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景嫔和皇后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如果景嫔所言皆为属实,那她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要借高珩之手,替自己报仇。
因为她此生此世都不能从九幽台中再走出去,亲手复仇,而程金枝却可以。
只要高珩能取代太子坐上皇位,赵皇后痛失毕生所愿,无异于是最大的报复,那对痛恨皇后的景嫔而言,便是大仇得报。
可转念想来,如今的太子高琛若不是周帝的亲生骨肉,那他断然没有资格继承储君之位,如果被周帝知道,且不说会如何处置太子,赵皇后恐怕是难逃死罪。
然而周帝身为一国之君,心思精明缜密,又岂会对自己儿子的身世毫无察觉?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件事情听来都实在太匪夷所思,光凭景嫔的片面之词,还是让程金枝难以全部信服。
她自知很有必要再找景嫔了解清楚的来龙去脉,可为今之计,也只能等到明天午休的时候,再找个理由偷偷溜出去了。
“还是不要想了,脑袋都快炸了,睡吧睡吧。”
程金枝哑声劝了自己一句,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翻身朝向墙壁,试着闭上了眼睛,默然半晌之后,也感觉一阵困意袭来,便沉沉睡了下去。
而此时,在距程金枝不远处那间囚室中的景嫔却依旧没有入眠。
她靠在床边,将头抵在冰凉的石墙上一动不动地发着愣,目光空洞地凝滞在一处,眼中泪光盈盈,看似无神,却又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渐渐地,她轻敛眉稍,眸中涣散的光芒开始聚拢,嘴角逐渐浮现出了一丝复杂却释然的笑容。
不知道就这样过去了多久,忽闻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她有些麻木地抬起头,轻轻地朝门边挪动着身子,隔着木栅栏小心翼翼地朝外探看了一眼。
昏暗的光线之下,只见程金枝的牢门前正站着一个侍卫的打扮的男人,手中似乎拿着一个白色的布袋,在四处张望了两眼之后,便俯下了身子,少顷之后又重新站起身来,有些紧张地快步离去了。
由于隔着一段距离,景嫔未能完全看清那个男人到底在程金枝的牢门前到底所行何事,可心里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无论是谁看来,这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多半都是些不怀好意之人,
一想到程金枝是自己多年来千盼万盼所盼到的唯一希冀,景嫔心里顿觉焦急不已,来不及多想,便高声地唱起了她素日里经常所唱的那首《长门赋》想要叫醒程金枝,避免她遭人暗算还不自知,也好为自己求个心安。
夜深人静,这凄婉悲凉的歌声在悄无声息的牢狱中显得异常飘渺空灵,自然也传入了正沉浸在睡梦之中的程金枝耳朵里。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情愿地将眼睛睁开一道缝,缓了片刻,这才听出这是景嫔在唱歌。
“这三更半夜的她还要唱歌,难道是有什么事?”
她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心中一紧,便翻了个身想要坐起来,熟料一只手刚垂下床沿,指尖却突然像是碰到了一簇柔软纤细,似乎还有着温度的奇怪物体,虽然稍纵即逝,但这种酥痒的的感觉却还是很强烈,让人难以忽视。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诧异地低头往床下看去,目光所及之下,登时只觉毛骨悚然,头皮更是一阵剧烈的发麻。
三秒之后,就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大喊大叫着从床上猛然跳了起来。
“我的妈呀,蛇,有蛇啊——!”
程金枝这一叫几乎是撕心裂肺,声嘶力竭,一时间便响彻了整个九幽台。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只见眼前这条蛇体积不大,周身覆盖暗紫色的鳞甲,只有头部有一些类似于斑点的白色花纹,身上的鳞片在惨白的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它此刻正弯曲着柔软的身子停在原地,一双血红而有阴厉的双眼正怨毒地盯着程金枝,似乎在等待时机,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前来,将藏有毒液的尖锐牙齿深深地扎进她的皮肤里。
而自己刚刚指尖被触碰到那个不明所以的东西,恐怕就是这条蛇的殷红的舌头。。。。。。
第二百三十六章 卧虎藏龙
此处毕竟是阴郁晦暗的牢狱之地,你说若是有老鼠有蟑螂有臭虫,那程金枝也就认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自己囚室中出现一条活生生的蛇!
