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训斥我们杞人忧天,说山东从来都是风调雨顺的很,哪里会有什么大雨洪水。”
“如今呢?”周仁讽刺的笑道:“这可不就是来了吗?”
“山东除了章县外其余的地方的河道情况,你知道吗?”赵王问道。
“至于其余的地方,我不太清楚,不过只能比章县差,不可能比章县好。章县漕运衙门每年还会下拨一点修章渠的银子。”说道这,周仁怕赵王不明白,解释道:“章渠殿下可能不知道,这是山东通往京城的官船必走河道,就在章县县城以西二十里处。”
“因章渠重要,再加上其河道有些窄,河道中暗礁纵横,稍不注意就有触礁的可能,行船极为危险。所以,章渠附近村庄中的百姓大多都是漕户,平日里没有船时清理暗礁淤积,有船时纤户便在旁辅以纤绳,让船平安通过,所以这也是章县现在依旧有漕户的原因。其余的各县的河道比之章渠好上不少,所以漕运衙门早早地为了不发漕户护河饷,就将他们漕户的身份全部取消。”
“也就是说,现在的山东除了章县,也就没有漕户了?”赵王皱眉问道,眼中怒气横生。就算他以前再对朝政的关心不够,也知道每年山东漕运衙门上报工部时,漕户的数量一年比一年多,工部这些年要求户部下拨的护河饷一年比一年多,却没有想到事实竟然是完全相反的,漕户是数量不仅没有增加,反而减少的所剩无几。想起山东漕运衙门的这些人,他的心中只有两个字——该杀。
“也不是没有,只是少得可怜罢了,都是不留下不行的人,山东的官渠不止章渠一个,总归能有用得到几次的时候,但也就只是有一成就算不错了。”
“虽然山东其余地方的河道都还好,但是总有遇到麻烦需要漕户的时候,漕运衙门也就是留下几个能用的,以防出了事没有人替他们干活,不至于找不到人。”周仁想到之前杨万里派人传话中所说的事,决定全都说出来:“最重要的是,他们要在出现像这次水灾这样的大祸时,能找到人替他们顶罪。朝廷派人来调查时,将罪责全都推到那些漕户身上,这自然也就没有他们这些当官的事了,不过就是些惯用的手段,没什么奇怪的。前几日漕运使杨万里大人还派人给我传话,让我将章渠河口决堤的事情全都推到章县的漕户身上呢。”反正他的下场已经定了,他不介意将所有的秘密全都说出来。
“若说这山东的河道还有哪里是好的……”周仁说道这,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恐怕也就只有现在的任安郡尚能看吧。”
“任安郡原本的知府和山东其余的官员一样,但是这一年刚刚上任的知府卫赜,听说是京城卫家的嫡长子,出身高贵的,不惧怕漕运衙门的那些高官,倒也是真的从漕运衙门那里要到了护河款和护河饷,听说又请了山东左参政张敬宗大人勘察河道,为任安郡河道制定了不少的治理计划,今年任安郡也一直在整修河道,加固河堤,所以,听说这次灾情也是任安郡受灾最小。”说道这,周仁又叹了一口气,自嘲道:“这也就是卫赜这种世家子弟有背景,山东的漕运衙门惧怕得很,所以才给了其护河款和护河饷。我们其余的官员也不是没有要过,但是漕运衙门哪有一次搭理过我们,每次不仅要不到钱,还得平白得一段骂。”
他说这些不是为了给卫赜邀功,而是纯粹是在向赵王表示漕运衙门欺软怕硬的劣性。
之后,赵王又问了周仁关于山东漕运衙门的一些具体问题,周仁全部都没有隐瞒的回答了。等到这场审问结束时,已经将近申时左右了。但无论是赵王还是沈皎都没有表现出一点疲倦,因为今日的收获与他们来说实在是很大。
两人在从牢中出来后,因周仁已经被捕,赵王在章县还没有下榻的地方,沈皎便邀了赵王前去她前几日在章县买下的院子中下榻。
书房中
沈皎翻看着手中的书信,与在一旁喝茶休息地赵王道:“周仁果真是一个有心人。”
“是啊,没想到他的书房中,不仅有杨叔达的把柄,杨万里等人的更多啊。”赵王看着这些信件,感慨道。
比起杨叔达的谨慎,杨万里显然就没有这么小心了,充满着证据的信件到处都是。这真的省了他们很多麻烦。
之后半个月,沈皎何赵王一同,按照她之前商议好的救灾之策,成功地将章县的情况稳定好,原本的疫情也控制住,粮价也基本趋于稳定后,便启程离开了章县,朝着任安郡的方向而去。
刚一进入城门,便见到城门不远处,有一队百姓在排队领着粮食,井然有序,队伍的前方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青年男子站在那里观察着,见到沈皎的马车后,眼中一亮,吩咐了身边的人两句,便立时快步走了过去
第177章 重逢
