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焦芙蓉回应,孟毓晓便已经抚了琴,琴声很平缓,不似方才焦芙蓉那般急促,不过每进一阙,琴声就会加快一个节奏。
孟毓晓淡然抬起头,看了一眼还没坐下的焦芙蓉,柔声说:“焦小姐听清楚节奏了吗?每一阙我都会加快的,所以,你若是再不坐下,只怕一会儿便跟不进来了!”
焦芙蓉握了握拳头,恨恨地瞪了一眼孟毓晓,便坐了下来,稍稍调整了一下状态,便抚琴加入了孟毓晓。
孟毓晓故意放缓了一个节奏,让焦芙蓉可以巧妙地融合进来,然后尽量保持在跟她一个水平上。
焦芙蓉见自己这么轻松地便赶上了孟毓晓的节奏,而且孟毓晓好似并没有继续加快的意思,求胜心切的她便主动开始了进攻,加快了手指的动作。
孟毓晓只是浅浅一笑,故意让自己落下一阙。
孟毓晓今日带着琴,不过是想着晚上若是被皇上或者皇后点名了可以有个能够展现的才艺,总不能让自己当着皇后的面绣帕子吧,但是方才她看了齐安沁同焦芙蓉的比赛之后,忽地便好强心作了祟,悄悄打发于嬷嬷去取了琴。
孟毓晓既然已经决定为齐安沁打压一下焦芙蓉,自然就要做到最彻底,反正焦芙蓉早已经被自己得罪了,也不差这一回了。
焦芙蓉还在因为自己的琴艺洋洋自得,孟毓晓却有条不紊地计划着自己的事情。
眼看着又过了一阙,孟毓晓的速度还是没有追上焦芙蓉,这场斗琴看着周围许多人眼里已经是胜负已分了,孟毓晓却悄悄地扬起了嘴角。
焦芙蓉怕是永远都没有想过,竟然有人可以不需要任何的过度便将抚琴的节奏提快三到四个节奏,而且当她努力去追赶的时候,她才发现,孟毓晓绝不仅比自己快四个节奏,甚至到了八个以上。
孟毓晓自小练琴,虽说不上心,但是十分的熟练,她脑子里熟练地记着无数的指法,再加上长期敲打键盘的手速,要想加快速度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焦芙蓉可没有这样的指法和速度,渐渐地落差便越来越大,而且她越是追赶,越发现自己追赶不上,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和孟毓晓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心里早就慌乱了。
周围的人皆是瞪大了眼睛看孟毓晓的手指的,从没见过有人能用着这么快的指法弹琴,而且,还这么顺畅,一首杀伐,在孟毓晓的手上越发的激壮起来,相比之下,焦芙蓉那慢了不知道多少个节奏的琴声便有些拖拉了,而且,人们渐渐地听出来,焦芙蓉已经开始出错,混乱的琴声甚至有些刺耳起来。
“啊!”焦芙蓉忽然怒吼了一声,将双手狠狠地拍在自己的琴弦上,古琴放出一声巨大又缠绵的噪音,将周围的人都逼退了好几步。
孟毓晓却完全不受这样的琴音干扰,知晓焦芙蓉已经输了,便慢慢地放慢了节奏,于是琴音又渐渐恢复到了方才开始时的节奏,然后停了下来。
孟毓晓的琴声停了,周围的人却还没缓过神来,这些人就好比刚经历了一场紧张的战斗一番,由最开始的平缓前进,到激烈的斗争,然后战争胜利,渐渐地又恢复平静。
焦芙蓉已经完全挫败,她傻愣愣地扶在自己的琴上。
高傲如她,大抵从未想到自己会输的这么彻底。
孟毓晓起了身,命人收了琴,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走出人群,朝着刚刚作完画的孟毓娴浅浅一笑。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三幅画
孟毓娴自从听了孟毓晓的话,便当真专心致志画画去了,等画完瞧着身旁没有孟毓晓的身影,这才注意到孟毓晓的琴声。
“三姐姐……”孟毓娴诧异地看着孟毓晓,满脸的惊讶,“方才真的是你弹的么?”
“恰好这首曲子熟练罢了。”孟毓晓轻巧地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画纸,“画完了?”
