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寒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
表情变化,也不去随意看看街头巷尾的热闹繁华。
李居安到底不了解这个人,但也不觉得倾蘅会很无理取闹,尤其是面对不熟悉的人。
“你们堂堂百长门的接班人就是这样子的?你可真是舍得毁了你大哥的毕生心血。”此时的承寒的语气倒很像李居安这个年纪的了,不过多少带了些傲气和不屑。
李居安心里更是确定了他的不平凡,第一眼看见这个家伙就有种预感,非泛泛之辈。也不免担忧起来。
面上却看不出他的想法:“百长门如何是百长门内的事,承寒你这么说,未免有些逾越了。况且,倾蘅她不愿意的话,又何苦逼她?”
承寒“哼”了一声,心里虽然同意,口上却不会说出来:“她担待不起的责任,就荒废了么?想想她这么个性子,你们倒还真不如解散了好。”当下便把他和倾蘅的事说出些许。
李居安原本以为他会怎样怎样排斥倾蘅,又道出她怎样怎样的不能任重道远的,却不料是一些满含童趣的吵吵闹闹,也难免他脑补了一下画面后,就轻轻笑了……
☆、第十章 寒明往事悔矣,蘅入襄阁悦兮
听了承寒的“批评”和隐隐的埋怨,以李居安的睿智又如何不能明白承寒隐藏的心思,不过他的心思却绝非情感这么简单。
凭他对自己门中不屑的语气就可略见一二,那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冷眼看着如蝼蚁般的平民一般。
只不过,李居安面对这个人没必要那么爽直,这份担心被压了下去,反倒是看似不羁了些,含着对倾蘅的疼爱和怜惜:“难怪她会不待见你。”
承寒略疑惑,又不能明说,只看着他,等待下文。
李居安轻轻抿了口茶,放下后,看向窗外的人群:“有些人,有些事,你没有同他们一起经历的过程,又怎么会理解别人现在的心情和作风?”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承寒只微微皱了皱眉,便没了其他表情。
沉默好一阵才开口道:“身为长辈,帮她换换心情也是情理之中的,那什么,居安……”
半句话说的不清不楚,语调平平,傲气却荡然无存。
李居安愣了一秒,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给了他个台阶:“是啊,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怎么会不知道她伤心的原因呢。
大哥当年爱的女子名叫贺伊涟,那女子你也应该见过,就是当年跟在大哥身边的。后来因病去世,不久就娶了嫂子——倾蘅的母亲柳薰。嫂子对大哥情意虽深,无奈大哥心里只有伊涟。
娶她是为了履行指腹为婚的约定,并且……”
说到这里特意顿了顿,而后说道:“并且因为她和伊涟有几分相像。于是,在嫂子知道真相之后便郁结于心,在倾蘅三岁的时候就病去了。”
李居安又抿了一口茶,不再多说。
承寒自然听得出他的意思,倾蘅或多或少会认为,她的爹爹必然是觉得亏欠自己的娘亲,才会更加疼爱自己,也能从身边的人口中探听出娘亲因何故去的,于是便痛恨“替代”、“责任”二词。
承寒有些心疼,也后悔自己的言语,竟不知不觉揭了她的旧伤疤。
不过,因为他的身份,地位,他不能够表现出来,末了也不过是轻轻“嗯”了一声,又寒暄他好好照顾这个侄女罢了。
而另一边,倾蘅和流幻则略为轻松地逛着。
虽然刚刚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不过鉴于身边有这么一个幽默风趣的流幻,很会逗自己开心,哪里还会记得那些不愉快呢。
来到翊袂飘然门前,第一感觉就是,普通,太普通了。
乍一看,和别家制衣的店并无区别,也没看出来有多么高阶层,奢华绚丽。
刚踏进去时,便有人走过来:“两位有什么需要的?”来人是名女子,紫色映沐长衫,手握浣纱女团扇,笑容亲切。
流幻扫了一眼:“帮她现做一套男装,颜色素雅一些,换上后再帮忙束发。”将银子递与她便不再跟着。
女子应了一声,便带着倾蘅去挑款式了。“我们这里一眼就可以看出姑娘的身量大小,所以不需要为你量身了。”一句提醒让倾蘅又疑惑也吃惊。
琳琅满目也描述不了他们店内的景象,真有种卧虎藏龙的味道。
