雨郁郁寡欢地执杖前行,也不知走了多远。
忽闻有人吵架,像是学生子耘的声音,喊着:“好好教训他!让他再给三师公告状,害得师尊让我们罚抄《论语》!”
一旁的天明大声喊:“你们都住手!上次的事情,是我说出去的,有本事,你就打我啊!”
子耘怒喝:“原来是你啊!我说呢,哼,看我还不好好收拾你!”
子明一声惨叫,似乎倒在了地上。
柳昔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了一声:“住手!”
子耘嘲讽地笑道:“原来是柳姑娘啊!怎么,你要给这个傻瓜求情?”
柳昔雨心下生出一计,轻笑着:“听说,子耘的记忆力很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