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不好，念念是早产，出生时好小好小一个……我和念念都差点死掉了，你知道吗？”
“好多人都笑我，他们也笑念念没有爸爸。”
“……”
拳头捶在付诚胸口，歇斯底里的哭泣和诉说。
付诚……
一刀，一刀，一刀……扎在心上。
第463章 方云瑶的决定
憋了两年的委屈和心酸，方云瑶伏在小她七岁的那个人肩头，边哭边说。她说了很多，真的就像个委屈极了的小女孩，在对曾给她依靠的那个人倾诉。
送煤气的把煤气罐扛上楼要3块钱，她舍不得，自己扛，怎么都扛不动……
身上的伤口，有的阴天下雨就会痛，痛到坐不住，痛到整夜不能睡。
念念几次夜里生病，叫不到车，她抱着念念，方妈妈打伞，走过大雨滂沱。
……
事无巨细，她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唯独付诚爸妈当初的那些话，她在这样的情绪下，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虽然，这才是一切委屈的根源。
这是善良，是担心，也是无助。一方是自己和女儿，一方是付诚的父母，或许还要加上他们口中付诚的前途，方云瑶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不想逼付诚去选，更没有把握能说服付诚爸妈。
这边一群人已经哄着小念念吃完了奶粉，你抱一下，我抱一下，抢得欢腾不已。黄亚明几个，都以为剧情可以欢喜大结局了。
方云瑶蹭完了鼻涕眼泪，红着脸从付诚怀里出来，面对整一群人。
“我……”这里头有些人她并不熟悉，一时间不免有些难为情。
“方老师你别不好意思”，一向自来熟的谭耀搭着叶青的肩膀，嬉皮笑脸说，“你们才差七岁，我这找了个大我十岁的……你看，不一样很好？”
谭耀和叶青之间的问题，似乎因为一直没有考虑未来，结婚生子之类的，反而没有出现障碍。
叶青瞪他一眼，微笑向方云瑶说：“方老师你好，等以后到了岩州，咱们俩可以多一起玩。”
方云瑶尴尬的点了点头，她也是女人，认得叶青一身下来都是名牌，或许几十万……当年的几个学生，包括付诚，生活的层次，交往的人，都已经越来越高了。
说自卑或许不算，但是犹豫，却还是多了一些。
许庭生更尴尬，但是没辙，还是把正逗着小念念的小项凝叫过来，对方云瑶说：“方老师……她就是项凝，你以前听说过吧？”
方云瑶以前是从付诚口中听说过许庭生有个叫做项凝的心上人，此刻看着面前的小丫头，诧异，但是努力镇定，微笑说：“嗯。”
小项凝脆生生的问了声：“方老师好。”然后又说：“方老师，我真的好喜欢念念啊。等念念去了岩州，就住我们家吧？”
方云瑶没法直接回应，跟她说了两句别的话题。
许庭生叫小项凝先去玩，转回来对方云瑶说：“方老师，能不能聊几句？”
刚刚的过程他一直在注意，关于付诚父母这个最根本的问题，付诚不知道怎么问，方云瑶也一直没说。其实这个问题，付诚问也问不出来。
只能许庭生来。
推断归推断，有些事情，许庭生还是想要知道得更具体，才有办法。而且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否则方云瑶和付诚之间，永远不可能平静安稳。
两个人往坡下走了几步，却是方云瑶先开口，她说：“那个，没想到，你跟Apple最后还是……我那时还以为……”
“我们还是好朋友”，许庭生笑了一下说，“对了，她马上要上春晚了，要不这回也会一起来。”
“嗯，你们都越来越厉害了。”方云瑶笑着说。
她跟许庭生的交谈其实不同于其他人，不管是潜意识还是客观判断，她都知道，许庭生更成熟，是他一直在照顾着其他几个，而那些蜕变，包括付诚身上的不同，也都与他有关。
也正是因此，当许庭生终于问出：“方老师，付诚爸妈那时候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他们在意的是什么，能不能跟我说说？”
