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期间,忌喜乐、嫁娶、寻欢作乐,大清所有百姓,举国哀悼。着素衣三月,斋戒,禁欲,戒兵伐。
所以便是永平二年的新年,皇宫中并没有办宴,显得冷清很多。
新帝永璂坚持要为太皇太后守孝满一年,如果是父母去世,儿子要守孝三年,但祖父祖母,只要守孝一年就好了。可是皇帝例外,可以以日代月,三年的孝守二十七天就可以了,而一年,也就十二天。
永璂的坚持并没有人反对,虽然一年久了些,但一年过的也很快的。倒是后宫那些想生孩子的后妃们就急了一些,但是太皇太后孝期中,她们也不敢乱来,毕竟以太上皇和皇上对太皇太后的孝心,违制的人那可是非常严重的罪,所以一切的想法也只有等到太皇太后的孝期一过才行。
永璂的后宫虽然不像弘策那般平静,但争斗还是有的,僧多肉少的地方,不争才怪。
而弘策和那拉景娴不在宫中,耿精灵也去世了,整个皇宫都由着皇后伊尔根觉罗氏打理着。索性伊尔根觉罗氏倒也是个能干的皇后,又得永璂的敬重和爱护,所以完全镇的住场,后妃们一般没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在这时候跟地位稳固的皇后过不去。
但纵始这样,想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人还是非常的多,可以说,不想往上爬的女人是傻的。毕竟在这重权重利的社会里,地位低了,受欺负是肯定的,除非你抱大腿。可是若你没有一点利用的价值,大腿凭什么看的上你,所以总的来说,还是离不开斗。
耿精灵和那拉景娴婆媳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和睦,毕竟一个不想管事的婆婆,一个想讨好婆婆,自然没有什么冲突的。而且那拉景娴又不是傻的跟耿精灵过不去,跟婆婆闹。
而现在,那拉景娴和伊尔根觉罗氏媳妇之间关系也很好,特别是儿子当了皇帝之后,那拉景娴更是彻底放了心,把后宫的权利一放,弘策到哪,她跟到哪。
反正永璂当了皇帝了,而她的另外两个儿子,还有女儿也过的很不错,她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所以那拉景娴对媳妇还是很不错的,只要媳妇对她儿子好,她就很满意。
她也是从媳妇走过来的,更是知道很多的大宅子里媳妇如何的难,她是嫁给弘策是幸运了些。
这个时候那拉景娴回想起当初还是侧福晋的时候,她和董鄂氏还有富察氏是妯娌,几个人的婆婆都不一样。董鄂氏的婆婆便是雍正帝的齐妃李氏,虽然被废了,但死后恢复了妃位和封号。富察氏的婆婆便是雍正帝的熹妃钮钴録氏,比起齐妃李氏,熹妃钮钴録氏的结局倒是惨了些。
在她所知里,董鄂氏和富察氏的两个婆婆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往自己的儿子后院塞女人,这如果站在儿媳的角度来讲,那是很讨厌的行为。便是那拉景娴听到后,都很为董鄂氏和富察氏怜悯。
可那拉景娴知道,几乎天下的婆婆这样做,而且从媳妇熬成了婆婆还是一样重复着,显然成了定律了。
所以那拉景娴遇到耿精灵这样的婆婆时,心中很是感激。因为她知道,即便她的姑母没有失势,她的表哥弘晖当了皇帝,可她若是嫁给了表哥,表哥的后宫中也不会没有其它的女人,而姑母也不容许这样,甚至姑母还是会给表哥赐女人。
有了对比之后,那拉景娴就觉得耿精灵就是天下最好的婆婆,打心底也尊敬这样从不给儿媳添堵的婆婆。
其实只要大家有心,和和睦睦的,也不会这样。但立场不同,所持的利益不一样,看问题也不样,关系能好才怪了。
如果媳妇生了儿子还好,没生儿子,婆婆再喜欢,终也会变味的。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即便有娘家的依靠,丈夫的敬重,可终是底气不足的。
没哪个女人真的能淡定地面对自己的庶子庶女,特别是庶子,即便养在了身边,可到底不是亲生的,心中也会很不安。如果年老之后,庶子是条白眼狼,那可真是灾难了。
所以女人们想要在婆家站稳脚跟,首先得会生,有了儿子才有底气。
自己的儿子再不好,可也比庶子好,那毕竟是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隔条肚皮隔条心。
那拉景娴同样想到了弘策的长子和次子,永璋和永珹,他们是慧妃舒舒觉罗氏和秀妃张佳氏所出。虽然在弘策的把关下,慧妃和秀妃没能把永璋和永珹养歪,但那拉景娴面对庶子庶女,都只是尽自己的本份,从来不会奢想庶子女与她的关系多好。
