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门外传来的声音,她抬起头见他来了,顿时笑眯眯的示意他过来,接着转身从后面拿出一小篮子,打开,从中拿出一小碟糕点,殷勤般对他道:“这是我昨晚心研制的糕点,快来试试味道如何。”
碟子上的糕点方方正正的,拇指大小,上下各一层白色夹着紫色,里面还放了红枣等物,瞧着小巧可爱,便捻起一块吃了,问道:“这是什么糕?”
“这个叫紫薯山药糕。”她乌漆漆的眸子期待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目光灼灼发亮,“怎么样,好吃吗?”
他轻轻一笑,点头道:“酥软可口,的确尝到了紫薯的味道,不错。”
“真的?”她听了似乎很开心,“太好了,那我明日就做一些紫薯山药糕给翠竹让她拿出去卖,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符墨犹豫了一下,不解的问道:“如玉,你现在在衙门做事每个月都有十两银子了。做糕点又辛苦,每日还要起那么早,一天也挣不了什么钱,为什么还要做这个呢?……是不是工钱不够用?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以后就不要这么辛苦了。”说着作势就要往腰间掏钱。
她忙阻止他的举动,好笑的道:“谁说我不够钱用?”
“那你为何还要做糕点,一个月忙得那么辛苦,也不过几两而已……”就算糕点的生意再怎么好,撑死了一日也就二三百文,且还要与别人对半分,哪里挣得了什么钱?有时候他也不懂她的脑瓜子在想什么,总会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几两钱就不是钱?”她白了他一眼,道:“我虽不缺钱,但谁会嫌钱多啊?反正我有空,做些糕点去卖一来可以帮帮翠竹她们,她之前也帮了我那么多忙呢;二来,能挣一点是一点,到时候还要交房子的租金啊什么的,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多些钱防身也是好的。”
“要是钱的问题你就更不必担心了,一切有我在呢,”符墨拉起她的手,认真的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这样吧,糕点你可以做,但不能累到自己,就算做少点也好。你要是缺钱的话就直接跟我说,咱不缺这点钱……”
宁如玉拍掉他的手,嗔道:“谁跟你是咱们?你的钱是你的,我自己也会挣钱,才不需要你的呢……”
他皱起眉,正色的辩驳道:“我是男人,挣钱的就该由我去做。你是姑娘家,就该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等着我养你就可以了……”说到最后他的脸有点红,但双目却闪着深邃的亮光,鼓起勇气直直的看着她。
宁如玉凝视着他红了的耳尖,脸上的表情却是那样的认真郑重,仿佛与她探讨的是一件国家大事般。她的胸腔里涌起潮涌,心里划过一丝甜蜜。她想了想,突然朝他伸出手。
见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她的手,她好笑的道:“你不是说要养我吗?那就把你的工钱都上缴给我,以后的工钱也要放我这,这才算养呢……”
符大人这下听明白了,大喜,忙低下头从腰间取出钱袋子,又在身上摸了摸,从胸前找出一锭银两,一股脑全放在她手上,道:“我今日没带多少钱出来,这是我现在身上全部的银两,都先给你。这几年我的工钱都没怎么花,在家里应该存有几千两,明日再一齐拿给你……”
宁如玉有些错愕,她只是和他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他竟当了真,还真把自己身上的钱全都给了她。看着手上沉甸甸的钱袋子,说不感动是假的。她盯着它看了几秒,缓缓地道:“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或者把你的钱都花光了,那你岂不是亏大了?”
“不怕。”他呵呵一笑,拉起她另一只手轻轻地握紧,道:“就算是骗,我也是心甘情愿被姑娘骗的……以后我的工钱都交予你,你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她眼内有些湿润,吸了吸鼻子,道:“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大骗子,骗我帮你管钱,让我什么都不用做,这样我以后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呵呵,现在才知道,已经迟了!”他朗声大笑,点了下她的鼻子,道,“你已经答应了,可不能反悔了!”
