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四周,朦朦胧胧远处有山的影子。这是一条官道,也不知道前方通到哪儿。张宪告诉手下人,先在这里休息片刻。官兵们一听,呼啦啦全从马上下来了,有的累得都下不来马了,干脆从马上一头栽到了地下。
张宪两脚一站地,也觉得两脚发软头晕目眩,知道连续厮杀半夜累得很了。但是他心里还有牵挂的人,就算再累,他也得先过去看看那人怎么样了?
秀英已经下了马,正在小声地告诉绣娘下马一定要小心。张宪双脚没根的走过去,问了一句:“你怎么样?”绣娘说了:“我没事。”三个字,然后就嘤嘤的哭了起来。
绣娘大腿上磨破了皮,又颠簸了半个晚上那得多疼呀。能坚持到现在还能在马背上坐着,她得忍受多大的痛苦?
张宪小心翼翼的把绣娘那条腿拿过来,把人抱住了往肩膀上一扛,再轻轻地放到地下。半搀半抱的搀着绣娘走到路边的树下。鹿皮垫子已经在地下铺好了,张宪扶着人坐到垫子上。
这时候,银瓶拿了条沾湿的手巾过来给张宪擦脸。擦了没几下手巾就让染成了红色,这都是打仗时候溅上去的敌人血。
女人们不放心,银瓶、安娘一左一右,把张宪从头检查到脚。要不是周围人多不方便,估计岳家姐妹得把张宪扒光了查看。虽然张宪一再解释、保证自己没受伤,但是那姐妹俩就是不相信。一直等到二人检查了两遍,确认张宪真的没受伤,她们这才像是放心了一样,长出一口气。
吃了点儿干粮喝了点儿水,打探消息的探马回来了。此处离通往泽州的官道有一百多步,离泽州城大约也就是十几里地。这里,就是泽州的郊外了!谢天谢地,原来半夜杀出重围并没有跑反了方向!张宪心里庆幸不已。站起身子观看,果然,就在前方不远处赫然是一条平直的公路!
走了,顺着公路很快就能到泽州了!张宪率领队伍上了官道,先把探马派出去,让他们先行一步打探泽州城中的情况。张宪率领队伍随后缓缓而行。
泽州是个大城市,以往离城十里都开始热闹起来了。做小买卖的、赶路的,应该络绎不绝才对。但是今天的官道上却是清净的很,十几里路走过去,连一个行人他们都没遇到。
远远的看见城门了,迎面跑过来一骑,是这边派出去的探马。
“报,启禀元帅得知,泽州城南门上锁。城门上的官兵说奉牛皋将军的命令,泽州城闭门三天,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城门!其余几个弟兄到另外四个城门去查看了,卑职前来禀告元帅!”
“牛皋让把城门关了?好吧,下去休息,带我过去看看。”到了自家门口却被关在了门外头,换成谁心情都不会好了。张宪沉着一张脸,憋着满肚子的气骑着黄骠马来到泽州南城门前头。
“泽州南门的守城弟兄们,城门上谁是头儿?我是张宪,让你们的头儿出来讲话!”
张宪话音刚落,就听见城头上一阵大乱,紧跟着有人大喊:“是大帅!是大帅!大帅回来了!快去叫马将军!”
城头上乱喊乱叫、噼里扑腾乱响,一会儿的功夫城门楼上有个人在挥手,“大帅!我是马文呀,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开城门!快开门,快打开城门!”
城门吱扭扭一阵乱响,两扇城中的大门往左右一分,从门里头跑出来一群人,跑在最前头不是马文还有谁?
马文几乎是扑到了张宪的马前,“大帅,您可回来了!您要是再晚回来两天,咱这靖国军非出大事不可!”
第五十九章 张宪进泽州
“城中到底怎么回事?”张宪一把抓住马文的脖领子,厉声追问。马文可以说是他的嫡系将领,张宪落难牛头山的时候就跟着他了,张宪待他如同亲兄弟一般。这次回城第一个遇见的是他,张宪自然要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现在的形势。
“您先跟我进城,咱们边走边说。”马文交代手下人严守城门,他跟着张宪并马进了泽州城。
马文对张宪,那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路上他就把城里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捡主要的一五一十全讲了,张宪听了是又惊又怒!
