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问蓝破云,“他们怎么都不会动了呢?”
蓝破云念须微笑,“没有神主的吩咐,谁敢一动。”
刘秀说:“你叫他们动嘛。”
“尊旨。”蓝破云的衣袖如大旗一挥,所有人就生龙活现,行走自如了。
刘秀说:“蓝破云,你不是说这里没有宝贝,你看那些项链珍珠,给我两件,我要拿回去,给我的两个姐姐戴。”
“好好。”蓝破云道,“如果这也算是宝贝,那我送你几车又何惜哉。”
他们慢慢在长街上走着,不时就有美丽的水族前来献宝。刘秀一想到要讨好阴红两位姐姐,并不客气,随手拣了一双珍珠凤衩,两对珊瑚耳环揣在怀里。
蓝破云道:“前面就是属下的寝宫,请神主进宫小憩。”
刘秀抬眼看去,远望的那间气势如山的宫殿,此刻已变成间由金色的鱼鳞修葺的椭圆小屋,就像农户的窝棚一般。他说:“等一等,我的哥哥姐姐还睡在岸上,你去请他们来。”
蓝破云赞道:“神主,富贵不忘贫贱,真是难能可贵,只是他们是凡人,不能来到这里。”
“那我回去。”刘秀转身就走。
蓝破云急忙扯住刘秀衣襟说:“神主留步,他们功行浅薄,不能元神出壳,真的是来不了啊,属下这就派人送去美酒玉食。”
刘秀一想,再美味的食物哥哥也品尝不到,不由长叹一声。
蓝破云小心翼翼地道:“神主有什么不开心的,是否是属下有什么鲁莽之处?”
刘秀说:“不关你事,是我哥哥,他中了毒,现在还昏迷不醒呢,非要无花谷的昙花上人给他解毒不可。”
蓝破云道:“这有何难。”他一招手,头上开出十朵湛蓝的水花,水花一卷,十个长须飘飘的老者就快如游鱼地朝湖面飞去。
蓝破云说:“神主放心,他们都是妙手回春的大泽巫医,请神主进宫小憩,静候佳音。”
刘秀这才随蓝破云走进他的寝宫,却发现这里面是曲折幽深,不可测度。在大殿之上只有一把乌漆发亮的一把椅子。
蓝破云说:“请神主上座。”
刘秀也不推辞,免得蓝破云多余的罗嗦,他一坐上椅子,顿觉神清气爽,双眼仿佛可以洞察这千里水泽的每一个角落。他不知,这椅子是由照水犀角打造而成,龙神坐在上面可以仰承日月精华,顾本修真,而凡人坐上则养身静神,双目如电。
一只小乌龟,慢慢地从殿上爬下来,背上驼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杯。
蓝破云道:“神主一定口渴,这是我大泽珍露,十年酿成一杯,延年益寿。”
刘秀也不理会他的话,端起杯一股脑倒入喉间,只觉甘甜清爽,浑身的疲倦一扫而空。放下杯子,他忽然说道:“蓝破云,你倒会吹牛。”
蓝破云奇怪地说:“属下治国一向公正严明求真务实,从不大言欺人。”
刘秀说:“你说你的巫医能妙手回春,可是我看他们就要无功而返啦。”其实他的双眼早已看见十个巫医,一脸的惶恐,正向这里飞回。
蓝破云正自惊疑,忽然头上水花翻卷,十个巫医笔直地跪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蓝破云问:“是什么奇毒?”
一个巫医惭愧地小声道:“此毒非是水中之物,是陆上所有,我等不能解。”
“原来如此。”蓝破云道:“罪责不在你等,你们去吧。”水花一翻,十个巫医消失不见。
“怎么样?”刘秀焦急地说,“不能解吗?”
