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案宗便是开庭审问之后的呈堂证供。
上面清楚记载着吕木义被传唤过堂的事情经过,以及后来找到的几名证人证词。都证明吕木义确实有罪。
苏盼儿快速翻动着,眉头越敛越紧。
直到看完整个卷宗后,她依然无法从案宗上推断出疑点。
刘巡检最善于察言观色,见苏盼儿对此案似乎极为关切,但想从一个卷宗中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谈何容易?
这般继续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忙笑呵呵说道:“眼下时辰也不早了,本官看大家都已疲惫不堪。不如本官把这案宗暂时带回驿站仔细推敲。张大人,你意下如何?”
终于要走了啊!
张鑫心中自然是千万个愿意。
笑眯眯拱手道:“刘大人开了口,还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是副本,尽管拿去就是,看完了记得拿回来便是。”
“如此,就多谢张大人了。”
刘巡检道了谢,寒暄了几句告辞离开。
苏盼儿随着众人上了马车去往驿馆。
“虽然是相邻的两个县,永泽和长泽县民风看来有些不同啊!”
进入马车,秦逸忍不住感叹道:“这长泽县都是山,却雾气颇重。这长泽县的县令给人的感觉也是云山雾罩,说话办事儿总是透着狡猾,让人心中不舒服。”
苏盼儿坐在一旁静静听着,脑海中却是波澜起伏。
还在寻思薛老和吕木义两人的事情,照今日张县令反应来看,薛老在这里的日子显然不好过,他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
吕木义的事情目前又找不到好的方法解决,真是令人心烦。
罢了,暂时也想不清楚,回去好好洗个澡,清醒一下头脑或许会有所启发。
她的身旁,泼皮猪睡得呼噜呼噜作响,脖子上系着那方有着御赐二字的围脖分外招人眼。
这逗比猪得到了洞穴里的宝物,便失踪了两天,就在苏盼儿等人要启程的时候,它又幽灵般出现在苏盼儿身旁。
之前跟来时,君若雪一看见泼皮猪,便嚷嚷着想要抓,自然又被这头逗比猪戏耍了一阵。
看它四脚朝天呼呼大睡一脸享受模样儿,恐怕连之前他们下了马车,这头泼皮猪都不知道吧?
想到这里,苏盼儿故意拿手一拨,就把它推下了座位,掉到了马车中间。
泼皮猪骨碌碌翻了一个跟头,依然四仰八叉睡着。
逗乐了秦逸!
“我有时候总觉得,有头猪能听懂人话的猪跟在身边,真心不好。明明是猪,却一点儿也不像猪。”
害得他再也无法向以前那样,可以悄悄偷香了!
这让秦逸分外感觉别扭。
苏盼儿也笑了!
“可不是,还真不像猪。不过嘛,这样更好,省得你整天毛手毛脚的。”
这话立刻让秦逸更幽怨了。
“老爷,夫人,驿馆到了。”
两人正说笑着,萧叔的声音从马车前方传来。
“知道了。”
马车一停稳,秦逸和苏盼儿都下了马车,跟着众人往里走。
那头睡得天昏地暗的逗比猪居然在苏盼儿一下车时,立刻就醒了,骨碌碌一翻身,屁颠屁颠跟了上来。
由于此行算是公事,一群人被安排到一个单独的小院。
虽然都很疲累了,众人依然聚在中间的小厅里,没有回房。
“要不我们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之前吕公子,是否在此打尖?”
秦逸提议着。
吕木义来长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在这里暂住。和驿站里的人打探一下,应该就知道实情了。
“也好,顺便再向驿卒打听一下事情始末!”
众人一致点头。
“行,我吩咐人去向驿卒打探即可。”
刘巡检一招手,便吩咐下去了。
吩咐的人很快去了,时间不长又回转:“打听到了!小的一说吕家公子,那位驿卒立刻就知道是谁了。真想不到,吕家在这长泽县也有这等名望!”
“驿卒都说什么了?”
“他说了,因为吕公子做生意经常在此暂住,加上他的打赏总是很丰厚,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
那人喘了口气:“可是,一般住几天就会离开的吕公子,这一回却住了好几天,似乎在办什么事儿还是在等什么人,很久都没办好。后来还在外租了一个院子搬了出去。至于后面吕公子被指证杀人之事,他也仅仅是听说。不过,有一回他倒是见吕木义跟一女子在一条小巷里谈事情。”
“这么说来,吕木义确实和那死者有来往了?”
