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
李易自然不知道,他这一记无形的马屁,刚好拍到了对面男人的心里。
这年头,皇帝也不好当啊!
景国境内,哪里遭了灾,哪里闹了匪,哪个地方出了怪事……,全都怪在皇帝的头上,他这个皇帝当的也是够冤的。
对面年轻秀才的话虽然难听,但却听得他浑身舒爽,要不是顾及身份,连他也想这么痛快的骂出来。
一瞬间的功夫,他再次看向那年轻人的时候,眼中就充满了欣赏的目光。
年轻人,有想法,有见地,可堪大用!
虽说科举仍然是读书人进入仕途最为普遍也是最重要的方式,但是国家正是急缺人才的时候,不会一条路堵死,若是真正有在某一方面出众的人才,由地方官员联名举荐,吏部审核之后,再呈给皇帝,倒也不是不能破格录用。
此刻,对于眼前的年轻人,他显然是动了这样的心思。
当然,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不用地方举荐,吏部审核,封官加爵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年纪轻轻,倒是有几分真才实学,虽然只有秀才功名,但也并无大碍,朝廷从来不会埋没人才,你若有意,我可向朝廷举荐举荐,想来为你谋个一官半职还是可以的,不知你意下如何?”中年男子看着李易,笑着开口。
他是真的动了惜才之心,几句话聊下来,对于他在治国方面的见解很是认同,当然,也不排除刚才那一句“放屁”,也在他心里面加了不少分。
既然是人才,就要为国所用,君臣携手共同建设和谐美好的国家才是正道,埋没人才……这不是明君做的事情。
李易刚刚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的表情又有些发愣。
此景此景,貌似有些熟悉。
这好像是,第二次了啊……
就是随便的聊几句天而已,至于吗?
果然是祸从口出,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说那么话的。
缓缓的放下筷子,一脸惋惜的说道:“不瞒你说,在下其实从小便患有一种顽疾……”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县令惊惧
“呵呵,朕怎么从未听说过,有何顽疾是不能入仕的?”看着那年轻书生放下筷子,告辞离去,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此人居然用如此拙劣的借口敷衍陛下,实在是可恶。”老者阴测测的声音飘了出来。
“妄图欺君,该当何罪?”
“按律当斩。”
老者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又开口道:“不过,不知者不罪,他不知道陛下的身份,倒是可以从轻发落。”
“呵呵,常德啊常德,刀子嘴豆腐心,你这老毛病,几十年都没有改变。”中年男子笑了笑,说道。
老者冰冷的脸上露出稍许的暖色,他是从小看着陛下长大的,从牙牙学语的幼童到他成为小皇子,被先皇立为太子,再亲眼看着他登基为帝,至今已有几十年了。
都说帝王无情,然而他却十分清楚,当今陛下重情重义,乃是难得的一代明君,两人之间的关系,看似主仆,胜似主仆。
“走吧,出来走走之后,胸口倒也不那么闷了。下去查查刚才那位年轻人,小小年纪,不想着为国效力,学什么隐士……,不过,虽然性子还需打磨,倒也是个可造之材。”中年男子笑着说了句,背着手向外面走去。
老者紧随其后。
随着两人的离去,四周的暗处,无数人影晃动,转瞬就消失在了原地。
…………
一路溜达出了花园,腹中还有些饥饿。
李易心中后悔,早知道这位大官先生和冯教授一样,到最后也会让他做官,刚才说什么也不会说那么多话,不然也不至于没有吃饱,一碗粥才喝了一半,菜也只动了几口,倒是有些可惜了。
摇了摇头,打算过去和李轩打个招呼,早点回去睡觉。
而此时,不远处,某处宽阔的亭台四周,正是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的热闹场景,这里聚集的大都是仕人,正值时局动荡之时,承蒙宁王邀请,借着王妃寿宴的机会,一群人围在一起头脑风暴一下,议论议论国事,或许还真能商讨出什么好的办法。
除了庆安府受到邀请的大小官员之外,今年出自府内的新科进士也全都在内,这些人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只等朝廷的正式任命下来,便能立刻走马上任,光荣正式的成为景国公务员。
今夜之所以邀请他们,也是存了一些提携考校的意思。
诸多新科进士,正是金榜题名,意气风发之时,还没有经过残酷现实的打磨,胸中满怀报国之情,终于有机会抒发一下自己的理想抱负,借此时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谈至兴处,挥手便是一篇诗词,似乎不这样做,表达不了自己忧国忧民之心一样……
亭台之内,有歌妓舞姬助兴,每当有人做出诗词的时候,照例要上去传唱一下,今夜这样的场合,不管作品本身好与不好,也不会有人给个差评。
当然,诗赋也在科举考察范围之内,能考上进士的,写出来的诗词也不会太差。
而此时,场内某一个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角落,刘县令独自坐在一张空桌之上,自斟自饮,显得有些孤独寂寥。
董知府和几位大人众星拱月的坐在中间,一个小小的县令跟班,也不好意思凑过去,只能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面,看着那些新科进士们大出风采,遥想自己当年意气风发之时,眼神迷离……
王府的酒不错,刘县令不知不觉间便有些微醺了。
稍微偏过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某处花园拐出,径直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李县尉。”刘县令心中疑惑,不知道李县尉一个人跑到那里去干什么,站起身,准备等他过来的时候打个招呼。
今夜的王府中,两人都是孤身一人,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刚刚放下酒杯,从位子上站起来,看到两道身影跟在李县尉的身后走出。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长相普通,但行走间却有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借着灯光,刘县令只能模糊的看到对方的脸,但正是望了这一眼,让他的脚下一软,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瞬间醉意全无。
虽说这张脸他十几年来也只见了那么一次,但对于刘县令来说,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金殿面君,这是刘县令这辈子最辉煌的时刻,陛下的龙颜,试问谁能忘,谁敢忘?