永璋和永珹对于生母慧妃和秀妃很是孝敬的,即便很多的时候,永璋和永珹不让生母闹,但对她们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在弘策当了太上皇,那拉景娴当了太上皇后,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也成为了太上慧妃、太上秀妃。永璋和永珹、永珞等都把自己的生母接回府里住,即便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把府里闹的鸡飞狗跳,永璋和永珹对生母一样的孝敬。
索性永璋和永珹也不是那等愚孝之人,在镇不住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的时候,还是会搬出弘策来,让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息了鼓。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两人在弘策的后宫这么多年,可以说,除了弘策,她们是谁都不怕的。
甚至便是那拉景娴身为皇后,如今当了太上皇后了,可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还是会顶那拉景娴两句,表达她们心中的不满和不服气。
那拉景娴很多时候都一笑置之,她知道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对她有很大的怨气和不服,可又怎么样,最终她赢得了弘策。而她们是失败者,那拉景娴可从来没有想过把弘策的其它女人给赶尽杀绝,只要她们不害她,她也不是容不得人。
更何况,她有了弘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听听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她们的不满又不会少块肉。
其实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他们对那拉景娴是羡慕嫉妒恨的,如果那拉景娴是嫡福晋,她们就算是羡慕嫉妒恨也不会不服和幽怨。但那拉景娴是侧福晋,她们当初是格格,可升了长子和次子之后,却没有成为侧福晋,而只是庶福晋。为此,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觉得这一定是那拉景娴的原因了,这么多年她们也看出来,弘策对那拉景娴有多么的不同。
尽管都知道弘策的嫡福晋多受弘策的宠爱,可毕竟那是死人了,她们更相信弘策和那拉景娴早有猫腻,而死去的嫡福晋纳喇诗意只是个晃子,弘策这么多年不肯娶妻纳妾,定是为了那拉景娴准备的。
可当初那拉景娴是有机会成为弘策的嫡福晋的,可弘策不愿意,所以那拉景娴便成为了侧福晋。只是这一点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都忽略了,但现在即便是听到了,她们还是觉得这只是个愰子,毕竟那拉景娴是她们之中的胜利者,始终都是。
在后宫中被那拉景娴压了一辈子的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两个女人,被接到永璋和永珹的府上后,狠狠地过了摆老祖宗的瘾。永璋和永珹的妻妾们早就领教了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的厉害了,如今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要被儿子们接回王府,那些妻妾们心中很是不爽的,但孝字摆在那里,谁都不敢说话。
而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自然不会是那安份,想做个老闲翁的人,再加上在后宫生活了这么多年,与那拉景娴还有其它的后妃斗智斗勇,功力可非一般。
所以很快,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不甘寂寞地和自己的媳妇争了权,闹的两个王府鸡飞狗跳,最后连永璋和永珹投降了,才搬来了弘策镇压两个生母。
如今永平二年,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近七十岁了,年迈的她们早就没有以前的精力了,彻底的当了个老闲翁,养孙弄乐。可惜好景不常在,这一年的冬天,那拉景娴还是送走了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
大家斗了几十年了,如今大家都老了,那些什么争的斗的心思也早歇了。
在永璂上位后,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再不甘心也不会想什么阴损和缺德的主意去害那拉景娴和永璂他们,在逝世前一晚,她们都要求见那拉景娴,嘴里还是吐出了下一世还要和那拉景娴再争再斗,而下一世,她们不会再输。