而且还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实在让人大惊失色,猝不及防,不被活生生吓死已是难得,更别说为了自救而和它大战三百回合了。
若不是刚才被景嫔的歌声所吵醒,她现在恐怕早就已经被这条面目狰狞的毒舌给狠狠咬了一口,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睡梦中了。
“你…你别过来…我的肉又酸又老,你根本咬不动,还是别浪费你的毒液了。”
程金枝一面说话给自己壮胆,一面迈着小碎步往后退去,眼睛朝四处瞄了一圈,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压制住这条蛇的武器。
况且蛇攻击时的速度极快,即便自己手持刀剑,可若是不会武功,出手不够敏捷,无异于以卵击石,照样是死路一条。
“这些人是不是都睡死了,人命关天呐,怎么到现在还不来救我?”
程金枝咬紧下唇快速地朝门外张望了一眼,又赶忙重新将视线移回到这条蛇身上,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会受到它的袭击,手脚都止不住地开始发软。
“救命啊,有蛇啊,救命啊——!”
见救援之人迟迟不来,程金枝又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心中已是心急如焚。
岂料就在这时,这蛇似乎被程金枝这一喊受到了惊吓,突然躬起身子作出攻击的姿态。
程金枝此刻已经紧靠着墙面退无可退,额上更是冷汗一片,她慢慢地侧过身子,惊恐不安地咽下了一口唾沫,眼神游移之间,只得随手抓起桌上离自己最近的食盒盖子防身。
脑海里刚脑补出自己以极速之势将蛇拍落在地,英勇无畏地拿盒盖将蛇头砸得稀巴烂时,这条蛇就已经跟着侧过身来,眼中寒光一闪,便毫不留情地窜了上来。
“拍死你,拍死你!”
都说打蛇打七寸,可程金枝此时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只得手脚并用,手舞足蹈地闭眼拿着食盒盖子,像一阵抽风似的胡乱挥动。
可与此同时,却忽闻耳边传来了一阵音色极为古怪的笛声,像是有魔障似的,一圈圈从不远处某个地方盘旋而来,飘忽不定,摄人心魄。
眼见自己晃了许久,连手都酸了却也没有感觉到被什么东西所袭击,她便心有余悸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睁开眼睛,却见那条蛇已经对她失去兴趣,正一扭一扭地钻出牢门的木栅,很快就隐进了前方的黑暗之处。
“这…这是什么情况?”
程金枝呆立在原地,有些发懵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脏还在扑通直跳,显然还没有从前后如此快速的转变中反应过来。
刚才情势危急,那条蛇明明已经对自己发动了攻击,可是为何现在又突然转了性子掉头就跑?难不成它真的被自己刚才那近乎癫狂的举动给吓到,知难而退了?
不过程金枝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她心里很清楚,这条蛇之所以突然对自己停止攻击,一定是因为那股神秘而古怪的笛声。
“这到底是什么笛声?难道这里还藏着一条大蛇精,所以吹两下笛子跟招魂似的,把小弟给乖乖叫走了吗?”
程金枝站在门边神经兮兮地想着,但顷刻间就把这个没谱的想法给甩到了脑后。
她深吸了一口气,待内心的狂澜慢慢恢复平静,整个人镇定下来,思路便开始清晰明朗,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得肃然严峻起来。
眼前这片牢狱看似幽暗深邃,死气沉沉,却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秘密。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更是让程金枝觉得神秘莫测,包括景嫔,更包括那个吹奏笛声替自己解围之人。
可是放眼望去,她看到的只有一片了无生气的死寂,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还有刚才难条突然出现的蛇,现在在程金枝看来,也并非是个偶然的灾难,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想要自己的命。
而自己三番四次大声呼救,却没有人来施以援手,也实在太过蹊跷。
一切仿佛被人设计好了似的,都尽在一个人的掌控之中。
若说这个时候谁最想要自己的命,那恐怕就只有如今被拘禁在正和宫中的皇后了。
想到此处,程金枝抿紧唇角,绷紧脸色,心里只觉压上来一片无比沉重的阴霾,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更是挥之不去。
之前才刚刚遭人构陷惹上牢狱之灾,后来好不容易被免除罪过得以被无罪释放,此刻又险些命丧蛇口,不知道下一步,她又将面对怎样生死一线的危机?
