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拿什么来挡?
朱由检这会没想那么多,满脑子都是登州营来了,及时赶到,建奴不敢再猖狂了。激动的从龙椅上站起来,大步朝大门口走去,走廊里的小黄门,一边跑一边喊,声音越来越清楚了。真的,是真的,朱由检的心忍不住的颤抖。
跪在地上的小黄毛,满头是血的举起手里的奏本道:“万岁爷,登州营陈总兵送来的,还有良乡县令送来的奏本。”这是骑兵在城下,用绳子吊上城头的,王家祯没敢开城门,让人给紧急送到宫里来了,他还在城头上盯着。
朱由检抢过两个奏本,先看陈燮的奏折。其实就一张纸,上面写了一段话:“臣奉命勤王,建奴在哪,臣就去哪。一息尚存,战斗不息。”这就算是表心的文字了,仔细看了好多遍,字写的很一般,但是每一个字都有千钧之重。随手递给身后的温体仁,再看良乡县令的奏本,这个内容就丰富多了,也很精彩。尤其那提到孔有德这一句,真是一箭双雕。
为啥这么说呢,孔有德是武将,一个兵变糜烂山东,陈燮要是也照猫画虎来一下呢?这一箭,先射了涿州的知州。后则映射陈燮。对陈燮的映射,属于莫须有。什么是莫须有呢?意思就是或许有。这个看你怎么脑补了。就像有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你要非礼我。理由很简单,你长了小jj。
这是很扯淡的事情,但是在这个时代,这就是罪名。因为作为一个武将,你具备了威胁皇权的能力,这就是有罪的一种表现。至于这个有罪假定造成的后果,一般的文臣是不会去考虑的。管他那么多,先说了再提别的。
要不怎么说文人不是东西呢!
朱由检别看没什么战略眼光也没太强的治国能力。但是他的帝王心术水平不低。看完这个奏本。冷笑了两声没说话。对王承恩道:“大伴,备车驾,朕要去永定门,看看登州营。”
一帮大臣想拦着。被温体仁一道眼神按住两个。剩下的人多精明了。都闭嘴不言了。这啥当口,当着皇帝的兴致,找死也不是这个时候。再说了。明末到了崇祯年,没几个直臣。
朱由检到了城头,登州营从永定门外正在经过,长长的队伍拉的很远。这会都过去一半了,朱由检的黄龙伞出现之时,陈燮一眼就看见了。立刻下令:“全军高呼,大明威武,陛下万岁。”
整齐的行军队伍,突然爆发出震天的高呼:“大明威武,陛下万岁!”
这是百战之师的喊声,朱由检在这一瞬间,进入了一种近似高、潮的状态,嗨到飞起。双手扶着城墙,看着严整的队形一趟接一趟的经过。每一趟走到最接近黄龙伞的地方,都会面朝城头,大声疾呼。
就在激动人心的时刻,数骑飞驰而至,来到城下的陈燮,平胸行礼,高声道:“臣,登州总兵陈燮奉命赶到,请陛下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朱由检激动的举手,大声喊:“**卿,军情如火,不必多礼。卿不负朕,必不负卿。”
陈燮在城下大声高呼:“大明威武,陛下万岁!”身后是威武之师的滚滚洪流,城上是君王在望。君臣对答到了此刻,一时间气氛达到了顶点。三军齐呼:“大明威武,陛下万岁。”城头上的官兵也跟着高呼,城内的百姓知道动静,这会也跟着高呼,发泄这一个多月来的郁闷之气。刹那间,满城都在在高呼:“大明威武,陛下万岁。”
一种君临天下的愉悦,达到了巅峰。朱由检有点飘飘欲仙之感。目送着登州营消失在视线之外,朱由检想到的是那份奏折。赵明利,枉顾登州营急进千里为勤王导致的断粮而不顾,后果很可能是登州营吃了败仗,建奴继续在北直隶肆虐。其罪可诛!上官荩,映射忠臣,其心可诛。哼哼,你不是映射陈燮么?正好,良乡守住了,叙功之时,让你去登州做知府。原知府现在接了张瑶的班,空着位置呢。
收拾文官,朱由检还是很有一套的。不过话说回来,他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勇气去改变。如果以朱由检对朝廷的控制力度,强制推行开海,收商业税,恢复矿监。这一系列措施,绝对能改变明朝财政收入的困难。
回到大内,朱由检立刻把脸上的笑容收起来,看着内阁的一帮成员,最后盯着温体仁道:“涿州知州赵明利,该当何罪?”温体仁立刻鞠躬拱手:“臣以为,赵明利为地方官,拒绝售粮与登州营,固然有所不妥,目的是为了地方百姓安危。这么说来,却也不算大错。”温体仁在这个时候,必须要为文官说话。别看复社那帮人,整天喊什么奸相在朝,目前这个文官体系,总体利益是一致的。
“不算大错,那就是小错咯?”朱由检的脸色瞬间变的狰狞,死死的盯着温体仁道:“温卿,如果登州营因为断粮,在良乡城下战败了,责任由谁来承担?是你,还是赵明利?”
