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何当归没料到燕王妃会邀请她去王府,她还没想到合适的托词让燕王妃带她走,燕王妃却说出了一个最理想的借口。
陆氏忙笑道:“王妃说哪里话,您想带妹妹回王府住两天,随便叫个下人传句话,我们这里就给妹妹准备妥当,稳稳妥妥地送去王府了。”陆氏手里正好管着本家媳妇出门上香、回娘家等事宜,当然愿意卖这个人情。
燕王妃当即就要拉着何当归走,商氏也挂上一脸笑容,来献殷勤说:“这大暑热天的,王妃赶远路来接妹妹,我们多过意不去,好歹用些便饭再走。”
燕王妃挥挥手说:“不必了,王府离得远,我们着急赶路。”
商氏不敢强留,只把水汪汪的大眼睛瞅向何当归,眸中满是恳求味道,意思是说,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可别把家里一点磕磕绊绊的事儿传到外面去。而何当归一心想快点出府,根本顾不上接收商氏的秋波。
说话间,刘氏和王姨娘也来拜见燕王妃,几名妇人簇拥着燕王妃和何当归出了二门,再往前就是外院了。
突然,有个灰衣灰裤的十二三的小厮疾跑过来,直冲着她们这边来了。
陆氏不禁皱眉,家里怎么还有这样没规矩的下人,偏还在贵客临门的时候出现,晦气!商氏见那小厮有些眼熟,似乎是自己陪嫁媳妇宋嫂子的儿子,连忙大声呵斥道:“你没带脑袋出门吗,像个苍蝇一样乱撞!还不滚去大管家那儿领十个手板!”
小厮哇地哭道:“奶奶饶命!小的是进来传话的,那些衙役甚凶,连通传的空儿都不给。因为我跑得快,才让我进来传话,奶奶开恩!”
“衙役?”陆氏不可思议地问,“他们来孟府做什么?”
“传七奶奶回衙门问话。”
☆、第643章 雪衣少年子尘
更新时间:2014…03…17
商氏尖叫出声:“什么?进衙门问话!她做什么犯法的事儿啦?”尽管不打算再得罪何当归,但话音里外都透着幸灾乐祸。
何当归想了想,自己确实没做什么坏事,不过罗家有几个人都被官府叫去问话了,被关起来了也说不定。这也与她的关系不大,除非有人狗急跳墙,在不利的局面下胡撕乱咬,然后咬上了她。
燕王妃威严地斜睨了商氏一眼,立刻让后者背冒冷汗。燕王妃摘下腰间紫金筒,开盖倒出一柄短笛,横在口边吹了一段悦耳的旋律,空中就忽而落下一个雪衣少年,像一只白鸟一样落在众人面前,细看他面容,肤色略黑,五官非常精致,睫毛尤其长,大约十四五岁。
燕王妃一直抓着何当归的手没松开过,此刻红唇翘一翘,跟她介绍道:“这是你弟弟,子尘。”
弟弟?!
众人的第一反应是想起,燕王并没有一个这般年岁的儿子!难道是义子?
何当归笑凝那名少年,轻轻唤了一声:“弟弟。”对方略一点头,目光也只在她脸上停留一瞬。
燕王妃对少年吩咐道:“外面有衙役在找你姐姐,你去问明情况,将那些人打发走。告诉他们,你姐姐最近都住燕王府,让他们只管去那里传讯。”
少年应是,足尖轻点着地面,滑翔掠走。
燕王妃四下一望,拉着何当归走进一座水前小凉亭,陆氏连忙让人摆上几样点心和峨眉竹叶青,笑让道:“这些全都是酸乳酪做成的点心,乳酪是自家庄子上做的,这一次的味道极好,王妃请试试。”
燕王妃用清水涤了手,拿起一块小奶饼喂到何当归嘴边。“清儿,你最喜欢吃酸乳酪,尝尝味道如何。”
何当归一愣,就着燕王妃的手咬了一口。不错,她最喜欢吃这种奶味儿点心,而且是当十公主那会儿最欲罢不能的一道吃食。有几名宫人得知后,刻意把她例饭中的加奶的点心和汤羹都剔除,让她半点吃不到,想得发紧。而熠迢的前世,索叔叔凡奴,就为了给她送点乳酪,屡屡闯进守卫森严的皇宫大内。
燕王妃专拣奶饼喂她,这一定是巧合吧?何当归回过神来,也涤手斟茶奉给燕王妃:“母亲喝口茶润润嗓子吧,因为女儿的事,让母亲也跟着受惊,女儿万分惭愧。”
“傻孩子,这算什么事儿,谁理那班跳梁小丑,别放在心上。”燕王妃接过茶细品,将一杯茶吃尽了,又抓着何当归的小手细看,口中赞叹着,“同样的茶,你的手斟出来就特别的香醇,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都是从父母那里继承的。”
商氏和王姨娘都艳羡地看着何当归,觉得她不光凭空捡了个郡主位分,还有个拿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的王妃母亲,实在过分好运了!
