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者只觉得虎口大振,又麻又痛,连剑都拿不稳,利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所有人瞬间都回过头来往云清浅的方向看去,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何方高人,既然来了,就请站出来说话,何必躲躲藏藏,暗箭伤人。”
羌人中一个中等身材的头领模样的男人说道。
“哼,以多欺少,车轮之战,这等卑鄙无耻的手段都做得出来,还敢说别人暗箭伤人?”
冷冷的声音,让这南蛮的冬夜显得更加神秘。
那些羌人听了这声音竟然是一个女人,当下有些发怵。
但是容澈听到这声音,却欢喜交加。
只见黑洞洞的树影背后,款步走出一个女人。
柔美的身影与她那犀利的眼神形成鲜明的反差。
顿时关在铁笼中的碧儿双眸涨红,兴奋的尖叫了起来。
那些羌人看见云清浅时也有些惊奇,这不就是那个在大漠飞鹰客栈里的女人么?
那个首领想,看她刚才露出的那一手,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
不过看来她似乎只有一个人,自己这边有十几个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喂,我们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何必出手伤人?”
那个首领发话,他似乎忘了他买来的少女正是这个女人的丫鬟。
“无冤无仇?你说的倒轻巧,我丫鬟怎么会在你这。还有,敢打我的男人,你们活腻了吧。”
云清浅冷冷的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忍不住打个寒战。
但是容澈却一头黑线,她的男人?
嘿嘿,不错。
云清浅没有看见,容澈嘴边闪过一丝坏笑。
“你、你的男人?”
那首领不禁惊讶,本来还想着可以敷衍她丫鬟是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买来的。
但是这个男人,总不能说是他们另外找来的吧?
不过想到己方人多势众,他便硬着口气说:
“哼,随便看见一个野男人就是你的男人么?你要是存心找茬,便说我们都是你的男人好了。”
首领淫邪的说着,引来手下其他人的大笑。
听到对方说出这样的话,云清浅没有恼怒,但是心里却做好了决定要怎么处置他们。
倒是容澈听那首领的话后心中大怒,挥剑说道:
“你说话小心点,不要等我割下你的舌头喂了狗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声音不大,但充满震慑力。
“我说,一个快要死的男人,和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你们想把我们怎么样呢?”
首领毫不收敛,转而对云清浅,露出淫邪的表情:
“美人儿,倒不如做我的女人,哈哈,出云的女人,我好久没有享受过了。”
“找死。”云清浅低声说道,同时伸手一挥,几片树叶应声而出。
那首领见云清浅动手,心知不妙。
方才已经见过她的暗器功夫,立马挥刀闪避。
此人刀法也当真不赖,“当当当”三声击落了云清浅掷出来的三片树叶。
但他不够快,所以当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他慢慢低下头看到打进胸口的竟然只是树叶时,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其他几个羌人看到云清浅这一手,不禁心下发怵。
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竟然会这么厉害,当下都握紧了手中武器。
容澈不是第一次看见云清浅出手。
虽然他感觉这个女人很不简单,武功一定不弱,但云清浅这一手也着实让他吃惊。
“怎么,还有谁想死,站出来?”
云清浅说着一步步逼近,十几个羌人竟都不自主的后退。
那首领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拿起刀挡在胸前,看着云清浅一步步逼近,拿着刀的手却在不住的颤抖。
“你连刀都拿不稳,还怎么杀人啊?”云清浅走到那首领面前笑问道。
“女、女侠,饶了我们吧,你的丫鬟和你的男人你都带走,我们定不会在出现在你面前了。”那首领乞怜道。
云清浅却没有搭理他,而是越过他的身边径直走到了铁笼跟前,厉声问道:“钥匙呢?”
