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都没有见过。我的名声也随之在诸侯间远扬:残暴,好色。
我征服了天下,却仍然满足不了心中的那一点渴望。
越索求,越渴望。
我到底要什么?
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会很长时间陷入这种思索。我征服了天下,却仍觉有那么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缺憾。
有一天,大军征伐,我路过蔡国。蔡国乃是弱国,一直在我强楚的庇护之下生存。
蔡侯殷勤接待,并挑了三个美人来服伺我。我望着堂下的庸脂俗粉,顿觉兴味索然。
蔡侯见我不为所动的样子,咂巴着嘴巴谄笑道:“大王果然有品。绝色不易得啊,在下生平仅见过一个绝色,只可惜,上月已经嫁为人妇了。”
我喝多了,头晕晕的,坐在席上,一手把玩着螭纹精樽,一手拄案,斜睨着他:“果真绝色?”
蔡侯点头哈腰地说道:“确实绝色。”
我不屑地看着他一幅猥琐的样子,微笑地问他:“人在哪里?”
他却迟疑了一下:“这……”
我微微笑着:“这有何难以回答的?寡人又没有要你去抢,你只需告诉寡人,人在哪里便是。”
蔡侯嘿嘿一笑,以手挡着唇,侧过身来,往后堂瞥了瞥,方才小声说道:“此女便是在下的姨妹息妫,……上月刚刚嫁给了息侯。”
我讶异地望着他,心中感觉十分有趣:“她是你姨妹?你夫人的亲妹妹?”
蔡侯十分感叹地笑道:“确实。在下当年迎娶夫人之时,在陈国有缘见过一次,在下当时惊为天人,确实是人间绝色!世上难觅呀!”
我突然感觉热血沸腾,轻薄地一笑:“不知蔡侯夫人长像如何?”
蔡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不敢得罪我,滑头地嘿然笑道:“若与姨妹比起来,贱内的姿色自然是远远不及。但如果放在在下的后宫之中,还是要拔个头筹的。”
我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在吹牛皮吧?你可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下场的。”
蔡侯慌乱地摆着手道:“在下绝不敢欺瞒大王,在下当时虽然酒醉,但后来……在下又特意验看了一次……”
“嗯?”我拖着长腔看着他,“如何验看的?你不会是溜到你姨妹的卧房里了吧?”
蔡侯又嘿嘿地笑了起来:“在下这还不是为了向大王证明,我这姨妹确实是绝色么……”
看着他橘黄的面皮,那小小的三角眼中射出垂涎的目光,我突然感觉很恶心,“好一个姐夫……陈君怎么能将女儿嫁于你这样的登徒子!”
蔡侯并不羞恼,仍然厚脸皮地嘿嘿笑道:“大王莫恼,大王如果想见此女也容易,此刻,她正在息国宫中,大王下一站,取道息国便是……”
我微微一笑,举起手中酒樽:“倒酒!”
第三日,我便来到了息国。
并不是我急色,只是蔡侯的一番话,撩起了我的好奇心,在这个老色鬼的眼中,惊为天人的美人,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息国宫中四处张灯结彩,还残留着国君娶妇办喜事的气氛。年轻的息侯容光焕发,嘴色噙着淡淡的笑意,十分殷勤地招待了我。
酒过三巡,我借着醉意,笑着问道:“听闻息侯刚刚娶了佳妇,何不让夫人出为为寡人倒酒?”
我孟浪的神色,让息侯脸色变了变。在座陪席之臣的脸色也闻之变色,嗡嗡的议论声渐渐在席间发出。
我伸手拔出了青阿剑,哐啷一声,重重地拍在案几上,又旁若无人地痛饮了一口美酒,斜睨着息侯,笑道:“怎么,息侯不愿意吗?”
