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这种独特的气息,才让容澈侧目于她。
云清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抬步便向外走,一面不忘回头对阿九交代着:
“你留在院子里,一会去厨房看看,有娘亲最喜欢的白玉兰花粥,记得多给她加糖。”
“是,记住了。”阿九应道。
见阿九点头应是,云清浅才领着碧儿款步出了屋。
云清浅刚买进摄政王府的庭院,便见那日对自己无礼的门房匆忙地迎面走来。
他一看见云清浅,脚步便是一顿,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来,尚未让人细察便又换上了恭敬的笑。
“呦,王妃您可算来了,王爷让我来催了呢。王爷已经去了湖心亭,让我来候着,您也快过去吧。”
“嗯”了一声,云清浅不禁暗想,不是说已经重新换过一批门房了么?
虽然心下生疑,但是云清浅还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朝花园走去。
所谓的湖心亭建在花园中一片碧水湖心,是一间精致的小阁楼,夏日在亭中纳凉赏荷最是便利风雅。
云清浅走至曲桥入口,便见阁中轻纱微浮,隐约能看到里面人影绰绰。
经过昨夜,她和容澈一起在屋顶观星。
虽然言语不多,但二人之间的默契似乎又在无形中增加。
云清浅提裙步上曲桥,却见一个身着绿缎褙子的窈窕女子迎了过来。
正是早上与那小厮一并过来传话的大丫头玉兰,早间便是她来报的信。
玉兰是摄政王府的前院管事,云清浅以前见过,所以并没有多问。
玉兰迎上来便拦住了云清浅和身后的碧儿,笑着道:
“王妃,王爷让我来迎您,王爷说是今儿难得和你在一起,只想好好赏赏荷说说话,就不让丫头们跟着了吧,您看是不是请碧儿姐姐在此稍候?”
云清浅一愣,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股不舒服来,总觉着有哪里不对劲。
可她随即又觉自己多想,能有什么不对经呢,容澈能把自己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云清浅回头冲着碧儿摆手,吩咐道:“你回去吧,不必跟着伺候了。”
说罢云清浅接了碧儿手中的绸布伞顶在头上,遮住火辣辣的阳光便快步朝观荷亭走去。
心里还在想,不是春天么,这太阳怎么犹如夏天一般毒辣。
走的近些,观荷亭里传出“砰”的一声闷响,似是什么东西被撞倒在地,还伴有一声奇怪的闷哼声传来。
不知为何云清浅骤然停下了脚步,方方安宁下的心又不安的跳动了起来,心里有一丝不安无措地蔓延开来,让她蓦然觉着奇怪。
似是前面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等着自己一般,不过她云清浅可不在乎这些,只是这无端的不安,却着实让她有些心慌。
那一声响后亭中便恢复了宁静,耳边只余微风吹过树梢的响动。
云清浅轻轻甩了甩头,自嘲一笑,重新挂上笑容向亭中而去:
是啊,这么多年了,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怎么会为区区一顿饭心慌呢。
约莫还有十步远,便有丝丝熏暖甜味茉莉香自亭中飘出,萦绕鼻端。
云清浅再次止步,尚未理清微乱的心神,还在想着自己会有这种心情,难道和容澈有关?
便听一声娇笑夹杂着几声暧昧的娇喘清晰地从漂浮的纱幔后荡出了亭子。
云清浅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瞬间有些不悦。
瞪大了眼睛看向被风吹起的幔帐,但见阁中一张软榻上。
一双男女正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那女子粉脸微红,一双眼睛妩媚的似要滴出水来。
涂着蔻丹的十指牢牢揽住男人肩,挑衅地迎上云清浅不屑的双眸,勾唇一笑。
她微微凑了上去,眼看着红唇就要印上男人的薄唇——
那男人背对着云清浅,丝毫不知亭外之事,一声低沉压抑的闷哼从薄唇中溢出,汗湿罗衫。
从始至终,那女子的眼角都瞟着亭外站立着的云清浅,唇角都挂着讽刺的讥笑。
可是心里却有些发怵,那个女人,似乎连表情都没有变。
云清浅只觉身在戏院,浑浑噩噩地看着女子讥讽的眼。
但那都与自己无关,她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别人做戏一样不关心。
那是敏公主。
怎么,精心策划邀请自己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做戏么?