蓝破云自觉颜面无光,就说:“请神主暂时息怒,属下去去就来。”
刘秀情知他要亲自去出马,心中的乐,等他一走,自己就到大泽国内好好地游览一番,嘴上说:“你快去快回。”
蓝破云应了一声,脚下绽开一朵极蓝的水花,一阵电闪雷鸣破水飞去。
刘秀见蓝破云转瞬不见了踪迹,在宫殿里实在无聊,就飞快地跑出了寝宫。他一出殿,大泽水国就忽然静止成一幅美丽的画卷,所有人又变成了石头一样。
刘秀摸摸这个又白又软的胡须,敲敲那个青甲红脸的肚子,仔细想想,就模仿蓝破云,对着大泽国民一挥手说:“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都动一动嘛,我只是一个小孩。”
大泽国民轰然大笑,瞬间那个画卷又鲜活如初,秩序如常。
刘秀顿觉妙不可言,他在长街上穿行,每到一处,大泽国民只觉得他眉目俊美可爱无双,又毫无神主的尊架,尽皆欢喜,纷纷来进献宝贝,这一次除了避水珠,犀照角,夜明珠,龙眼石之外,还有人进献丹书,什么《敛水经》《凌波咒》《遁水大法》之类的,应有尽有,刘秀顺手一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十分的繁复饶口,没有什么兴趣。
但这些宝物却在水泽之中光华大放,水色通明。
正文 六 惊泽魔鳄
刘秀在大泽水国的长街上玩兴正浓,忽然一个身披绿袍的人走到面前,揭开一个碧玉金角玲珑雕花的银盒。
刘秀只觉得异香缭绕,浑身仿佛柔如春风。
绿袍人悄声道:“请神主收下,这是从抹香鲸身上提炼的龙涎香,世间所有美丽的女子只要一闻到此香,无不会为你心醉神迷。”
刘秀抬眼看了看绿袍人,他的脸深藏在深绿色斗篷下面,接过那银盒,只觉得这个绿袍人浑身冷冰,有如一口冰窖。
刘秀问:“你是谁?”
绿袍人说:“我是鄂多,是这大泽国君的朋友,我那水泽与大泽国近在咫尺,风光如画珍宝玉玩要胜这里十倍呀,你跟我去玩玩吗?”
刘秀不禁狐疑,没听蓝破云说过,而且这个人藏头匿尾,仿佛故意要避人耳目。
“我想想。”刘秀假意低着头,可是他的目光上斜,看见绿袍人藏在斗篷中的眼光如鬼火一闪一闪。
“我生得丑陋,唯恐惊吓神主。”鄂多说,他似乎已猜测出刘秀的心思,双目中闪出一道凶狠的冷光!
刘秀转身就走说:“那好,你前面带路,我把这几样东西放回去,就随你走。”
“你想逃么!”绿袍人冷哼一声,呼地摘去斗篷,露出一张插满獠牙的大嘴,满脸狰狞。
大泽水国的天空宛如一片阴云压顶,长街上的水族纷纷逃窜。
刘秀惊魂未定,忽然八名红唇金甲的剑客已拦在绿袍怪的面前。他们说了句,“请神主速退。”剑光一闪,八只长剑已分成上中下三路,直向刺绿袍怪刺去。
绿袍怪竟然不避,伸出两条无鳞的短臂在水波中一劈,水花汹涌,他在水花中抽出一条水汽盘旋的白骨禅杖。
八只长剑被他的白骨禅杖一挡,咯咯咯已震碎了三只。
刘秀细看这绿袍人生得极是凶恶,一张吞食四方的大嘴,一对毛骨悚然的眼球,那条白骨禅杖是人的小腿胫骨编织而成,被魔法练得硬如玄铁。
“它是泽边的一只魔鳄,时常来大泽水国骚扰我们,极为凶残,我们有很多兄弟姐妹都在他的嘴里丧生。”在寝宫给刘秀敬茶的那一只小乌龟,游过来说。
刘秀问:“他的魔力很厉害吗?”
“连大泽龙神都对他无可奈何,我们快跑。”
“不。”刘秀说,“我是不可以临阵退缩的。”
此刻。八名金鳞剑客已将魔鳄团团围住,剑光盘旋,金光缭绕,魔鳄的白骨禅杖却始终不曾出手,只有白骨禅杖上四射的魔力,引得风浪大作。
迫人的剑气上下飞蹿,与白骨禅杖的魔力缠绵交织,形成一个方圆十数丈的旋涡。那些还来不及飞遁的水族,被旋涡一卷,忽然翻上无数的鱼类残骸,旋涡中不时传来悲泣的呜咽。旋流激荡,剑气纵横。八道金色的剑光越来越显得微弱,仿佛夏夜的流萤,在魔鳄凶光毕露的目光里明明灭灭。
“你们逃不了的。”魔鳄向刘秀一挥白骨禅杖,发出一股很大的吸力,刘秀与小乌龟身不由已到向旋涡中滑落。
整个大泽水国为之震荡,龙神寝宫轰然闭合,慢慢缩小成一个瑰丽的贝壳。就在刘秀滑向旋涡的边缘,旋涡中飞溅而出的一朵水花,锋利如剑地刺向他的小腹。
瞬间,雷电交加,大泽龙神破空飞来,三道纯蓝色的光芒挡在刘秀的面前一磕那水花。那朵水花一翻,凝合成魔鳄手中的白骨禅杖。
眼看小乌龟要落进旋涡,刘秀顺势扯住小乌龟的尾巴,把它从那个旋涡中拽了出来,他抱着小乌龟一转身就躲在了大泽龙神的身后。
大泽龙神落下身形,但那三道纯蓝的剑光,却笔直到插进旋涡的中心,刘秀只觉得吸力忽然消失,自己的身体像游鱼般地飘来飘去。旋涡被三道纯蓝的光剑破散成一串串美丽的气泡,一波巨大的涟漪在湖面上蔓延,如同大泽水国天空上白驹过隙的云朵。
魔鳄持仗而立,绿袍上幽光点点,暗自凝聚着更为凶狠的魔力。八名金鳞剑客已有三名丧生在他的嘴下,还有一名正被生吞的剑客,正在魔鳄的嘴角咀嚼出一串鲜红的血迹,升上天际化成一片令人哀伤的栖霞。
大泽龙神站在魔鳄的面前,威仪,凛然,不可侵犯。蓝色的长袍如飞扬的双翅在魔鳄的杀气前,猎猎飞舞。
那四名金鳞剑客的长剑已弯曲变形,但没有人弃剑。他们看着大泽龙神不怒自威的脸色,心中充满了斗志。
三道纯蓝的剑光,被大泽龙神收到掌心,是一把三刃剑,剑锋上的光泽与魔鳄眼角的凶光摩擦出一片绯红的火花。
魔鳄眼中的狡诈一闪即没,质问道:“大泽龙神,你我同在这一片水域修行,相安无事,难道为了一个小孩子,我们就要反目成仇吗?”