温体仁立刻跪下,口称:“臣死罪!”这是很无奈的事情,明知道帮着赵明利说话会让朱由检发飙,但是温体仁也必须这么干。不这么干,天下的文臣就不会认同他。
“好了,当初建奴破关而入,朕问起该如何退敌的时候,温卿也是这么说的。拟旨,赵明利为一己之私,枉顾京师安危,革职回家。良乡知县上官荩,守城有功,待建奴退却,调往登州接任知府一职。各位**卿,可有异议?”朱由检面目狰狞,声音阴冷。
“臣等俱无异议。”温体仁这一次动作很快,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救赵明利一条命。
“再,登州营粮草不济,户部应尽力供给,不使忠臣良将挨饿还要打仗。”朱由检又下了一道命令,候徇站出来道:“陛下,户部没银子。”朱由检一愣,正要发怒,看看候徇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收起怒色道:“拨内帑五万银圆,采购粮食,运往通州。”
“臣领旨!”候徇这次没话说了,朱由检怒气冲冲,转身就走,也不商议国事了。
回到后宫,朱由检问王承恩:“大伴,难道武将真的不可信么?”
王承恩心说这话我可不敢乱回答,含糊其辞道:“回万岁爷,奴婢不过一个废人,读书不多,不懂这些。不过奴婢心里有个私下的念头,哪一回万岁爷有了难处,陈思华让万岁爷失望过?奴婢可不记得,陈思华对万岁爷有何不敬之处,也不记得他有违抗旨意。”
朱由检其实不笨,只是见识不够。从小长在深宫,帝王心术不差,智商可没问题。王承恩是奴才,利益跟朱由检高度一致,当然不会帮着文官说话。
这么一说,朱由检一对比才发现,对啊。这帮文臣嘴巴上说的好听,真遇到事情,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反观陈燮则不然,但凡有令,立刻执行。就这一次而言,人在南阳,兵部的人都说指望不上了,当初还是朱由检坚持,心里似乎有那么一个信念在支撑。结果,陈燮不负君恩,轻装急进,真的赶到了。
这一对比,可不得了了。陈燮的好处一件一件的出来了,相比之下,文臣们除了则败事的多,建功的少。要说比文章比嘴巴上的道德,那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登基年了,看着大明江山支离破碎,每每关键时刻,都是陈燮这个海外归来的臣子力挽狂澜。就这样,文臣还不肯放过他?为啥?道理很简单!文官的利益!
