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怎么瞧着老王妃精神的很,来时不是还与谢夫人说了好一会子嘛!”娇娘红唇轻轻一扬,素手轻打团扇,薄如蝉翼的衣袖滑落下来,露出雪白的腕子。
恭亲王妃闻言不由看向了一旁的谢夫人,正巧窥见了她没来得及掩去的笑意,眉头不由一皱,细细一琢磨,眸光一闪,终是明白为何今日婆母会如此不知分寸了,分明是受了这江氏的挑拨,这般一想,恭亲王妃不由恨毒了谢夫人。
“臣妇是与江氏说了一会子的话,若不是如此,又怎知娘娘竟为一己之私而怂恿皇上插手朝臣内宅之事。”老王妃当真是被太上皇纵容惯了,这般惊人之言也敢说出口。
娇娘面色一变,冷喝道:“放肆,本宫敬你是长辈,才一再忍让,不想你竟得寸进尺,你当此地当是哪里容得你如此妄言,又把皇上与本宫当作什么,是昏君与奸妃不成。”水波潋滟的凤目微微眯起,娇娘看向了恭亲王妃,沉声质问道:“还是说,这是恭亲王所想?”
娇娘话一出口,恭亲王妃吓得跪了下来,以她的身份,何以至于用这般卑微的姿态跪下,只是,眼瞧着要祸及满门,她哪里顾得上许多,只俯首于地,颤声道:“恭亲王府上下绝无此想法,还请娘娘明鉴。”
微微朝前探了下身子,娇娘勾起了嘴角,居高临下的看着以一种谦卑的姿态跪倒在地的恭亲王妃,淡淡的开口道:“有与没有,可不是你一人说的清楚的,本宫听着老王妃话里话外可带着几分不满,至于这份不满,是针对的本宫还是皇上,既老王妃说不清楚,不妨请恭亲王来一说,也免得本宫冤枉了你们。”
“母亲。”恭亲王妃含泪看向老王妃,不明白她为何还不解释个明白。
老王妃却是被娇娘一番呵斥惊住了,她活到至今,可以说从未被人如此下过脸面,不想今儿竟被一个小辈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打脸,这口气哪里咽得下去,毕竟以她的身份,就是皇上也要礼遇于她,故而怎会把娇娘放在眼中。
缓缓收回身子,倚回凤椅上,娇娘目光冷然的扫了老王妃一眼,又看向缩着身子神色惊恐的谢夫人,冷声吩咐道:“去把皇上和恭亲王请来,免得日后有人说本宫冤枉了恭亲王府,又给本宫定个什么罪,且不是让本宫有冤无处申。”
第128章
到了恭亲王这一辈,虽说论起辈分,他是皇上的堂兄,可实际上已是出了五服,论起亲疏来,却是连庆亲王都比不上,不过恭亲王一脉素来稳中求安,延嗣至今倒也不曾犯过什么大错,且有几分欣欣向荣之相,故而恭亲王做梦也想不到,今日会因为母亲之言栽了一个跟头。
但凡属戚望之身边的近臣,大多都与昭阳宫的福海打过几次照面,皇贵妃身边的大太监,甭管与他说没说过话,都是眼熟的,乍一见他弯着腰进了大殿,心思灵巧机敏的便知百花阁怕是出了什么事,果不其然,福海过去与高贤耳语了几句,而高贤又回身到戚望之身前低声说了一会子话,他脸色便是一沉,挥手屏退高贤后,目光便落在了正与旁边大臣说笑的恭亲王身上。
戚华璋自也把戚望之神色的变化看在眼中,又见恭亲王无知无觉,依旧在那谈笑风生,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便含笑唤道:“恭亲王叔,你与傅大人谈论什么呢!父皇可瞧你好半天了。”
恭亲王闻言后正要与戚华璋笑语几句,眼皮一翻却见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目光冷冽的看着自己,心莫名一跳,忙起身道了句:“皇上,可是臣有何不妥之处?”
戚望之薄唇微勾,淡淡一笑:“朕刚听闻老王妃身子不适,怎得你还让她进宫来了?”