事情的起因连马问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董先和梁旺发生了矛盾。不知道什么原因,梁旺去军营的时候被董先给抓了!然后,梁兴喊上徐庆一起去找到董先把梁旺给要了回来。
大概是梁旺在被捕期间吃了苦头,梁兴、梁旺兄弟俩就给张宪写了一封告状的信。结果那送信的却被董先的人给拦住了,信落到了董先的手里。董先看信大怒,带着亲兵卫队又要去抓梁旺。梁兴不干了,他把梁旺藏到一栋大宅子里就是不放人。
董先的人往里闯,梁兴带着人抵抗,双方发生了小规模的武装冲突。牛皋闻讯前来调解无效,双方的矛盾进一步加剧。大批忠义保社的社众赶去给梁小哥站脚助威。董先调了更多的军队,梁兴也把忠义军调动起来,双方进行武装对峙!
城内打砸抢以及小规模的冲突数不胜数,所幸双方还保持着最后的克制,大规模的武装冲突尚未爆发。幸亏张宪现在来了,要不然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还有这种事?张宪听完了怎么能不恼怒?董先是岳飞手下的骨干大将,梁兴是黄河以北威震敌胆的梁小哥,这么两个人怎么会因为一点儿小矛盾就把事情搞这么大呢?
难道说是梁旺在里头挑的事?张宪回忆起想当初,梁旺曾经冒充梁兴,伏击张宪部队的事情。这个梁旺足智多谋、鬼点子多,说不定这件事还真是他在从中作梗?
两个人说着话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有当兵的来报,前方有人把路给拦住了!
张宪一听火更大了,这是哪儿来的人,竟然连我的部队也敢拦?“让我去看看!”张宪一带马就往前走,马文赶紧跟上,悟空提着金刚棍紧随其后。
等到了队伍前面仔细一看,就见对面有一支队伍把住路口,把前进的路给挡住了。张宪看罢之后,催马往前走了几步,抬手一指对面,“呔!尔等是什么人,竟敢拦住本帅的去路?”
对面当兵的看见张宪早让吓傻了,等听见张宪问他们,有人飞跑到后头去找当官的报告,挡路的那些人赶紧跪倒磕头:“卑职等参见大帅!我们都是踏白军董将军的兵。”
“你们都是踏白军的士卒吧?都起来吧。我问你们,是董先让你们在这里拦截我的吗?”
“不是不是!”领头的一个班长赶紧摆手,“董将军可没说让我们拦截谁。再说,董将军也不可能命令我们拦截您呀!大帅您请过。您想去哪儿都行,我们这就给您让路!全体都有,向后转,齐步走!立定!靠左侧排成两列纵队,恭迎大帅!”
张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骑马往前走,用眼睛注视着路旁边列队的踏白军士兵,士兵们也在看着他,就仿佛是张宪在检阅他们一样。
“弟兄们辛苦了!”张宪扬起手和士兵们打招呼。
踏白军的士兵们愣住了。还好,有一个年纪大点儿的班长总算是见过一些世面,闻言赶紧双手抱拳当胸,“大帅辛苦!”“大帅辛苦!”踏白军的士兵们齐声高喊,声音整齐洪亮。
过了这个路口走出没多远,下一个路口还有当兵的,连距马都搬路中央了。和上个路口一样,毫无悬念。张宪一露面,路口的士兵赶紧搬开距马放行。就这样张宪一路走过去,连续经过了三个大路口四个小路口。每个路口的守军看见张宪,全都是毫不迟疑的就放行。
张宪先到大帅府,把受伤的绣娘、没受伤的秀英先安置好,叫了府里的郎中先给绣娘上药治疗着。银瓶、安娘非要跟着张宪去现场,张宪一边洗着脸一边说:“你们姐妹俩能跟着去我当然是巴不得的。但是你们俩真的这样就能出门吗?真的不用梳洗打扮吗?”
银瓶刚想说不用,安娘一把把她拉了出去。现在这姐妹俩满身的血迹、发髻蓬乱,脸上的血迹虽然擦掉了,但是俩人的狼狈相真的不宜出现在人前。刚才是事急从权,现在已经回到家了,她们还能这样子出门吗?
