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段翠芸见顾采薇出了园子,冲着顾采薇的背影大声呼到。
“不了”,顾采薇无情的口吻说道,边说边加速离开。哼,若是可口的食物,一定要基于在别人的怜悯的基础上,恐怕也吃不出可口的味道!
她愤愤不平的朝家走去。
她先在院子里毫无目的的兜了一圈,因为觉得索然无趣,又无法抑制的在所有的房舍中进进出出。她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她只通过做些事情让自己短暂的忘却当下的烦恼。
一番折腾之后,她进入室内。
她打开电视,频繁的按着加减键,但是始终都没有找到中意的节目;她又打开DVD,插入周杰伦的CD,一列列熟悉的歌她不知道该选择哪一首,好像哪一首都想听,可是每一首都听不过三句。一番犹豫之后,她最终选择了《发如雪》。
MV中的女主角中毒身亡。。。。。。
从最初美好的相遇,到最后破损的结局,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演绎!
可是,真正的人生呢?自己的人生呢?
她静静思量着这个深奥的问题,想到生命的意义在于运动,想到做任何事都比呆在屋子里看碟有意义,于是毅然决然的关掉DVD。
去哪呢?她默默问着自己。
她情不自禁想到了殷虹,若是殷虹没有辍学,这个漫长而无聊的假期,她们就可以相互解闷!
继而她又想到了殷虹曾经对她的伤害,只是此时此刻,那些伤害已经摇身一变沦为虚弱无力、不足一提、更不值斤斤计较的薄翼。
时间可以忘却一切,包括曾经耿耿于怀的仇恨!
渐渐的,她想到了卢敖,这个假期,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一次都不来串门?难道我们真的陌生的成为陌生人了?曾经那么熟识,现在却已不痛不痒!
原来,人才是最善变的动物!
“你妈呢?”正在此时,老太太推门而入,她的话扰乱了她凌乱的思绪。
“不知道”,她脱口而出,继而诧异的发现自己其实是知道的。她想要开口解释,却发现没有解释的必要,于是没在做声。
“你哪弄的金针?”顾采薇指了指窗台上晾晒的金针,疑声问道。很多年前,家里有种,可是随着近年来环境严重污染、空气越发干燥,自家种的金针苗早已死去。
“你姑姑给的”。
“蘑菇呢?”
“蘑菇是坝底下的那个渠里摘得,前几天你们去康巴什,这里下了场大雨”,老太太和声说道。坝底下的渠,雨后长蘑菇,这点顾采薇到也知道,不过,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这几年也长?我已经好几年没见渠里长蘑菇了”。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你说奇不奇怪,今年居然又长了”,老太太不可思议的口吻发着感慨。
一切都以回不到过去,小时候,坝一年四季都不会枯竭;小时候,村里每家每户都会种各种各样的农作物;小时候,除了支付学生的学费,只需挣取日常生活开支即可。
现在截然不同,坝底的泥沙因为干燥出现裂纹;现在截然不同,因为环境严重污染,每家每户只种少许的农作物;现在截然不同,除了挣取日常生活费,还要为车贷房贷奔波。
“你去哪?”顾采薇见奶奶提着一个筐子往外走,疑声问道。
“去园子里摘点柿子和青椒”。
老太太走后,顾采薇也提了一个筐子出了家门,闲来无事,她决定去弄一些柴火,房舍附近有很多推倒的梧桐树,这些树经过常年风化如今正好当做柴火(既然无事可做,今后就多帮母亲弄些柴火,她这样想着。可是转念一想,母亲并不爱她,想到母亲并不爱她,想要为她做事的激情瞬间烟消云散)。
她走后没多久,顾勋便回来了。
她定眼望着车子渐渐的进入院子,可就是没心情回家。为什么哥哥回家,也不急着去见他?她诧异的问着自己,难道我成为一个无情无义之人?难道我已经成为一个没有情感、没有灵魂的躯干?
“薇薇?薇薇?”母亲的叫唤声持续了很久之后,她慢慢吞吞的提着筐子回了家。
“你去哪了?”