恭亲王一愣,只觉得皇上这话问的委实奇怪,他母亲素来身体康健,今儿出来时也不曾听说身子有哪里不适,皇上怎出此言?在一瞧皇上似笑非笑的神色,恭亲王脸色微微一变,想起老王妃的脾性来,她素来清高,自恃身份,在府里时提及皇贵妃言语间也颇有不屑之意,莫不是与皇贵妃起了冲突?想到这里,恭亲王赶忙出列,正想着如何开口解释,就听皇上又道:“老王妃既身子不适,朕便与你一同过去瞧瞧吧!”说着,戚望之站起了身来,看也不看跪倒在地的恭亲王,也不曾吩咐人抬了轿辇过来,只因这与百花阁相邻,走过去也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
戚华璋捅了一下身边的戚逊逸,低声道:“咱们跟过去瞧瞧。”
戚逊逸皱了下眉,同样低声说道:“怕是不妥吧!我瞧着好像百花阁那边出了什么事,若不然福公公也不会过来。”
戚华璋红唇轻撇:“就是因为福海过来了,咱们才要过去瞧瞧,你若是不去,我自己可去了。”说着,戚华璋起了身,也不从正中间穿过,只绕到了后面,出了大殿,戚逊逸见状,只能追了上去,心里也有些担忧,操办这百花宴的可是母妃,若是出了什么事,父皇必然是要责怪于母妃的。
戚华璋出了大殿,加快了脚步,追上了跟在后面的福海,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摆,好在福海是在宫里历练多年,这受了惊也不曾惊叫出声,回头瞧见了戚华璋,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压低了声音道:“哎呦!二殿下,您可吓死奴才了。”
戚华璋笑呵呵的,无声指了指旁边的假山的处,拉着福海走了过去,又见四处无人,这才开口问道:“刚出了什么事?可是母妃有什么不妥?”
若是旁人问起,福海自是不会露出半个字,如今戚华璋问了,他免不得语气带了几分不平之意,愤然道:“娘娘倒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是有那不开眼的人,自持身份就胡乱妄言起来了,没得找些晦气。”
戚华璋眸光一闪,说道:“是恭亲王府上那位老王妃?她妄言些什么?”
福海哼了一声,回道:“不过是倚老卖老罢了,仗着太上皇他老人家与她有几分姐弟情谊,就不把娘娘放在眼中,先是指责娘娘不该越轨坐了凤位,后又说娘娘因一己之私怂恿皇上插手谢家那件事,奴才冷眼瞧着,这里面怕是也有谢家那位在做怪,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戚华璋不由冷笑一声:“她算个什么身份,也敢在母妃面前如此放肆,想来是皇家太善待恭亲王一脉,让他们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福海嘿嘿一笑,说道:“您是不晓得这位老王妃,仗着自己是太上皇的嫡亲表姐,可素来不把人放在眼中,这京里的夫人小姐,可没少受过她的闲气。”说道这,福海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就连皇后娘娘早先都受过她的气,只是碍于她的身份,皇后也不好轻易给她没脸罢了。”
戚华璋嘴角勾了一下,嗤笑一声:“皇后怎能与母妃相比,她受了闲气也就受了,母妃可是委屈不得。”
戚逊逸追过来正巧听见这句话,忙低喝一声:“胡言乱语些什么,也不怕隔墙有耳。”
戚华璋不以为然的撇着嘴角:“怕什么,被人听见又如何,父皇又不会因这点子小事就训斥了我。”
戚逊逸眸光暗了暗了,他素来谨小慎微,倒是忘记了皇弟与自己不同,以父皇对他的宠爱,这话便是传了出去,倒霉的也不过是传了闲话的宫人罢了。
“小心些好,免得给又给珍母妃添了话柄,朝中如何议论珍母妃的你又不是不晓得,何苦争这嘴上高低。”戚逊逸轻声说道,又看了看福海,温声道:“福公公,刚是怎么一回事?”
福海又把刚刚的话重新叙述了一番,话毕,戚逊逸已皱起了眉头,饶是他素来不喜与人争个高低,也不得不说,老王妃实乃不知分寸了些,她虽辈分是长辈,可在皇家面前,又岂是先以辈分论尊卑。
“谢家的事与她有什么相干的,何必多这个嘴。”戚逊逸摇了摇头,语气带了几分疑惑。
“谢夫人出自江氏一族,与老王妃正是同族,想来是谢夫人心有不甘,这才找老王妃告了状。”福海轻声说道,不免冷笑了一声,细说起来,这京都与谢氏同族的可多了去了,也不见旁人胡乱出头的,说到底,还是自恃身份罢了,呸,也不瞧瞧现在龙椅上坐的是谁,就连太上皇所出的几位公主如今都安安分分,不敢生事,她一个出了五服的皇亲充哪门子的长辈。
“蠢货,第一次见有人嫌自己命太长的。”戚华璋粉雕玉琢的小脸阴沉沉的,冷笑道:“母妃如今怀着身子,若是被她气出个什么好歹来,管她是老王妃还是什么,本宫也饶她不得。”说罢,一甩衣袖,气冲冲的出了假山,朝百花阁而去。
却说百花阁内一众命妇乍见皇上前来,皆是一惊,忙垂首请安,避在了一旁,娇娘则下了高位,迎了上去,在不少人以为这位娇滴滴的皇贵妃定然是要与皇上哭诉委屈的时候,却见她笑盈盈的福身礼请安,之后亲昵的挽住了皇上的手臂,细声细气的开了口:“皇上可算来了,臣妾这都要为难死了,当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戚望之薄唇微勾,轻笑一声,携着娇娘上了高位,坐定后,才似瞧见了跪在下方的恭亲王妃,疑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恭亲王妃怎得跪在地上。”
轻抿红唇,娇娘浅浅一笑,回道:“不就是因为老王妃的事嘛!恭亲王妃正在请罪,可这种大事臣妾怎好定论,只能委屈了恭亲王妃暂且一跪,等着皇上裁决呢!”