她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再反驳。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恍然,其实这位无赖的符大人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她本以为他是个实诚呆板正直严肃的捕快大人,但实质内里是个精明又识时务的腹黑boy。枕在他的怀里时,她不禁郁闷的想道,当时到底是她在暗暗捉弄他呢,还是他一步步引诱了她?
不过最后,如玉还是没有收符大人的钱。她只做了个样子地拿了他从身上掏出的十两银子,把钱袋子还给了他。他一开始还不满,态度强硬的非要她收下。
她只好哄他道她屋子小,放太多钱要是被偷了就不好了,还是留在他的屋子比较安全。他嘟囔了一会,最后皱着眉接受了她的说法。拿回钱袋子后,还一直叮嘱她要是不够钱一定要跟他说。
她哭笑不得,连连点头应是。
他脸色这才放晴。接着二人一起把剩下的紫薯山药糕吃掉,符墨顺道提了个意见,道糕点太甜了,压过了紫薯味道,可少放些糖。
……
衙门下午没有什么事,于是符墨就把签押房的要务移到账房。衙门里只要不是瞎了的人都知道符大人与宁如玉如今成了一对,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都非常有眼色的没事不会凑上前去打扰他们。
**
又过了一日。
衙门这些年来很少遇过死这么多人又如此棘手的案子,陈大人对此十分的重视,时不时就去召集属下去问案子进展得如何,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云云。这不,陈大人一大早忙完衙门的日常杂事后,往椅子上一靠,就又想起了死去的张师爷。
便忍不住唤了符墨进来问他事情的进展。符墨就把昨日去郑府见了郑章泽后与他的谈话汇报给陈大人。
陈大人锊了锊胡子,不住地点点头,“知错善改,看来这郑公子能迷途知返,为自己做错的事承担应得的后果,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顿了顿,“你说的也不错,现在衙门上下都为此案子奔忙,就先让郑公子留在郑府吧,待此案完结了,本官自会重新开审杨明芷一案,为她讨回清白。”
谈完正事后,陈大人摆摆手示意他下去了。
过了半刻,抬起头,却见他还立着不动。陈大人不禁疑惑的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符墨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开口道:“我昨晚……去找了芩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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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衙门收工后,他先送了宁如玉回家,这才转头回家。走到半路想起自己要去芩少璟家的事,于是便改了道,朝他家而去。
当他来到芩少璟的家里时,芩少璟正在院子里浇花。院子里栽的是兰花,长得葱郁可爱,又两盆已经开了花。他浇得很是仔细,专心致志得连他到了门口也没察觉。
见他来了,他似乎很惊讶,请了他进去,给他泡了茶,这才笑道:“怎么今日这么有空来我这里?”
与他顺便谈了一会闲话后,符墨开门见山,“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个关于多年前的案子想请教你。”
芩少璟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上的杯子,垂下眼皮去看杯子里沉浮不定的茶叶,语气波澜不惊,轻笑道:“哦?是什么案子呢?”
他道,“不知你可还记得前段日子我们在酒楼重逢时,我请你帮忙检验尸首的那件命案?”
芩少璟心一跳。故作认真的回想了下,点点头,“自然记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于是符墨便将接下来发生的一连串命案以及由此而发现此连环杀人案关乎几年前一个案子的事一一道来。说话时符墨深邃锐利的双眼一直紧紧盯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道完后,他缓缓地吐出一句话:“后来我们顺着杨明芷的家乡一直查下去,竟发现了一件令我十分费解的事。”
他仍维持脸上僵硬的笑,“什么事能让你也如此费解呢?”
“我的下属告诉我,当年与杨明芷关系亲近的男子,是当时在衙门里的、芩仵作。少憬,不知你可否为我解这个惑?”
