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旧疾复发了?”
公子炔手掌骤然收紧,将胸口处握的紧紧的。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他惨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的淡笑:“图大人在她身边,有她养着,我死不了。”
李准还是不放心,“可是,您这病好久没发作了。”
“不过是痛上一日便好了,那些尸体都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线索,不能让他们找到云清浅。”
公子炔望着胸口被攥的变了形的绸缎,嘴角勾起苦笑。
无心蛊。
他从小被人下了蛊,他没有心,所以不会有七情六欲更不会动情。
可若是动了情,生了爱,那等着他的就是万劫不复。
他原本以为六年之前蓉儿消失之后,他就不会在痛了。
可是今日……
李准知道爷约莫是想起他以前那个旧徒弟了,于是想着拉开话题:
“爷,您说,云姑娘会不会当真跟那传闻中不存在的海外仙山有关?这些杀手武功路数十分怪异,而且他们用的不是剑,而是气。翻手覆手都能隔空取物,这次若不是衔玉留下的那个什么‘大补丸’,恐怕我们要对付他们,得费大功夫。”
李准沉稳的声线将公子炔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缓缓的吸气吐纳,尽量不去想云清浅刚才那双受伤的眼睛:
“派人去查有关海外仙山的传闻,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我。”
李准颔首,“是!”
且说云清浅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和怒火,冲出了烟波山庄。
在离开之前,她还信誓旦旦,趾高气昂的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踏足这里半步。
可是,上了马车之后,她却像焉了的皮球似得,无力的瘫在上面。
双目呆滞,脑袋放空。
图大人“哼哧哼哧”地爬了过来,停在云清浅的肩膀上。
小尾巴盘成了一团,那双萌萌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狐疑的望着云清浅:
“簌簌?”
浅浅小美人在生爷的气么?
云清浅懒懒的抬起眼皮子,斜睨了它一眼:“你家主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变态你知道吗?”
图
大人歪着脑袋,一头雾水的样子。
“簌簌?”变态是什么,能吃么?
“哎呀不跟你说了,反正你跟他是一伙儿的。”
云清浅无趣的翻了一个身。
原本立在她肩膀上的图大人就这么哧溜溜的滑落了下去,摔在地毯上。
“簌簌簌——”
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嚎声。
云清浅头都懒得回,“别装了,马车里面垫着毛毯的,摔下去根本不疼。”
“簌簌簌——”
身后哀嚎声越来越剧烈。
云清浅皱起眉头,坐起来转过身去,“哎,让你别装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图大人正痛苦的蜷缩成了一团。
那萌萌的大眼睛紧紧闭着,身上的大红色就仿佛淬了血的火焰一样,随时都能够燃烧起来。
“怎么回事?”
云清浅一下子着了慌。
伸手想要去碰图大人的时候,发现它烫的厉害。
上次是衔玉跟自己说过的,图大人跟公子炔有血盟,所以两个人是生生相息。
现在图大人这么痛苦,那是不是代表公子炔他……
“我呸,那个混蛋那么占自己便宜,疼死活该!”
云清浅倔强的别开脑袋。
可是没有一秒钟,她又郁闷的将脑袋转了回来。
她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
一小滴带着异香的血滴在图大人血红的信子上,不一会儿,它就安静了下来。
云清浅连忙将手指头含在嘴里,生怕这阵异香会传出去,又引来什么杀手。
指尖上的伤口已经凝固了,她伸手戳了戳摊开肚皮的图大人:
“图大人,你现在没事了?”
图大人虽然没事了,但还是懒洋洋的。
见云清浅戳它,它才艰难的将眼睛撑开一条细缝,轻轻摇尾巴,“簌簌。”
“那……你家主子也没事了咯?”云清浅拐弯抹角的说出心里话。
“簌?”图大人狐疑的歪着脑袋。
云清浅连忙抬头望天,掩饰道:“呐,我可不是为了救你家主子。我是看在你的份上,先救你,才顺便救他的!”