那首领向一个瘦高个男人使了眼色。
男人忙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小心的打开铁锁。
碧儿一下子跳出来,扑在云清浅怀里。
云清浅宽慰着轻拍着碧儿的后背,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只见那个瘦高个的男人已经举起了刀,正要砍下。
容澈大喊一声“小心”,然后将手中的长剑掷出。
云清浅回头只见那个瘦高个的男人举着刀,嘴角有鲜血流出,胸口的利剑贯穿整个身体。
这人顿时如一棵枯树般倒下,挣扎了几下后头一歪便不再动弹了。
那首领一见自家兄弟死了,顿时气血攻心。
也顾不得胸口的伤势,大喝一声:“弟兄们,给我上上。”然后就挥着刀朝容澈砍来。
其余几人见状也纷纷操着家伙朝二人涌来。
云清浅随脚踢出脚下的石子,狠狠地打在几个羌人的身上。
容澈刚把手中长剑掷出,见那首领提刀向自己砍来,当下沉住气,打算从他手中夺刀。
但还没有行动,云清浅却欠身而上。
一双灵巧的软剑一划,尖利的爪子深深地抓进他的皮肤。
那首领岂能不知道那软剑的厉害,当下身上吓出了一身冷汗。
容澈见状便上前从那个已经死的瘦高个身上抽出长剑,挥剑朝围着云清浅那几人刺去。
容澈一双彩袖耍的潇洒自如,使那些人根本近不得身来。
彩袖像是一双加长的手一样受他控制,时而扼住一个人的喉咙,时而缠住一个人的手脚。
容澈若不是身上受了伤,又岂会虎落平阳被犬欺。
可是伤口被拉动,他也只能专心对付一个人。
没过多久,数十个人被云清浅和容澈打倒在地。
云清浅招招狠厉,一场恶斗下来,只剩下几个小喽喽还苟延残喘。大部分都已经毙命与此。
“你们这些人渣,还不给我滚。”云清浅对着地上几个能喘气的说。
几人闻言心知今日算是保下一条命,连忙挣扎着爬起,踉踉跄跄的跑开,连马也顾不上骑。
“你还好么?”
容澈走到云清浅身边,郑重的说。
苍白而俊俏的脸上写上了几分宁静,深沉的眸子里多了几丝柔情。
“我很好。”云清
浅也是平淡的说,尽管内心已经波澜汹涌,她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容澈,会是以这种方式。
“我必须要把这次死里逃生的事情跟你说一遍,但是我现在必须先赶去永安关,因为有件事情更重要。”
容澈正色说道。其实在他的心里,现在很想把云清浅深深拥入怀中,可是看到云清浅那清冷的脸庞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他知道,他不用问也知道为什么云清浅会来这个地方。
“正好,我也是去永安关,看来我们顺路。”
云清浅淡淡的一笑,比月光还要柔美。
云清浅明显的感觉到,一直悬着的心,似乎终于放下了一件大事情,现在要做的,便是一起抗御外敌。
云清浅将那几匹马放了,然后牵一匹给容澈,可是却看见容澈的眸子里突然挂上一丝忧伤。
“想念追风了?”