她们正在母女情深,那个名叫子尘的少年又回来了,先时只站在不远处,冷冷望着商氏、陆氏等人不说话。陆氏也是个机灵人,立刻起身说自己还忙,就不送王妃了,又让何当归只管在王府安心住着,婆婆面前有她呢。
陆氏一告辞,其他人也不能赖着不走了,尽管都想多看会儿戏,可那名雪衣少年的气场不是盖的,眼光似冰霜一样落在脸上,被他看过的人都浑身发抖。
等到凉亭里只剩燕王妃、何当归和两名王府丫鬟的时候,少年子尘才开口说:“来的是应天府的衙役,他们本不敢在孟家放肆,就是应天府尹本人过来还得赔着小心。我先把母亲的话传给他们,他们顾忌着王府,于是留话说‘改日上门讨教’,灰溜溜逃了。我跟在他们后面走了一条街,见他们在小巷里与锦衣卫的人接头。”
“锦衣卫?”何当归诧异,“是谁?”
子尘从头至尾只看着燕王妃,仿佛只向她一人做汇报,不过停顿一下后,他也回答了何当归的问题:“打头的是蒋毅、宋非,听说他们已经离开锦衣府,加入了东厂,不知是真是假。”
燕王妃肃容听完,又问:“衙役拘传清儿的理由是什么?”
子尘面上露出点困惑,眉峰也皱来,他说:“是为了前段时间疯传扬州的长生不老药,都说罗家有这种药,但罗家的当家人是坚决否认的。这几天在京师,罗家有个叫罗川谷的,却拿出一坛子药丸,声称是罗家的秘制宝药,包治百病。”
“荒谬!”燕王妃嗤笑一声,捏着何当归的肩头晃一晃,“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子尘解释道:“罗家绑架民女草花,编造故事诬陷郡主,大闹了孟府宴会,世子孟瑛让应天府介入处理这件事,应天府上罗府、彭府分别要人。彭府说那名参加宴会的姨娘是他们府上的叛徒,所作所为跟彭府无关,又有彭时作保,因此应天府没拿到任何彭府的人。”
燕王妃冷哼道:“真是厚颜无耻,亏他们说得出口。”
子尘平静地继续道:“最后,应天府从罗府拿走了罗川乌和罗川谷,关入大牢,还上了刑问讯。那罗川乌曾任职太医院,在京中官员里的人缘还不错,但不知为何,他入狱的第二天,就有超过十位官员出来揭发他的罪行。最严重的一条是收宫中嫔妃的银子,提供她们春情药,还为一名宫娥催产,最后不成功,一尸两命。那名宫娥服侍过皇帝,有孕也很正常,但催产是违反宫规的事,罗川乌摊上了‘谋害龙嗣’的罪名,足够杀他三回了。”
“罗川谷呢?”何当归料定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就是这个罗川谷,”子尘的目光落在何当归的鼻尖上,如同两颗冰冷的宝石,“他见罗川乌被判死,立刻吓得够呛,说他手里有罗家的传家宝药,愿意献药保命。应天府尹毛道行的祖父正好患病,几名太医都束手无策,毛道行拿宝药一喂老人家,隔天就死了。”
“毛道行的祖父?”燕王妃娥眉一蹙。听说那个老头子早就出家修道去了,成天价烧丹炼汞,吃死也不奇怪,未必就是罗家的宝药害死的,赶巧了也有可能!
“公堂之上,罗川谷吓如筛糠,毛道行刚要以‘居心叵测、假药害人’判他死罪,罗川谷却突然说,那个假药是出自郡主之手,扬州罗东府的很多人都能作证。如今府尹一方面去扬州大牢调人证,一方面又传郡主去当堂对质。”子尘说完,又看向何当归,见她的面上还是一片淡然,他不禁诧异。摊上了人命官司,死的还是有名的道长,这郡主难道不怕?
“行了,事情我知道了,”燕王妃拍了拍何当归的肩头,“你不用理会,我自有决断。走,咱们回王府歇歇去!”