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不愧这么多年的后宫姐妹,说出的话还真相似,而且个个都跟仇恨她。那拉景娴承认,比起自己,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两人更加的了解对方,可惜两人进了后宫,成了敌手,不然绝对是很合拍的组合,又是最好的姐妹,比亲姐妹还亲。
可对于她们的话,她心中无语,真有下一世的话,那她可不想再和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见面,最好永远都不要见面,永生永世。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广善堂
“弘策”走出门口的那拉景娴看到了弘策,也知道刚刚张佳氏的话弘策也听到了,脸上露出了无奈。
“景娴放心,朕下辈子不会遇上她们,你也不会。”对于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在死前还这么闹腾,弘策同样也无奈。但到底她们是他的后妃,为他生了儿子的,且生命也走到了最后,弘策怎么可能会去计较。
弘策的话让那拉景娴笑了,虽然知道可能性很小,毕竟她们活着,哪里知道死后的事情。她是想和弘策约定下一世,可也只是说说,死后的事情谁知道。
不是她过于理智,而是她对以后的事情无能为力,且有了这一世,她已经很满足了。
弘策没再说下去,刚听到了张佳氏对那拉景娴说的话,再看到那拉景娴出来时,他想也没想就说出了口。
可是他知道,不说那拉景娴,即便他自己,哪里就能有下一世了。
皇额娘的遗言,了空的话,弘策都记住,可是要做起来非常的难。虽然这一世他有了记忆,但投胎后,他又是新生,没有记忆的,那想要达到要求,就更加的难了。
可是不管如何,只要有机会他都会去试一试,想到十世将要经历的磨练和苦难,弘策心中苦笑,要说原先还有想和那拉景娴在一起的心思也打消了。
他自己都没有搞定自己,谈何给那拉景娴幸福,而且这十世,他们也许真的无缘。
罢了罢了,等他有了机会再谈以后吧,自己成功了,也不知道那拉景娴到哪去了,失败后,更不用想了。
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终还是去了,而她们死后。弘策终于仁慈大度了一回,敕旨追封她们为太上慧贵妃,太上秀贵妃,葬在弘策为自己修建帝王墓瑞陵的妃园陵里。
康熙的墓在清东陵的景陵,雍正的帝王墓在清西陵的泰陵,弘策把自己的墓也建在了清西陵,离自己的皇阿玛和皇额娘近一些。
“弘策,嫁给你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真的,我很开心,也很幸福。”那拉景娴主动牵上弘策的手。幸福是自己争取的,她做到了。
弘策轻拍了那拉景娴的手,回应着,他也过的很好,很幸福。
自那天从了空那里回来后,弘策和富灵阿、瑚图玲阿、弘昼几人心中就挂着事情,这是秘密的事,所以便是对着他们的老伴也不能说。
而他们也不想说,毕竟这样闻所未闻的事情。让人听了只会觉得脑进水了。
可弘策他们相信,毕竟这是从他们信任的皇额娘嘴里听来的,还是遗言,再经过了空大师的确认,他们心中已经是热血沸腾后的沉淀了。
弘策握紧了那拉景娴的手,看着那拉景娴已经不再年轻的容颜,可在他的眼里。那拉景娴依然是那般的美。且这美不止是表面的,在他的心里,那拉景娴的心更美。
只是,他们的缘份也仅于这一世了。
弘策望望天,天依然那么的蓝,碧空上万里无云,澄净的天空却没有扫去他心底那一抹浅浅的遗憾。
他该知足了,人不能过于贪心的。
即便他退了位。让永璂登基,改了年号,到底没有留住皇额娘。可是弘策却猜不出自己的寿限在哪一天,也许他终会走在那拉景娴的前面,毕竟他足足大了那拉景娴十一岁。
“弘策在想什么。”那拉景娴看着沉思的弘策问道。
自当了太上皇后之后,那拉景娴倒不像以前那样称呼弘策为皇上。也没有叫太上皇,年老的他们去了称号后,叫名字更让他们觉得亲切自然。
他们之间并没有轰轰烈烈的感情,而是如涓涓细流般的细水长流,那拉景娴虽然也羡慕着那些故事里,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却知道那样的感情最是脆弱不过的,如炫烂过的的烟花,转眼即逝。
所以即便是羡慕,她还是喜欢现在这样子,相濡以沫,相伴到老,这才适合自己。
弘策缓缓地摇了摇头,并没有把心底的心思说出来,而他也没有打算说,即便说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自上次了空那里回来之后,弘策和富灵阿、瑚图玲阿、弘昼几人倒不似以前那样拘在圆明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