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染明王闭上眼睛,良久才克制住不断起伏的胸膛,然后睁开眼道:“不错,我是嫉妒了。但是你就对他这么信任,也真是豁达得太过了。”
“我们性生活很和谐,不用外人来当知心姐姐。”夏元熙本着能捅多少刀就捅多少的精神继续嘴欠。
“所以就连你的宝贝徒弟也生死由命?”贪染明王忽然道。
“你知道什么?”夏元熙盯着他。
“司空渊是那种理想高于一切的人,你觉得他会做什么?……别露出那种眼神,我知道他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你现在是守护六道的主人,又是他最爱的女子,于公于私,他都恨不得把你捧在手上……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这次的外界魔头本就是他引来,他大概告诉你,他也不知道底细,于是你就信了?他当年连自己都能狠心牺牲,别人的性命,他更不会放在心上,就比如这次的诱饵。”
夏元熙听得最后一句话,瞳孔微微有些缩小,她心知贪染明王是来挑拨离间,但心里又隐隐相信,如果牺牲别的人对她有好处,那么薛景纯一定会毫不犹豫去做吧……
“你要阻挠我的话,还是把消息透露给水火道人比较快,在人背后嚼舌根,效率太低了。”但她还是一幅不信任不合作的态度。
“我毕竟是天道创造出,维持本世界秩序的天人,要是勾结外界之魔,在起心动念的那一刻就会遭到天谴。”
“所以你告诉我这件事,是想要回心向善吗?”夏元熙讽刺一笑。
“怎么可能?我可是自私自理的贪魔,只不过是不想自己最爱的东西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罢了……”贪染明王的影子渐渐在池中消失,“言尽于此,希望我的意见能帮助你以后变得聪明点。”
这人,又是随便留下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就跑了……
夏元熙扶额。
可是怎么办?薛景纯这个前科累累的诈骗犯完全不能够相信,算起来他忽悠自己的次数比贪染明王都多,这种比敌人还不靠谱的队友简直应该吊起来打!
但现在去问他,肯定要被他巧言令色的忽悠瘸了,根据以前的经验,几乎每一次双方的理论,都在他良好的态度,温柔的言辞下结束,以自己深信不疑告终。
算了……果然还是只能自己偷偷密切关注形势。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出差,手机码字龟速中,出差前更了9000,算是提前补足吧……
☆、369|双界曼荼罗(五)
在尹华韶移动到一个茶亭附近的时候,却看见水火道人从他来的方向走来了。
“稍后将要有要事宣布,若无必要,尹道友不要走的太远。”
“这等小事,何必劳烦前辈亲自告知。”
“有一些事情需要确认,不过现在已经结束了。”水火道人若有所指,点头一礼,又折返了回去。
奇怪……他是通过什么得知自己动向的?
尹华韶想了想,最终得出结论,大概这里是是他的地盘,有些什么监视手段也不足为奇。但如果这样,那他是不是也发现了夏元熙呢?
带着满腹疑虑,他又回到席间落座。
酒过三巡,水火道人微笑地举起酒杯:“诸位既然看得起在下,远道而来襄助,在下不胜感激,请满饮此杯!”
他目光巡视席间,见所有人都喝了,于是止住想要继续倒酒的侍女。
“但是,我们中有一些人,心怀叵测,意图不轨!我这几天冷眼旁观,容忍了你们诸多行径,为的就是留到今天祭旗!”水火道人摔下酒杯,从帐幕后冲出一群最早投效的客卿,纷纷冲入席间按住几名修士。
尹华韶心中一惊,但随即想到,如果他想对自己不利,一定过不了夏元熙那关;反之,如果是一场误会,自己轻举妄动必定破坏了局面,于是面上仍不动声色。
果然,那些客卿只是从他身边经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注意到,水火道人锐利的目光仍然锁定着全场,手也拢在袖中,想来是掐着诀,准备好了法宝,就等有人反抗。
又或者,对方是在等自己跳出来?
所幸他刚刚稳住了,没有被打草惊蛇做出过激行为。
正思索间,被擒住那几名修士已经捆上了困龙索,并在泥丸宫上贴上纸符,元神不得变化出窍,一个个只能呼天抢地地喊冤枉。
“庄主,何故如此?”
