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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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美人-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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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瑜与陈琴音错了半个身子,她因紧张一直半垂着脑袋,是以余光很清楚地觑见身后丫鬟的动作。那是她带来的丫鬟,不是霞衣,名字记不大清楚了。
    台阶共有七八级,两人正欲往下行去,便见她伸手在陈琴音身后轻推一把。动作很小心,况且有霞衣在一旁挡着,若不是她这个方向独特,或许真会看不到。
    陈琴音身子前倾,足下趔趄踏空一阶,眼瞅着便要栽倒。
    台阶虽不高,但这么直挺挺地摔下去依然严重,尤其她还怀着身孕。宋瑜登时错愕不已,伸手拉她时已经来不及,没顾得上多想在空中转了个身,结结实实地垫在陈琴音身下。
    她的头碰到栏杆上,发出沉闷一声响。起初身上没有感觉,渐次疼痛传遍全身,尤其背部火辣辣地难以忍受,小腿也疼得很。
    身上是惊魂未定的陈琴音,她从宋瑜身上坐起。摔下来时虽极力护着肚子,更有宋瑜在底下垫着,仍旧隐隐作痛。
    丫鬟惊慌失措地围了上来,生怕她肚子又任何不测。那里面可是霍家长子唯一的子嗣,侯夫人极为重视,若是出了差错她们担待不得!
    丫鬟忙做一团,赶忙去请大夫,另有一个到前院通报。
    再看宋瑜,额上无伤,倒是地板渐渐有血迹渗出。霞衣吓坏了,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唤了两声,可她已然昏死过去,毫无反应。精致漂亮的小脸变得苍白,双目紧阖,长睫毛怏怏地垂落。


☆、第49章 糖雪球 
    正堂固然是没法去了;先将人送回屋里是正经。
    丫鬟们片刻不敢耽误;纵然她们有十条命,也承担不起陈琴音肚子里的那位祖宗。几人七手八脚地将陈琴音送回音缈阁;并叫了府中有经验的婆子来照顾,忙做一团。
    霞衣将宋瑜扶起;方才不知她伤在何处,目下碰到她的后脑勺,掌心粘稠猩红。她睁大眼急急唤了声“少夫人”,可惜宋瑜早已昏死过去;无法给她回应。原本从台阶摔下来不至于造成重伤;偏巧她撞在鹅颈栏杆上;导致头部受创。
    与霞衣同行的丫鬟名唤蝉玉;没料到宋瑜竟然会舍身相救,登时立在远处有些怔忡。直到霞衣吩咐,她才惶惶然将宋瑜从地上扶起,架着送回忘机庭。
    *
    堂屋太夫人才回来,端坐太师椅上正询问两个儿媳下落,便有丫鬟来哭着通报:“夫人,太夫人,出大事了!”
    言罢被陆氏狠狠一瞪,她认得出这丫鬟是陈琴音身边的人,“冒冒失失成何体统,琴音平常没教你规矩不成?”
    搁在平常那丫鬟被如此训斥恐怕早已腿软,目下顾不得许多,扑通跪在地上膝行向前,“大少夫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正昏迷着,情况恐有不妙……”
    前头坐着老态龙钟,发丝银白的妇人正是太夫人无疑,她瞧着比陆氏和蔼些,面目慈悲。闻声焦急地杵了杵云纹拐杖,“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为何摔了,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怎的恁不当心?”
    那丫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具体如何她也不清楚,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二少夫人已然躺在大少夫人身下。她正欲解释,陆氏与太夫人便起身赶往音缈阁,神色紧张。
    陆氏一壁走一壁皱着眉头问:“可否着人去请了郎中?”
    丫鬟亦步亦趋地跟上,低头惴惴不安,“已经让人去请了,另外还叫了几个婆子来帮忙。”
    陈琴音若是出事,定然逃不掉她的责任。以侯夫人对孩子的重视程度,她势必没有好果子吃……思及此不由得益发担忧,祈祷大少夫人最好母子平安。
    她们赶到音缈阁时郎中尚未到,床榻静静地躺着一人,由于受惊过度,脸上更无血色。陈琴音睁眼愣愣地盯着床顶帷幔,仍旧心有余悸。她方才悠悠转醒,小腹阵阵疼痛,好在不如刚才剧烈了。
    陆氏和太夫人来到跟前,着实关切一番,又担心说得太多使她累着,便将丫鬟叫到跟前询问情况。那丫鬟走在后头,根本没觑见怎么个情况,哪说得出来。
    恰好此时郎中到来,覆上一方绢帕打在细腕上把脉,道是受惊过度,动了胎气,日后多加调养并无大碍。话音将落众人皆松一口气,郎中去一旁开药方,丫鬟跟着他去拿药,内室仅剩陈琴音、陆氏和太夫人三人。
    陆氏坐在床头绣墩上,严肃地问道:“你实话跟我说,究竟是怎么摔的?”