“有往来也不代表两人有什么密切关系,或许是因为其他事事情吕公子跟她相商呢?”苏盼儿淡淡说道。
“对对对,要说我家勾引什么女子,这绝不可能!”
曹衍原本在一旁安静听着,一听说此事,便急忙否认:“要说旁人做下案子,曹某还信。可我家公子根本不好女色,寻常绝色女子也近不了他的身。他又如何会为了区区一名小妾,做出此等、此等丧尽天良之事?绝无可能!”
众人都没有说话,深以为然点头。
吕家家大业大,吕家名下的赌馆、妓院、酒楼比比皆是,里面的美人那么多,他确实犯不着如此。
“这案子看来,疑点颇多啊!”
秦逸目光炯炯分析道:“那验尸的仵作写得清楚,死者浑身浮肿乌黑,脸皮都不见了,脸也少了半边。那死者的爹居然就凭一条手链,就认定死者是自己的女儿?”
他这话一落,大家纷纷点头。
“你说得这点,确实是个疑点。”
刘巡检也表示赞同,旋即又遗憾的说道:“可惜发现尸体后两天,就爆发了瘟疫。所有死者的遗体都悉数被焚烧,连尸首都没有留下,我们现在想查想证明,也没有办法了。”
☆、390。第390章 暗访(1)
“不错,这样子的确是无法从那女子尸身上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了。”
秦逸沉吟着:“还有那白主簿的反应,我感觉十分不对劲儿。大家回想下之前他的种种态度,分明是想阻扰我们调查此事,莫不是……”
“行贿受贿!”
众人脑海里同时闪过一个词。
“我看着倒是有点象贪污受贿的表现。”君若雪打了个哈气说道。
现场瞬间安静了片刻。
“如果是这样的话,到是可以解释白主簿的行为动机。我们不妨大胆假设就是这种情况,那么行贿的又是谁,是不是那才是真正的凶手?或则和凶手有关系的人?陷害吕木义,谁才是最大的利益获得方?如果能够解开这些谜题,或许这个案子就可以不攻自破了。”
秦逸又提出自己的看法。
刘巡检深深看了秦逸一眼,沉默片刻。
“是或则不是,现在可不能下结论。一切要有真凭实据。”
“那是,办案的确是必须要讲究证据的。方才我也是假设,如果真是这样,这事倒也合情合理。”
秦逸点头表示赞同:“眼下我们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们的猜测,却并不妨碍我们推测查找答案。我们可以先从最容易的地方入手。先找到原告和被告了解下情况。”
最容易入手的地方,自然就是先找到吕木义,问清楚事情发生的经过了!
大家不住点头。
“吕公子确实要先找到,不然,我们的推断终究只是推断。和他见一面,说不定会有新发现也说不定。”
苏盼儿沉吟着:“只是,之前那位白主簿不是说过了,他在大河码头那边筑堤坝工事,距离这里着实有些远。都连续赶了这些天的路,我们还是明天再过去吧。”
“也好。大家都累了,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君若雪从椅子上站起伸了个懒腰:“感觉骨头都散架了,真想立刻就躺一会儿,呵欠!”
“君小姐既然眼困,不如先回房歇着。我们把公事谈完,也尽快回去休息。”
刘巡检赶忙打着哈哈。
君若雪看了眼众人,才想起大家都是有正事而来,就她一个人是来玩儿的。
有些难为情笑笑:“那你们先忙着,我先回房了哈。”
说着,逃也似的溜了。
原本跟在苏盼儿旁边的泼皮猪小猪眼眨呀眨,趁着人不注意时,偷偷摸摸地跟了过去。
“咳咳,我们来说下关于这次赈灾事宜吧。”
等君若雪身影消失后,刘巡检才咳嗽一声说道:“来长泽之前,曹大人就有吩咐,让我等全力配合这边。眼下赈灾的物资已经送到,剩下的便是三位郎中各自派往何处赈灾,本官看了下长泽地形图,不如……”
几个人又就赈灾事宜粗略商量一番,眼见得天黑,才各自回房。
“我已经向驿卒要了些热水,又拿些饭菜,我们就在屋里吃吧!晚些他们会直接送来。”
秦逸热得够呛,顺手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喝下。
苏盼儿刚刚才解散了头发,眼下正值酷暑,即便她有内力护身,这大热天赶路可真不是人做的事儿。
秦逸往床头一躺,凝神沉思:“之前那姓白的不是说,吕公子在河堤筑坝吗?你说,我们吃了饭后,直接去一趟河堤,如何?”
