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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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痞子-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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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晋扬明白,这都是当母亲的功劳,但凡她在女儿面前诋毁过他一两句,阿扬都不会对他毫无戒备。
  许连雅没料到赵晋扬还保持晨跑的习惯。只不过他起得比以前更早,天没亮就出门,回来洗了澡戴上义肢再去买包子。
  许连雅若有所思地握了握硬邦邦的部分,“戴这个不难受吗?”
  赵晋扬下意识抽回,反被许连雅攥紧了。
  只得诚实说:“没有不戴好受。”
  “那干吗要戴,天热还容易悟出痱子。”
  赵晋扬笑了下,“做生意哪能不戴,要没条胳膊去早市拉货别人都要怠慢你三分,更别说往店里一站,人都吓得不敢上来了。”
  里头的苦没人比他更懂,也没人比他更想解脱。许连雅便不再多问了。
  阿扬起床时赵晋扬已经穿戴整齐。她揉着惺忪睡眼起来,看到餐桌旁多了一个人,一下像被钉在原地。
  “阿扬,早啊。”
  穿睡衣的小姑娘嗖地一下跑回房间,关上了门。
  赵晋扬:“……”
  “没事,她害羞呢。”
  许连雅敲门进去,赶着她洗漱。
  吃早餐时阿扬坐许连雅旁边,对面是赵晋扬。她啃一口就乜赵晋扬一眼,咀嚼起来都像在笑。
  阿扬突然扬了扬手里的大包子,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包子吗?”
  小孩子总是会迷上小小卖弄带来的成就感。
  “我不知道啊。”
  “这是牛肉包子。”
  “你喜欢的牛肉啊……”赵晋扬特意看了一眼咬出的馅。
  许连雅在旁说:“都是爸爸买回来的,你还问人家,羞不羞啊。”
  阿扬像后脖子被冰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耸着肩笑了。
  “过几天开学了,今天还想去爸爸那吗?”
  “嗯。”
  “你有帮爸爸卖水果吗?”
  “嗯。”
  “没有偷吃吧?”
  笑着摇头。
  许连雅一口一个“爸爸”,想让父女俩早日融入角色。只是大的一个诚惶诚恐还不敢以父亲自居,小的一个美梦成真醉得只懂痴笑。
  **
  许连雅把父女俩送到水果店,叮嘱中午别出去吃饭了,她送饭过来。
  沾了阿扬的光的赵晋扬连连应着:“好,好。”
  快到中午,赵晋扬心头有了期盼,变得像阿扬一样不知不觉发笑。
  没想到先来的是郭跃,自上次雷毅忌日后一起吃了宵夜,赵晋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着他。
  “下班了?”赵晋扬说。
  郭跃点点头,注意力却在店里唯一的小不点身上,问了跟那天店员一样的问题。
  “哪里来的小孩?”
  赵晋扬拎着阿扬胳膊让她站自己面前,语气自豪:“我亲闺女。”
  郭跃上下瞅了瞅,神色狐疑。
  赵晋扬咂舌,依次指着:“看这眉眼、看这鼻子,还有这聪明的脑瓜,像不像我?”
  “……”
  郭跃默言,赵晋扬弯腰,厚脸皮地问阿扬:“你说像不像?”
  阿扬配合地点头,“嗯。”
  赵晋扬嘴角翘起,“看吧。”
  郭跃也降低视线,与阿扬的平行,阿扬莫名往后缩了一下。
  赵晋扬感觉到了,说:“你别那么严肃,吓到小孩。”
  郭跃指指赵晋扬,语调毫无生机:“他真的是你爸爸吗?”
  赵晋扬不悦,“怎么还当我人贩子一样。”
  阿扬眼神发怵地点点头。
  “那你叫他一声‘爸爸’。”
  赵晋扬推了他一把,也正经起来:“有毛病啊你。”
  郭跃木头般退了一步。
  赵晋扬温言哄着阿扬,“你去找小黑玩吧。”
  阿扬解脱地逃开了。
  “当初那个?”
  赵晋扬吊起眉梢,“那必须。”
  “去找她了?”
  赵晋扬笑,“巧合。”
  郭跃拿出烟盒,赵晋扬拍拍他背部,说:“我们到外面吧。”
  郭跃和赵晋扬就站在路边树底下抽烟,赵晋扬时不时往店里扫一眼,偶见小姑娘冒出脑袋,感觉心安。
  “还买一送一了。”
  赵晋扬回以一声自得的“嘿”,半晌语气感概:“我也没想到,她一个人把孩子带那么大。”话里掩藏不住的歉然让郭跃停了片刻。
  “要早知道,你会不会早跑回来了?”
