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想要尽快离去,但沈长冀和沈长映却不想离去,在和梁国公府的人分别后,忧心忡忡得站在一旁,其妻子都陪伴在各自身边,眼中亦是写满了担忧。
“走吧,今天天色已晚,明日在请旨入宫吧。”沈长冀拍了拍身边弟弟的肩膀,说道。
父亲被天和帝叫去议事,母亲在宫中照顾重伤的妹妹,而今天的天色,宫门都快落钥了,宫中又是一片混乱,根本不可能在请旨去蓬莱殿见妹妹了,沈长冀和沈长映分析完情况,压下心中的焦急和担忧,只得先行返回淑惠长公主府。
淑惠长公主府,沈长冀和沈长映兄弟二人相对而坐,因着心中的担忧,一夜无眠。第二日清晨,便朝宫中递了牌子,在宫门口等候。
于此同时,卫府静远院的书房中,亦是有人一夜担忧至天明,清晨一早便朝宫中而去。
第123章 蹊跷
清晨; 蓬莱殿中。
沈皎睁开眼后,刚感受到屋内的舒适的光亮,脑中还有些混沌; 就被一声有些激动的声音呼唤。
“阿皎!”
沈皎转头; 便见淑惠长公主正有着激动和看着自己; 一双美目中掩不住的担忧,平日里张扬明媚的脸上此时很是憔悴。
“阿娘,不要担心; 我没事。”沈皎安慰着自己的母亲。
淑惠长公主一边抚摸着女儿因失血而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颊; 一边吩咐人去请曹范前来为沈皎诊脉,随后又对着女儿关心道:“阿皎,伤口痛的可还厉害?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伤口痛的并不厉害; 身体其它地方也并无其它不适。”沈皎回答着淑惠长公主的问话。
淑惠长公主知道女儿是在安慰自己,左臂经脉被毁,几乎形同费臂,这才过一天; 如何会痛的不厉害,女儿之所以如此说; 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而已,既然女儿有此心,她也不能拂了女儿的好意。
淑惠长公主让自己收起之前满脸的忧愁; 尽量露出温柔的笑意来。
沈皎看着淑惠长公主不再像之前一样愁眉苦脸; 也没有要默默垂泪的样子; 心中不由舒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 曹范也已经被传来,把过脉后,淑惠长公主忙问:“曹御医,元嘉情况如何了?”
“回长公主,元嘉郡主已经醒来,身上的毒素也清除的差不多,只需再用两天的药,毒素就会清楚干净。”曹范答道。
“那左臂上的伤口呢?”
“元嘉郡主左臂恢复的也不错,已经开始愈合。”曹范接着答道:“若是愈合的好,再加上日后的调养,许是能有些拿笔写字的气力,冬日里和天气不好时亦能少受些罪。”
写字,虽然大多数人都不会用左臂,但却也不少文人雅士以双手皆能书为荣,如今的当时鸿儒张博钧就是一位左右手都能书,且左手所写之字亦堪为大家的奇人,而身为张博钧的弟子,前面的两位嫡传弟子亦是左手能书之人。
而眼前的元嘉郡主,亦是张博钧的弟子,所以他才有次一说。况且元嘉郡主身份尊贵,杂事上自有奴仆照应,不需要亲力亲为,又不习武,左手所坐的最重的活,也不过是练字而已。
所以他才拿此事举例。
听到这个消息,淑惠长公主连忙道:“一切有劳曹御医了,需要什么药材您只管说。”能练字,可比昨日所说的左臂被费的消息好多了,只要有可能让女儿减轻痛苦,恢复伤情,便是再小的希望,她也不会放弃。
“微臣定会竭尽全力,药材方面,圣上已经说了,便是圣上私库里的药材,只要对元嘉郡主有利,随微臣使用,已是足够。这点,长公主不必担心。”曹范表态道。
“如此便好。”淑惠长公主听到天和帝的这个吩咐,亦是松了口气,她皇兄私库里的药材网尽天下名药,有的便是以的她身份也是不容易寻来的。
沈皎在淑惠长公主说完后,也对着曹范道:“这次,又有劳曹御医了。”
“长公主,郡主客气,微臣这便下去开方配药去了。”曹范对着淑惠长公主和沈皎行礼后,便退下了。
淑惠长公主和沈皎又说了些话,便听到宫人来禀:“启禀长公主,郡主,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来看望郡主了。”
随后便见谢太后和卫皇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给母后和皇嫂请安。”淑惠长公主起身行礼,沈皎也连忙撑着起身。
在宫中这样的地方,尊卑礼仪比什么都重要。
还不待沈皎在身旁宫女发服侍下支起上半身,便听到谢太后的声音传来:“元嘉,快躺好,不要乱动。”
随后,谢太后便坐在了沈皎的床边,嗔怪道:“好孩子,受了伤便好好躺着,还这么多礼,外祖母和你皇舅母还会怪你不成?”