“在下微末法力,确实为了投效庄主撒了谎,二十年前诛灭移山教的主要是靠师叔,还请庄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在下!”
水火道人充耳不闻,命令道:“带上来吧。”
只见台阶上又有几人被羁押上来,看样子是庄内仆役。
看见这番景象,刚才被擒拿的修士有几人面如死灰,但还有两人略有疑惑,随即恍然大悟:“是你!”
水火道人安抚了因为刚刚的骤变惊慌失措的宾客们:“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还请各位佳客莫要惊慌。”
他走下主席,来到面如死灰的几位修士面前:“这几位应当是受雇于奸人,想要刺探我庄内秘密的细作。”
“庄主,我是无辜的呀!”
“求庄主明鉴!”
其中有两人仍旧喊冤。
“你们倒未必有那个本事害我……不过,你在三天前的晚上,而你在昨天下午,向他们交割了某些东西吧?”
“这……”二人语塞,他们的确给了,而且是水火道人说过不要流往外界的丹药,用它换了仆役提供的的一大笔灵珠。
不过他们当时想着,反正庄主说过不要给外人,这些仆役是他的属下,算不得外人,于是就算外泄,也算不得自己背叛,便听之任之,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至于为什么一个小小的仆役能够拿出这么多年灵珠收买人,当然不在他们考虑范畴。不过现在他们肠子都要悔青了。
就在他们绞尽脑汁,想要为自己脱罪做什么辩解的时候,水火道人却看也不看他们,他的属下也抬上了几个大酒坛子,拍开封泥,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
几人被一一羁押到坛子前跪下,还有一人犹自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紧接着,雪亮的刀光随即斩落,人头滚落,尸体赤红的血液喷溅出来,洒入酒坛中。
然后一碗碗绯红的酒浆就被端到宾客们桌上,有些人就算也曾斗法杀人,又何时见过这等场面,有的人面色铁青,心理素质差的更是捂着嘴,直接离席而去。
唯有水火道人神色如常,端起自己的酒碗一饮而尽:“今日,我与诸位歃血为盟。”
……
【所以说,这个水火道人有莫名的偷窥方式?】事后,灵犀佩内传来夏元熙的声音,【就这么处死叛徒,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有没经过检疫就喝了……】
“师父……”大概是觉得夏元熙关注点不对,尹华韶苦笑。
【知道啦,还有就是,你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了外界人士的问题,还需要某人给个解释。】
【快了,近期内定当有变,稍安勿躁。】薛景纯这么说的。
就当三人正商议的时候,水火道人也坐到丹室内开始炼制下一批丹药。自从上次被人侵入起居室,前些日子他就着手用掺和了青帝瓶内空间土壤的配方,做出了一些丹药散发个他的属下客卿和亲近侍从,这样他就能感应到属于自己法宝的一部分气息,也能掌握这些人的动向,果然被他抓出了几个内线。
于是,今天他就顺势杀鸡儆猴,让剩下的人坚定立场,免得他们摇摆不定。
“快了,等确定当中再无捣乱的,就要实施我的大计了……”正当他如此计划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头顶有什么东西。
抬头一看,屋梁正在耸动,细沙和木屑丝丝缕缕地抖下。
难道是……不!
