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母笑道:“知道了,麻烦世子殿下了。”
楚昊矜持地点点头:“不麻烦,老夫人不用那么客气。”随即,驾着马又走到了队伍中间,对着皇帝问道,“大伯想好要买什么了吗?”
既然没有大张旗鼓,那一行人的身份也要稍作隐瞒。在楚昊看来,像现在这种在官道上,边上又没什么人的时候,那还是得按照规矩来。
但是,规矩显然不是他定的,而是皇帝说了算。皇帝说这一路上得叫他大伯,那他就得叫大伯。
周大伯很满意这个侄子的恭敬,一挥手:“让小二看着办吧。”随即又低下头继续和左元亮一起下跳棋。
左元亮抬头看了一眼小舅子:“嗯,看着办吧。”
亏得负责后勤的是阮白,否则碰上这么随便的上将军和皇帝,还不得逼疯?阮白的脑子里始终就缺根弦,对身份地位什么的认识,似乎一直就停留在书面上。经过这段时间的突击之后,让他背各种身份的人出行的仪仗,他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但是轮到现在实际安排……
“既然是微服,那就按照普通人行了。”阮白一点都不挣扎,标准参照富贵人家,将皇帝小老头当成普通小老头,连吃喝玩乐都比照着来,什么烧烤野餐,现在连跳棋都没落下皇帝的那一份。
京城到西京,马车一路走官道,三天到全江;然后在全江上船,再两天半就能到西京。
全江水流比较湍急,一行人蔫儿了一小半,还得看着一群不厚道的在那儿钓鱼,然后一鱼各种吃。
明明条件没有宫里面好,也没那么讲究,但是眼看着皇帝从个干瘪小老头,像吹气球一样,整个人都圆润了起来,简直红光满面。
上将军一时间五味杂陈,果然是心宽体胖么?国事熬人。其实他家老丈人,这几年看着也老得快了许多。
吃喝玩乐,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西京。
阮白还是第一次来,入眼所及几乎就是另外一个京城,但是看着人们似乎更加忙碌一些。
平西王府的人已经等在了码头,除了人马多一些,也没看出多大的区别。周围经过的人也就是多看了一眼,以为是哪家的富贵人家,完全没想到是平西王府的车马,甚至连大周的皇帝都在这支车队内。
皇帝让左元亮将车帘挂起,随着车轮滚滚,看着往来行人,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左元亮吓了一跳,小声问道:“陛下?”
皇帝摆了摆手:“朕只是略有感慨。”粗略一看,他就知道西京有了一些京城没有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完全知道。甚至在西京在推行各种计划前,全都规规矩矩地先向他递过折子。
但是平西王能够在西京说了算,他这个当皇帝的,却不能在京城说了算。
诚然,整个大周西部地区,也是势力盘根错节,有很多平西王力有未逮之处,但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的管理上,京城却有很多不如西京的地方。
当然,京城也有京城的优点。总体而言,京城远比西京要资源丰厚,无论是人才还是物产。
这次来,他倒是可以多留一段时间,和老兄弟好好交流一番,顺便……就当是给他们的好儿媳(?)的谢礼吧。他一个当皇帝的,总不能太小气。
作者有话要说: 柿子(~ ̄▽ ̄)~:你们娘的箭术可厉害了!
柿子外甥萌(⊙ω⊙):真哒?
柿子(~ ̄▽ ̄)~:当然啦!
柿子外甥萌(⊙ω⊙):有多厉害?
柿子(~ ̄▽ ̄)~:等你们回去就知道啦!箭无虚发!
柿子姐( ^_^ ):嗯,这是泥萌大舅的经验。
这几天先单更_(:з」∠)_
第一百二十二章 震动
周大猫在当天晚上,并没有住在平西王府内,而是带上阮白和田凯复、方毛毛,一起住进了阮白在西京购置的宅子里。
按照周大猫的说法是:“朕是阮郎的娘家人,小夫妻两个人成亲前,还是不要见面了。”
皇帝金口玉言一落,楚世子差点当场造反!
