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诸葛云流出奇地年轻,让墨紫有些怀疑:“我要找的,是能够让将军府信得过的神医,你?”
诸葛云琉也不恼,偏头看着棺中的温香:“我已经替她把过脉了,气息全无,身体冰冷,完全是死尸,不可能救活了。即使是龟息术,也没有办法做到这般地步。”
墨紫摇了摇头:“你要救的不是她,而是我。换句话来说,应该躺在这里的人,是我。”墨紫的手拂过温香的脸,温香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让见证了奇迹的诸葛云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是怎么做到的?”诸葛云流激动地抓着墨紫的肩,不断摇晃。他是个医痴,从小拜在百草堂齐神医名下,更是遍访名医,如今在江湖上也有了自己的名号——鬼医。称他鬼医,无非是因为他治病的方式奇特,而又性格古怪罢了。
墨紫撇开他的双手:“这是独门功法,恕不外传。”
诸葛云流知道有很多门派都有自己的功法医术,不外传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是个有耐心的:“小姐,我会等到你答应教我的。来吧,现在你要我做什么?”
墨紫看了看天色,离天亮已经没有多久了:“记住,你在半个月前曾经经过了将军府一处偏僻的院子,里面有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女孩,你一时善念,救了她。而我,就是那个女孩。你听说了我意外去世的消息,前来查看,却把我给救了。”墨紫简单说完,就躺在了棺材里,又突然坐起,“对了,一会儿你可能还得去看府中的另一位小姐,就说她疯了。即使没疯,你也得不着痕迹地让她疯了。”这次,墨紫真的睡了下去。
秦慧文匆忙赶到墨涵房里,墨涵一直缩在床角,口中念叨着:“墨紫,不要带我走!不要带我走!”
秦慧文果然让人前往灵堂,查看墨紫的尸体。然而,钱嬷嬷带着人刚刚走到灵堂外,就看到一个人打开了棺盖,而守灵的仆役都躺倒了一片。顿时尖叫声四起,整个将军府灯火通明,连墨武凌都被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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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死而复生
墨紫躺在棺中,睁着眼睛看着诸葛云流。诸葛云流为墨紫把脉的手几乎都在颤抖,满脑子都是“她竟然没有脉搏,她没死?她死了?她怎么做到的?我一定要学会!”
墨武凌刚刚冲上灵堂,正准备着人拿下诸葛云流,墨紫忽然从棺材中坐起,瞪着眼睛喘着粗气,即便是墨武凌,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到了。
诸葛云流固然是能够想到这一幕的,但是当墨紫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坐了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受到了惊吓。偷偷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诸葛云流转身看着墨武凌:“在下诸葛云流,不请自来,还请墨将军见谅。”
墨武凌看着踏出棺材的墨紫,眼神晶亮闪烁:“诸葛先生,可是齐神医的那位高徒?”
诸葛云流谦虚地作揖:“正是不才在下,高徒谈不上,只不过得了师父悉心教导罢了。”秦慧文正好刚刚安抚了墨涵的情绪赶过来,看到诸葛云流竟能让墨紫起死回生,暗中扯了扯墨武凌的袖子。墨武凌会意:“诸葛先生,小女身体略有不适,可否烦请先生一看?”