    陈琴音倚靠着引枕,头微微下垂瞧着不大精神,静默许久才缓缓:“有人在身后推了我一把。”
    虽然力道极轻,但她却感受到一双手碰在身后,恰好她一只脚悬空,没踩稳便摔了下来。彼时离她最近的便是宋瑜,是以不可能是她,更何况她还救了自己一命。那便只能是丫鬟,两人身后是宋瑜的丫鬟霞衣和蝉玉,她不确定是哪一个。
    当陈琴音将想法说与陆氏后,她脸色蓦地沉了下来,“你说那丫鬟是新妇的人?”
    陈琴音颔首,旋即料想她必定误会了,是以虚弱地解释:“我从石阶上摔倒时,是她舍身相救挡在我身下的,是以我才能平安地躺在这儿。母亲应当将此事查清楚,不要误会了她。”
    闻言陆氏面色稍霁,同她说了几句贴心的话,这才起身离去。
    陈琴音欲跽身相送,被太夫人拦住了,“既然身子不好,就应当好生养着才是。不必送了,我们自会离去。”
    陈琴音抬头,很有几分愧疚,“祖母回来孙媳竟没能前去恭迎,实在不孝……”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权衡之下自然是她的身子要紧,是以太夫人没有怪罪,只劝她好生照顾自己,安心养胎,莫再出什么差错。
    *
    两人从音缈阁出来便前去忘机庭,顺道看望宋瑜伤势。
    宋瑜的情况比陈琴音严重些,她至今昏迷未醒,血倒是止住了,可是一张小脸惨白惨白,了无生气的模样。澹衫正在给她包扎伤口,白绫绕了一圈又一圈,泪水止不住往下落。
    才一早上的工夫,怎的就伤成了这个模样,原本就不大聪明,目下又摔着了头……她心疼宋瑜,这侯府果真是不适合她,霞衣说是姑娘救了陈琴音,可个中原因又有谁知?
    太夫人坐在床头长须短叹,“这孩子真个热心肠,为了救琴音把自个儿伤成这模样……”
    方才音缈阁谈话她都清楚,是以益发对宋瑜起了怜爱之心。她委实愧对霍川不假,对二人有别样的情怀,本以为霍川回府是为讨回当年所受苦难……见着宋瑜后便打消了这猜想,她看着如此纯善,霍川大抵爱惨了她,才会不顾一切将她娶入家门。
    陆氏将今早陪伴宋瑜的两人唤道跟前,“两位少夫人出事时,你二人就在身旁?”
    蝉玉低垂着头做出畏惧模样,霞衣据实以答:“回夫人,确实是我和蝉玉伺候。”
    内室宋瑜在休息,郎中开了几幅内服外用的药便离去。为不吵着她,陆氏便移到正室审问二人,她面目严肃,使人畏惧,闻言狠狠一斥:“大胆!”
    霞衣蝉玉慌张下跪,禁不住浑身哆嗦,心知定然逃脱不了干系,遂迭声求饶。
    便听侯夫人的话响在头顶,“大少夫人失足,你两人离得最近。她亲口同我说有人作祟,不知是你们其中哪一个?若是诚实交代,兴许我会酌情处置!”
    谁知两人皆摇头,霞衣茫然地觑了蝉玉一眼,眉头微微拢起。然而她惶恐模样不像作假,两人一起生活多年,她是什么脾性自己再清楚不过,谨小慎微,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事。
    陆氏问不出所以然,着实有些气恼,“霍家子嗣岂容你们这些腌臜之人惦记!”
    说罢唤了一声来人,三五名仆从候在门外,陆氏便命他们将霞衣蝉玉带下去,“各打三十板子,只消还剩一口气,不得手软!”
    她们虽为丫鬟,但到底是皮娇肉嫩的姑娘,平常人受二十板子便吃不住了了,三十大板简直去了人半条命!
    霞衣再镇定此刻也忍不住哭着求饶,可惜侯夫人吃了秤砣铁了心,端是不肯轻饶两人。以免哭声吵着宋瑜,便吩咐仆从将她们带走,在前院行家法。
    走时不忘吩咐其他人:“将二少夫人照顾好,出了任何差错,你们的下落便同她们一样。”
    众人惕惕然颔首应是,待到人走后对待宋瑜益发上心起来。
    *
    脸上潮湿不断,好像有一片乌云专门在她头顶下雨,宋瑜摸了摸脸颊,放到嘴里一尝却是咸的。
    她缓缓睁开眼才知是梦境,头疼欲裂,尤其脑后更是剧痛。看清面前的人后,哪里是下雨,分明是澹衫在她跟前一个劲儿地哭泣!
