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要办大事的时候,都要出乱子。”木青山道,“早些办完早些安心。”
“先前是有青虬捣乱,现在歹人已然丧命,又怎么还会出乱子。”尚云泽道,“况且这可不是温大人一人的亲事,最近百姓高兴成什么样,你也是看在眼中的,谁不想着讨杯大人的喜酒喝,也好沾些文曲星的福气。谁若是敢在这个当口捣乱,只怕不用大当家动手,百姓也不会放过他。”
“大人现在定然也睡不着。”木青山坐起来,突发奇想道,“不然我去陪着他。”
“要是睡不着,也是高兴到睡不着。”尚云泽翻身压住他,“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成个亲比打仗还紧张。”
“打仗又不用脱衣服。”木青山嘟囔。
“嗯?”尚云泽好笑,“什么?”
“什么都没说。”木青山捂住嘴。
“原来怕脱衣服啊?”尚云泽在他耳边低语。
“才不怕!”木青山脸红。
“当真不怕?”尚云泽拉开他的腰带,声音逐渐淹没在交接的唇瓣,“那我们试试看。”
……
山海居不是客栈,不过也有一处卧房,是陆追平时用来歇息的地方,此时理所当然被征用。
被褥都是崭新,温柳年在床上翻来覆去,坐一会趴一会,然后又在房屋内来回转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外头的小院内,不仅有大内侍卫,还有追影宫与日月山庄的暗卫——这等关头,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看着屋内那个不断晃动的人影,大内侍卫与日月山庄暗卫都只是觉得,大人果真是心情很不错,到现在还不睡。江湖吉祥物在分吃完一包蚕豆后,见温柳年还在来回瞎晃,于是便想着要不要摆一桌麻将出来搓搓,结果还没有等计划实施,就被其余人围起来凑了一顿,只好哭着作罢。
我们只是想要安慰大人而已啊!
小伙伴简直无情!
这一夜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无比漫长——除了木青山。
当他第二天早上腰酸背疼醒来时,外头已经隐约传来鞭炮声,说是赵越已经出发,估摸着马上就要将大人接回来了。
“啊?”木青山欲哭无泪,踩着鞋便往外跑,结果被尚云泽一把扶住,“跑什么?”
“你怎么也不早些叫我,要耽误事情了。”木青山着急。
“交个沈公子去做了。”尚云泽抱着他回到屋内,“好好讲这碗粥吃了,只管等着看拜堂就行。”
“都是你!”木青山气呼呼拽他的头发。
“好好,都是我都是我。”尚云泽哄他吃饭,“来,张嘴。”
木青山使劲咽下一口粥,还是在生气!
尚云泽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方才忍住笑,
越看越呆。
越呆越招人疼。
山海居内,温柳年换好大红喜服,正在嗑瓜子。
沈千凌抱着小凤凰坐在他对面,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为何大人看上去如此像个流氓。
“来看大人就看大人,为什么要如此偷偷摸摸?”山海居外头,黄远被迫与慕寒夜一道蹲在树上,觉得非常想哭。
“嘘……”慕寒夜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先去看看,能不能偷个盖头给阿黄戴。”
黄远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此人气死。
“来了来了,大当家来了!”暗卫大声叫。
温柳年赶紧把瓜子都还给小凤凰,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还没等沈千凌开门,便自己溜达了出去,十分自觉。
沈小受:“……”
小凤凰从他怀中挣出来,也一扭一扭跟在了后头,看热闹。
赵越正在下头等。
百姓也踮着脚,各个都是满脸激动。
“啾!”下楼梯时没注意,毛球两只爪爪踩到一起,咕噜噜滚了下来。
温柳年赶紧将他抱起来。
“啾……”小凤凰惊魂未定。
揉了揉怀中的小毛球,温柳年自己走出了客栈。
暗卫笑容僵在脸上,怎么不是我家公子先出来,顺序不对啊。
张蕴捂着耳朵,用香头点燃一挂鞭炮,现场百姓也兴高采烈闹成一片。
温柳年看着他笑。
原本是有轿子来的,现在看到他笑,赵越却突然改了主意,抱着人一道跃上马背,转身朝温府疾驰而去——一刻也不想分开。
“啾!”小凤凰被温柳年抱在怀中,严肃张开小翅膀,头上呆毛风吹猎猎。
锣鼓唢呐一边在后头吹,一边哭着追,临时雇来的媒婆跟着轿子,也几乎要跑断气。
哪有人这样成亲的,新媳妇自己迫不及待跑下楼就罢了,新郎官又不管迎亲队,抢了人就往回打马狂奔,就早些回去,吉时也不会提前到啊!