“去弄点柴火”,顾采薇淡淡的回答道,因为不想看段翠芸,只好看着柴火来回答。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再接再厉”,顾采风咧着嘴很不识趣的说道。
想到父母爱的是哥哥,而不是自己;想到同样身为子女,待遇却截然不同、天差地别,虽然造成这样迥然不同的结局的根源不在于哥哥,可是对于这个亲人,她也没有办法衍生亲人的亲切感(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恨屋及乌之人)。
“那你怎么不去?”顾采薇冷眼一瞟,忧声质问道。
“我?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么”,顾采风还没有意识到妹妹的生气,于是故作散漫、傲慢的口吻说道。
“我也有自己的事”。
“你能有什么事?”段翠芸忧声埋怨道。
顾采薇痴痴一愣,面无表情的看着母亲,怒气冲冲的吼道:“你们都有事。你们的事就是事,我的事就不是事了?你们的事就重要,我的事就不重要了?我看,我的死活也没有你们一顿饭重要”。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话语有些过分,可是,她不想在与家人争执下去。于是丢下筐子,大步朝室内走去。
惹不起?还不躲不起!哼,不爱我就算了,又不是没你们的爱,我就活不成了?至少我永远都不会放弃我自己,我永远也不会不爱我自己!
这个世界,若是连我也不爱我了,那就真的没人爱我了!
☆、第二卷 第四章
连续好些天,段翠芸夫妇都沉浸在顾采风回家的喜悦中,全然没有心思去理会习惯性悲伤的顾采薇。
生活对于顾采薇而言,就是度日如年。
活着,毫无目的、空乏无力!
生命的价值呢?她一次次问自己这个问题。生命的价值在于运动,可是,运动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愁苦、烦躁。
怎么办?怎么办?她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严重问题!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帮我写一下英语单词,每个写五篇”,顾采风见妹妹无事可做,拿着作业本和英语课本来到她身旁。
“我不写”。
“我是看你无事可做,给你找点事做”,顾采风忧声埋怨道。
“自己的事,自己做”,顾采薇直白的说道,起身朝着室外走去。做点什么呢?她四下打量着,最终决定去山上转转,顺便试着捡一两张褪掉的蛇皮。
蛇皮?蛇?随着这几年,环境严重污染,蛇已经成为这里的稀有动物。
几年前,顾采薇在柳树茆小学附近的草丛中,一个下午就碰到过四条蛇;几年前的一个下午,顾采薇在井口的石缝中还找到过一张完整的蛇皮。
今非昔比,如今别说是蛇皮,就连蛇的踪迹也难以寻觅。
虽然蛇已经成为稀有物品,但顾采薇还是带着一丝希望出发了。
“你去哪?”段翠芸见女儿提着一个袋子往山上走,急声叫住。她觉得女儿近来太过怪异,甚至怀疑她神经不正常。的确,在常人看来,顾采薇是有些怪异,整日愁眉苦脸,整日不是在山上溜达就是到渠里捡奇形怪状的石子。
但是,作为当事人,顾采薇并不觉得自己有何异常。
“去山上转转”。
“山上有什么好转的?”段翠芸拧着眉质问道。
“我不喜欢看电视,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困在家里吧?”
“你无事可做,去找张锄帮我锄地”,段翠芸生气说。
顾采薇冷眼一瞟,没有搭理母亲,径自朝山上走去。
一步、两步。。。。。。
一百米、两百米。。。。。。
被风沙和时间吹散的道路上长满了野草,顾采薇默默的注视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模糊轨迹,默默朝着轨迹衍生的方位望去。往事历历在目,五年前的冬天,每天早晨她都会跟着哥哥沿路寻找兔网,有时候会惋惜兔子奔断铁丝逃走;有时候会因为套住活兔子而欢呼雀跃。
一切都沦为过去了!就像在山上再也找不到鸟蛋一样;就像在圈里房梁上再也看不到嗷嗷待哺的小鸟一样;就像在田间再也看不到珍贵的野鸡一样;就像枣树再也结不出香甜可口的大红枣一样。
不仅是环境变了,环境的主宰者(人)也变了。村里越来越多年轻人加入进城务工的队伍;村里越来越多人争先恐后的在城里买房。
村里的人迁移到镇里、县里、市里、省里;镇里的人迁徙到县里、市里、省里;县里的人迁徙到市里、省里;市里的人迁徙到省里。
如此一来,农村就会因为缺少人的气息而衰落;镇里、县里、市里、省里则会因为人口太过饱和而引发一系列新的问题。例如:交通堵塞、人口拥挤、房价上涨、劳动力成本下降。
顾采薇默默驻足,静静的看着山的那一头。小时候,她总是幻想山的一头是地的尽头,长大后才知道,陕西只不过是一个腹地,上接内蒙古、下接四川,左接宁夏,右接山西。
顾采薇默默的蹲下身,静静的检索中回忆中发生在这座山上印象深刻的事件,首先进入脑海的是,小时候一个夏天的中午,与哥哥、母亲到山上弄羊草时遇到的蛇爬进蜥蜴洞吃蜥蜴的一幅场景;接着进入脑海的是几年前一个下午,与父亲、哥哥在门前发现一条蛇,并将这条蛇装进酒瓶,用酒活泡的一个场景;最后便是年幼的时候,与哥哥在老榆树下用手刨洞时,刨出一条蛇的场景。
往事历历在目,有惊无险!