很多事情,不难想明白,不然朱由检也不会说出文官皆可杀的话。不过他还是搞错了一个问题,明朝的败坏,真的是由体制导致的。大明要用文人来驾驭武将,目的是内部的治理更为容易。国家太大,站在君王的角度,儒家的那套自然是好用的。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自我削弱,自废武功。
怎么改变这个问题,朱由检肯定是找不到办法的。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吃撑,过一天算一天。大概就是这样了。
通州,一日行军,登州营赶到地方,天色渐万,扎营的时候,陈燮习惯性的带着一帮军官四处看看地形。通州地处平原,一马平川,对于登州营来说,是个好战场,但是对清军来说,也是个好战场。
关键的问题还是情报,这一点陈燮从来不会轻视。通州这边的官员,倒是很大胆,看见登州营的旗号,直接给城门打开,邀请登州营进城驻扎。结果没见到陈燮,苏皓宸接待的一个知州,回了人家一句:“登州营没有缩在城池里当乌龟的习惯。”
一群人给气跑咯,陈燮回来听了也没生气,一点都没冤枉他们。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先锋遭遇战
第三百十四章先锋遭遇战
次日黄昏,各地的夜不收陆续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很多,汇总之后敌情大致有了个轮廓。打仗首重情报,尤其是冷兵器时代,信息传递很慢,情报的作用更大。
“谭泰部去了香河,应该是奔着宝坻去了。宝坻是个小县城,人口不多,运气差点,摊上一个懦弱无能的县令,十有八要丢。顺义已经陷落,领军的是济尔哈朗,老熟人了。现在就差宝坻方面的情报了。这趟赶的急,没带大口径的线膛炮,济尔哈朗要死守,我们怕是够呛。这次入关,领兵的是阿济格,性格粗暴好斗,我判断他会主动迎战。所以,以其去打兵少一点的济尔哈朗,不如先南下打阿济格。我们的作战目的是抢人口和钱粮,阿济格一旦被打败,必然要丢下抢来的人口和钱粮逃命。”陈燮在做总结部署,虽然宝坻的敌情不明,但是陈燮这次带来了两万多人,线膛枪五千条,滑膛枪四千条。单单这个火力,就不怕建奴拿人来填,也没那么多人来填。这还没算其他兵种,这一仗绝对打得。
“明日一早,王贲为先锋,常时仁随后压阵,一旦遇敌,不要着急作战,可主动后退。阿济格的性格肯定是不服输的,一场大决战不可避免。丁子雄、翁正清、李云聪,你们三个,各领一个甲字营跟着我行动。苏皓宸,其余部队归你指挥,负责后路。小心济尔哈朗。”
次日一早,夜不收再次带回更为确切的消息,宝坻陷落,谭泰在宝坻汇合阿济格,兵力约为七万余人。济尔哈朗缩在顺义一直没动静,跟陈燮的判断相当。看这意思,济尔哈朗是被陈燮打怕了。
登州营开始南下,这一次行动比较谨慎,夜不收丢出去三十里,前锋和主力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五里之内。登州营南下之时。阿济格正在和谭泰商议军务。听到登州营的名字,阿济格也给惊着了。之前的情报显示登州营正在河南剿贼,这么远的距离,居然能如此快速的赶到。真是让人大跌眼镜。相反的是。距离较近的关宁军没啥动静。
关宁军在清军的眼里跟筛子似得。祖宽和祖大乐带兵剿贼的事情,阿济格是知道的。所以一直不担心关宁军,没想到关宁军没来。登州营先到了一步,步兵比骑兵跑的都快。这他娘的去哪说理去?
一番商议,阿济格最后还是问谭泰:“登州营能有多少人?”
谭泰道:“看不清楚,不下两万人马。也不会更多,没见多少辎重。派出去的探马,跟登州营的夜不收打了几次交道,吃了不小的亏,折损了几十号人才换来的情报。”
“我们加一起有七万人,派人绕道去顺义,让济尔哈朗南下,两边夹击,不怕弄不死他。”阿济格咬咬牙,决定打一仗。谭泰点点头道:“也好,兵强马壮的再跑,军心士气都没了。今后再见着登州营,怕是脊梁骨都断掉了。”
商议之后,两军汇合南下,七月十日午后,登州营先头部队来到香河城下,远远的看见烟尘滚滚,一个小队的夜不收狂奔而回。王贲下令部队戒备,迎上前去。
“建奴主力,距离不到三十里。”夜不收带回来的消息很及时,王贲下令后撤。很快常时仁也上来了,王贲告知消息后地图上看看,指着地图道:“天色不早了,派人去通知大人。估计清军的先锋会追上来,我们迎上去,先打一家伙,稳住阵脚,明日我军可以背靠香河而战。这样无后顾之忧,对主力决战有利。”常时仁的想法,得到了王贲的支持。这货也是好战分子,当即一挥拳砸在地图上:“那就打他娘的。”
两边加起来兵力只有两个简装版的乙字营,两千白蜡杆,四千滑膛枪,加上掷弹兵一千,大炮只有3磅的小炮24门,用马匹驮着走的轻便版本的野炮。
香河靠着大运河,通衢大道就在城边,比起良乡算是繁华的大县,驻军也有三千。不过这会县令吓的跟个鹌鹑似得,根本就不敢开城门。登州营经过的时候,也缩着没动,驻军都站在城上,看着登州营滚滚南下。
阿济格的先锋是五千蒙古骑兵,两边的斥候打了一仗,蒙古兵的弓箭对上强弩和短铳,很是吃了一点亏。带兵的蒙古头领来自科尔沁草原的吴克善之子弼尔塔哈尔,这货在历史上没什么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