还用这种恶心的手段,还真是低级啊。
而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那个正抱着敏公主的男人……
一袭象征性的紫色长袍,原本代表身份的祥云此刻看在云清浅的眼底显得犹为讽刺。
那是容澈吗?
他肯为自己挡剑,誓言说非自己一人不可。
昨夜还陪自己在屋顶发呆,还小心为自己罩上披风,甚至……
☆、第139章 一场误会
昨夜还陪自己在屋顶发呆,还小心为自己罩上披风,甚至……
她还将自己最珍贵的第一次献给了他——
容澈,你竟然这样对我蠹?
胸口突然涌上来一阵气闷,云清浅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似乎有血腥味儿涌上来髹。
云清浅只觉得眼前的两个人让她觉得有些恶心,却又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愠怒。
心中生气,便登时把手中的绸伞狠狠地仍在地上,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下。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冰凉的四肢微微暖起来:嗯,很暖和。
许是绸伞落地的声音惊醒了男人,容澈蓦然睁开了双眸转过头来,他俊美的面孔顿时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眉如墨画,面如冠玉。
一双眸子黑的似要滴出水来,钳在完美俊逸的脸上。
那常常温润的眉宇间此刻还带着些媚色的飞扬。
略显凌乱的发,有几缕自发带里掉了下来覆在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
衣领也有些散开,露出了一小片肌肤,起伏的肌里性感而魅惑。
这般的美景看在云清浅眼中却是异样的恶心:
哼,其实不管男人表面上有多风光,但凡是送上门的,都是一样的来者不拒么?
许是心中的气恼,让她忽略了容澈的眼神,迷离而恍惚。
容澈明显没有想到会看到云清浅。
眸中闪过惊诧,瞬间便归为平静,只是向来舒展的眉宇却微微蹙了起来。
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像是失了心智?
突然就把持不住自己了,竟然以为面前的人就是云清浅,还差点亲了上去——
不知为何,迎上她的目光,容澈竟觉无法面对。
一阵难以名状的痛和无比的难堪让骄傲的他几乎不能站立。
脑中一片空白,想说些什么却又感到苍白无力。
云清浅看二人停止了动作,想是精彩的已经表演完了,那么在待下去有什么意思?
云清浅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然后平静的转身,离开。
云清浅表面冷静镇定,可是心里却无端的痛了起来,像是受到了羞辱。
云清浅不禁疑惑,这种感觉,为什么那么久违。
像是曾经有过,但是又那么陌生,似乎从未有过。
走了几步却闻身后传来敏公主娇柔的声音:
“姐姐,你……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刚才只是一场误会,你不要生气啊!”
云清浅冷哼一声,没有转头,还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缓缓地离开。
走出曲桥,云清浅落寞的背影在阳光下却显得格外孤冷。
却是灵韵和玉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相望一眼,笑了起来。
“你说这回敏公主是不是能得偿所愿?”灵韵说道。
“这个云清浅这些日子里都踩在敏公主头上,哼,她有什么了不起,敏公主有哪点不如她?不就是她多了个太后赐婚么。”
玉兰掂了掂怀中的银子,眉心露出一抹喜色。
却说观荷亭中,容澈转过头来只来得及看到云清浅那精致的面颊。
她今天似乎打扮的格外好看,但是脸上却写满了不屑与鄙视的厌恶。
接着便见她转身而去确实那么的孤傲。
她身上那件十幅石榴红绮罗长裙在空中划下的那道飞弧线,上面绣的茉莉花瓣似要飞洒出来。
那孤傲的身影似要却深深地印在容澈的脑子里,久久不能抹去。
不知为何那傲然远去的柔美身影竟让他一阵发愣,胸闷闷的发堵,但是思绪却慢慢恢复过来了。
想起适才敏公主过来,说云清浅有东西要交给他。
后来看了那新绣的香包,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让他突然觉得心绪不宁,差点失去了理智。
想到这里,容澈迅速地整理了被扯的有些凌乱的衣衫,方才还潮红的脸瞬间便平复了下来。
他沉着脸冷冷地看着发髻微乱,衣冠不整,正匆忙收拾衣衫的敏公主。
“是你在香包上做的手脚?”