何当归以为燕王妃只是在人前做做样子,没想到外人都走光了,燕王妃还是一般无二的亲昵态度,而且越来越显得自然,完全不像装出来的。
跟着燕王妃出了府,上了马车,只有她们两人独处的时候,何当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王妃,多谢您仗义援手,其实我今天正打算出一趟门,还发愁怎么告假。有句俗语叫‘给瞌睡的人送枕头’,您实在帮了我一个大忙。”
光线昏黄的摇荡马车里,燕王妃的眸光七彩多情,噙笑问:“我刚才那个乖女儿去哪里了?出了孟府就不喊‘娘’了?”
何当归淡淡一笑,道:“我倒想有您这么一位娘亲,只是恐自己粗鄙,不能入王妃法眼。”
“咚!”
燕王妃突然出手,重重敲了下何当归的脑门,没好气地冷哼道:“好漂亮的说辞,我却听不上这样的话,以后再拿漂亮话来唬我,我就把你扣在王府里,不还给孟家了!”
何当归被敲得一头雾水,无辜地捂着额头,余光从车帘缝隙里瞧见,马车已经走出闹市了,她连忙说:“我有件重要的事待办,要在这里下车,请停车让我下去。人命关天,请王妃成全,日后我一定去王府问安。”说着,她蠢蠢欲动地有了跳车的打算。
燕王妃一把将她按回去,白了白美丽的凤眸,单手扣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像个男人。“什么人命关天?谁的命?把事情说清楚,否则休想我放手。”
何当归只好讲明:“我有个中了奇毒的病人,解药就在锦衣府里,我想尽快弄到解药。”
“锦衣府?你早说嘛!”燕王妃大而化之地说,“你爹帮皇上管着长夜阁,那里的手下有一大半都是锦衣卫,高绝呀,段晓楼呀,我都跟他们非常熟,想要什么药就只管向他们开口。”思索一下,她颔首笑了,“你把中毒人的症状写下来,让子尘拿着去找段将军要解药,包管比你一个女孩儿家去方便多了。”
“呃……”何当归张口结舌。她该怎么说出,中毒人就是段晓楼?
“就这么定了!子尘,子尘!你姐姐有事找你!”
燕王妃扬声一叫,车窗外马上出现了雪衣少年的脸,阳光照射下的五官写意如画,只听他沉声道:“母亲,有人跟踪咱们的马车。”
☆、第644章 真正茶里行家
更新时间:2014…03…17
“别管那些杂碎,他们有胆拦车再说。”燕王妃爽直地一挥手,“你快拿来纸笔,你姐要一种药,你按纸上描述去找段晓楼,就说我向他索药!”
何当归弱弱开口:“我听说,段晓楼、高绝二将军刚好都不在京中,还是别麻烦了,让我自己去一趟。”
燕王妃拍胸脯保证:“给你弄来解药就完了,你只管写出来,子尘办事比你利索多了!”
纸笔从窗户里递进来,何当归想了想,把段晓楼中毒后伤口艳红、脉象凝滞、血液沸腾的症状写下来,把这张纸连同锦衣府的出入令牌一并递给窗外的子尘。
她叮嘱说:“找解药的事最好秘密进行,可以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舅舅陆江北是锦衣卫大总管,但他如今也不在京城,他的堂弟陆遥是太常寺寺卿,舅舅说过,他不在时,任何事都可找陆遥商议。子尘你先去问问他,不行再拿令牌进锦衣府找解药。”
“知道。”子尘勒紧缰绳,调转了马头离去。
何当归担忧地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不知这个子尘办事牢不牢靠。本来,她是打算出府后,让熠彤领着齐央宫的属下跑腿。就算拿不着解药,只要有毒药或解药的部分配方,她也有把握救人。
“别看了,这是小事,无须发愁。”燕王妃亲昵地挎住她一只胳膊,“咱们娘俩说说话,丫头你今年几岁,嫁进孟家前跟什么亲人过活,我听说你本事不小,还懂医术?”
何当归垂下睫毛,一板一眼地答:“我今年十四,家里没什么亲人了,陆舅舅待我很好,只是他贵人事忙,难得见着他。至于我的医术,是跟一个乡间的土郎中学的,偶尔治好过两个人,谁知就被传开了。”她从来不喜欢粉饰自己的出身,让外人觉得她本质上是个乡下丫头,对她放低戒心才好呢。
“陆舅舅?”燕王妃试探地问,“那,他跟你提过什么关于你身世的事吗?”
“不曾。”何当归一脸乖巧。
燕王妃伸出一只套着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的小指,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