“谢谢你的饭菜啊……”
李易刚从花园走出来,看到那大官和那个声音阴测测的老者也跟着出来,随意的摆了摆手,看着对方挥手示意,走去了相反的方向,倒是没有再提让他当官的事情,继续向前走去。
应该去哪里找李轩呢?
看到这一幕,刘县令哆嗦着又一屁股坐回了位子,至于和“李县尉”打个招呼的事情,却是连想也不敢再想了。
他连陛下都是那么随意的应付,他刘知县又何德何能?
…………
王府这么大,要找李轩也不容易,不辞而别又似乎有些不太好,李易正想着找个人给他带话,自己先回去睡觉,迎面走来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
女子长得极美,身着罗裙,不施粉黛,眉若远黛,眸若秋水,端得是一位人间绝色。
“噗……”
看到这位人间绝色,李易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女子脸上先是浮现出一丝红晕,随后就变的恼怒,说道:“你笑什么?”
“没笑。”
李易一脸严肃,下一刻,没忍住再次笑了出来。
“哈哈,你这身打扮,真的,真的是……”
女子脸上恼怒之色更深,一只手习惯性的摸向腰间,才发现今日换了装束,佩刀也没有携带,对着李易比了比拳头,说道:“你再笑一声试试?”
虽说作为一个女人,她的这一身打扮再也正常不过,但习惯了她穿那一身捕快装,李易打心眼里就没有把她当作女人,此刻她换了一身装束站在自己面前,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看她握起的拳头,李易就知道再这样笑下去会出大事,急忙止住笑,说道:“不笑了不笑了……,一会要是见到李轩,记得告诉他一声,告诉他我先回去了……,再见,哈哈……”
李易见势不妙开溜,李明珠握了握拳头,有些羞怒的看了他一眼,正事重要,终究没有计较,大步的向前走去。
“为何别人的词就唱得,我的偏偏唱不得,莫非你看不起我崔某?”
穿过那些仕人聚集的地方时,耳边传来了一道恼怒的声音,李易诧异的向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之后,摇了摇头,还是觉得回家睡觉比较重要,没打算去凑这个热闹,正欲离开,听到下一个声音,脚步微微一顿。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以势凌人
“公子误会了,小女子并无此意,只是今日身体不适,唱功也大受影响,再唱下去,只怕会扰了诸位公子的兴致。”清丽女子福了福身,满怀歉意的说道。
“什么身体不适,少拿这样的借口来敷衍我。”一个年轻男子从座位上站起,不耐烦的说道:“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你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让你唱你就唱,今日诸位大人与各位同年都在场,你若是不唱,才会扫了大家的兴致。”
他此时心中暗恼这伶人不识抬举,正是因为方才见她唱功了得,才指定她将自己的得意之作唱出来,没成想她唱起别人的词作倒是干脆爽快,到了自己这里,居然百般推诿,这分明是在这么多同年和各位大人面前落他的面子。
清丽女子面有难色,今日王妃寿宴,全府城有名的伶人歌姬都被请来歌舞助兴,根本不容她们拒绝,即便是她这几天正是月事之时,又偶感风寒,身体极为不适,也不敢有所违逆。
只是此刻身体不适的感觉越发的严重,已经有些头晕目眩,再好的唱功也无法发挥,实在是不适合开口了。
但她心中也深知,今夜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一位是她一个小小的伶人能够开罪得起的,咬咬牙,正准备点头答应,一道娇笑的声音从旁传了过来,一名歌姬走过来,笑着说道:“崔公子有所不知,若卿今日是有些身体不适,崔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这首词我来唱如何?”
宛若卿看向那歌姬的眼中露出感激之色,对方同样也是以唱功见长,在庆安府小有名气,两人平日里并未有过深交,没想到她这等时刻,会出面帮自己解围。
“你算什么东西?”那崔氏男子冷冷的撇了她一眼,转头望着宛若卿,冷声道:“你当真不唱?”
那女子被他瞪了一眼,身体一颤,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她只不过是身份卑微的歌姬而已,对方可是庆安府仕子中的翘楚,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对宛若卿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之后,便静静的退开了。
对于这样的场景早就习以为常,场内的歌姬伶人脸上浮现出些许悲愤之色,却也只能低头不敢言语。
“你当真不唱?”
崔氏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略有提高,周围有不少人停止了谈论,视线疑惑的望了过来。
“咦,延新兄这是怎么了?”
“奇怪,延新兄何故为难一个伶人?”
“呵呵,方才他喝了不少酒,此刻怕是有些醉了。”
也有距离比较近的人清楚事情的始末,此刻简单的解释了一番,众人心中猜测,无故为难一个伶人,这崔延新今晚怕是真的喝醉了。
说起来这王府的酒倒是真的不错,读书人无酒不欢,他们个个都酒量惊人,今夜却不敢再放开去喝,只因这酒实在太烈,若是平日自然要举杯痛饮,今夜却担心醉酒误事……
众人都用一种饶有兴趣的表情望着两人,倒是没有人上去劝解。
区区一个伶人,贱籍女子,为难了也便为难了,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延新兄,如此为难一个弱女子,怕是有些不妥吧。”宛若卿正要咬牙答应,一华贵衣衫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走出,向着这边走来。
“子安兄这是何意?”崔延新看着那年轻男子过来,眉头皱了皱,问道。
他与江子安同属庆安府今年考中的进士,以往交集不多,今夜说过几句话,想来他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却为何为这伶人女子出头?
那年轻男子笑笑,说道:“延新兄不必动怒,若卿姑娘乃是子安旧识。”
崔姓男子闻言愣了一下,两人目光对视一眼之后,才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真是想不到,子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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