娇娘话一出口,恭亲王妃忙俯身转向戚望之,叩首泣声道:“请皇上明鉴,恭亲王府上下绝无不敬之意,对皇上唯有一片赤诚忠心。”
“不敬?”戚望之挑起了眉头,似真不知情一般,问道:“此话从何讲起?”
恭亲王妃一愣,不想皇上会这般问起,她哪里有胆子把老王妃的话在皇上面前重复一遍,故而只能轻声啜泣,好在她乃妇人,戚望之在如何恼怒也不会为难一个妇人,只把目光看向了恭亲王,淡声道:“恭亲王妃怎口口声声说绝无不敬之意?恭亲王你可知情?”
恭亲王不免暗道,他又没来百花阁,怎会知道原委,只是这话总不能如此回了皇上,只能一揖道:“回皇上的话,臣委实不知是出了何事,只是,正如臣妻所言,恭亲王府对皇上绝无任何不敬之意,只有一片赤诚忠心,还请皇上明鉴。”
“既恭亲王不知情,恭亲王妃不妨为朕解说一二,或者,老王妃是知情人?”黑眸里闪着隐隐冷意,戚望之口气淡漠道。
“臣妇不敢。”恭亲王妃颤着身子,低声说道,如此大不敬之言她便是有是个胆子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妄言。
怒极反笑,笑声中透着几许掩饰不住的冷意,戚望之不悦的目光扫向了沉默不语的老王妃,冷声道:“若是都不想为朕解说,那就让宗人府的人来一问吧!免得冤枉了恭亲王府,给你们平添了污名。”
第129章
戚望之声音虽冷,脸上却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似乎不知自己说出“宗人府”三个字是怎样的震撼。
话一出口,饶是老王妃也不禁膝盖一软,跌跪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年轻的帝王以这般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宗人府对于皇室中人,无疑是地狱一般的存在,素来有进无出,更是皇帝手上的一把钢刀,随时悬挂在皇室亲族的头颅上,如果是昏庸的帝王,完全可以用这把刀来除去任何一个让他看了便不顺心的亲族,要知道,宗人府想撬开一个人的嘴,可以有千百种方法,不死也会让人脱一层皮。
“母亲。”恭亲王妃含泪看着老王妃,满眼乞求之色。
老王妃却是愣愣的看着戚望之,久久回不过神来,而恭亲王却被惊的与恭亲王妃一样,以一种卑微的姿势跪倒在地,又因恭亲王妃的态度,迟疑的看着老王妃,眼底有惊惧,有不可置信,更有哀求之色。
“皇上,此事与恭亲王府无关。”老王妃别开目光,不忍看儿子与媳妇此时的卑下姿态,心里更感到悲哀,恭亲王一脉何时竟落魄自此了。
戚望之薄唇勾了勾,惹得悄悄偷窥着他的一众小娘子羞红了面颊,这就是皇上吗?竟生的如此俊美不凡,且权倾天下,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原就嫣红的脸颊更是止不住的发烫。
娇娘眸光轻扫,便把众人的神色窥在眼中,红唇不禁勾起冰冷的弧度,娇弱无骨的身子朝戚望之的方向偏了便,抬起素手勾了下他放在扶手上的手,待戚望之侧首望来的时候,勾起明媚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荡漾着笑意的明眸有一种别样的光彩夺目。
“怎么?可是身子不舒坦了?”戚望之温声问道,神色乍看之下似乎无一丝变化,却不难让人从那温情的嗓音中品出他对皇贵妃独有的关怀。
水润盈泽的红唇轻轻一弯,娇娘摇了摇头,目光漫不经心的在众人身上扫过,才娇声道:“臣妾无碍,皇上还是先听听老王妃要说什么吧!”话音一落,明澈的水眸便落在了老王妃的身上,眉眼之间浮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挑衅。
老王妃是在女人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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