因为此行目的是想找一张蛇皮,所以检索中的往事都是与蛇息息相关的。随着记忆的蔓延,关于与蛇接触的往事历历在目。包括几年前,在渠里找可以当做面人眼睛的黑色植物种子时遇到的一条黄色蛇;包括几年前,到渠的对面摘酸枣的时候遇到的一条黑色蛇;包括小时候,与父母到村子底下放农田时在水渠中遇到的一条绿色水蛇。
它们如今都去了哪里?这片土地上的很多动物都渐渐的消失了。几十年前,这里还可以看到狐狸;十多年前,这里还可以听到猫头鹰咕咕咕的叫声;几年前,这里还可以看到长尾巴的野鸡,短尾巴的山鸡。
如今,它们都去了哪里?迁徙到了哪里?
段翠芸说狐狸去了南方。
南方对于顾采薇而言,是一个清晰明确的概念,按照地理划分,秦岭以南为南方,秦岭以北为北方。可是,更多人将南北方以自己所处位置为中心来划分。
段翠芸指的南方在哪?顾采薇根本不知道。
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只是站在山头,静静的瞭望着南面。
只是南面,高高耸起的山峰堵塞了她的眼球!
在山上转了两个小时,估摸着快要饭熟,顾采薇便转身朝家走去。
为什么凄凉油然而生,无法消散?因为物是人非!
“去哪了?”刚进门,顾采风便饶有兴趣的问道。
“去山上转转”。
“怎么不叫我?我也想去”,顾采风忧声埋怨道。
“别打马后炮了,最讨厌打马后炮的人了!”顾采薇气愤愤的说道。
“你是不是吃枪子了?谁惹你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段翠芸见状,粗声粗气的埋怨道。
“我不想和你么说话”,顾采薇面无表情的叫唤道,语毕果断的回了自己的卧房。她也发觉自己变了,变得偏激、叛逆。
她躺在床上,不停的翻拨着MP3中的歌曲。她没有找到想要的歌曲,因为心中根本没有想要听的具体歌曲。
看到七里香的字眼时,在犹豫中,她停下手指。
“窗外的麻雀。。。。。。”
熟悉的旋律默默的上演着,与这首歌有关的回忆却模棱两可、若隐若现。
到底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哪里出了问题?一定出了很大的问题!顾采薇这样想着。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期待这个假期快点结束。她相信当她再次进入校园之后,心态就会不动声色的恢复正常;她相信当她进入神中见到桂棹时,心情就会自然而然变好!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默默的、静静的等待!
☆、第二卷 第五章
漫长的等待,伴随着燥热的离去,终于画上了休止符。
开学了!
神中,是顾采薇前行的目的地!
神中处于县中心,校园门口两侧是些杂乱无章的书店、商店,正前方是一个大型百货商场。
神中是神木建校历史最久远、占地面积最小、建筑最为破落的一所学校。
这里依旧保留着古朴的习惯,以走读生为主,为数不多的寄读生住在几年前重新返修过的住宿楼里。潮湿、阴暗是住宿楼弥久未变的符号。
宿舍,是八个人一间的格局,分为上下两层,配有八个小型储藏室。住宿条件,虽没有期待中高端大气上档次,却也存有一丝浅浅的温馨之感。
住宿楼的正前方是教学楼。
教学楼由五层楼组成,各班按照年级高低、班级次序,规律的排列着。
教室内的桌子是高级木头与铁器的混制品,一人一张。
顾采薇静静的站在高一三班空荡荡的教室内,默默的打量着室内归然不动的座椅板凳、励志名言。。。。。。
教室的正前方贴着八个大字: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蟾宫折桂、金榜题名,文绉绉的字,无形之中岑透着的磅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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