皇帝看着楚昊,嘴唇轻蔑地一挑:来咬我呀~阮白有些不明所以:“规矩是这样吗?”好像他以前也听过有类似的说法,什么未婚夫妻婚前多少天不能见面,见面不祥之类的说法。原来在大周也有么?他自动忽略了什么娘家人小夫妻之类的词汇,认真地看着平西王夫妇。
掌管内务的老大平西王妃点点头:“是有这样的说法。”
楚昊瞪眼:叛徒!
平西王立刻就一巴掌扇上儿子的后脑勺:“没规矩。”瞪谁呢?
王妃对身边的两父子视而不见,径自拉过阮白的手:“正好,这边的宅子你都还没见过呢。娘给你添了点东西,刚好可以过去看看,还缺点什么。”
两座宅子其实就隔了一条巷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斜对门。当然因为平西王府的周边其实没什么建筑物,其实相隔还是有一点距离的。
一行人刚吃饱晚饭,周大猫心情不错,手臂一挥:“正好走两步,消食。”
阮白的产业遍布大周各地,但是自己狗爪子踩过的地盘,却掰着手指头都能算清楚。西京的产业他是一处都没来过,当初也是有机会,直接在平西王府附近购置了一座宅子,然后他给了设计图,再整改了一下违制的地方,之后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除了家具之外,他甚至没想起来,还得往里面添置日常用品……
“还是娘想得周到。”阮白充满感激地看着王妃,然后看到雪雪夹着尾巴跟在王妃身后。那样子一点都没有胖子们的热情。
这是……兽王的等级压制?阮白迅速摇了摇头,把脑袋里突然窜出来的不靠谱的念头摇掉。
平西王妃看着阮白莫名其妙的动作,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阮白抓紧时间向平西王妃请教,“娘,我这出身您也知道,很多规矩都不知道,在京城准备了很多,但肯定还有疏漏,得让娘多操心。”
平西王妃微微笑道:“不是跟蝶儿学的么?差不多就够了。你都把陛下请来当娘家人了,长辈的事情也能礼数周全。这些事情都有规矩,和你没关系。到了正日成亲的时候,边上有奴婢提醒,照着做就是了。”又小声道,“就是有点差错,也没什么。我看谁敢瞎说?”
有一家子霸王龙罩着的感觉,真是好有安全感!
阮白的事情不操心了,平西王妃倒是有很多生意上的事情要问阮白:“二郎,你之前说的策划案的事情,娘想不太明白。”
“嗯?”
“无论是蝶恋花还是酒庄、百里坊什么的,生意都非常好,本来就有些供不应求,策划什么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执掌平西王府庶务多年,王妃对做生意非常有经验。只是最近她发现,自己的经验是越来越不管用了。
讲到自己擅长的方面,阮白的自信又回来了:“娘,您不能这么看。咱们的东西受众其实就那么一点。多半都是上层人士。但是,咱们的东西真的贵到非富贵人家,就用不起了吗?肯定不至于。做策划的目的,一个是为了让人知道,咱们出新产品了;另外一个,就是吸引潜在客户群……”
平西王妃听得很认真,而且渐渐的,原本走在前面的皇帝和田凯复等人,也慢慢靠近到阮白身边,听他的营销理论。
“……有一句话叫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实际上酒香也怕巷子深。别的不说,邮购的事情您也知道的。好多偏僻的地方,其实有那么多好东西,有一些还是别处人根本就千金难买的好东西。而在当地却多得跟杂草一样。当地人明明守着金山银山,却根本就不知道,还穷得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是只要推出一个策划活动,让人们知道,这里有好东西。别人自然就会拿着钱过去,当地人也能得到实惠。”
邮购,其实是平西王负责的东西。西部地区的邮政系统起步早。现在的从业人员,除了有一些退役的士卒外,还有一些各地的官员加入。
这年头,有学问的人少,信息掌握在少部分的人手里。官员们才知道什么东西值钱。为此,很多官员都亲自跑遍了所辖各个村镇。很多地方确实是一无所获,但是有些地方是真的发现了好东西。
王妃就知道很多这样的例子。最起码五个地区,已经开始脱贫致富了。
皇帝插话道:“说说都有些什么地方?”西部贫瘠,这是朝野一致的认识。并不是说西部地区就真的一无是处了,西部富饶的地方有很多,不过相对东部广袤的平原和湿润的气候环境来讲,西部确实要显得穷困一些。可是他的手下总会出现一些“人才”,能把富饶的地方也治理得穷困潦倒……
他不由得想到,阮二狗真是一条好狗……咳,真是一个金娃娃啊,就连顺阳关那种穷得叮当响的边关,现在据说都挺有钱的?