倾蘅随意看了看,就指了指那一款,雪白琉璃墨意袖边的外衣,淡抹相宜莲碧裤。
女子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姑娘果真是这个性子的人呢。”
倾蘅没明白,也不介意,看了看流幻。
女子让他们去雅室稍作等候,递上了些点心和茶水,便退出去了。
倾蘅四下看了看,这里的装饰品,摆设什么的极其精致,想来也是佳品,便不再多多关注。倒是流幻又感慨起来:“没想到这里比我当年来的时候又高档了。到底是翊袂飘然呢,别家比不了。”
放下背剑,安逸地喝着茶,和倾蘅又聊了许久。
两个半时辰后。
“贤佟城这么好玩,我记着了,下次定要二叔陪我去。”雅室里他们交谈声音甚是融洽。
“姑娘,可以换上了。”女子在门外说道。
倾蘅向外看了看,流幻示意她跟着去。
倾蘅便出去换衣服了。
没多久,有人来叫流幻。
再一看,清秀的背影,半扎起的发髻,轻轻转身,抱臂看着自己,胸前平平的说……耳朵上也没有耳洞,因为她不喜欢。这样看来也像极了柔弱的小男子。
流幻笑了笑:“你穿男装倒是帅气了,眼光果然也是好的。”
倾蘅回以甜甜一笑,便和他一同离去。
流幻理了理倾蘅的碎发,动作极其亲昵,倾蘅看了看他不自觉脸上一热。
“你别太拘谨了,不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就是。”流幻一手搭在她肩上,笑笑说道。
倾蘅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然后轻咳一声,变了嗓声说道:“大哥说的是。”
流幻略惊讶的看着她,然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这样边聊边笑,说说走走就来到了襄眸卉阁。
门庭前没有过多尘世纷闹声,简简单单一个匾额“襄眸卉阁”,两旁联上书“有缘相聚忘却凡事”“无缘相守了却情扰”,别有风味,虽不是大家的气势。
向里看去,并没有人来人往地热闹。
他们缓缓的走了进去,一阵丝竹之音立即闯入耳畔。
一身红紫相间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公子请随我来。”领他们寻了个好位置,便离去了。
台上歌舞翩翩,起舞者皆是年轻女子,舞亦迷人,乐亦动人。
倾蘅轻轻的问了句:“你说的花魁是哪一位?”
流幻并没有注意台上就回答:“都不是,她总是最后出场的。这些人比不得她。”
倾蘅就不再仔细看台上了,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大多人井然有序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既没有喧闹,也不一味饮酒。倒是偶尔会有人赋诗一首,即兴作画,但局限自己周围,也不影响他人。
看来看去,这里也不过是吟诗作对,歌舞共襄的地方。目前也不过是装潢这类均属上等,行为举止颇有雅风。
如此看了一圈,便不再多去浪费精力了。
流幻一直盯着楼上,她知道,云涵会从那个地方出来。
一年前的相识,流幻早将她视为至交,推心置腹。
她也曾想过为云涵赎身,只是云涵坚持不肯,至于原因,云涵自有自己的原则,流幻自是不能过多勉强。
不过还好自己早就和阁主交代过,好生照顾她,不然,面对那么多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她一个人怎么能好好保护自己。
一想到这里,又有些愧疚,一是对云涵,不能帮她脱离困境;二是对倾蘅,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带她来了这种风花雪月的地方……
不过,这地方还算干净,希望不会有人找麻烦,安安静静等到和云涵重聚就好了。
☆、第一章 花魁现,遇清宵,初睹花容蘅惊叹
许久,倾蘅都是在一边细细品着点心,一边偶尔抬头看看台上的女子。
她对这些人并没有太大兴趣,但很是期待那位颇有盛名的花魁云涵。想着,不知道是那位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更甚,还是舞姿歌喉艳绝天下。
正在幻想她的模样时,全场忽然安静了下来。
不用多想,必是花魁登场了!