诸葛云流挑了挑眉,看向还虚弱地靠在墙上的墨紫。墨武凌老脸一僵:“紫儿想必已经没有大碍,是紫儿的大姐,她……”
诸葛云流踢了踢地上的温香,又给软玉扎了针,让她们醒来,扶着墨紫回去,自己跟着墨武凌去为墨涵看诊。
墨涵依旧是缩在床角,用被子将自己死死裹住,眼神涣散,四肢有不明显抽搐。诸葛云流不必把脉,就知道墨涵的神思已经崩溃。但是这种非药理上的崩溃是可以修复的,他不介意让它变成用不可修复的崩溃,俗称——白痴。也许他可以凭此在墨紫心里记一功,让她快一点把“独家功法”告诉他呢。
点了墨涵的昏睡穴让墨涵先安静下来,装模作样地把了脉,诸葛云流叹了口气:“大小姐这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是来自心底的本源的恐惧,造成了失心疯,难办呐。”
秦慧文急忙走到诸葛云流身前:“诸葛先生,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涵儿她还小,若是就这么疯了,这辈子就都毁了啊。”
诸葛云流微微后退一步,秦慧文身上的脂粉香让他难受:“即便是我师父来,也是没办法的。但是,我可以让她保持安静,就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了。”
秦慧文瘫在床边泣不成声,墨武凌压低了嗓子:“安静些也好,总比吵吵闹闹,一不小心跑出去叫人笑话来得好。”
诸葛云流点了点头,取出自己的针包,挑了一根寸长的银针,扎入墨涵的百会穴。感觉到墨涵浑身神经一阵抽搐,诸葛云流才取下了银针,在烛火上扫过,擦净,放回针包一个小角落:“如此便可,好生照顾着不会有问题的。四小姐那边还有些问题,在下还要前去叮嘱她一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秦慧文的心思都在墨涵身上,根本没空睬他,墨武凌也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终究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女儿,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些发堵。
秦雨身在灵辉寺,得到消息已经是第二日,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墨紫起死回生,墨涵失心疯,秦雨也只能道一声“各安天命”了。
诸葛云流没能从墨紫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只能憋着一口气回到百草堂。齐神医早早起来晨练,便看到这小子看着院子里的一棵树发呆。随手丢了一颗石子过去,诸葛云流轻易躲开,被唤回神思回头看着齐神医。
“云流,又有什么想不通的了?”诸葛云流是齐神医一手带大的,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小子了。
诸葛云流随手拿起石桌上取露水的杯子:“师父,你说有没有活人是没有脉搏没有心跳的?”
齐神医在石凳上坐下:“我不知道你说的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在南疆有巫族,能制造出活死人为他们所用。那些活死人,虽然能够活动,却没有思想、没有知觉,自然也是没有脉搏心跳的。”
诸葛云流“哦”了一声,拿着杯子取露水去了。齐神医看着诸葛云流的背影,喃喃自语:“这天都大亮了,哪还有露水?这孩子莫不是傻了?”
将军府一夜忙碌,只有墨紫的寻香阁后半夜休息得安稳不知世事。墨紫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门外软玉正缠着温香问昨夜的事端,声音听起来十分精神,倒是温香的声音听起来怏怏的。
算了算时间,温香也差不多到了该第二次进食的时间了。恐怕她是怕软玉撑不住,所以不敢动口。起身唤了温香软玉进来,温香给墨紫梳妆着衣,软玉整理床铺。
“既然饿了,那就不要忍着。血奴存在的意义,就是喂饱你。按照你进食的频率和食量,她不会有大碍,你平日里弄些鸡汤给她补补也就行了。”
温香陡然听到墨紫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软玉没有反应才看向墨紫:“是,温香知道了。”
“现在就去吧,等下我们要出门,我怕你支撑不住。”
温香手一抖,梳子差点磕到墨紫头上。深吸一口气,将梳子放下,温香走到软玉身后。软玉感觉到身后有人,下意识回头,对上了温香的眼睛。温香抓住机会,抓住软玉的眼神。看她神色开始迷茫涣散,温香的唇凑到了软玉的颈动脉旁。
犬牙开始拔长,变得尖利,一点点刺入软玉的皮肤,口中涌入香甜的血液。温香比上次更加克制,只小饮了几口便松开了自己的牙齿。将自己的牙洞补上,温香松开了软玉。软玉渐渐回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温香,你怎么不去伺候小姐,跑到我这里来了?”软玉看着温香,眼神疑惑。