王妃微微行了个礼:“回陛下的话,据臣妾所知,有一处叫冠州村,气候宜人,盛产各种兰草,其中有一些,品相颇为不差;就是普通一些的,换上漂亮的花盆,也能卖出不错的价钱。现在他们已经在西京开了一个小铺子,生意不错。
又一个叫定普村,当地发现了一种药材。当地人惯用的土方里,几乎都用得到,对治疗风寒入体有奇效。
……
至于仙密,相信陛下早就知道了。”
皇帝点点头:“那个宝石矿啊。”谁能相信当地贫瘠的土壤下,其实堆满了比金银更值钱的宝石。刚开采没多久,就挖出一颗拳头大血红宝石,被平西王府进贡到了宫里,连皇后都眼红。
阮白撇撇嘴,周人们还真是十分实诚。现代人连碧玺之类的半宝石都能卖出高价,几乎只要是块看上去还不错的石头,就能吹嘘出各种功能,从财富、爱情到健康,什么动听就说什么。还有那些能看不能吃的花,那各种花语不要太多哦,甚至同一种花不同数量还能有不同含义的……这全都是营销策划的力量啊!
这个宝石矿是当地的县令发现的。原本的当地村民成为了大周第一批拆迁致富的老百姓,每年还能获得宝石矿的开采分红,数额不菲;另外还能优先在宝石矿工作……
说着说着,阮家的大门已然在望。
“二郎不在,娘就随便找了一些下人过来伺候。若是二郎用不惯,尽管打发了。”
“娘~”要不是碍于礼数,阮白真想抱着平西王妃撒娇。果然有妈的孩子像块宝,他一个养父养大的孩子,简直比路边的野草还野草。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完全不知道/不想知道,朝野已经为了这桩近在眼前的婚事吵破了天!
家里老大不在,太子监国,于是周小猫这几天没有坐自己的小板凳,而是坐在了御案前面,横眉竖目地看着底下的几位重臣,挑头的还是他的太傅!
“阴阳相和,才能生生不息。平西王世子这般作为,有违伦常!”坚决要不得!
“太傅说的不错,决不可大肆操办!”
周小猫看着这一个两个,表情严肃刚正不阿的大臣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成亲的人又不是他,难道他还能管着不让人成亲?
再说,当媒人的人是他爹,又不是他,怎么他爹在的时候,这帮子人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了,完全是当他好欺负是不是?!马蛋,今天晚上就给他们套麻袋!
邵御史忽然往前站了一步。
周小猫眼皮子一跳。如果其他人,他还能顶住,但是邵御史……他看到就腿软肿么破?!
以太傅为首的几个大臣下意识地露出轻松的表情,只要这位邵御史站出来,事情就和解决差不多能划上等号了。
邵御史先问太子:“敢问殿下,平西王世子与阮郎的婚事,定在何时?”
周小猫回答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三月初九。”
邵御史点了点头:“多谢殿下告知。”
……
然后呢?下文呢?这就没了?
周小猫张了张嘴,觉得阴险的邵御史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就算现在不说,肯定还有更加阴险的后手,所以干脆现在就挑明了!
“不知道邵御史为何这么问?”
邵御史显得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恭敬有礼地回复:“微臣受阮郎颇多照顾,既然阮郎要成亲了,那微臣想备上一份礼物,届时也好恭贺阮郎小登科。”
撇开照顾的主语和宾语是不是前后颠倒的问题,邵御史的话听起来还挺正常的。关系不错的同僚要成亲了,问个日期,到时候虽然人不能到场,但是送上一份新婚贺礼,也是人之常情……
特么的一点都不常情好嘛!
“邵御史不觉得这桩婚事有不妥之处?”这还是御史台的头号嘴炮吗?平时不是没事都能找点事情出来的吗?为什么现在放着打好的由头,没开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