“今日云涵姑娘身体不适,不便起舞,以抚琴为歉。”正是将才领他们入座的人。
倾蘅方悟,称得上花魁,必然不是只虚有其表,定琴棋书画皆在上乘。
忽地,楼上门被人打开,出来的却是抬着屏风两个女子,还有其他抬着琴及方桌的人。将屏风横在楼栏前,请出了里面的人。
一步一步,轻轻缓缓,不急不躁,形态娇柔,身影婀娜多姿。可惜身在屏风之后,只见得这个身形大概。倾蘅好不遗憾,连忙想要站起,却被流幻拉住。
流幻向她笑笑:“不急,这曲子结束就能看见了。”
倾蘅虽然可惜,但也猜的出流幻必有什么方法可以去见那位花魁,便不再着急了。
琴音清明,空旷而又优雅,琴声里满含温柔之意,足可见其本人的心性。
整个阁内只有她的琴音在回荡,莫名勾了众人的心,或是沉醉,或是欣赏,或是唤起欲望想要一睹抚琴者风采。
事实上,云涵不过是卖艺屈身在此,想走自然可以离开,因此自由的很。不想露面的话就可以不露。
平日里起舞都是面戴青纱,抚琴便以屏风遮挡,其他也皆是能遮便遮,能挡便挡。
但是对于流幻,却是别样优待。
流幻只是扫了一眼众人眼中的遗憾和又爱又恨,就不屑的笑笑。略得意地撇过头径自看向云涵,一抹少女之谊涌向心头,又因扮作男子,貌似风流之状,倜傥之容,好不让人遐想。
琴声顿毕,掌声哗然而起。那女子在众人的赞叹声、惋惜声中回到房中。底下人各自议论了番,便又恢复先前的状态。
倾蘅却煞有介事地激动了半天。虽然她不懂琴书画,棋也是二叔教了些许并无高深之处,却是女子敏锐之人,以琴音中的细腻之感品出云涵的细小心性还是不在话下的。自是觉得此女子非常人可比,流露出的情感更是亦仙也净。让她很是喜欢,很是舒适。
流幻带倾蘅正想去找云涵之时,却在某些喧闹声中顿住。
“请你们云涵姑娘出来一趟,我想见见她。”说话者声音恰是好听,柔和而又不失气势,豪气其中却又并不高高在上。
“你谁啊?云涵姑娘岂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能见到的!去去去,别……”一个为云涵端茶递水的男子很不屑地拒绝了他,话未说完却被人推了一把。
“这般装腔作势,不过是个下流之地,谁稀罕,少爷,我们……”推他的人手持长剑,言语里满是歧视和唾弃。
“祥荆,休要胡言。”之前说话的男子开了口,那名唤祥荆的人也不敢再造次。
此时,流幻却看不惯他们的做派,拉着倾蘅向他们走去。
流幻挤过人群,停下一看。
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站在端茶的人面前,挽起的发髻上墨蓝带垂摆,一身珍珠月光皎白祥云衣,竹青轩叶柳落裤。
慢走时,仿若穿行于云霞之上,点点星光耀眼;停住时,又如常青树旁立竹一株,任凭风雨也不倒的稳态。
再一看,面色如玉,温润有神;眸子深邃,却又如溪泉,清澈见底,几番矛盾。
身后还有一个棕衣男子持剑一柄,眼神里满是不屑,面对那位公子却又是敬意十足。
流幻虽然有些惊讶于他的容貌,那可是美男子啊,但为了维护云涵,不惜压下欣赏的念头,径直走向他,说道:“天底下恐怕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地方,你这下人未免太张狂了些。
襄眸卉阁的规矩也不会因为你一个人就改了。云涵姑娘要是想见你自然会叫人请你过去,否则还是离开你所谓的‘下流之地’为好。”
流幻心里一个劲的哀叹,这个美男可是少见的,今天为了云涵也只好破坏形象了,加上她侠义之心过盛,看不惯这种自命清高的人,便说出这番话。
那男子回头看了看他的下人,一丝不悦稍纵即逝,再回过头回道:“在下白清宵,多谢公子提点。回去定会管教好下人,不该口出狂言,毁坏襄眸卉阁的名声。但请教真的不能约云涵姑娘一见?白清宵有事……”
这样的美男,说话那样温柔,流幻恨不得他心心念念的是自己,但也只是小小遗憾了下,不去多想就回他:“这是她的自由,谁也不能强迫她。”有好感归有好感,却不能退步。
想着云涵此前不知遇到过多少这样的青睐者纠缠,心下便是一狠,这一次定要把她带走,便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