一听这话,原本还病恹恹的图大人连忙一个翻身爬了起来。
小尾巴缠住云清浅的手指头,不停的蹭啊蹭啊蹭:
“簌簌!簌簌!”
仁家就知道浅浅小美人最爱仁家了!么么哒!
翌日一早,絮云阁的前厅就弥散着一股寒凉的气息。
云清浅坐在主位之上,清冷的眸子看着八仙桌上那烫金的帖子,一张俏脸黑的跟包公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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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山雨欲来风满楼(8K)
“小姐,现在皇上赐婚的诏书都送过来了。上面写着婚期就在十天之后……”
碧儿望着云清浅那几乎要黑透了的俏脸,后面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接着说了。
婚期?
一听到这两个字,原本还窝在云清浅怀里的图大人瞬间冒出一颗小脑袋瓯。
它“哼哧哼哧”的往外爬,爬到了那金灿灿的帖子之上。
浑身抖了抖,一小滩水渍就这么冒了出来,将帖子给打湿了。
碧儿一见此景,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她“啊”的大叫一声,连忙冲过去想要把那诏书抢回来,可手还没伸过去,就被幽若给拦住了:
“你干嘛?”
碧儿急的要死,“那个,那个可是皇帝下的诏书,要是被别人看到我们这样对待诏书,那可是大罪!”
幽若还没开口,云清浅就凉凉的回了一句话:“幽若你松手,图大人的尿有毒,接触之后轻者皮肤溃烂,重则手骨被噬。既然碧儿不怕死,让她去。”
皮肤溃烂?
手骨被噬?
一听到这话,碧儿闪电般的将手收了回来:“咳咳,那个,反正屋子里也没别人,不碍事的。”
倒是图大人歪着脑袋等着云清浅:“簌簌?”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尿尿毒性这么剧烈啊?
那自己的尾巴落在上面,会不会被皮肤溃烂啊?
啊!好可怕!
图大人连忙扭动身躯,一个箭步朝着云清浅身上冲了过去。
谁知道,还没近她的身子,就被她用一双筷子给夹住了:“脏死了,给我洗干净了去!”
碧儿接过云清浅的筷子,远远的夹着图大人去洗澡去了。
此刻,屋子里只剩下云清浅跟幽若两个人。
幽若微微蹙眉,“小姐,您……当真要嫁给王爷?”
云清浅撑着下巴,“不然呢?”
幽若轻轻咬唇,“不然,咱们按照原定计划,跑?”
“跑?”云清浅眼珠子轻轻一转,干脆轻快的起身走到了阁楼的窗台边上,然后回头朝着幽若招招手,“幽若,你过来!”
幽若连忙走到了她身边。
云清浅指着外面的一片盛世太平,“你看看。”
幽若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朝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外面除了几个进进出出的丫鬟之后,几乎没有一个人影子。
就在这个时候,云清浅按住她的肩膀,“别用眼睛,用耳朵。”
这声音很轻,让幽若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眸子。
她静静的聆听着……
呼吸!
是呼吸的声音。
不止一个人,在靖远侯府的周围,起码有几十个人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缓慢悠长,一看就是内力浑厚常年习武之人。
“小姐?”
幽若面色一变。
云清浅笑眯眯的退回去,将窗户给阖上了。
“昨个儿我为了去烟波山庄所以打草惊蛇,现在整个靖远侯府外面全部都是摄政王的人。咱们跑?跑个屁!”
说道最后,云清浅几乎要磨牙了。
亏得她昨天还担心公子炔,让幽若打掩护自己偷跑出去。
结果自己才刚刚出了烟波山庄,就被容澈的人逮了个正着。
她就这么束手就擒,灰溜溜的回来了。
现在她只要走出絮云阁的大门,就能够感觉到一双双眼睛死死的黏在自己身上。
“小姐……”
见云清浅气的都爆粗了,幽若面露尴尬。
她摸了摸鼻子,“要不然,奴婢想办法去请炔公子……”
“打住!”