他的声音已是带着冰冷和疏离,冷峻的脸庞让人看了心里发寒。
敏公主从未在容澈脸上见到过这般阴沉的表情,一下子便白了脸,迅速地低头又飞快地抬头,急忙道: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爷突然对我动手动脚,我……我又岂敢不从……”说着梨花带雨的啼哭起来。
她的话尚未说话便被迫中止,因为方才还站在三步开外冷冷盯着她的容澈此刻已逼在近前。
右手正五指成山紧紧地扣住了她纤细的脖颈,手指慢慢收紧。
敏公主惊恐地瞪大了眼,呼吸已然不畅了起来。
万万没想到容澈会这么对她,纵然想到容澈可能会生气。
但是仗着楚太后对自己的娇宠,她本是有恃无恐。
“别跟本王耍心眼,你没那个命!”
容澈此刻冰冷无情的的面上分明带着狠厉,那犹如地狱修罗一般的气息让敏公主吓得双脚打颤。
她以为容澈会循规蹈矩认栽,然后娶了自己,可没料到他竟然要动手杀了自己!
此刻,任何臆想也比不过活下去的欲望。
加之呼吸越来越困难,敏公主早已吓得泪水涟涟,只能不停地眨眼表示明白。
“怎么个死法,你自己选,别脏了我的手!”
容澈言罢松开手,转身便出了亭子。
敏公主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全身因为容澈的话而发颤,正打算爬起来的就跑,还没抬头便瞧见一声冰冷到没有丝毫人气的吴庸站在面前。
吴庸目光没有焦距,冷冷的话从唇畔吐出来,“选吧!”
话音落下,腰间软剑已经应声而出,清清冷冷地顿在了敏公主的脖颈之上。
容澈走出观荷亭,心中极为恼火。
这么一来,他该怎么跟云清浅解释?
他现在才深刻的体会到,被人误会的感觉竟然是这样难受。
昨日蛊毒发作,即便是江牧将那毒性压制下去,但恢复周期还得三日。
三日之后,他的武功内力才能够全部恢复,所以今日才会不小心中了敏公主的招。
想到方才被敏公主触碰到衣襟,想到差点就要碰上的双唇,容澈只觉得胃中有一股东西不断的翻腾。
他大手一扬,身上的外套瞬间碎成了一片片的破布,随风扬起在身后。
她一定很生气,不行,自己必须马上找到她解释清楚!
刚才他根本就没有碰敏公主,连一个指甲都没碰!
华灯初上,京都城似乎是笼罩在一层悠悠的彩雾中。
右相府灯火通明,一派祥和宁静。
云清浅在二楼凭栏眺望,远处山峰的轮廓忽隐忽现,好像偶尔有颗流星滑落。
云清浅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从来就不屑于世事的她,似乎陷在这些繁荣的事物中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又有了这种伤感惆怅的情怀呢?
“王妃,你在看什么?都好了好久了。”幽若憨憨地站在云清浅的身边。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云清浅淡淡收回目光,轻声说道。
“王妃,你和王爷到底怎么了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就连如此木讷的幽若都发现云清浅不对劲了。
“不是说要去跟王爷吃饭么,碧儿姐刚回来,您就回来了。”
“没什么,只是我很不愿意再待在那里……”云清浅不知道该怎么跟幽若说。
“王妃,是不是王爷惹你生气了。”幽若问道,憨憨的脸蛋上充满了好奇。
“好啦,不用担心我。”云清浅扯出一抹笑,宽慰道。
“肯定是的,要不然你也不会一回来就告诉前院的丫鬟凡是所有来找你的摄政王府的人你都不见。”幽若嘟着嘴说。
云清浅没有说话,的确,这么生气易怒,不是她的作风,她的情绪,理应不受影响才对。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院的管事福叔便朝着院子这边走了过来。
“王妃,”福叔缓缓的爬上凭栏,上来说道:“王爷已经站在楼下好久了……”
云清浅斜眼看了一眼站在右相府门外不远的容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