在水火道人的眼睛中,只映出了巨大的屋梁纷纷倒坍的情景,如果夏元熙在场,大概要吟诗一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了。
在好几天内,庄主的府邸莫名倒塌都是让仆役们私下津津乐道的话题,虽然庄主本人坚持声称这是奸细的阴谋……
在极力鼓舞士气,让客卿们勉强放下“预兆不祥”的成见后,水火道人总算说服他们和自己一起浩浩荡荡前往五百里外的白陵洲,夺取镇派至宝帝女烟罗伞。
白陵洲是一个在大江下游的三角洲小岛,上面的修士是由一群友人结伴修行发展而来的松散联盟,但他们已经通过收买的细作打听到了水火道人近期将对自己不利的消息,也算是早有准备,倾尽门派内财力物力,购置了很多大威力的阵法,还有符箓、雷珠之类一次性消耗品。
于是入侵的水火道人一行还没接近,无数火光长虹就破空而来,霎时间显化重重电闪雷鸣,而修士们也各显神通,层层护体法宝的霞光泛起。
两股力量来了次结结实实的对撞,以水火道人为中心,周围气流受到强大的压力扭曲遮蔽,元气流动都急剧变化,彼此相激,鸣响几欲贯通云霄,方圆十里内的草木山石受到来自上方的烈风摧残,纷纷倒折低伏,飞沙走石。
等到平复,尹华韶左右环顾,却不见有人受伤,看来这次跟随来的也非易于之辈。
“客人远道而来,青萍老儿你便如此待客?”水火道人朗盛传音道。
“嘿嘿,究竟是谁起心动念在先?别以为老朽不知道你是为了夺取我们的帝女烟罗伞而来!”一个拿着青竹杆的老人在白陵洲的光幕中露出头,讽刺地笑道。
☆、370|双界曼荼罗(六)
“哎哟,果断打起来了~”夏元熙在远处喃喃自语,在她旁边,捆成一团的尹华韶发出呜呜的声音。
“啧啧,不愧是嗑了药的,果然威猛的很呐……看样子磨到后来,等对方的消耗品用完,就能够一路逆推进去了。”她一边讲解一边拍拍徒弟,“所以说有你没你差别不大,现在已经开打了,你再去没用,我给你解开,记得乖乖的不要乱动。”
她早看出目标有问题,于是先扣了人再说,反正不能让他继续掺和。
“师父!你怎么能不按计划来?!现在我要是再回去,他一定会把我当做叛徒!”刚解开封口的玩意,对方就义正言辞对她这种没有团队合作精神的举动进行强烈谴责。
“怕什么,他本人这种水平,随便来个10个8个,我也能一巴掌呼死……”夏元熙无所谓道,虽然本质在于引诱他背后的某人,不过反正她也不强求一定要大梵光雷。
正说着,突然水火道人远远地瞥了一眼,让夏元熙都很惊讶。
讲道理的话,修为差距这么大,隔得也比较远,对方是不可能能够发现她的。
不仅如此,对方袖子里还同时飞出一轮红日般的火球,向这边疾飞而来,焰心白得发炽,中央隐隐有一只朱雀昂首长鸣,即使远远未至,夏元熙身边的草木枝叶就卷曲焦黄,噼啪作响。
如果被它真落下来,恐怕方圆十里地都会被烧灼一空。
然而它呼啸着没入夏元熙藏身的森林,却如同泥牛入海般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
虽然周游的人都不解,但水火道人知道,凡是服用了掺有青帝瓶里面土壤丹药的修士,他触摸青帝瓶时都能感知到位置,所以早早就发现那个自称尹华韶的人在偷窥了。
本来想顺手除去他,却不想遇到如此诡异的情景。
正当他考虑要不要再砸几发过去的时候,却见一位白发女仙拖着那位可疑目标走出来。
“这几天劣徒在府上叨扰,承蒙照顾,这是谢礼,还请笑纳。”
一剑闪烁着夺目的炽光,覆盖着刚刚飞来的那团火球向原主人飞来。
“结阵!”水火道人心胆俱裂,本来以为是只小老鼠,没想到打草惊出一条吃人的巨蟒,连忙躲入张开防御法宝的人群中。
“嗤”可是那飞剑动穿层层护盾却像是戳破一层薄纸,再避开无尽的人影,直接命中了他胸口!
不痛?
他低头一看,是青帝瓶不知什么时候移了过来,青铜的瓶身被洞穿了一个大洞,但三尺剑刃露在外边的也仅仅只有一尺,刺入瓶内的部分像是被什么地方给吸进去,没有透过另一边穿出来。
想不到这件宝贝还能护主?水火道人死里逃生,忙沉入心神检查,宝物到底有没有收到大的损伤。
这次青帝瓶却没像往常一样回应他的呼唤,无论他投入多少念头,通通像是扔入石头的大海。
从瓶子破损的地方,一股陈旧冰冷的气息弥漫开来,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但那种近似粉尘的空气自然而然侵入他的鼻腔。
周围的景物摇摇欲坠,光线纷纷退去,他似乎意识到从他难以理解的某个地方向他的所在链接了一条大道。
而他自己,就是桥下的某一块基石。
于是在包围着他惊讶的目光中,水火道人变得像风干肉一样干枯发皱,上面都布满