  赵晋扬毫不犹豫,“那必须。”
  郭跃哼了一声。
  赵晋扬的思考随着长长的一口烟结束,说:“不过也不一定回得来,那会卢劲都找上门了,我不敢联系她。知道了更痛苦。”
  “挺好。”郭跃说。
  赵晋扬听出真心,笑:“你也找一个。”
  郭跃摇头。
  “现在都稳定了。”
  郭跃还是摇头,说:“不再祸害人家姑娘了。”
  此刻两个男人想起的都是同一个人,赵晋扬再劝下去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便闭嘴抽烟。
  一根烟燃尽,赵晋扬说:“没人再找我了吧?”
  郭跃听出他隐忧,说:“放心吧,你去年就‘死’了。”
  赵晋扬蹙眉不语。
  “妈妈——”店里童音比鸟儿啁啾清脆。
  赵晋扬看过去,不由自主笑起来。如果刚才在郭跃面前的笑还有自得之意,这会便是完全自然而然,无关炫耀、无关他人。郭跃瞧着眉头又深了一些。
  “我老婆来了。”
  许连雅提着一个保温桶,走进店里,在阿扬的手势下朝赵晋扬这边看来。
  赵晋扬回去,下巴顺手往郭跃那一示意。
  “郭跃,你以前见过一两次的。可能没印象了吧。”
  许连雅迟疑地说:“还记得点。”那会赵晋扬身边也没几个人。
  “嫂子。”郭跃点了点头。
  “你好。”许连雅淡淡打招呼,这个人从以前就让她隐生惧意,跟梁正是两个类型。
  郭跃要告辞,“你们忙,我就先回去了。”
  赵晋扬哎了一声,“晚上一块吃饭吧,上次都好久了。”郭跃突然来找他,大概是有事的。
  郭跃面露犹豫,“再说吧。”匆匆走了。
  看着郭跃的背影,许连雅说:“你俩有事要谈?”
  “啊?”赵晋扬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哪方面的事,“没有,就是有空了聚聚。”
  许连雅没说什么,默默旋开保温桶的盖子。
  赵晋扬拉住她手腕,“真没有。我说了,我现在不干了。”
  “吃饭吧。”
  阿扬已在旁摩拳擦掌,许连雅边把菜搬出来边说:“这桶不够三人量,我在家吃过了,你们吃吧。”
  看着两人吃几口就偷偷观察对方的小动作,许连雅稍微心稳了些。
  “要不晚上喊郭跃来家里吃饭吧。”
  赵晋扬从饭碗里抬头,眼睛和米饭黑白分明。
  “可以吗?”他问。
  “如果你们不是要谈什么事的话。”
  赵晋扬笑着把饭咽完,“那要辛苦你了。”
  许连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客气什么。”
  赵晋扬扒了一大口饭,有点卖力的意思。
  **
  郭跃跟那天赵晋扬进门后一样,先在墙上存放架前鞠了个躬。
  菜已经摆上桌。大概长得过于严肃,阿扬见到郭跃依然有些害怕,低声地说:“叔叔请坐。”
  许连雅给准备了啤酒,这种场合她能接得上话就说几句,聊不来就好好带着女儿吃饭。
  大半时间是两个男人在叨絮,而无一不避开当年风云,只谈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渐渐脸上显出酡红,赵晋扬还算镇定,郭跃说话似乎不着调起来。
  “我没想到你一下子老婆孩子都有了,兄弟替你开心啊。”郭跃声音高亢,喝一口喊一句,“喝——!敬你的——!”
  “你悠着点。”赵晋扬淡定地回。
  阿扬被郭跃的激动吓得脑袋缩了缩,悄悄跟许连雅说:“妈妈,这个叔叔好可怕。”
  没想细小的声音还是被郭跃捕捉到了,他看向阿扬,端起酒杯。
  “叔叔是替你爸爸妈妈开心,懂不?”架势简直如蛮牛,“我替你爸爸妈妈开心啊!”
  “郭跃,你小点声,别吓到我女儿——”
  赵晋扬的话被打断,郭跃拿手挡了挡他。
  “这杯算我的——!”郭跃豪饮一杯,又倒满,“这杯——这杯是我替水姐喝的——敬你们——”又往阿扬方向凑了凑,“这是敬你爸爸妈妈的,懂么?你以后要好好听你爸爸的话——”
  赵晋扬瞧出不对劲,再这么下去连雷毅都要被搬出来了。
  “郭跃,你够了。”
  郭跃又咕噜灌了一杯,撴在桌上:“还有梁正、大姐——”
  阿扬吓得嘤呜一声抱住许连雅的胳膊。
  “郭跃,你闭嘴!”赵晋扬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他,“给我女儿道歉!”