温香指了指枕边的一枚耳环:“我是来找它的。”说着,拿起耳环回到了墨紫身边,继续给墨紫上妆。
“做的不错。”墨紫清淡的声音又响起,温香已经不再惊奇,学着墨紫将声音压低:“多谢小姐。”
墨紫从镜中看向温香,这个青涩幼小的血族,越来越有身为血族的觉悟了,也越来越波澜不惊了。当初,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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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擦肩而过
虽然马上就是吃午饭的时间,墨紫依旧带着温香出了门。对墨紫和温香而言,青柳居的食物再简单,也比府中的珍馐美味来得有滋味一些。
软玉噘着嘴看着温香跟着墨紫走远,踢着石头回了寻香阁。钱嬷嬷恰瞧见这一幕,回去和秦慧文说了。秦慧文放下筷子:“你去把小厨房的那碟桂花糕给软玉送去,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也该关照一下这些孩子。”
钱嬷嬷弯腰点头:“奴婢晓得的,奴婢这就去。”
墨紫带着温香在街上转悠了两圈,才进了青柳居。此次前来,墨紫也不只是想吃一顿饭而已。在灵辉寺的时候,青柳居派去的人起了莫大的作用。既然他们帮她完成了这一场好戏,她自然也要给予青柳居相应的报酬。
墨武凌给墨紫正名以来,墨紫还真是有不少积蓄。护国将军府在乾国的地位绝对不低,平日里收到的“供奉”和宫中来的赏赐具是不少。墨紫身为唯一的嫡系血脉,该拿的份例自然也不少。单是墨紫如今腰间压裾的玉佩,碧绿通透,少说也有千金。
温香轻轻敲响青柳居的门扉,柳娘的声音很快响起:“稍等。”
须臾过后,柳娘前来为她们开门。今日的青柳居似乎分外冷清,竟然没有一个客人在。柳娘见到墨紫和温香也不感诧异,除了这两位,估计是没有青柳居的客人不知道青柳居在每月初五是不接客的了。
柳娘来为墨紫开门的时候,一个身影正靠在青柳居二楼厢房的门边,看着门前发生的一切。“看身形倒是十分相似,只是可惜了,并不是她。”青柳居背后的主子,正是当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陌王皇甫陌。
每月的初五,是皇甫陌到此来“散心”的日子,也就是来查看“业绩”的日子。方才,柳娘才刚刚将上个月的账目交给主子。此时皇甫陌手中正拿着青柳居上月最后一单生意的记录。
“护国将军府四小姐,墨紫,灵辉寺掉包计。怪不得,将军府的大小姐会变成那副模样。”皇甫陌进了厢房,陆羽往外瞧了一眼,唇角上挑,“听说墨四小姐之前可是丑到天怒人怨,在府里也就是个受气包,一下子却变得大不一样了。啧啧啧,这件事有点意思,这位美人有点意思,我是不是应该有点行动?”
皇甫陌抄起桌案上的白瓷杯,将芬芳酒液一饮而尽:“随你,只要别让我给你擦屁股就可以,护国将军府我可不想得罪。”
陆羽掏出袖中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一派风流模样:“你且瞧着吧。”
墨紫将前段日子墨武凌给她的一柄“碧血丹心”玉如意当做报酬给了柳娘,即便是柳娘这些年来帮衬着皇甫陌打理青柳居,这般的物什也是少见,以为墨紫是不晓得这玉如意的分量,好心问道:“墨小姐,这玉如意可价值不菲啊,你就这么……”
墨紫挥了挥手:“它是再好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也就是落灰的摆设,你若是喜欢再好不过了。”墨紫还真没把这玉如意放在心上,看墨武凌的样子,也不像很在乎这柄玉如意,墨紫就更加心安理得了。
柳娘小心翼翼地将玉如意入库,下厨给墨紫做了不少吃食。墨紫正惬意地享受着食物的味道,对面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温香下意识站起身,出声责问:“你是何人?”
陆羽老神在在地在墨紫对面坐下:“主仆一桌同食,墨小姐看来是十分心善大度之人,不介意在下稍坐一会儿吧。”
墨紫示意温香坐下,抬头看着对面的陆羽:“你这搭讪的方法实在是不高明,你分明就是特意来找我的。请先自报家门,然后告诉我你的目的。”
陆羽扇得勤快的折扇霎时顿住,这一招他用过很多次了,那一次那些女孩子不是含羞带怯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咳咳,在下陆羽,是青柳居的常客,此次叨扰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与墨小姐交个朋友。”
陆羽正说着话呢,腿上似乎有轻微的触感。陆羽挑了挑眉毛,看来这个墨紫是个十分“热情”的小姐。不过,看她的样子,怎么就能那么淡定呢?难道不应该配上挑逗的神情吗?还有,她的腿怎么这么长?
陆羽身子稍微往后靠了靠,眼睑低垂,想要看清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