一旁的卫皇后也笑着称是。
“元嘉知道外祖母和皇舅母不会怪罪,但元嘉是晚辈,请安是应该的,亦是元嘉的心意。”沈皎笑着对谢太后撒娇道。
谢太后又嗔怪了沈皎几句,便询问对一旁的女儿询问起了外孙女的病情,之后和卫皇后又是一番关心问候。
谢太后和卫皇后并没有待多长时间,便离开了。
沈皎知道,昨日出了刺杀的事情,谢太后身边的冬芷姑姑又受了伤,朝中的命妇皆受了惊,需要安抚。而卫皇后那边就更忙了,昨日宗室大臣等进上的寿礼,并没有朝天和帝展示,还有各个皇子妃的寿礼,这些都需要她登记入库,再呈给天和帝,实在是繁忙的很。还有一些从宫外请来祝寿的一些杂技艺人,何时出宫,是否还需要盘查,都是复杂的事。
更重要的是,昨日的刺杀,让很多原本的计划都毁于一旦,比如她原本准备在昨日的宴会上替韩王和燕王相看王妃之事,也被暂时搁置,但这件事并不可能一直搁置下去,她还需要尽快再举办一场宴会,来解决此事。
所以,昨日的那场宴会实在是打乱了太多的计划,留下一堆烂摊子。
谢太后和卫皇后离开后不久,只见三位风姿不凡的青年一同走来。
“大哥,三哥,赜表哥,你们怎么来了?”沈皎有些诧异地问道。她诧异的不是三人回来,而是三人会一同前来。
“在紫宸宫中恰好碰到了。”沈长冀好似在陈述着事实,但眼中却有着一闪而过的冷光。
岂止是在紫宸宫遇到,今天清晨在宫门口等待进宫的时候,便遇到了卫赜。卫赜的狼子野心,真是越来越明显了。
沈长冀看了一下自己身旁的沈长映正和卫赜一同逗着妹妹开心,特别是沈长映还老是为卫赜创造和妹妹说话的机会。
沈长冀觉得自己是时候要和蠢弟弟谈谈心了。
淑惠长公主看着儿女们和睦友爱的样子,看着女儿露出笑容,很是高兴的样子,自己的嘴角也微微勾起。
这时,原本正在和沈皎说话的卫赜,从袖中拿出几张纸,走到淑惠长公主前,恭敬道:“这是赜从卫家的书籍中所得,希望对郡主的病情有所帮助。”
“阿赜有心了,若此方对元嘉的病情有帮助,本宫一定重谢。”淑惠长公主感激道,卫家藏书千万,医术方面亦是涉猎颇丰,她只愿手中的这些方子能对她的阿皎有效。说完后,便对着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将这些交给曹御医,请他验看。”
“多谢赜表哥,让赜表哥费心了。”从卫家众多的藏书中,找到其手中这些和她病情有关的药方,这一夜,卫赜这一夜绝对没有休息,看着卫赜眼中满满的疼惜和担忧,沈皎觉得心中有些甜。
“对,不管这些有没有用,都要多谢阿赜。”沈长映接着道。
随后,一旁的沈长冀也在紧随其后道谢。
“赜与元嘉郡主同窗多年,这是原本就是赜应该做得。”卫赜连忙道。
他只愿尽自己所以的努力让眼前的女孩可以一生康健,平安无忧。
沈皎和他们说了些话,之后,卫赜和沈长冀兄弟便告辞了。之后,沈皎又费力劝了淑惠长公主前去休息。
然后,才开始一人躺在床上,思索起昨日的事情来。
昨日的刺杀毋庸置疑是北元所为,但其中蹊跷之处实在太多。
比如,卫渊进京后,便立时返回了北疆,可为什么是秘返,将京中众人全都瞒住?还有,天和帝昨日对待北元那位伯雅伦公主的态度,那目光中的冷光她看得分明。
这一切,她都需要静下心,好好想一想了。
第124章 真相(一)
蓬莱殿中; 沈皎半靠在床上,和天和帝说着话。
“这是元嘉第三次救了朕的性命了。”天和帝说到这,微微一叹; 眼中带着疼惜和温暖; “朕已经让人广贴皇榜; 一定会只好你的左臂的。”
第一次,元嘉是在朦胧中,误打误撞救了他; 他虽只是怜惜; 并无感动。第二次,元嘉也只是幼龄,对危险和死亡的认知并不准确; 帮他挡了一刀,他虽然感动,但并不如现在这般动容。
这次,和前两次不同; 元嘉在他的教导下,无论是谋略还是心思都已经不输于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朝臣; 懂得权衡利弊,懂得什么是死亡,但依旧能在昨日那般危机的时候; 不假思索地扑上去救他; 这才是元嘉待他的一片赤子之心; 让他感动至深。