  郭跃震慑于赵晋扬的爆发力,一时愣住没吱声。
  赵晋扬重复:“让你道歉,没听到吗!”
  许连雅怕闹得不可开交两人会拳脚相加,边哄着阿扬边说:“算了,没事。小孩子爱哭——”
  郭跃像被抽去筋骨,一下子蔫下来。
  “嫂子,对不起。”
  许连雅:“……”
  赵晋扬说:“大声点啊,刚不是你喊得最厉害吗!”
  郭跃又唰地挺直脊背,像军队里喊操一般:“嫂子,对不起!吓到你和孩子了!”
  许连雅:“没……没事。”
  赵晋扬又冲她说:“你们吃饱了吗,吃饱下去散散步吧。”
  “嗯,你们慢慢吃。”许连雅识趣地抱着抽噎的阿扬离桌。
  等关门声传来,赵晋扬冷声道:“你他妈存在来砸场的是吗!”
  他又去踹了一脚郭跃凳子,凳子脚擦过瓷砖发出尖锐的声音,才想起这是家里,后悔得一阵心疼。
  郭跃耷拉起脑袋。
  “吃饭!”赵晋扬抢过他的杯子,“就不该给你喝酒!一喝就发疯!上回没把人打死真他妈祖上积德了!”
  **
  赵晋扬送完郭跃回来,已经凌晨一点过。
  “怎么还没睡?”赵晋扬开门发现沙发上的人,压低声说。
  “嗯。”
  “说了不用等我。”
  “反正你回来我也要醒。”
  “洗澡会不会吵到她?”
  “不会。”许连雅为他的担忧笑笑,“你要不洗就熏到我了。”
  赵晋扬拧开了一颗扣子透气。
  “郭跃……”许连雅斟酌着说,“现在干什么工作?”
  赵晋扬理解她的隐忧,说:“还是警察,不过就一普通民警,不干缉毒了。”
  “哦。”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像悬着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他本来可以继续干的,他自己不想干了,就跟我一起回南宁了。”
  许连雅拼命回想以前见到的郭跃,不确定的说:“他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问题?”
  “……你感觉出来了?”
  许连雅琢磨不透赵晋扬乐不乐意她评价他的战友,含糊地说:“感觉跟接触过的有点不同,但以前接触不深,隔得久了也确定。”
  赵晋扬叹了口气,戳戳自己的太阳穴。
  “这里……”
  “啊?”
  “这里出了点问题。”
  “……”
  赵晋扬直白地说:“精神出了点问题。”
  “……那还能当警察。”
  赵晋扬知道她所指,不介意地笑笑:“不是你想的那种。就是他思想包袱有点大,容易冲动,特别碰到吸毒的人时候……上回审一个毒贩时候把人打骨折了,挨停职了一段时间……”
  “怎么回事?”许连雅声音很轻,像触碰不为人知的秘密。
  酒精和近日的喜悦让赵晋扬松弛了那根分隔旧事的警戒线,缓缓开口道:“我们最后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我们,郭跃、水姐和我——你还记得水姐吗?”
  许连雅点头,“你唯一介绍过的女同事。”
  “嗯,最后一次时候,对方丢来一颗**,水姐给郭跃挡了一下,走了……”
  “……”
  赵晋扬敲敲他的右臂,“我这条胳膊也是那时候没的……”又摸摸那三粒佛珠,“这也是,炸过后不知道怎么手里就剩这点了。”
  赵晋扬用左手抹了抹脸,提起生死大事还是难掩疲惫。
  “其实我们这些人,替同事挡子弹挡刀再家常便饭不过了。郭跃觉得是欠了水姐的。我们四人个——包括你爸——就他一个人好好活下来了,他心里内疚。跟我一起回来大概也想给我个照应吧……”
  说到最末,赵晋扬一手不自禁摸口袋的烟盒,目光触及许连雅又停下来。
  “不该说这些给你听的,吓到了吧。”
  “吓到不至于,就是听着不好受。”
  “以后不说了,我也不想再提,提一次胸闷一次。”
  许连雅想了想,还是说:“本来你们俩一起回来,算是相依为命。现在你有家有室了,他又剩下一个人,心里一时难接受吧。”
  赵晋扬愣愣看着她,“我没想到这茬……”
  “你以后说话也别那么冲,看你们说话我都担心会打起来。”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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