二人都有内力护体,短距离二人完全可以快去快回,只要赶在天亮前回来,就没什么问题。
“河堤那么长又那么宽,我们怎么找?”
苏盼儿轻笑一声:“再说了,吕木义此人也不是吃素的,吕家更没有这么弱。吕伯父之所以这般大张旗鼓让我们来找人,其中怕也是有内情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吕家在这附近几个县、路,府的势力这般大,对于自己独子被下了狱,他能想到办法把他们送来长泽县,自然也有办法让他的人暗中去到吕木义身边护着他。
外人想伤害他,怕是难了!
秦逸一点就透:“你是说……吕伯父派我们来长泽,其实是做足姿势给某些人看得?”
这个某些人,自然是上面的人。
至于是谁,这个也不难猜测。
苏盼儿摇摇头:“应该不只是单纯做给某人看。吕家树大招风,吕伯父多半不好自己出手。我们要是能顺便救出吕公子,自然更好。”
“如此的话,明日不妨先让刘巡检帮我们打听下原告的事情,我们安排好防治疫情的事情之后,直接去找吕公子谈谈。”秦逸建议道。
苏盼儿点点头:“也好。刘巡检有曹钦差撑腰,又是正职朝廷官员,的确比我们合适出面查找原告之事。”
“嗯!”
秦逸颔首微笑道:“等他打听差不多了,我们了解到更多情况之后,再去暗访一下原告和那位铁匠,或许可以从中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笃笃笃!
苏盼儿正欲答话,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客官,您要的热水和饭菜送来了。”
“进来吧!”
秦逸起身答应道。
等热水送进了小隔间,而苏盼儿则趁机躲进了里面洗簌。
不料她正准备脱衣,却发现小隔间的门缝里,多了张猪嘴。
嗯,猪嘴?
挖靠!
苏盼儿猛然醒悟过来,这头死猪居然在偷看!
她顿时大怒,一把打开门,顺手把泼皮猪提溜过来:“滚出去!你这头死猪,是不是不想要命了!嗯?”
小香猪在她手里拼命挣扎不住的嚎。
“哎哟!疼疼疼,快放手放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来找厕所嘘嘘的!”
苏盼儿才不打算听它辩解,拧着猪耳朵直接把那头小猪丢出了小隔间,又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别呀!盼儿好盼儿,是雪儿妹妹让我来找你的,真滴真滴,比珍珠还真!”
小隔间外,小猪在不停的撞门,把门撞得砰砰作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头死猪打得什么主意。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活剥了你的皮!”
“盼儿,盼儿让猪爷爷进去,盼儿!”
秦逸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这头该死的色猪!
居然胆敢偷看他的盼儿?不想要猪命了!
他眉头一挑,突然暴起一把扭住那头猪的耳朵,拧起,直接丢出房间,嘭一声关上房门。
☆、391。第391章 暗访(2)
回头看见苏盼儿从隔间里探出的脑袋,秦逸撇了撇嘴。
“呵呵,这头猪真够不正经的!”
说着转身又坐回椅子上倒着茶水慢慢品着。
“那是,我也这么觉得。”
苏盼儿随口回答着,缩回了小隔间,褪去衣裙开始洗漱。
貌似,秦逸吃醋了呢?
吃一头泼皮猪的醋?说起来就好笑!
只是这头死猪究竟是什么品种?
它真是小香猪吗?
她对于能够跟小香猪沟通的能力,一直感觉甚是奇怪,还把秦逸一次说过的话当成了真,以为自己能听懂猪说话,还特意尝试过和那些喂养的家猪交流,结果根本是鸡头鸭讲,不知所云。
但是依旧还是能和这头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