大泽龙神冷冷地道:“鄂多,你屡次来骚扰我大泽水域,残害我大泽水族,今日又要加害我神主,这就是你说的相安无事么?”
魔鳄嘿嘿一笑,长长的眼光在刘秀脸上舔来舔去,“这个小孩子是什么来头,竟然被你尊为神主。”
“这不关你事。”
魔鳄大嘴一咧,“蓝破云,你以为我会害怕你的龙爪三刃剑么!”
蓝破云道:“今日有神主佑我,我必会大显神威,除了你这孽障!”龙爪三刃剑蓦地飞起,向魔鳄劈面一斩,三道纯蓝的剑光击在白骨禅杖上,荡出三圈蓝白色的光环,魔鳄狞笑着从光环中钻出,而光环如硝烟泯灭。与此同时,四名金鳞剑客已展动身行,剑光如雨地撒向魔鳄的头顶。三道纯蓝剑光则直取魔鳄的白骨禅杖。魔鳄挥动禅杖与剑光相撞,生成一片更凶猛的旋涡,仿佛整座大泽水国都会被吞没。已看不到大泽龙神与魔鳄的身影,刘秀只觉得两股狂谰在翻江倒海般缠绕激荡,三刃剑射出的一条条闪电,在一片惨白色的水流上不停地穿刺。
剑气乱攒,急流涛天。
刘秀被两股缠绕的力量,卷向前面裂开的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可是一股大力吹拂的风又将他的身体送了回来。那只小乌龟趴刘秀的胸口,四个爪子紧抓着他的腰肢说:“快跑,别落下去,那里是魔鳄的老巢。”
刘秀踉跄几步说:“我也不想,可我该怎么办?”
小乌龟喊道:“水草姐姐,快救我们。”
当刘秀再次滑向那个洞口时,一条粗如胳膊的水草,拦腰将刘秀抱住。刘秀只听到一个柔腻的声音,“神主莫要惊慌,我送你们到岸上去吧。”
刘秀连说:“好好好,快送我们上去,我去叫我的两个姐姐,来帮助你们,她们都是极厉害的女剑客。”
“闭上眼睛。”水草说。
刘秀闭上眼睛,只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放飞的风筝,高高地飘起,浮过几片水花做成的云彩,又轻柔到摔在一片嫩绿的草丛里。他睁开眼睛,晨曦已经将正座芦苇荡点染得青翠如玉,风梳如烟,一望无际的波光银光连连,昨夜的境遇如同梦幻一样。
是一个梦么?刘秀爬起来,揉揉眼睛,大泽之上微波不兴,天水一线。梦魇的余悸仿佛渺茫而不可追寻。
“文叔,文叔。”芦苇深处传来阴玉萍与红绡的呼喊。
刘秀本想回应,可是低头发现胸口上还趴着那只巴掌大小的小乌龟。通体碧绿,眼神亲昵,背壳上似有小蝌蚪般的铭文。
刘秀把小乌龟捧在掌心,悄声说:“小乌龟,你怎么也跟我来了呢?”
小乌龟羞怯地把一个圆圆的小脑袋,藏进背壳里,不肯回答。
刘秀焦急地道:’你说话呀?”
小乌龟更是害怕,四肢都缩成一团。回荡在刘秀耳畔的只有掠过芦苇的风琴声。
“文叔。”翠绿的身影一闪,阴玉萍分开一簇芦苇走过来,“你一个跑到这里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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