到底在急些什么哟……
☆、第144章 大婚(中)
【第144章…大婚(中)】不然再考虑考虑
温府外头也早已围了一大群百姓,等着看热闹。距离吉时还有一阵子,木青山吩咐管家备了茶水与瓜子喜糖,还未来得及端出去分给大家伙,就听街角已经传来一阵哄闹声:“来了来了,温大人来了啊!”
这就来了?木青山意外,时间都是算好的,怎么提前这么久。
赵越策马疾驰而来,沿途带起烟尘滚滚。
“哇。”百姓纷纷惊叹,这到底是成亲还是抢亲。
到了温府门口,赵越收紧马缰,将温柳年带了下来。
“啾!”毛球很是满意,这种飞起来的感觉!
“愣着做什么,放鞭炮啊!”管家着急,怎么就知道站着傻看。
家丁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鞭炮点燃,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木青山捂着耳朵大声问:“迎亲队去了哪里?”
温柳年比划指给他:“还在后头。”
木青山:“……”
那为何你们自己先跑回来了?
“恭喜温大人,贺喜温大人啊。”百姓争先恐后涌上前,想要距离更近一些。
“多谢多谢。”温柳年笑着拱手回礼,“大家同喜同喜,同喜同喜。”然后又转身问木青山:“是不是该拜堂了?”
“还有一阵子,吉时不能乱。”木青山道,而后又低声埋怨,“大人回来太早了,新人跨进门槛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
“无妨,反正本官还没有跨进去。”温柳年道,“那便在门口再站上一阵子。”
木青山觉得很是头疼,但又没有别的办法,为了不出乱子,只好将府内所有护卫都找了出来,再加上追影宫与宫里头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将温柳年围了起来。
温大人踮着脚道:“这样看不到外头。”
“都这阵了,还看什么外头。”木青山道,“好生待着,待到吉时一到便赶紧拜堂。”
“但是——”
“没有但是!”木师爷略凶。
温柳年只好遗憾接受。
“温大人!”虽说看不到人,但百姓还是很热情。
温柳年拼命伸高手挥舞,以作回应。
于是百姓的欢呼声便愈发大声。
赵越站在一边,开始由衷后悔——早知有这么多规矩,他就该在路上慢些走。
“先生,温大人这是干嘛呢?”无影很是疑惑——他原本是来看成亲的,却万万没料到,一来就看到此种神奇场景,一对新人站在门口不进去,温大人又被一群黑衣人与御林军牢牢围在里头,只能看到手在挥。
云断魂:“……”
“大概是楚国风俗?”无风猜测。
“这风俗也太奇怪了。”无影将最后一块糖糕吃掉,“先生,要不要再走近一些?”
“不必了。”云断魂摇头,“待到夜深人静之时,我再去会会他们。”
“夜深人静?”无影受惊,今晚可是新婚夜,虽说自己没吃过猪肉,但也知道会发生些什么,这种时候也好打扰?