程金枝的性子一向直来直往,不是那种城府世故的八面玲珑之人,所以从来不喜欢在背地里暗箭伤人,耍一些阴招。
对她来说,哪怕眼前是直面而来的洪水猛兽,也不及被人在背后放冷箭要可怕。
虽然同样都是危险,但是这种感觉却更加直观,你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面对,而不是怀着害怕的心情处处警惕防备,随时担心会落入了奸人所设的陷阱之中。
直到这时,外头才姗姗来迟地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程金枝抬眼一看,正是今日在牢中当值的这批侍卫。
“我要是等你们来救我,可早就歇菜了,本来明明是站着进的九幽台,到时候可得要躺着出去了。”
程金枝默默地想着,见他们一个个睡眼惺忪,神态迟钝,似乎都像刚刚睡醒,又好像没有睡饱的样子,顿时觉得很是不悦,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只是如今那条蛇已经不知去向,幸得自己也没受伤,她再抱怨骂人也是于事无补,浪费心力。
况且她现在根本就没有骂人的心情,只想快点找景嫔问清楚心中的疑问,尽快离开这片让她心生畏惧,却可谓是藏龙卧虎的诡异之地。
至于那个吹笛相救的人,她虽然心怀感激,也充满好奇和疑惑,然而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情况下,她根本无从找起。
甚至连这个人是此处的犯人,还是隐在暗处不愿露面的宫人或守卫,她也是全然不知。。。。。。
第二百三十七章 死不瞑目
更深露重,彻夜无眠。
程金枝怀着心事担惊受怕了一整夜,生怕一闭上眼睛又有什么蛇虫鼠蚁再悄无声息地跑进来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唤来了在此处管事的女官,软磨硬泡了一阵,这才勉强让她给自己开了锁,想趁着午休没人的时候再偷摸出去看看景嫔。
她明日便要从此处离开,今日若是不能当面问个清楚明白,往后入宫再进九幽台就多有不便,难免会给自己留下心结。
况且每个人都是因为遭受厄运才会被关来此处,对程金枝来说,这里皆是一些阴暗可怖的回忆,让人提心吊胆,她往后一点也不想再度踏足,哪怕只是来探个监。
更重要的是,此事事关当朝储君的身世,若为属实,一旦曝光更会动摇国家根基,绝非儿戏。但她也清楚,如果这个秘密属实,周帝必然不会再让太子高琛继承储位,那在周帝剩下的这些皇子中,高珩就会成为继承皇位最合适的人选。
只要有捷径,就绝不走远路,这是程金枝一贯的座右铭。
如果有办法避免尔虞我诈的争斗让敌人一击致命,又何必去费心思防着敌人的明枪暗箭呢?
不过如今一切尚未有定论,她也不敢抱着任何的侥幸心理,只有了解清楚所有事情的始末,她才敢将此事告诉高珩,由他来做定夺。
只是自昨日景嫔唱罢那首《长门赋》后,就突然变得十分安静,没再听见任何关于她的声响,这倒是让程金枝觉得有些奇怪,更想去好好瞧上一瞧。
昨夜所发生的惊险之事还历历在目,让她心有余悸,也知道此事多半就是赵皇后所为。
然而苦于没有任何证据,那些侍卫也只称自己突然无端犯困,这才延误了前来援救的时机,除了连连赔罪道歉之外,实在派不上一点用场,惹得程金枝既郁闷又气愤。
若不是念在自己马上就要出狱,她非得好好让高珩教训一下这些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呆子”。
而此刻对于景嫔,除了同情和怜悯之外,不论其他,光凭着那句“因为我们同仇敌忾”,就足以让程金枝生出一番惺惺相惜的之感。
再说昨日若不是因为景嫔适时而起的歌声,将她从睡梦中唤醒救了她一命,自己早就丢了性命。
所以从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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