卫赜看着停在眼前的马车; 马车的外部虽然低调; 但是只要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其无论是材质; 还是做工都是最好的水准。还有拉车用得两匹马; 也都绝非凡品。但对于他来说; 最令他欣喜的却是马车上用篆书雕成的描金沈字; 旁边还用浮雕着龙纹,虽然很小,一般没有人会注意到; 特别是上面的龙纹也不常见; 很是巧妙,若不是事先知道这个标致; 绝对不会知道这是龙纹。这样的标致; 在全天下也就只有元嘉郡主一人会用。
想到这; 卫赜眼中再也不复之前的严肃,满是笑意。特别是看着里面的风姿卓然的少年走下来,卫赜的双眼中更是充满了柔情。
“一别一年有余,重光可还好?”卫赜率先拱手见礼道。他和阿皎从来在身份上就是他一直出于低位; 他要是想要和阿皎平等的地位,恐怕要奋斗到他祖父那个位置; 才能在品级上相同,但是君臣大义却是不会改变。所以,无论何时; 他都是先行礼的那个人。现在又在外面,所以重光这个字才是最好的称呼。
“多谢赜表哥关心; 自是一切都好。”沈皎笑着微微拱手道:“赜表哥自从上任任安郡后,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不知,重光能否观看一眼赜表哥的治所?”先论公事,再续私情,这是她的做事原则,也是她这次前来任安郡的主要原因。
“这是自然,重光愿意看我治下的任安郡,不仅是赜的荣幸,也是任安郡的荣幸。”卫赜听到后,心中有些无奈的失笑,随后笑着道。
“赜表哥之思,果真巧捷万端。”沈皎挑眉笑着道。卫赜这个以小见大的本事,如今比前两年更厉害了。若说其话中的前一句她还能理解为这是一种调侃和客气,那后面一句,显然就别有深意了,她便是再自大,还不敢说自己的到来能是整个任安郡的荣幸的话。
显然,卫赜已经猜到她来这里是谁的目的了。只有代天巡狩,才能让一个郡感到荣幸。
“元嘉过誉了,不过是合理的推测而已。”卫赜听到沈皎的话,嘴角勾起,眼中夹杂着笑意:“这个时候的齐州府据说十分紧张,章县的情况这么长的时间估计有元嘉和赵王殿下在,已经快要了结。这个时候元嘉不去齐州府,而到我的任安郡来,肯定是带着命令或是目的来得吧。”
沈皎不可置否,她原本确实是打算在章县的情况稳定后,便前往齐州府。现在的齐州府正陷入僵直的局面。对于漕运衙门在内的包括漕运使杨万里等人在内的所有人的罪证都已经充分,但是对于杨叔达的证据却依旧不充足。
虽然从周仁那里得到一封信,但是却也只能说明是其投靠了晋王,其中他是打着晋王的名义问周仁要得银子,所以这个事情却也对周仁造成致命性的罪证,而关于山东河道的问题,其全部推给了杨万里等人,声称自己不知情。然后对于那封信,杨叔达也给出了解释,声称其确实是之前受杨万里等人的威胁,为晋王办事,实非自己所怨,对于刺杀卫赜和张敬宗的刺客也是毫不知情,是刺客受人指使诬陷于他。在加上一旁有右参政马文本为其作证,这件事情只能陷入了僵局。
想到突然以绝对抢眼的形式显露出来的右参政马文本,沈皎眯了眯眼睛,齐州府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了,现在的齐州府所展现出的各路人马,就像是朝堂的剪影,原本隐藏的势力也都忍耐不住,浮出水面。代表天和帝的端王,代表太子一方的赵王,再加上身为卫家嫡子的卫赜,代表晋王的漕运衙门的官员,最后恐怕就是这代表燕王一系的马文本了。
其实对于马文本参与进这场争斗中,她对于燕王的想法估计也就基本了解了。燕王估计已经看到这场事件后,天和帝的震怒,晋王一党会一蹶不振,所以决定不再屈居人后,想要自己亲自下场了。
对于现在齐州府的情形,她还是挺好奇,想要件事一番的。但是之前天和帝给她的回信中,却让她先去任安郡,看一下任安郡的河道治理情况,为之后整个山东的河道休整做准备。所以,她才改变行程朝任安郡而来。
沈皎没有再说什么,直接道:“那就请赜表哥为重光介绍一下吧。”
“是赜之荣幸。”卫赜伸手请道:“重光这边请。”
沈皎随着卫赜的手指引的方向走去,也离前面的百姓的常常的队伍越来越近,看着井然有序的队伍,不禁点了点头,然后看到从前方回来的人手中都拎着一个袋子,里面似乎沉甸甸的,猜测道:“看这些排队的人,似乎是任安郡的灾民吧?他们手中领的,可是官府发放的救灾粮?”不过,看到这些人基本上是老人和孩子,女人都没有太多,沈皎脑中一片思索。
“不错。”卫赜对于沈皎的问题肯定道。
“赜表哥这是将人分开来分发粮食的?”