“嗯,太阳大,吹一会儿便能干,不用等烤干了。”孟毓娴轻声说着。
南榭那端,不少人才刚刚从孟毓晓的琴声里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北榭,瞧着廊檐边弹琴的人已经起身走远,便又遗憾地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文宣世子。
“世子爷的奖赏看来要落入孟三小姐手里了!”众人笑着打趣道。
文宣世子此时还有迷茫,这琴声和驿站里的那个明明就是一个啊,可是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江南,这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世子爷还没从琴声里回过神来呢!”众人见文宣世子半晌没有应答,又笑着起了哄。
文宣世子这才回过神来,略显尴尬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皇家子弟,又慌忙转头去看北榭,瞧见了站在一起的孟府姐妹两,定了定神识,这才说:“既然是三小姐赢了,这奖赏自然给三小姐了,不知道三小姐可有什么想要的么?”
“原是娱乐罢了,世子爷听得高兴,随意赏赐臣女一些小玩意儿臣女自然高兴的!”孟毓晓连忙回过身来,远远地朝着文宣世子福了福身子。
文宣世子眯了眯眼睛,眼神锐利地盯在孟毓晓的身上,神态淡然地说:“既如此,本宫便看着挑些,明日叫人送往府上去。”
“谢世子爷!”孟毓晓再次行礼。
等二人说完了话,一旁坐着喝了好一会儿茶的翰郡王才起了身,轻声问:“对面的可都画好了?”
翰郡王虽然年纪小,但是十分的沉稳,并不像同龄的其他皇家子弟那般一高兴起来便会忘乎身份,笑笑闹闹地朝着北榭喊话。
翰郡王自进入南榭,除了出题的时候说过几句话,便一直都是在一旁安静地喝着茶,如今也是等文宣世子说完了,才起身来,也不大声叫嚷,只是浅浅问了一声。
翰郡王身边带着随行的小太监,听了翰郡王的吩咐,赶紧往前一步,走到廊檐边上,尖嗓提声问:“我家王爷询问对面的几位小主可画好了?”
时间早已过了半个时辰,北榭这边三人都已经画好了,如今听见询问,赶紧回答了。
翰郡王自然也听到了回答,便对小太监说:“你便过去取过来吧,一一记下门府,然后将画封好,本王带回府去看。”
“王爷当真是护宝,知晓这几位秀女画的好,还巴巴地要带回去看!”文宣世子折过身来,笑着打趣翰郡王道。
众人在一旁看着,只敢干干地赔笑,不敢插言。
这文宣世子爷,虽然没有在朝中任职,但是母亲是公主,皇帝的亲外甥,又跟几位王爷关系极好,虽然同是皇家子弟,旁人也是无法同他比的。
再说这翰郡王,虽然只是一位年幼的郡王,上头又没有任何的长辈为他撑腰,但是奈何他年纪小,辈分长,在皇亲中跟皇上和静西王可是一辈的,就连文宣世子私下里还得喊他一声舅舅呢。而且正因为翰郡王孤身一人,皇上完全不用忌惮他,故此对他也很是包容,再加上他父辈留给他的家业,当真是有钱又地位高,同是皇家子弟,却愣比旁人高出好几个级别来。
故此,这二人相互打趣玩笑,旁人自然是不敢插嘴。
小太监过了石桥,绕到了对面的北榭,小心翼翼地将三位秀女的画收好,又将翰郡王的话传达了一遍,便带着三幅画走了。
孟毓晓见不用等结果,而且因为刚才斗琴一事,如今这北榭里的气氛微微有些尴尬,便不打算过多的逗留,于是问孟毓娴:“要不要去园子里瞧瞧,这会儿好似太阳落了一些。”
孟毓娴侧头瞥了一眼南榭,没有瞧到翰郡王的身影,微微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朝着孟毓晓点点头,于是姐妹两相互挽着手离开了北榭。
此时,北榭里的秀女们已经纷纷起身散去了,不少像孟毓晓一样打算,想着暑气散了一些,不能白来一趟御花园,趁着机会抓紧出去走走看看。也有一些是方才已经有了目光,两人不好在众人面前眉目传情,便相约着找地方私定终身去了,还留下来的,便只有齐安沁、唐婉玲和焦芙蓉了。
“我们也走吧。”唐婉玲先起了身,叫了身边的宫女和嬷嬷,便往外去了。
齐安沁瞧着这水榭里只有自己和焦芙蓉,而且焦芙蓉因为方才受了打击,这会子还有些失神落魄的,模样看着有些狼狈,齐安沁便也坐不住了,于是起了身。
“你给我站住!”焦芙蓉忽地起了身,恨恨地看向齐安沁,“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帮那个贱人!”