随行的闵基等大将都哈哈狂放地笑出声来。
息侯神色隐忍,牙关处咬了又咬,额头上绽出了隐隐筋包,低了头道:“大王稍坐片刻,在下立刻去请夫人前来。”
……其实我只是好奇,好奇那个美人到底有多美。
门开了,远远的一个红衣丽人,慢慢地走上堂来。我的注意立刻全部被吸引过去,收敛了全身的狂放和孟浪,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天地间,那一刻,便只剩下了她。
她如惊鸿般翩翩地走上前来,皎洁如月,美艳瞬间将殿堂照亮。只是一袭红衣,再无娇饰。眉头微蹙,额上一朵粉盈盈的桃花,静静地开着,她清澈的眼神掠过来,我忽然不能呼吸,只是这么贪婪地看着,恨不得将她的全部样子,看到眼里,装进心里。
息妫神情似万年寒冰,冷冷地向我一礼,红袖下伸出来一双洁白的手,轻轻执起酒壶,将我案几上的酒樽斟满。
近在咫尺的一张玉颜,我屏住了呼吸。
她并不看我,低垂着眼帘,微翘的睫毛轻颤。
倒完了酒,退后几步,转身走了下去,在息侯身边停了一下,轻声地不知说了句什么,息侯脸上神色微微赮然。
她走出去了。我兀自楞楞,犹在梦中。
我突然明白了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她。
只有她,才堪配站在我的身旁,与我共享千里沃土,万里江山。
一念起,百念生。这种瞬间而生的巨大渴望,立刻将我深深攫住。我强自按捺住心中涌起的万丈波澜,转过头去,对闵基递了一个凌厉的眼色!
闵基瞬间领会了我的意思,他明白我要干什么,无数次的沙汤浴血,我们之间有着深深的默契。
息侯转眼被拿下。
我灭了息。
大军回到楚国,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她为后,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向天下昭告,妫从此是我的夫人!
我为她筑金屋,盖椒房,天下的好东西,流水般地送入她的宫中。
我的热情燃烧着,视她如珍如宝。而她却始终冷冷地待我。
新婚之夜,我怀着巨大的渴望,战栗的激情进入了她,她却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不反抗,也不拒绝。
我进入着这温暖的身体里,开心的很想哭,我抱着她柔软芳香的躯体,抑制不住地疯狂冲动,这是天下最美的人,她让我平生第一次对女人有了悸动!第一次,我对人间欢爱有了向往,我爱这个女人,每个夜里,我都要抱着她,都要进入她!都要将全身的激情和悸动,如狂风暴雨般倾注在她身上。
而她,从头到尾,都任凭我冲动爱抚,面无表情。
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对她的宠爱,没人敢对她有半点不恭敬。但风总是会吹过漏缝的篱笆。就像有些话,总会传到她耳边。
有一次,我拉着她去宫中囿苑赏玩。为了让她玩的开心自在,我只带了一个贴身寺人,握着她柔软的手掌,拉着她到园苑的深处看巨象。看着母象带着小象在面前甩着尾巴悠然走过,她似乎神色柔和了很多。我高兴地看着她,轻轻地凑过去在她脸上一吻。
她转过头去,脸上飞红。
我更加狂喜,如同毛头小子一般抑制不住冲动,将她拉进怀中,靠坐在我身上。
她微微闭了眼,天光下,娇颜动人。我正要深深地吻下去,忽然不远处隐隐传来了几声轻笑:“新来的夫人好手段,听说夜夜承欢呢……”
“呸,妖颜惑主,一个害得自己夫君灭国的女人,也有脸活下去……”
“听说她初生之时,陈国桃花一夜盛开,绰号桃花夫人,此乃灭国丧邦之兆……”
怀中的妫突然浑身僵硬,瞬间张开了眼睛,羞愤地猛然推开我,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她别过脸去,再不肯看我一眼。
那两个宫人被我割了舌头,缚了臂膀,丢在后宫门口,往来的人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在宫中议论。
宫中从此禁用“桃”字,我使人砍掉了宫中能找得到的桃树。
妫仍然冷冷地对我。
有一天,繁乱的朝政搅得我身心俱疲,大臣们的争吵让我头痛欲裂,我下了朝,便来到她宫中。
还没走到门口,便看到一堆的美人跪在她宫门口。
我皱眉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众人回过头来,领头跪着的是我曾经宠爱的郑姬。她哭的梨花带雨,见到我,扑过来抱着我的腿,哀哀地哭道:“大王,求大王莫要赶我们走……妾身不想走,妾身早就没有家了,求大王将我等留下来……”
我惊讶地看着她:“谁要赶你走?”