他虽是九五至尊; 但能在那般危机的关头,不假思索地愿意用命来救护他,这样的人,除了眼前的女孩,他不知道还会有几人,恐怕一个手都能数清楚。
“谢谢皇舅舅。”沈皎道。现在已是申时,天和帝到现在才前来看她,肯是因为忘了自己,忘了自己,不愿来见她。除此之外的原因,便只有是因为天和帝国事繁忙,至今没有走开,就像她的父亲,至今也没有来蓬莱殿一样。
而能在百忙之中,还记得她的伤情,记得要给她寻访天下名医这件事,已经足够让她了解天和帝对她的关爱了。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能够做到如此,便是绝对的真心了。
“本就是为朕受得伤,这都是应该的,朕只愿能寻访到名医,让元嘉的左臂恢复如常。”天和帝对沈皎的道谢摇了摇头,说道。他的外甥女救了他三次命,而每一次都让其小小的身体遍体鳞伤,让其原本健康的身体,变得弱不经风,每况愈下,常年与药石为伴。
他,欠了这个孩子太多。
“朕已经下令,让你礼同亲王,加安邑为你的封地,当地的盐税你可抽取其中的五成。”他也只有用这样的方法补偿这个孩子了,他不能还其一个康健的身体,便只能给其足够多的钱财,和足够尊崇的地位,让她可以尽量获得畅快些。
“这本都是元嘉应尽的事情。”沈皎推辞道:“皇舅舅给元嘉的尊容封地已经足够了,元嘉知道皇舅舅疼爱我,但这加封之事,还请皇舅舅收回成命。”
礼同亲王是嫡公主才有的待遇,已经足够让人眼红,但这不是她推辞的最主要原因。安邑,是大齐主要的产盐地之一。
盐,单这一个字,便重如千金。
大齐每年的赋税,其中盐税占五成,茶税占三成。
而安邑每年五成的盐税,可以想象,是多少银钱。之前临江,建安,这些封地加在一起每年所得的赋税,便是皇子的封地也比不上,已经足够令人眼红。
大齐对爵位不吝啬,但对于封地却是控制的十分严苛。便是皇子,所获的亲王爵,如以魏,赵,韩等国名命名,只是听着好听罢了,其真正所得封地也不过只有一郡或者两郡之地而已,至于这封地在什么位置,便要看帝王的恩宠了。
这些年朝中众人都对她眼红的紧,比如晋王,看不惯她的重要原因,出了当初三公主之事所牵扯出的事宜外,封地之事亦是占了很大的比重。
若是再加上安邑每年五成的盐税,这估计就不是眼热了,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不过是给你的脂粉钱,哪里多了。”天和帝看出了外甥女的心思,直接道:“本就都是你应得的。你放心,朝堂上必不会有人说闲话。”难道他的命,还值不得安邑三年的茶税?
沈皎听完天和帝的话,看着其对此事坚决的态度和不赞同她之前话语的眼神,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她已经表达过自己的意愿,劝说过了,至于最后的结果,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得了。
天和帝说完后,看着沈皎被包扎的左臂,叹了口气道:“这次是朕大意了,连累你受罪。”说完后,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皇舅舅一早就得知北元要行刺的事情了吧。”沈皎紧接着问道。
天和帝听到沈皎的话,眉毛一挑,不可置否地问道:“怎么说?”
“近些年,北元一直蠢蠢欲动,不断骚扰我大齐边境,这两年尤甚。虽没有大批兵马进攻,但又怎会突然派使者来为皇舅舅贺寿,还将其公主派来和亲?”沈皎分析道:“另外,皇舅舅之前令卫渊将军亲自护送北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