    澹衫手里端着才煎好的药碗,怎么唤她都不醒,愈发悲从中来,是以才哭得收不住。她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关切地问道:“姑娘可算醒了,身上有无不舒服的?这是郎中开的药,趁热快喝了吧。”
    宋瑜一双大眼睛无力地眨了眨,声音干涩绵软,“我可能是摔得厉害了,身上哪儿都疼。实在没有力气抬手,不如你喂我吧。”
    见状澹衫又要落泪,她怕宋瑜看了心烦,硬生生给忍了回去,“好,好,婢子喂您。”
    一勺一勺地送入宋瑜嘴边,她口中无味,被腥苦的味道一刺激顿时精神不少。攒眉咋舌,总算将一碗药吃得干干净净。
    吃罢药后才想起来问:“大嫂如何,孩子无事吧?”
    澹衫颔首,“母子平安,姑娘别担心。”
    她这才放下心来,想起无意间看的一幕,“今早陪我的两个丫鬟,除了霞衣外,另一个唤什么名字?她现在人呢?”
    澹衫以为她是担心两人下落,是以老老实实道:“是蝉玉吧,她们两人都被侯夫人带去前院了。各打了三十板子,不知情况如何。”语气不无担忧。
    宋瑜不再言语,她想跟陆氏说明情况,但深觉情况不简单。蝉玉一个丫鬟,怎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情,必定是有人在后头指使。蝉玉是她身边的人,说出去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她,好在她救了陈琴音,打消了这种说头。
    日薄西山,暮色将临,外头红霞映天,她竟然昏迷了两三个时辰。她目下不能下床,澹衫便坐在床头陪她说话,期间薄罗又给她换了一回药。伤口不大深,流的血却不少,以至于宋瑜红润的脸蛋变得苍白,瞧着楚楚可怜。
    宋瑜没什么精神,泰半时间都是薄罗逗趣引她高兴,可惜她一笑便牵扯伤口,龇牙咧嘴地喊疼。澹衫将薄罗哄了出去,才到正室便见一人从外头回来,沉稳地迈过门槛。
    霍川面上没多少表情,瞧不出喜怒哀乐。后头明朗怀里捧着一只才出生不久的小奶猫,几乎还没有他巴掌,毛色纯白,尚未开眼。
    澹衫薄罗连忙退至一旁,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心怀惴惴不知该如何开口。
    霍川确实不知宋瑜出事,行至内室门口停住,从明朗手中接过那只小猫,转头问丫鬟:“宋瑜可在屋内?”
    毛茸茸的一团,放在手心痒痒的,霍川很不适应这种触感。屋子里安静的有些不对头,丫鬟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霍川还以为宋瑜不在,是以才如此询问。
    澹衫低头欲同他说明情况:“姑娘才醒,回禀郎君……”
    不待她说完,霍川便打断:“你们不必进去伺候。”
    内室情况他早已熟识,凭借对家具摆放的记忆,不必人领也能走动。音落打开琉璃帘子,举步往内室走去。
    *
    药碗虽被丫鬟收走,但仍旧留有淡淡药味,同室内恬淡馨香格格不入。
    霍川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低唤了一声“三妹”。
    早在他回来时宋瑜便已听见外头动静,她想起身,奈何后背和小腿疼得动弹不得,只能作罢。她怔怔地盯着霍川的身影,只是一天没见,却仿佛过了许多个春秋。宋瑜鼻头酸涩,这才发觉竟然有些想他。
    她受了伤,头一个想跟他哭诉,想向他寻求安慰。
    目光一转落到霍川掌心,是一只才出生不久的小猫,只会发出微弱的叫声。宋瑜眸子一亮,难怪他今早离开问她想不想养猫,本以为是自己做的梦罢了,没曾想竟是真的。
    他小心翼翼托着的模样着实好笑,宋瑜禁不住弯起眉眼,“这是送给我的?”
    霍川来到床头坐下,将她两手放到腿上,颇有些迫不及待地把小猫放在她手心,“端王家的母猫下了四子小猫,便送了我一只。你看着养就是了。”
    宋瑜盯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抿唇嗯了一嗯,实话实说:“我想抱一抱你,可是不能张开手,你能抱抱我吗?”
    她不能张开手,是因为肩胛酸疼,霍川却以为她手里有小猫的缘故。难得她如此乖巧地请求,毫不掩饰对他的依赖,霍川心中好似被胀满了一般,毫不犹豫地将她揽入怀中,“我才离开一天,三妹便想我了?”
    伤口被他碰到,宋瑜低低地哼了一声,埋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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