齐安沁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住了脚步,随即回过身来,很是无语地瞥了一眼焦芙蓉,冷声道:“上次我确实是和你约好了一起推她下水,我也跟你一起做了,做完之后便分道扬镳,何来背叛一说?”
齐安沁的话虽说有些牵强,但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叫焦芙蓉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只得反问:“那个贱人地位低下,不过是得了王爷的一时宠幸罢了,为什么连你都要去巴结她?”
“巴结?”齐安沁皱了皱眉,随即冷哼一声,“我齐安沁什么时候需要去巴结别人了!”
焦芙蓉看着齐安沁的说话的神情,觉得自己重新拉拢她有机会,便继续用激将法说:“难道不是吗?你这些日子为了她处处跟我作对,可不就是因为知晓她得了王爷的宠爱?”
“胡说!”齐安沁顿时怒骂,“本小姐何时需要巴结她了!”
齐安沁说完又瞪了一眼焦芙蓉,冷声道:“你也别太得意,我帮着她虽说是因为其他,但是这些日子也叫我看清了你的面目,就算我要再对付她,也绝不可能同你联手!”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知己知彼
齐安沁说了一通,便转身带人离开了北榭。
看着齐安沁快步离开的身影,焦芙蓉微微扬了扬头,浅浅勾起了嘴角。
“姑娘,这齐小姐真的就跟我们散伙了么?”焦芙蓉身边的丫鬟问。
焦芙蓉轻笑一声,傲慢地说:“她跟不跟我联手我不在乎,只要她会去对付那个贱人便是了!”
方才齐安沁的语气很明显,显然不是完全服从孟毓晓的,这也正好验证了焦芙蓉的猜测,所以焦芙蓉才会依着齐安沁的性子故意使用激将法,没想到齐安沁那么脆弱,被自己几句话一激将,便动了怒气,焦芙蓉很是满意。
“走吧,寻个地方更衣,为着晚上的夜宴准备。”焦芙蓉恢复了平常的声音,高傲地说着,抬脚往外走去。
焦芙蓉的目标是皇上,像水榭里的这种活动她本来是看不中的,之所以会过来,不过是来瞧瞧这一批的秀女都有些什么小动作,抱有此种想法的秀女大有人在,比如唐婉玲、陈小姐、刘钏等人,这几人的文采琴艺也不差,却只在一旁静静坐着,完全不参与进来。
像焦芙蓉这样的身份,本来也没有必要参与了,可惜,她天生就是个爱卖弄的性子,看着那些比自己差许多的人在那里卖弄才能,还能赢得对面的一片叫好声,焦芙蓉自然是坐不住的,后来就瞧见齐安沁也悠然地在一旁坐着,想着这些日子她对自己的背叛,忽地想要给她一些难堪,便在斗琴的环节站了出来,只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一时的冲动,竟会让自己丢这么大的脸。
焦芙蓉心里那个气啊,到那时她还算理智,知晓自己今日的重点在晚上,稍稍找人发泄一般之后便恢复了平常,重振旗鼓,计划为晚宴做准备了。
文宣世子和翰郡王出了南榭,便往园中去了。
翰郡王瞧着文宣世子脚步匆忙,目光又在四处搜寻,根本就不像他说的,只是陪自己来园子里走走,便忍不住停住了脚步,不满地看向文宣世子道:“我今日已经在南榭里出了题,又拿了那些人的画作回府,你莫要再偷偷摸摸地给我准备其他的事情了!”
翰郡王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是有原因的,今日的乞巧宴他本不愿意来的,奈何公主说他到了已婚年纪,要开始挑选合适的王妃了,所以要求他必须来看看,若是看中哪家的千金,由公主出面为他提亲,故此,公主叫了已经婚配的文宣世子陪着他进来。
翰郡王确实还没有婚娶的打算,但是公主要求他必须来,他实在退过不过,便答应了,而且为了回去可以跟公主交差,翰郡王还听从了文宣世子的建议,到南榭里顺着自己的喜好出一题,翰郡王想着,那些才艺里面只有画画是今日最不好展现的机会,便鬼使神差地出了一道有关画画的题,果然如他所料,作画的秀女没有几个,不过翰郡王还是暗暗留了一手,叫人将这三人的画作带回府里去,不在这院子里评出好坏,旁人便不会误解他是不是中意了谁,总不能讹传说他三个都中意吧。
如今见着文宣世子四处张望,翰郡王第一反应便是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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