但是云断魂已经转身离开。
无影很是担心,会师徒反目的吧。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迎亲队终于气喘吁吁赶到,媒婆扶着木青山喘了大半天,方才回过来一口气。
“吉——时——到!”管家扯着嗓子大声喊。
唢呐班子赶紧又吹将起来,但是由于刚刚狂奔了许久,中途还摔了两回,着实是累得够呛,中气也不够足,因此出来的调调很是有气无力。
“啊唷,这是哪里请来的迎亲队。”温夫人在府里头听到,“到底会不会吹。”
“说是王城最好的。”温如墨也很纳闷,“怎会如此难听,还不如老家的野班子。”
木青山欲哭无泪,只好让张蕴又多加了一些鞭炮,好将唢呐声压过去。
百姓纷纷捂住耳朵,要聋了啊。
温柳年倒是不以为意,笑嘻嘻同赵越手牵手,一起跨过了门槛。
“花开并蒂,百年好合啊!”媒婆欢欢喜喜喊。
温如墨与温夫人乐呵呵坐在正厅,等着一对新人拜堂。
“阿黄。”慕寒夜语调颇为深情。
黄远果断起身,坐到了叶瑾身边。
七绝王甚是受伤。
“一拜天地。”管事大声道。
温柳年拉着赵越,一同跪在了地上。
“二拜高堂。”管事继续扯着嗓子喊。
温夫人高兴到抹眼泪。
屋外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云断魂拿起一小坛酒,对着东南遥遥一敬。
“新人对拜!”管事笑容满面。
温柳年转身,看着赵越笑。
“礼成,送入洞房!”就数这声最为嘹亮。
其余人跟着起哄,想要跟进去闹一闹,结果被木青山全部赶了出来。
“尚堡主。”秦少宇同情拍拍他的肩膀,“明年的生意,追影宫再让一成利。”同是天涯沦落人,夫人不要太凶悍。
“啾!”毛球被叶瑾强行抱走,觉得甚是不高兴。
桌上的瓜子还没有吃到。
赵越关上卧房门,拉着他的手坐到床边:“累坏了吧?”
“有一点。”温柳年打呵欠。
“先好好在房里休息。”赵越道,“待我宴完宾客,就回来陪你。”
“要早些回来。”温柳年叮咛,“也不能喝醉。”
“好。”赵越点头,捏起他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一下。
目送他出门后,温大人捏捏嘴唇,觉得方才亲的时间略短——要是长一些会更好。
床上铺着红艳艳的喜被,桌上放着不少花生莲子红枣桂圆,还有一盘点心。
温柳年坐在桌边,开始认真吃,总归闲着也没事。
“大人。”木青山拎着食盒进来,见着后被惊了一跳:“这是要留着讨吉利的,大人怎么吃了。”
温柳年无辜道:“饿。”
“我这不送饭来了吗。”木青山将其余果品从他手里抢回来,“不能再吃了。”
温柳年道:“没事做。”
“先前说让大人一起出去宴客,大人又不肯。”木青山帮他将清粥小菜一样样端出来。
“不想出去应酬。”温柳年问,“有肉吗?”
“没有。”木青山道,“厨房在忙空不出来灶,只能煮些稀饭,大人就莫要再嫌弃了。”
两只红甲狼从窗外爬进来。
“咦。”温柳年有些意外,“怎么跑出来了。”
小红甲狼还在憨呆呆沿着桌腿爬,大一些的那只便已经嗖嗖蹿到了桌面,使劲晃动须须,精神了呐!
“这就算长大了?”温柳年小心翼翼将它捏起来。
“是啊。”木青山道,“早上叶谷主也看过,说差不多了。”
温柳年对着天光看了看,就见原本红润的背上,似乎果真多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我也没听懂,不过听叶谷主说,似乎很厉害的样子。”木青山道,“然后就跑去问皇上,何时自己才能有一只。”
温柳年笑笑,弄了些米粒给两只红甲狼吃。
“不能再喂这些了。”木青山赶紧制止,“叶谷主说了,以后要喂毒虫和五步倒。”
“……”温柳年受惊。
“还是我来养吧。”木青山将两只红甲狼装进木匣,“养好了再还给大人。”
温柳年点点头,觉得……胃口全无。
毒虫和五步倒。
由于没事可做,所以时间过得也就尤其缓慢,待到木青山走后,温柳年靠在床头,沉沉睡了过去,待到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深夜时分。
怎么还不回来,温柳年打了个呵欠,刚打算差人去问究竟,就听窗户传来一声细微响动。
追影宫暗卫抱剑坐在屋顶,都觉得甚是纳闷,这三更半夜的,赵大当家的师父是要干嘛?
温柳年:“……”
“徒弟要成亲,做师父的总要送份贺礼。”云断魂将手中的布包放在桌上。
“是什么?”温柳年问。
“当年白荷留下的东西。”云断魂道,“若是见到阿越成亲,她定然会很高兴。”
温柳年打开布包,就见里头是一对银手镯。
云断魂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前辈。”温柳年震惊,“那是交杯酒。”怎么好端起来就喝。
云断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