方云瑶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还是把那天在医院，付诚爸妈说的话，包括来自付诚爷爷的那个电话，都告诉了许庭生。
“还是别告诉付诚了，我不想他为难，而且，这件事也没办法能解决。但凡那天他们留给我一点希望，我都会坚持的。可是真的没办法，我总不能真的那么自私……”方云瑶说道。
“那你现在怎么打算？付诚肯定是赶不走了，打都打不走”，许庭生说，“还有，念念怎么办？你真能让她就这样没有爸爸？”
方云瑶流着眼泪不说话。
“有了念念，或许不同。”许庭生平静但是认真的说。
方云瑶抬头看了看他，点头说：“我，那我再想想。”
用这个方法去获得付诚爸妈的谅解或者妥协，其实并不能让人身心愉悦，因为它更像是一种“乞求”，但是此时方云瑶的眼神中却还是多了一些希望的色彩，明明她才是受尽了委屈的那个，为了付诚，却还是愿意接受“委屈求全”。
……
……
这一天的付诚已经彻底崩溃了，当他知道了那么多，知道方老师和念念承受的一切，知道当自己在舞台上风光无限，享受喝彩，她们……却在黑暗的角落受尽委屈，只为了来看他一眼。
付诚把头抵在膝盖上，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
方云瑶也哭累了。
方妈妈也是。
小念念玩累了，正发困。
许庭生想了想，安排包括小项凝在内的一部分人继续游玩，剩下他和宋妮、黄亚明、付诚一起，先开车送方老师一家回去。
车上，黄亚明提出一起吃午饭，方老师拒绝了。
许庭生和付诚知道她需要时间，没有勉强。
车开到那所私立学校的侧门，宋妮和付诚送他们上去，许庭生和黄亚明留在车里。“这还搞不定啊？”黄亚明说。“只怕没那么容易。”许庭生说。
过了一会，付诚和宋妮回来。
“怎么样？”黄亚明着急问。
付诚面如死灰，“她说，她说她想留在这里生活，不会跟我回去……然后，我有时间可以来看她和念念，她不会再躲。”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
黄亚明不懂，宋妮不懂，但是许庭生懂。这是方云瑶的妥协，她再也无法赶走付诚，却又无力去面对付诚的爸妈，所以，她选择放弃一部分，不要婚姻，不要朝朝暮暮……
她的意思，就当，付诚是个难得回家的丈夫……
“你做好面对你爸妈的准备了吗？”许庭生问付诚。
付诚点头，“死，我都要和方老师还有念念在一起。”
“绑走吧。”许庭生说。
第464章 不走不行了
方云瑶最终还是选择了退却，但其实，这个选择里更多的是包容。
黄亚明和宋妮去买饭，许庭生和付诚留在学校侧门外。没有任何保留，许庭生把付诚爸妈当初对方云瑶说的做的一切，都告诉了付诚。
方云瑶的年龄，她曾是付诚老师的身份，关于她的那起案件和那些流言……
归根到底，就是付诚爸妈认为方云瑶配不上他们家付诚，如果娶了她，付家会抬不起头，付诚会抬不起头，会没前途。
一方是父母，一方是方云瑶和念念，付诚虽有决心，却也痛苦。
至于前途，他根本从来就没有过走官场的念头，他更不怕那些流言蜚语……这些，许庭生前世就都清楚。
许庭生说：“绑走吧。”
付诚说：“真的？”
许庭生说：“嗯，准备一下。”
……
……
小念念睡着了，方妈妈太累也在休息。
方云瑶强撑着做午饭。
宿舍楼很老，其实没有灶台，只是在门外的走廊上架了一块板，上面放了煤气灶，旁边还有一个煤球炉，烧水什么的，可以省点煤气。
念念还小，尿床尿裤子什么的，需要用热水的时候多。
方云瑶把煤球炉重新生起来，搁了壶水在上面，然后打开煤气灶开始做饭，家里早上没有买菜，她找到几个鸡蛋还有土豆，打算随便做两个菜应付一下。
脑子里乱，心里乱，方云瑶有些走神。
许庭生说有了念念也许会不同，方云瑶其实听进去了，也不是不意动，但是最后，还是选择退却，她真的没有勇气带着念念去面对那些，同样，不愿看见付诚为难。
她给了付诚自己的决定，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
土豆丝倒进盘里，方云瑶尝了一口，她忘了放盐。