郑姬转头看看了紧闭的宫门,闭了嘴不说话。
周围的众人突然暴发出一阵更大的哭声,七嘴八舌地哭诉着:“大王,夫人好狠的心啊,天寒地冻的,妾身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啊,妾身出去,便是要冻死啊……”
“大王,自从夫人入宫,大王便再没理会过我们,妾身好久没见到大王了,大王发发慈心,留下我们吧……”
门开了,她仍然一袭红衣,冷冷地站在那里,眼中是浓浓的不屑和挑衅:
“既然大王不舍得她们走,那我走便是了。”
冷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声调却好听的如同黄鹂鸟般地婉转。我听的痴了,突然意识到,从初见到今日,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走上前去,轻轻握起她冰冷的手,微笑着问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穿点?”
她怔住了,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迷惑不解,又有一丝惊异。
我依然宠她一如从前,自从她来到我身边,我觉得一切都有了意义,征战有了意义,勤政有了意义,欢爱有了意义,每晚将头埋在她芳香的胸中,这便是一切的意义。
两年后,她生下了我的儿子。她温柔地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眉目之间是我从未见过的柔情似水。我当即将这个襁褓中将他的母亲逗笑的儿子,封为太子!
三年后的某一天,她突然问我:“大王当初是从何处听说妾身的?”
我笑着问道:“你可有个姐姐嫁到蔡国?便是那蔡侯说与寡人的。”
她的眸中一瞬间竟燃起了怒火,手掌紧紧攥起,切齿道:“原来是他!”
我心中涌起了一丝异样,想起了当日蔡侯那张黄色的面皮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我顿时明白了。怒火在心中升腾,三日后,我出兵蔡国,俘了蔡侯扔到她面前,任由她处置。
蔡侯被关进地牢中,为他轻薄妫,付出了被囚禁余生七年的代价。
后来我们的第二个儿子出生,她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再后来,她看向我的眼中有了情义,但她从没有向我说出口。
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我曾经幻想着将来某一天,我老迈了,传位于太子,便可天天陪着她,遍览山水。
但是,一支毒箭,断送了我和她这一世的缘份。
我被抬进了寝宫,她得到了禀报,飞奔地赶了过来。伏在我榻前,握着我的手。第一次,我看到了她眼中流露出的恐惧和哀伤。
我喘息地看着这辈子最爱的人,伸出手抚着她的秀发,看着她依然美丽的容颜,伤感地开口:“我要走了,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
她突然放声大哭,拉着我的手,将脸埋在我的掌中。
感觉到热热的泪水,我满足地笑了:“你为我哭了,你不恨了吗?”
她突然抬起头,用拳头捶打着我的肩膀,号啕大哭道:“你不要走!我才刚刚爱上你,你就要走!这不公平!为什么每次你都要抢走我的爱。”
我无力地垂下手臂,轻轻地说道:“这一次不能再抱你了。我说过要陪你白头到老的,欠你的,等来生再还吧。”
她怔了怔,扑了上来,疯狂地亲吻着我的脸,紧紧地将我搂在怀中。
我累了,这一世,铁血征伐,只为了能更好地爱你,终于得到了你的爱,死在你的怀中,我可以去了。
别了,吾爱。
☆、第80章 你不懂我的心
公子职是楚王和襄夫人幼子,从小被如珠如玉地捧在手心里,形容顽劣,桀骜不驯。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这般狠狠地揍过,这一次,却并没有从只大他一岁的熊正这里占到便宜,原因是,熊正是真的想给他个教训,下了狠手。
晚上回到宫中,太子商揭去熊职的衣衫替他上药,熊职嘶痛,太子商心疼地埋怨着:“还敢叫痛,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这样今天父王没罚你们俩个算是便宜你了。”
公子职一边嘶嘶地喊痛一边梗着脖子叫道:“你当时又不在,你可知是他先挑我角抵的?这个贱人以为我不敢打他,我偏要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太子商接过宫人手中的药油,轻轻地涂在公子职的青淤的臂上,一边淡淡地说:“你虽个头高过他,却未必能讨得到便宜,喏,你自己看吧。”
公子职低头察看着自己的手肘,痛骂道:“这厮疯了,我本只想警告他一下,他却将脸凑上来,激着我向他眼睛上打一拳,打完了还笑着让我接着来……”
太子商停住手中动作,怔了一下,问道:“是他主动凑上来让你打?”
公子职哼道:“可不是,他当着众人的面激我,说我胆子小,学的功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