云清浅问道,追风就是容澈的坐骑,通身纯白无一根杂毛,云清浅发现容澈是看见马才露出这忧伤,便猜测他定是想念他的坐骑了。
“没料到战马宝剑都丢了。”
容澈想着自己在战场上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丢了,有些伤感。
“这么说来我还是比较幸运的,你没丢。”
云清浅说完还没等容澈回味过这句话便跨上了马。
容澈听见云清浅的话,心下很是欣喜,转念想到战马可以再买,宝剑可以再打,自己能捡回这条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实属不易。
当下微微一笑,将左手两指放入口中,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号。
这个口号,正是他呼唤爱马的口哨。
他现在只是想一次纪念他的爱马,接着也转身跨上马,对云清浅说一声“走吧”
二人并肩没走几步,突然听得山林中有马嘶鸣,容澈顿时勒住了马,凝神静听。
似乎有个大家伙自林中由远而近狂奔而来,容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翻身下马,直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出神。
云清浅看他模样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当洁白的追风冲出树林见到容澈时,不住的嘶鸣。
容澈也很是吃惊,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爱马。
仔细查看,追风身上的皮毛已经没那么光亮,原来常被他梳理的很顺的鬃毛也纠结在一起。
追风像是一只迷失了方向的流浪宠物重新见到主人一样,也很是激动,不断地舔着容澈的手。
容澈没有想到,自己大难不死,今夜见到了最想念的人,心爱的坐骑也失而复得,顿时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你急着赶去永安关有什么事?”二人并肩在月光下奔驰,云清浅问道。
“西韩有阴谋,正统筹了十万大军整装待发,我必须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件事情上报朝廷,必须即刻调遣兵马。”
容澈说道,心想,如果没有这件事情的牵绊,他一定能和云清浅共同度过一个很美妙的夜晚,可现在暂时还不行。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云清浅有些意外:“我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原来,那日容澈受到总将盛安的派遣去剿灭那些流寇,带着他的人马驻扎在了北乌山南华道上。
夜晚被凌十一引到石洞中,被他用匕首刺入胸口。
后凌十一引爆炸药,致使整个山洞崩塌,紧急关头容澈尽力跃入石洞中的一个池子。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池子竟然深不见底。
池水温暖怡人,容澈觉得泡在池子中很是舒服,但是不断落入池中的石块迫使他不断向下游。
容澈一直撑着最后一口气往下游,直到在池底看见一丝光亮,朝着那光亮游出去竟然是一个洞穴。
洞穴似乎很深,但容澈无心探究,只是朝着有光线射来的方向走去,终于走出去,出口却是在北乌山的另外一头。
这时容澈才发现胸口的伤竟然差不多好了,他怎么想都觉得可能是那池水的功效吧,但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容澈靠着脚力
在山中转悠,重新回到南华道时,却发现自己的将士都已经被埋了,想来可能是在山崩中遇难后被大军埋的吧。
容澈本想去追上大军,可总觉得这件事情太过离奇。
尤其是凌十一,为何要想方设法的杀他。
这让他很费解,所以他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阴谋,本来这场战争就让他疑惑重重,于是他决定暂不回去。
容澈乔装打扮后混入西韩,在那刺探军情。
得知西韩正准备真正的攻打出云,当时就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想马上赶回永安关让守将通知朝廷。
谁知到达北乌山的时候,遇上了那伙羌人。
本来是没有冲突的,但是容澈看着关在笼子里的丫鬟很像云清浅的丫鬟,便上前试探。
问那些人有没有见过一个漂亮的出云女子,谁知那伙人想到的是在大漠飞鹰里幽若,以为这人是来抢碧儿的,当即不再跟他啰嗦,便动上了手。
那伙人一开始还算讲江湖规矩,一对一的打。
可是当容澈轻松地打败了两个后他们急了,便用上了车轮战想拖垮容澈。
容澈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心想可能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又会丧于此地。
谁料后来竟然有人救了他,而且救他的还是他朝思暮想的云清浅。
现在宝马也失而复得,容澈很是欣慰。
“你怎么会出关来?”容澈问道。
“来找你的尸骨,我买好了棺材,打算带回去下葬。”
云清浅漫不经心的说,要她说出是因为想你才来这里么?
不,她真的说不出口。
容澈笑笑,不管什么原因,他已经很满足了。
接着又说:“碧儿在此,幽若她们是不是也来了?”
这个问题,也着实让云清浅心烦,碧儿都被人给捉了去,不知幽若怎么样了,“他们会稍后到永安关的。”
容澈听出云清浅的口气有异,也大抵想到了是什么事情,于是便不再问。
“浅浅,其实……其实我出征之前……在湖心亭的那件事情……”容澈犹豫不决,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云清浅解释:“我在右相府外等了一晚,只是先跟你解释清楚。”
云清浅看了一眼容澈,他正在用诚挚的眼神看着自己,眼神告诉她,他希望云清浅可以相信他。
“哪件事情?我都已经忘了。”
云清浅淡淡的说,她希望容澈能明白,她不在乎这件事情了。
因为她也不是蠢笨之人,也许就像容澈要告诉她的一样。
有时候,亲眼所见的未必是事情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