“方老师做饭呢？过年不回去啊？”一个四十来岁的男的，烫头，穿着短袖衬衫、西裤、皮鞋，腋下夹了个黑色皮包，大腹便便的走过来。
方云瑶看他一眼，皱了皱眉，勉强说：“刘主任好。”
这个人就是这所学校的教务主任，校长的弟弟。
“念念呢？”刘主任问。
“睡了。”方云瑶说。
“哦，是挺晚了哦，一点多了”，刘主任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正好我也没吃午饭，留下来一起吃，方老师不介意吧？”
方云瑶犹豫了一下，说：“对不起，刘主任，今天家里没什么准备，就随便应付一下。要不下次吧。”
“你都说了多少次下次了，放心，我不嫌弃。”刘主任说着就往前走。
“不好意思，刘主任，真的不行。”方云瑶把煤气灶上烧得滚烫的锅拿下来，握在手里端着，挡住了对方前进的路线。
刘主任牙根紧了紧，隔了一会才放松表情，勉强挤出笑容。
“你看，方老师，反正我的心思你也知道……我这也不是第一回提了，得有十回了吧？”刘主任说，“我呢，离婚，孩子跟她妈，其他条件都还算不错。你呢，没结婚，一个人带着老娘、孩子，日子也挺苦。我看咱们俩挺合适的，你放心，外面那些闲话我不听，你负担重，我也不计较……”
“对不起，刘主任，我也说了很多次了，我真的没那个想法。我很感谢，但是请你别再打扰我。”方云瑶打断他的话道。
“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招进来的。”刘主任咬着牙沉声说道。
方云瑶低头不说话。
“我可以把你招进来，也可以随时让你滚蛋。”刘主任恼羞成怒，踢了一脚支撑木板的水泥砖，一块砖头翻到倒，上面的木板，煤气灶，全都倾倒在地。
那盘土豆丝，也全洒在了地上。
方云瑶默默低头去收拾。
“你考虑清楚，不行就别干了，收拾东西滚蛋。”刘主任威胁道。
“好。”方云瑶说。
仿佛是被这声坚定的“好”刺激到了，刘主任终于把之前所有的伪装都撕下：“给脸不要脸，你当你天仙啊？天仙你没人要，生个没爹的野种啊？你她妈跟我端着，你算什么东西？”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名声？网上都有，整个学校的老师都知道。你屋里那个野种，就是跟学生搞出来的吧？结果呢？老子也就看你还有几分模样，可怜你……贱货……”
刘主任继续咆哮。
“啊。”
“嘭。”
足有一百七八十斤的庞大身躯，背后挨了付诚用尽全身力气的一脚，一头栽倒在地上。
付诚和许庭生、黄亚明、宋妮是上来给方老师送饭的。
刘主任最后的那段话，付诚听见了，那些用词……他都听见了。他从楼梯口冲上来，把打包的饭菜丢在一边，疯了一样的冲上去，第一脚把人闷倒，随即整个人扑上去。
每一拳，都向着头脸砸去。
付诚是几个人里平时性格最温和的一个，此时却像是疯了一样，一面嘶吼着，一面一拳接一拳，不管不顾的向着地上的人砸去……
许庭生和黄亚明本来还想帮忙，但是已经不需要了。
很快，地上的那位刘主任就已经满脸是血。
黄亚明还站后面踹了几脚解气，许庭生则根本没动手。
“付诚。”方老师喊。
“付诚，停，别打了。”
但是付诚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过往方云瑶和念念受的所有委屈，生活的艰辛，他不知道，也找不到，如今，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敢对方云瑶说这种话，这样威胁她，侮辱她和念念。
付诚把所有的仇恨和自责、内疚、痛苦，都发泄在这个倒霉鬼身上。
他已经累了，但是仍然一拳，一拳……不断的向对方身上砸去……
许庭生和黄亚明本来没想着要拦，因为他们也听到了那些话，他们也心疼方老师过去两年的委屈和心酸，这个人既然今天敢这样，那就肯定不是第一次……
难怪宋妮说，她之前翻方老师的包找奶粉，里面有把刀。艰难的处境里，她用最决绝的方式保护自己。
很快，许庭生和黄亚明就不能不拦付诚了，因为此时，打累了的付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