丫鬟拿过来了铜镜,姐妹俩拿过来一照,叫了一声噌的一下钻进了卧房。不一会儿,几个小丫鬟开始烧热水准备伺候主母姐妹洗澡更衣了。银瓶姐妹不出门,李婉娘自然也不能不收拾干净就出门。
张宪带着马文和悟空先去见牛皋,结果牛皋却不在家;去找徐庆,也扑了个空,徐庆也出门了。那干脆就去见梁兴、梁旺和董先吧。
前面那条街,据说就是双方对峙的主战场!还没到街跟前呢,迎面就有人拦住了张宪先盘问:“站住,干什么的?”
“本帅张宪。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拦阻道路,妨碍百姓通行?”张宪空着手,指着对面的军队就问。
“大帅,是张大帅!卑职等参见大帅!”呼啦啦跪倒一片,和前头在路口遇见那些当兵的一样,看见张宪就赶紧单腿跪地参拜。还拦路呢,这些当兵的看见张宪光剩下恭敬、行礼了。
“各位弟兄免礼!”张宪拱手还礼,让士兵们起来,他继续往里走。踏白军的官兵们排成了两堵人墙。对张宪行注目礼。
“大帅,小心啦!要是他们那边不讲理,你就赶紧回来!”当兵的挺关心张宪。
“多谢弟兄们挂念,张宪心中有数!”
第六十章 四方会谈
张宪穿过人群来到了冲突的第一线,就见眼前两扇大门紧闭。门上、墙上,站满了手持强弓劲弩的士兵,闪着寒光的箭头一律朝外。
被这么多支箭指着,就算是明知道对面不会放箭心里也不舒服。张宪沉着脸仰头冲大门上喊:“梁兴!梁旺!出来见我!”
“你是谁呀?竟敢直呼我们将军的名字?”
“喂,这时张大帅!张宪张元帅!快去报告梁将军!”墙头上有人认出了张宪。有人去报告,有人就和张宪打招呼:“大帅,您要见梁将军吗?已经有人去叫了。您稍等片刻!”
稍等片刻?你们让我在这儿等着梁兴?张宪的火儿更大了。“打开大门!”张宪朝着墙上的人大吼。
“大帅您原谅,没有梁将军的命令我们不敢开门呀。”门上头的士兵还挺为难。
就在此时,突听门内一声怒吼:“混账!大帅来了还不赶快开门,你们想要造反吗?”
话音刚落,院子里噼里扑腾一阵脚步声响,紧接着大门吱扭扭被打开了。从大门里头一前一后跑出来两个人,到了离张宪五步以外,两个人倒身下拜:“末将梁兴、梁旺,参见大帅!将大帅挡在门外,全是我兄弟之罪,请大帅责罚!”
张宪沉着脸,恶狠狠瞪了梁兴梁旺两兄弟一眼,听了有半分多钟这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哼!梁兴,梁旺,你们好大的胆!我才离开泽州几天,你们就闹出这么大的事?现在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梁兴闹了个大红脸,梁旺却是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也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鬼点子。
“大帅,您先别发火,咱们到大厅里坐下喝杯茶,您听我们慢慢的对您讲。您要是觉得是我们的不对,随便您怎么处罚我都没怨言。其实这件事和我大哥无关,全都是因我而起。我大哥梁兴只是不愿意看着我被冤枉死,这才出手相救的。您要怪怪我,被怪我大哥。”
“启禀大帅,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完全怪我!忠义军和忠义保社的人都是我调过来的,这才导致城中出现了如此局面。梁兴愧对大帅的信任和重托,我,我……”
“大哥,谁对谁错你我不能轻下决论。大帅不是来了嘛,咱把事情的原因和经过讲明白了,让大帅定夺!大帅要是说怨我,我有罪,就算执行军法杀头我也认了!您现在先别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呀。大帅,请大院中大厅喝茶。”
梁旺拉着梁兴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张宪进院喝茶谈话。
张宪考虑了一下,正打算跟着进去听梁兴、梁旺会怎么说,身背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有人在大吼:“大帅!大帅!董先在此!张玘在此!牛皋、徐庆也来了!”
张宪一回头,就见身后的踏白军往两边分的更开了,四匹马旋风一般跑到跟前,四员大将噗通噗通跳下马,躬身施礼:“末将董先、张玘、牛皋、徐庆,参见大帅!”
张宪看了看这四员老将,再看看另一边的梁氏兄弟,把手一挥,“走,都跟我进院去讲!”说罢是大步走进了院子里。梁旺赶紧给引路:“您往这边走,客厅在这边。”
进了客厅,张宪往中间的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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