“正是。”卫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不过,其余的人却不是全部都是由官府出一部分,其余的都是他们凭自己努力得到的。”
沈皎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道:“赜表哥是在以工代赈?”
“不错。”卫赜笑着道。
“可是据我所知,任安郡不是章县这些地方,没有这么多的河道要修,哪里用得了这么多的灾民?”沈皎皱眉问道。
“重光倒是对我治下了解至深。”卫赜调侃道,随后正了正神色,正色道:“若只是指望官府以工代赈,恐怕除了章县那几个地方外,其余的各县也用不了这么多的灾民。”
“可是要灾民出工的为什么一定要是官府呢?”卫赜笑着反问道。
卫赜说道这,沈皎瞬间明白:“赜表哥这是将主意打到了那些富民的身上了吧?”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第178章 选择
对于沈皎的问题; 和语气中的打趣; 卫赜莞尔; 笑着打趣道:“重光果真是我的知己。”虽是打趣的语气; 但是沈皎望着卫赜眼中的认真; 心中一动。
现在的卫赜比在京中时; 更加成熟和稳重了,身上散发的魅力也越发令人心动。
感慨完后,沈皎收回心神; 道:“还请赜表哥解惑。”
“所谓以工代赈的本质不过是让饥民能够得食其力; 这和出资者是官府还是那些富民没有什么区别。”卫赜说道这,侃侃而谈; 思路十分清晰:“就像重光知道的那样; 任安郡没有这么多的水利要修; 所以我只能换个思路。”
“这在前朝也是有例可循的。前陈的一位杭州知府在任期间,遇到灾荒,便通过鼓励富人游乐宴饮,兴建寺庙; 修建仓廒等等,来让灾民得到出工的机会; 自食其力。”卫赜继续道:“所以,我便只能鼓励那些富人修筑房屋,寺庙; 仓廒等,来救助那些灾民; 毕竟这只依靠朝廷的救济终究不是长久之法。”
沈皎点了点头,注意到卫赜口中的“只能”两个字,明白卫赜的意思,问道:“赜表哥也知道这样的方法不只是这一个,比起这样宴饮等活动,让灾民修筑农田等事,不是更好吗?”
“这其中的缘由很多。我也确实将派了不少灾民去修筑农田,可是任安郡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够修筑农田水利,这其中还需要官府的大笔支出,但是任安郡的官府根本就没有多少钱,负担不起。”卫赜说道这,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一年前,他来到任安郡任职时,其实是被任安郡现存的库银震惊的,别说是支撑这些灾民的救济,就是维持任安郡府衙日常的费用都不够,所以,若不是出于无奈,他也不会选择不去修筑农田这样事关百姓大计的事情。
“其二就是任安郡的受灾情况并不是特别严重,任安郡的灾情和别处不同,任安郡被这次水灾主要波及的是郡城,而不是下面的村庄,农田的受灾情况也并不重,并不需要投入太多。反而是郡城中很多没有土地的百姓,更似需要一份需要救济的活儿,来维持他们的生计。”卫赜将任安郡的情况全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