云清浅双手瞬间比出了一个“停”的手势。
她旋身坐到了八仙桌的前面,端起一杯热茶。
那腾腾热气将她眼底的情绪掩去,“公子炔让我嫁给容澈。”
“什么?”幽若猛的瞪圆了双眸,不敢置信开口,“怎、怎么会?”
“好了,不说了。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一提起公子炔,云清浅就觉得心浮气躁。
反正她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如今靖远侯府里面有吴庸守着,她反而能够睡个安心觉了。
大不了,等大婚当日自己再趁乱开溜就是了。
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天里面,云清浅倒是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个大家闺秀。
平日里在前院练练身手,跟幽若过过招。
天一黑呢,就乖乖回去睡觉。
连续七八天下来,她甚至连大门都没有出去过。
那些容澈派过来的裁缝,送过来的云锦,她也十分配合的量体裁衣。
最让吴庸奇怪的是,那天自己去靖远侯府请云清浅的生辰贴,她非但没有板着脸把自己轰出去,反而还笑脸相迎。
那样子,竟当真有几分少女待嫁的欣喜和期待。
“王爷,莫不是云姑娘想通了?”
吴庸皱起眉头,望着身前一袭大红睡袍的容澈。
今夜月色极佳,他便将座撵搬了出来,从后院叫来一些能歌善舞的在看台上助兴,自己一边饮酒一边赏月。
皎皎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将那张倾国倾城的俊脸映的朦朦胧胧,更添几分神秘的美感。
容澈仰首,将白玉杯中的金黄液体一饮而尽。
妖冶的眸子扫了吴庸一眼,“你当真这么认为?”
吴庸愣了一下,试探的说道:“云姑娘这些日子的确很正常……”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不过就是因为太过于正常,反而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哈哈!”容澈将手中的酒杯扔掉,一个优雅的旋身坐了起来:
“那只小狐狸满肚子坏水。你别看她现在乖乖巧巧的,等你放松戒备的时候,她就冷不丁回头咬你一口。”
吴庸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王爷,属下有句话想问。”
容澈扫了他一眼,任由夜晚的清风缓缓拂过脸颊:“吴庸,你今夜话有些多。”
见他没有生气,吴庸便知道这是默许了。
他颔首,“属下不懂,王爷为何一定要娶她。”
“嗤!”
容澈轻嗤一声,伸手将面前另外一盏琉璃杯拿了起来。
他轻晃着里面的液体,“别说你不懂,本王……也不懂。”
在那轻晃着的液体里面,容澈凝神,仿佛能够看到云清浅那双狡猾灵动的眸子。
为什么非她不娶?
此刻容澈扪心自问,就连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是从第一次见到那双狡黠灵动的眸子开始,他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想看看,一个女人到底能聪明狡诈到什么地步。
所以,将她扔下万蛇窟,诱她去盗婆娑叶,哄她去找凌之枭要黄金,让她四面树敌,出处戏弄她,却到最后替她筑起最坚固的围墙,互她周全。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他只想看到那张俏脸只在面前别人的时候倔强决绝,而在自己的怀里无助恼怒?
不着急,他会慢慢找到答案的。
仰首,杯中酒再次一饮而尽。
那修长的颈部在月光下扬起优雅的弧度,那性感的喉结轻轻滚动着——
这绝美的姿态看的那些怀春少女眼睛都直了。
尽管耳边的丝竹管弦之乐还在响起,她们却已然忘记了起舞,忘记了高歌,一双双冒着桃心的眼睛里面,只有容澈那举世无双的丰姿。
“啧,怎么停了?”
容澈慵懒的抬眸,朝着看台那边看了过去。
淡淡的话语响起,眸光却是冰冷如毒箭。
这一眼,生生看的那些少女们双脚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若刚才容澈唇边的笑容如同百花盛开,那现在这阴冷的一眼就好似冰雪骤降,万物萧瑟,带着死亡的气息。
原本还好兴致的容澈在看到她们战战兢兢的样子时,顿时兴致全失。
他掌风一起,面前的桌案“嘭”的一声,直接被扫翻在地。
上面的杯盅“咣咣当当”摔碎了满地。
“真扫兴!”
他广袖一拂,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