话音刚落,一旁烧着的水壶里的水恰好开了,发出“咕咕咕”的响声。
整个屋子却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第83章
芩少璟快速的拿起一旁的白色布巾,将烧好水的陶茶壶拿提起放在茶几上,慢斯条理的擦了擦手;手上的动作行水流云;不见一丝慌乱。待他完成这一系列举动后,这才看向他;淡定的看了他一眼,“城里竟然发生了如此棘手的案子?若不是你来了;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呢。如今听你这么一番话,我突然就有些怀念起以前在衙门的日子了。”他感概般摇了摇头。
符墨的手指敲着桌面;“棘手倒也算不上,只是这凶手确实很聪明。他不但算准了被害者平时的行为习惯,瞄准他们单独出门的时间下手;胆子也很大,连杀几人,将衙门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再聪明的凶手;也逃不过你符大人的眼睛;不是吗?”芩少璟挑眉一笑,道;“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连几年前的案子也能查到……”
“这多亏了徐老捕快的提醒;”符墨不以为然,淡淡的道,“要不然我也未必能看出凶手的阴谋。”
是吗?他心里想,差点忘了,徐老捕快当年也是一起参与那案子的人。他垂下眼皮,语气疏淡的道:“关于杨姑娘一事……正如你属下所查到的,当年我的确是杨姑娘有过一段情愫。”说着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神色黯然,缓缓地将道了过往。
他说的与徐老捕快的叙述相差无几。那时候他从汴州回来后,本想去杨家村找杨姑娘,却不料听到的是这么一个噩耗,当时他整个人都傻了,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多次去找了县太爷请求他能重新审理案子。
“……结果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提及往事,他脸上的悲愤流露无疑,右手握紧了杯子,青筋暴起,“我实在太可笑了,他这般贪得无厌的人,收了许家他们的人那么多钱,怎么可能舍得吐出来?”
后来他父亲因事身亡后,他的姑父听闻后便亲自来了一趟裕华城。遭受连番打击后的芩少璟思虑了良久,最终决定辞掉了衙门的仵作之职,跟着他去了汴州,一连六年,再也没有回过这个伤心地。
听完了他的叙述,符墨沉默良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最终他抬起头问他,“在酒楼的那个时候,其实你早已认出了死者是当年涉案的许家少爷了吧?”
芩少璟愣了一下,很坦然地点点头,“没错,我认出他了。”他继续道,“你是不是想说,既然我知道是他,为何还要答应帮你验尸是吗?”
符墨静静地看着他。
“当年我知道是他们几人害死了明芷的时候,我心里是恨不得将他们都杀了的,”芩少璟眼内闪过一丝恨意,“但是最后我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何吗?”
“?”
“是我的父亲阻止了我,他将我关了起来。”他苦笑,回想起往事,他也是感概万分,“若不是父亲的一番苦心,也不知当时会作出怎样的行径。现在回头想想也觉得好笑,枉我也是衙门的人,竟会有般念头,即使官府不能申冤,我也不能滥用私刑法!”他边说边偷偷留意对方的神色,见他本来肃然凌厉的脸色逐渐缓了下来,似乎相信了他的说辞。其实他这话也不算假,本来他是打算当时动手的。被他父亲知道后,严厉的呵斥了一顿。为了不让年迈的父亲伤心,他便暂时将此计划搁浅了下来。
谁说报仇就一定明着来呢?为了他们几个本该死的人搭上自己的命,还连累身边的亲人,不值得。他思虑许久后,心里逐渐形成了这么一个伪装意外的杀人计划。若不是后来父亲出现的变故,他不得不离开裕华城,兴许早就已经实施了。这六年来,每每闭上眼他总会想起心爱的姑娘是如何被他们逼迫而亡的事,恨意愈深。他也明白自己实力太弱了,根本不可能能为明芷报仇。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既然官府靠不住,那总有一日他会重新回到裕华城,为当年之事讨回公道!
……只是他没想到符墨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他身上!不过他对自己的计划极有信心,虽说符墨现在开始怀疑他了,但只要找不到证据,衙门的人也不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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